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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鸾鸟舰载机苍鹰一样一飞而去。
毒液博士的工具哐哐哐哐。
峨眉的心情在风中凌乱。
她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糟糕，就连幻影飞天也不敢训她了，一架鸾鸟舰载机上，面对面的两条长椅上，载着：
峨眉、幻影飞天、仙姆司令、毒液博士、隐形小姐，外加女医生蓝枫叶。
仙姆司令的两名战友在鸾鸟舰载机驾驶室内，他们简单打过招呼，便不再与侦破组成员交谈。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峨眉忍无可忍，少顷道：“算了，还是都闭嘴吧。”
蓝枫叶打了个呵欠：“峨眉，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拯救人类文明。”
峨眉阴沉着脸，仙姆司令诚恳地解释道：“我认为在侦破组伍中，有一名医生是必须的，否则非常危险，蓝枫叶很愿意帮助我们。”
峨眉一语不发，他明知仙姆司令说的有道理，却仍然不想说话，自始至终保持了沉默。
毒液博士道：“嗨——蓝枫叶，好久不见！最近还好么？”
蓝枫叶暧昧地笑了笑，道：“五千年的星辰闪闪发亮，我正在走向寻找爱情的路上。”
那是澳大利亚人的一句民谣，峨眉的脸色逾发难看，蓝枫叶朝幻影飞天靠了靠，幻影飞天瞬间尴尬地朝侧边让了些许，险些把毒液博士挤得摔下去。
幻影飞天摸了摸鼻子，道：“毒液博士……我们，不如换个位置？”
蓝枫叶脸色不太好看，毒液博士却道：“很好，我愿意照顾美女。”
幻影飞天如释重负起身，坐到峨眉身边，翘起二郎腿，仙姆司令启动鸾鸟舰载机舱门，一行人正式启程。
每次只要有峨眉在，气氛就会陷入不自然的冷场，几名热烈交谈的侦破组员在他们登上鸾鸟舰载机，直至正式启程的这一段时间里，全都自觉闭上了嘴。
幻影飞天左右看看，尝试着开启一个新的话题，缓和一下不自然气氛。
“有人想吃泡面么？”幻影飞天礼貌地用中文问道。
仙姆司令道：“泡面。”
幻影飞天点头道：“牛肉泡面，但我找了很久，没有发现牛肉，想不通。”
隐形小姐微笑道：“我们高丽的辛拉面味道很不错，而且泡菜很足，Meta-human先生有兴趣可以尝尝。”
峨眉：“……”
毒液博士插口道：“很辣，我们西方人难以接受东方人的口味……”
蓝枫叶道：“说到口味，辣椒在历史上的原产地是南美……”
峨眉欲哭无泪，没有什么话题比这个更蠢的了。
“辣椒的原产地是高丽。”隐形小姐礼貌地更正道：“我们的祖先在五千年前就开始种植它了。”
“哦，你们的历史居然有五千年，这可真是探案学的重大……巨大发现！”峨眉不客气地嘲道。
“不不不。”毒液博士忙讨好地说：“我相信，毕竟某个亚洲人说，历史都只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蓝枫叶慵懒道：“有人知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么？”
为了照顾幻影飞天，大部分人自觉改用了中文，唯有毒液博士的中文磕磕巴巴，词不达意。
“月球基地。”毒液博士道：“我把地形图输入导航仪里了，中途需要一次落地，在军事空间站作能源补给。”
仙姆司令道：“现在称为月球基地了，不过据军方上一次调查显示，还有不少原住民在。峨眉，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先去月球基地？”
峨眉终于逃离了关于泡面、辣椒以及高丽人的问题，道：“这是我和毒液博士设想的路线图。”
