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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峨眉站在房间的门前，蓦然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是仙姆司令。
幻影飞天在隔壁间拿着门卡，不住比划，最后只得交给兕天使，兕天使并着手腕接过，在卡槽上一划。
幻影飞天礼貌地说：“谢谢。”继而推门，作了个“请”的手势，让兕天使进去，再跟着进了房间。
峨眉忍无可忍道：“我是破案警长，现在我命令你，和幻影飞天换一个位置。”
仙姆司令一手按在门上，不让她离开。
仙姆司令在峨眉耳边沉声说：“我看不住他，我们在前台商量好了，幻影飞天是自愿的，他说他能轻松制服兕天使，不会让他逃跑。”
峨眉道：“那么请你让开，我去和毒液博士换个房间。”
“我必须负责你的人身安全。”仙姆司令手臂有力，沉稳，丝毫不退让：“毒液博士博士无法保护你，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可以在客房间随意走动。”
峨眉深深吸了口气，仙姆司令的近距离身体接触令他十分不自在，峨眉只得插上门卡。
仙姆司令道：“我预定了一个包间，待会大家一起到楼下去吃沙漠烤肉，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会。”
峨眉只得整理衣服，进了浴室，仙姆司令满意地坐在一张床上，吁了口气，笑道：“可以泡浴缸，放松一下。”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仙姆司令躺在床上，望着炉顶的壁灯，说：“峨眉。”
峨眉躺在浴缸里，氤氲的水汽蒸腾而上，她疲劳极了，洗澡水偏烫，浸得他昏昏欲睡，全身皮肤泛起潮红。
兕天使摸过的地方仍在隐隐发热，峨眉舔了舔嘴唇，双眼带着迷茫，她在隔壁洗澡么？
兕天使也躺在浴缸里，裸露的背脊抵在墙壁上，她与峨眉只隔了一堵墙。
峨眉吁了口气，两腿平分，热水漫过她的身体，她着迷地回忆起曾经与兕天使的交际。
回想兕天使笔挺而修长的身材，偏瘦，却又有坚硬的肌肉以及硬挺，像一只健美的野狼。
“峨眉？！”仙姆司令紧张地敲门。
峨眉恼火地说：“什么事！闭嘴！”
仙姆司令道：“没什么。你把排气系统打开。”
02
峨眉打了片刻手枪，在接近时被仙姆司令一敲门，登时兴趣寥寥，敷衍地回答：“哦。”
兕天使太瘦了，没有幻影飞天有安全感，峨眉胡思乱想。
仙姆司令不放心地在门口，又问：“峨眉？”
峨眉：“……”
仙姆司令道：“你没事吧？”
峨眉道：“我……没事！我要求换房间，我受不了你了……”
仙姆司令笑着说：“我听到你的声音有点急促，以为你缺氧。”
仙姆司令道：“你在想那家伙？”
峨眉道：“你不会想知道的，我建议你不要问。”
仙姆司令坚持道：“我想知道。”
峨眉把门倏然拉开，裹着一件浴袍，头发湿透，脖颈肌肤，大腿都泛起热水浸泡过的潮红。
峨眉睡眼惺忪地起身换衣服，跟着仙姆司令出门。
毒液博士在电梯前面与队友们夸夸其谈，峨眉走进电梯，道：“你的昆仑秘语翻译出来了吗？”
毒液博士：“哦，马上就好，今天晚上我决定加班。”
幻影飞天看了电梯按钮一眼，识趣地按了餐厅那一层。
峨眉只睡了一小会便被叫醒，心情不太好，乌眼鸡般地左右看，决定找点茬，最后，她的目光锁定了兕天使的手铐。
兕天使被铐上双手，孤独地低头，站在电梯里，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嘴角勾着他那标志性的邪气微笑，仿佛知道峨眉在看。
“仙姆司令，你打算让他怎么吃饭？”峨眉冷冷道。
幻影飞天发现了峨眉仇视的目光，他微笑着说：“你可以负责喂他。”
电梯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幻影飞天那一笑似乎有神奇的魔力，令峨眉的气消了。
电梯叮一声开门，仙姆司令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交给峨眉，说：“暂时解开。”继而走进餐厅。
餐厅十分宽敞，更甚于超导能量的地底密舱，装潢华丽。
穹顶上绘制着阿拉伯神话中《一千零一夜》的人物，翠绿的葡萄藤交错，从木架上蜿蜒而出，把整个餐厅分割为数十个独立的小空间。