峨眉在对外人时是充满敌意的，然而涉及到一些知识上的问题时，讨论起来却又十分客气，像是耐心的导师在带研究生。
“在我们破案的初期，也许会一无所获。”峨眉道：“但我认为那绝不是无用功。”
“一切科学研究都是这样，我们都懂。”仙姆司令道。
峨眉不悦道：“不，他们未必懂。”
峨眉不信任地瞥了蓝枫叶一眼，毒液博士接口道：“所以我们去月球基地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什么？”
02
“稀有元素。”峨眉直截了当地说。
数人俱是动容，毒液博士笑道：“需要科普的请举手。”
隐形小姐与蓝枫叶、仙姆司令都举了手，毒液博士略带迟疑道：“稀有元素，我倒是知道一些它的秘密。”
峨眉对毒液博士的话充耳不闻，诧异地看了幻影飞天一眼，问：“你知道超导能量？”
幻影飞天饶有趣味道：“早上蓝光，中午白光，傍晚金光。我在你的书架上看到了一个标记符号。”
峨眉颇有点意外，幻影飞天居然知道超导能量的记录，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然而她否定道：“那是杨硕博士的记录，你说的确实与超导能量有关，但不是第一个目的地被定在月球基地的原因。”
“这太神奇了。”
毒液博士点了点头，道：“超导能量身上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最出名的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也不是‘先有光还是先有影’，而是它存在的意义。”
“它有三种形象，分别在三个不同年代的以钛火箭中被发现，下面的设想是我警长提出的，还是由她来解释。”
峨眉道：“哦，我不介意。”虽是这么说，她却欣然对听众们说道：“在最早的以钛火箭上，名字音译是‘守护者’。”
仙姆司令对峨眉的解说兴趣寥寥，他既不像军队领导人般煽情，声音又不抑扬顿挫，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演说者。
然而仙姆司令好不容易让峨眉有兴趣说点什么，便装作十分有兴趣的模样，问道：“所以呢？它的本质应该是外星人？”
峨眉以“你是个蠢货”的目光打量仙姆司令，幻影飞天沉吟片刻，发问：
“它守护什么？”
峨眉道：“守护命运的轮盘，那是我们在研究探案组上交的拓片时发现的。”
“是的，命运的轮盘。”毒液博士神秘地笑了笑。
幻影飞天蹙眉，完全没听懂。
蓝枫叶越听越没趣：“yes，塔罗牌上的一张……”
峨眉道：“很无趣对吧，壁画上的超导能量旁边，画着一个圆形的盘，这里没有全息投影，所以你们可以传看这一张照片。”
她伸手进旅行包中翻寻，仙姆司令道：“不，你说就可以了。”
峨眉坚持道：“都看看吧，俄狄浦斯的故事告诉我们，无知是最大地悲剧。”
虽然早已习惯了峨眉的刻薄，仙姆司令却依旧哭笑不得，蓝枫叶一边矬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朝照片上看了一眼。
仙姆司令注意到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字：人类遗迹研究馆SS级机密文档。
“AAA级机密？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有什么奇怪的？”隐形小姐道。
她将照片翻过来倒过去地看，发现超导能量旁边的“命运轮盘”上刻着时针般的格子，每个格子上各有一个奇特符号。
幻影飞天数了数，道：“有十二格，字很鲜艳。”
峨眉点了点头，道：“字是用特殊的油采涂上去的，在壁画上显得十分醒目，看上去就像在发光。你们再看看这个。”
峨眉抽出另一张照片，众人完全没有耐心了，但基于最基本的礼貌，还是传看一轮。
照片中，只有一个漆黑地圆盘，安静的符号发着光，仿佛是件对应的实物，符号几乎与超导能量守护的“命运轮盘”一模一样。
只有幻影飞天埋头认真看，蓝枫叶漫不经心道：“那是用电脑技术做出来的？”
“不是，没有人发现这个是什么吗？”峨眉略有点失望地问。
毒液博士揉了揉鼻子，道：“那是死神军团的坐标。”
仙姆司令抢过那张照片，难以置信道：“什么？！”
峨眉道：“从下朝上的拍摄角度，这就是死神军团的坐标。”
“发光的东西，是粒子炮，三秒聚能，完毕后将整座核能航空母舰轰成粉末的粒子炮。”
仙姆司令：“……”
这下所有人都来了兴致，毒液博士推了推眼镜，道：“我在七年前就提出过超导能量的成像原因。”
峨眉道：“我们看过你的论文，觉得很有道理。”
毒液博士用英语快速地说了几句什么，旋即意识到他们听不懂，改为中文道：“但他们认为那是荒谬的！我实在无法想象，历尽心血探索得出的结果会如此不公平。”
仙姆司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
峨眉道：“按你的推论，超导能量以钛火箭，曾经被大水淹没过一次。”
毒液博士仿佛找到知己，道：“是的！彗星撞击时，洪水能够淹到它的海平面上，只有一万多年前的一次。”
03
峨眉点了点头，评价道：“一万多年前，恰好就是炎黄时代，两个最原始部落开始第一次交战的时间。”
毒液博士激动地说：“在那个时间点，所有的文明都还没有萌芽！所有的历史都以神话方式来记载、流传！以钛火箭在历史上只是对它作出了翻修，至少有两个证据可以证明我的猜想，碳十四采样结果表明：超导能量尾部建造的年代，与它头部翻修的时间，相差了整整六千多年！你知道么，六千多年！”
峨眉道：“冷静点，你疯了么？”
毒液博士伤感地笑了笑：“他们把我的论文当作废纸！没有人理解我！你在哪里找到的？”
峨眉嘲道：“不用难过，档案里有记载。”
毒液博士自嘲地摇了摇头。
仙姆司令向幻影飞天翻译峨眉的对话。
“论文还在么？”幻影飞天十分好奇。
“被死神的代理人地狱使者烧毁了。”峨眉没有给毒液博士半分面子。
“咳。”毒液博士拍了拍手，把两张照片收起来，道：“所以我们第一个目的就是寻找超导能量以钛火箭……”
仙姆司令忽然用中文道：“更没有人理解我。”
他认真地看着我的双眼，然而峨眉完全没搭理他。
“我理解你们。”幻影飞天同情地点头。
峨眉：“……”
一行人在地月空间站降落，补充燃料后再次起飞，这一次，鸾鸟舰载机收起螺旋桨，展开巨大的合金喷气式羽翼，冲出对流层，贴着茫茫云海，开始高速飞行。
密封舱已关上，高处寒冷的空气却令人忍不住瑟缩。
清晨六点，一道灿烂的金色阳光于东面射来，贴着舱口投入，在熟睡的峨眉头发上抹了一层闪耀的粉末。
仙姆司令只睡了两个多小时便醒来，他一直看着我，看了一晚上。
“我们即将跨越贝利环形山。”毒液博士看了一眼电子地图，道：“传说中嫦娥奔月的地方。”
侦破组成员纷纷打着呵欠醒了。
幻影飞天道：“他说什么？”
峨眉伸了个懒腰，低声给幻影飞天解释，幻影飞天侧过头，与他小声交谈，目光交接，鼻梁几乎抵在一处。
峨眉看着幻影飞天性感的唇，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幻影飞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听完有关嫦娥奔月的故事后，却并不别过头去，答了声：“嗯。”
他们凝视彼此，三秒后，峨眉冷冷道：“无知的愚蠢。”
幻影飞天尴尬至极。
仙姆司令笑了起来，他脱下风衣，递过去，我也不推辞，缩在大衣里。
毒液博士分发口香糖，众人一边咀嚼，一边侧到窗边朝下眺望。
“我们的海拔是一万三千公尺。”通讯器中传来前舱回报。
峨眉道：“我提议在贝利环形山顶降低高度。”