每个包间内没有椅子，只有软绵绵的坐垫，以及做工精巧的羊毛地毯。
闪光灯亮起，卡擦声响，毒液博士在拍照。
峨眉给兕天使去掉手铐。
兕天使低头注视峨眉，小声道：“峨眉，我可以抱你吗？”
峨眉礼貌地回答：“最好不要，除非下次，在晚饭是你请客的时候。”
幻影飞天沉声道：“如果你用强，我会揍你。”
峨眉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名脸上蒙着薄纱的阿拉伯女郎核对完订位名单，将数人请到葡萄架子下。
一名可爱的小男孩麻利上前，把装满炭火的铁锅放在地毯中央的铜架子上，继而端正跪坐炭火前，服务生端出一大盘整齐码好，串着签子的烤肉。
“到这里来坐，峨眉。”仙姆司令似乎在宣告所有权，峨眉有点恍神，最后坐到仙姆司令身边。
仙姆司令礼貌地问：“女士们，先生们喝点酒吗？”
两名女生都摆手不喝，幻影飞天和毒液博士，毒液博士则表示来一点。
峨眉不置可否，抱着膝，坐在仙姆司令与兕天使中间。
峨眉与兕天使之间，坐着服侍他们的阿拉伯小男孩。
小孩取来冰镇长酒瓶，仙姆司令吩咐道：“女孩们不喝。”
小孩笑了笑，点头，熟练地为幻影飞天们面前的银碗斟满玫瑰红的葡萄酒，他与峨眉对视一眼，峨眉道：“我只喝一点，谢谢。”
小男孩好奇地打量兕天使。
兕天使漠然回望。
他为兕天使也斟满酒，开始烤肉，毒液博士道：“看头顶上，你们猜得出那是什么故事？”
有毒液博士在的地方永远不会冷场，他肚子里的知识犹如浩瀚海洋，并且每一个话题都能引起伙伴们的兴趣。
“阿拉丁？”兕天使十分有兴趣。
峨眉道：“不，是魔瓶，你们知道么？一千零一夜并不是像你们所知道的那样，可以担任小孩子们的睡前读物。事实上整本书里充斥着血腥，暴力……”
毒液博士道：“噢，拜托你，峨眉。”
峨眉眉毛一扬，淡淡道：“不是么？”
兕天使笑了起来：“我就是喜欢她这点。”
仙姆司令冷冷道：“那你或许应该早点回来。”
峨眉一说话，气氛登时冷场了，幻影飞天适时地插口道：“峨眉的想法一直很离经叛道。”
03
毒液博士点评道：“但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事实确实是他说的那样。”
峨眉点了点头，解释道：“国王山鲁亚每天晚上都要杀死一个女人，犹如恶魔，每一个故事中提到的哈里发，他们做过的事情也总是被渲染得很残忍，比如把王后的头砍下来，放在一个种玫瑰花的盆子里。”
那阿拉伯小男孩低声道：“是的，您知道很多。”他朝一串烤肉上撒着盐与孜然，他敏锐地辨认出谁才是这一群客人中的中心点，他将第一串烤肉递给了峨眉。
仙姆司令道：“所以我们小时候看的一千零一夜，基本去除了儿童不宜的血腥情节。”
兕天使圆张着嘴，毒液博士拍了拍手，道：“我们自己动手，烤肉吃吧。”
小男孩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队员们纷纷开始烤肉。
鸾鸟舰载机驾驶员沃夫打趣道：“那是成年人的睡前故事，不是孩子们的。”
峨眉尝了一口烤肉，说：“就连孩子们的，也十分残忍，格林童话就是其中佼佼者。”
蓝枫叶嘲道：“怎么会？格林童话可是小时候，外婆念给我听的枕边读物。”
峨眉漫不经心道：“格林童话原版中，有一个屠杀游戏的记述，是孩子们分别扮演厨师、屠夫、以及……猪。”
毒液博士：“好了，蓝枫叶小姐，好奇心会杀死猫，我不建议你追问。”
蓝枫叶撅起嘴，道：“被他颠覆的东西还不够多么？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峨眉道：“这是事实……扮演屠夫的小孩，把演猪的孩子喉咙割断了，用盘子装他滴下来的血。”
所有人：“……”
兕天使打趣道：“我看过的，很耐人寻味。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王尔德的快乐王子。”
峨眉悠然道：“他的眼睛没有了……”
兕天使低声唱道：“他的耳朵也没有了……”
峨眉比了个手势：“他的心没有了……”
二人一唱一和，做着动作，他们的表情都十分入戏，小小的葡萄架下，似乎一瞬间温馨了起来。
仙姆司令咳了一声，道：“那是个悲伤的童话。为我们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干杯。”
众人端起银碗，兕天使与蓝枫叶的碗里是牛奶。
“葡萄酒很好。”毒液博士评价道。