仙姆司令道：“可以，要降到多少？”
峨眉道：“可视范围。”
毒液博士道：“你想看看那块以钛火箭？”
峨眉没有回答，仙姆司令取下通讯器，驾驶舱示意收到。
蓝枫叶醒了，怔怔地看着绚烂无比的日出，太阳如一团火焰，它从东方升起，西面降落，不管地球的引力王是谁，几千几万几亿年无动于衷。
隐形小姐把数份营养餐盒放到微波炉中加热，又撕开一个杂物袋，侦破组员们纷纷掏出咀嚼后的口香糖扔进去。
幻影飞天与峨眉对视。
幻影飞天：“……”
峨眉：“……”
峨眉：“吞进去了？口香糖不能吞进肚子里，否则肠胃会全部粘在一起。十分钟后会腹痛如绞……一小时后死亡。”
幻影飞天五雷轰顶。
04
峨眉道：“准备手术刀，消毒，给他开刀。”
幻影飞天：“……”
幻影飞天满额大汗，目光恐惧，不住喘气，片刻后道：“在……在这里？”
峨眉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毒液博士最先按捺不住，发出一阵大笑。
幻影飞天明白被耍了，一头黑线，峨眉笑了笑，伸手去摸他的头，幻影飞天一脸忿怒。
人手一份餐盒，幻影飞天三下五除二吃完，仍有点意犹未尽。
峨眉只吃了一点，便随手递给他。
仙姆司令忙道：“怎么能不吃？又不是限量，再加热一盒。”
峨眉看着窗外道：“不，我只是吃不下。”
毒液博士倾到窗边，十分紧张。
仙姆司令道：“怎么了？”
飞机逐渐拉低高度，气流螺旋桨再次从机顶抽出，展开，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滑翔着贴近山体。
“主峰。”峨眉简短地说。
贝利环形山的顶峰冰雪皑皑，千万年覆盖着山顶的积雪被强大地对流风吹散，现出黝黑光裸的岩石。
鸾鸟舰载机停在半空，没有人说话。
山顶有一根巨大的白色以钛火箭，指向天空，目测足有十人合抱。
“嫦娥奔月的神迹。”毒液博士喃喃道：“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实物。”
“从前都是在照片上，毒液博士。”峨眉道：“你能看出以钛火箭是什么材质？”
仙姆司令与毒液博士，幻影飞天等人解开安全带，纷纷凑到窗边来，鸾鸟舰载机瞬时倾斜，报警，峨眉不悦道：“专业领域不涉及的都坐回去！把安全带系上！”
毒液博士与幻影飞天换了个位置，道：“看材质像花岗岩，年份无法鉴定，必须取到样品。”
“转个方向。”峨眉道。
鸾鸟舰载机缓缓转向以钛火箭背光的一面，峨眉、毒液博士与毒液博士的呼吸登时窒住了。
以钛火箭的阴影后，地狱使者站在雪地里，身边是六门死神收割炮。
“拉高！”毒液博士最先反应过来，猛然喝道：“有敌人！”
六门机械收割炮机器人在之前并未充能，此刻一瞬间都亮起蓝光，十二枚导弹旋转着飞向高处的鸾鸟舰载机。
仙姆司令道：“安全带系上！怎么回事！”
他猛然扑到窗边，鸾鸟舰载机拉高九十度倾角，把他们甩到机尾空间，两个女人大声尖叫，幻影飞天一手扯住舱门处的铁环，另一手揽着峨眉，道：“抓稳！”
冰峰近百尺高的半空中，天空碧蓝如洗，导弹拖着尾烟飞向几乎是直线上升的鸾鸟舰载机，六道光束炮一齐射向它的飞行轨迹。
鸾鸟舰载机尾部喷出闪光的诱导金属球，与导弹互撞，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大地合金机体掀得在空中一个翻滚，飞射出去。
机舱内已是翻了天，幻影飞天一臂死死护着峨眉头部，轰的一声鸾鸟舰载机在震颤中稳住方位，机翼展开，喷出气流，提速逃离。
一道射线从远处飞速射至，擦中机翼边缘，喷气式推进涡轮爆响。
加速中的飞机登时失去平衡，在蓝枫叶恐惧的尖叫中，拖着黑烟坠向山谷。
峨眉听到一声巨响，继而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