峨眉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随手倒在仙姆司令碗里，敲了敲碗：“给我换点牛奶，小帅哥。”
那阿拉伯小男孩捧着锡壶，从壶嘴处倾注出一条银白色的奶线，从开始到现在，他忙得没停过。
侦破组员们彼此闲聊，兕天使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专心致志地烤肉：“哈克特。”
兕天使理解地点头，道：“哈克特。”
哈克特点头，兕天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睛却看着我，喃喃道：“你长得很漂亮。”继而笑了起来。
峨眉懒懒道：“这是什么肉？”
哈克特道：“驼峰。”
峨眉点了点头，问：“你是老板的孩子？”
哈克特蹙眉不解，看着我，摇摇头，片刻后说了个含糊的发音。
峨眉学了一次，问道：“毒液博士，这个词在阿拉伯语里是什么意思？”
毒液博士正在与飞行员热烈交谈，随口道：“奴隶。”
铜炉后的数人静了。
幻影飞天倒不奇怪，评价道：“卖身为奴，怎么？”
仙姆司令解释道：“在我们的时代，奴隶制度是不允许的。”
幻影飞天哂道：“正该如此，人本无三六九等。”
峨眉道：“你为什么这么小，就是奴隶了？”
兕天使接过烤肉，摸了摸哈克特的头，哈克特轻轻说：“我的爷爷是奴隶，爸爸是奴隶，所以我也是奴隶。”
峨眉想安慰几句什么，思来想去，却觉得无论说什么话，都是一种亵渎，只得赞许道：“驼峰很好吃，我很喜欢，谢谢你。”
哈克特的眼睛亮了起来，抿着小男孩特有的漂亮微笑，道：“很荣幸您喜欢。”
“现在可以蓄奴了？”蓝枫叶好奇道：“这么漂亮的小男孩，还会烤肉，多少钱一个？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买几个带回去？”
幻影飞天、仙姆司令、兕天使异口同声道：“请你闭嘴。”
峨眉其实不太喜欢吃驼峰，配着香草、孜然以及牛奶感觉实在太腻了，这导致她在晚饭后躺在床上时，仍有腻得想吐的感觉。
这时智能手机里的微信跳出文字：“你该喝点葡萄酒。”
峨眉：“不了，你在看什么？”
仙姆司令答：“我们的账单，以及弹药、物资。”
峨眉道：“你花了不少钱吧。”
仙姆司令笑了笑，说：“只要你高兴，花多少钱都可以。”
峨眉不置可否。
04
“其实你们不应该陪我出来的。”峨眉叹了口气：“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
仙姆司令道：“你的安全以及理想，是我最重要的事。”
“但你很自私。”峨眉道：“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况且我的调查行动，就算你要积极参与，这个团队没有必要为我付出这么多。”
仙姆司令难得地认真道：“你终于愿意说实话了，我觉得很感动，峨眉。”
“但你比我更自私，我的部下只是单纯地相信我，我告诉他们，有一项拯救人类文明的行动，由你付诸实践，你却连具体在做什么都不告诉他们。”
峨眉不耐烦道：“这本来就无需你们插手！它的成功率很低，甚至连我也不确定自己在做什么。”
仙姆司令低声道：“一切都不重要，只要相信你自己，以及你的伙伴们，大家一起努力就够了。”
峨眉黯然道：“我不是个称职的警长……我甚至不想当警长，我想一个人，不，我只想带着幻影飞天，出来乱闯一通，像买彩票那样，中了奖是赚的，没中……随便死在什么地方，这样就可以了。”
“现在呢？你们给我太大地压力，我没法承担。”
仙姆司令道：“杨硕博士在天上保护着你，你能做到的。”
峨眉安静了很久很久，仙姆司令看完预算后，峨眉揭开被子坐起来。
仙姆司令道：“要去哪里？”
峨眉道：“去和我的队员们……沟通一下。”
仙姆司令赞许地笑道：“是的，我认为你开始明白了。”
峨眉穿着睡衣，拉开房间的门，开始斟酌。
幻影飞天、兕天使、毒液博士、仙姆司令、巴拉姆、以及蓝枫叶、隐形小姐。
时间是夜十一点，只允许找一个人聊天，该去哪间房呢？
……
不久的将来，当太平洋地下城彻底沦陷，人类四大主城之一成为历史，而探索队只有八人逃出生天时，峨眉才强烈地回想起，今天夜里的谈话，居然提前决定了十名队员里谁生、谁死。
犹如一个真正的命运轮盘开始旋转，多年以后，当峨眉想起，踏出房间的第一步时仿佛是投出生与死的骰子，九名队员的生命，在这一刻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