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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黑暗中。
峨眉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兕天使，我知道是你。”
兕天使贴着峨眉的耳朵，以她磁性的声音，充满诱惑地问道：“你在找什么，峨眉。”
峨眉深深吸了口气，兕天使探手进峨眉的风衣袋里，摸到她的手指。
她从峨眉指缝间取出那个冰凉的方块，卡擦一声，燃着应急灯。
微弱的火光在彼此面前跳动，兕天使满头是血，摔下来时她以双臂竭力护住峨眉的头，自己则撞在了一处尖锐的石角上。
峨眉把手再次探进风衣，兕天使站起来，把应急灯放在墙上凸出的一个石刻上，转身的瞬间，峨眉抬起一手，用枪抵着兕天使的额头，将她抵到墙上。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峨眉冷冷道：“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们的。”
兕天使侧着她英俊的脸，眼睛危险地眯着，打量峨眉，充满邪气地笑了起来。
峨眉握枪的手略有点颤抖，兕天使还是与从前一样，粗而浓的眉毛，猎豹般嗜杀的双眼，锋利无情的嘴唇，以及瘦削的侧脸，那一刻，峨眉忽然有种把手覆在兕天使脸上的冲动。
“你不适合做这一行，峨眉。”兕天使饶有趣味地评点道：“小心走火。”
峨眉低声，缓慢地说：“你以为我不敢开枪。”
她缓缓使力，食指将扳机扣动了三分之一，在安静里发出细微的轻响。
兕天使不笑了。
峨眉道：“开始，请不要浪费时间。”
兕天使抬起手指，神秘兮兮地嘘了一声，道：“别吵醒了死人。”
峨眉的眼角余光瞥见，离他们不到五步远的地方有一个以钛火箭。
“我从贝利环形山上发现你以后，就一路跟着你。”兕天使看着我的双眼，伸出她的一只手，迷恋地摸着峨眉的脖颈，喃喃说：“峨眉，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仙姆司令难道不知道要让你待在地下城里么？你来月宫有什么特殊的秘密？”
峨眉松开扳机，令它回复原位：“死神让你去调查月宫遗迹？”
兕天使的左手上戴着一个薄薄的红色丝绸手套，她的手掌灼热，透过丝绸光滑的表面传来的，指纹间的温度令峨眉的呼吸急促。
“你想我么？”兕天使把另一只手也放在峨眉的肩膀上，她的右手戴着一只黑色的丝质手套。
峨眉道：“为什么在以钛火箭下埋炸弹。”
兕天使不顾抵着自己额头的枪，双手搭在峨眉的肩膀上，凑近前去，道：“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峨眉。但我现在一句不能说，相信我。”
峨眉呼吸一窒，她与兕天使对视，低声道：“我会杀了你的。”
“你不会的，我和从前一样。”兕天使同样以她磁性的声音低沉，缓慢地说：“和从前一样爱你，也和从前一样……从不欺骗你。”
峨眉深深吸了口气，她从兕天使瞳孔的神色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兕天使喃喃说：“否则我刚才在空天舰载机上，就可以杀了和你们通讯的隐形小姐。”
这句话的尾音甚至还未说清，兕天使已经侧过头，吻在了峨眉的唇上。
峨眉彻底失败了，她放下了手枪。
兕天使一手揽着峨眉的腰，把她紧紧抱在身前，修长有力的腿架在峨眉两腿中间，把头埋在峨眉肩上。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兕天使低沉地，缓慢地在她耳边说：“但一句也不能出口，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
兕天使把手探进峨眉背后的裤腰，扯出她扎在皮带下的衬衣，一手沿着她光滑的背脊摸了上去，她的手掌温热近乎滚烫，丝绸摩挲过皮肤的触感令峨眉不禁颤栗，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掌纹，手心纠结的哆咪线。
“死神军团在我的后脑装了一个芯片炸弹。”兕天使以鼻梁抵着峨眉的鼻子，看着她的眼睛，小声道：“一旦我谈到某些关键的事……触及开启一个思考环节，炸弹就会发出很小的一声。”
“它不会炸得你一身脑浆，却足够把我……”兕天使低沉，舒缓地说：“把我的大脑炸成一团浆糊。”
02
峨眉闭上双眼。
“你差点杀了我。”峨眉道。
兕天使回答：“以钛火箭下的定时炸弹只是一个小玩笑，里面没有硝化甘油。”
说完这句，兕天使霸道地堵住了峨眉的唇。
峨眉再次抬起枪，抵在她额头上，将她不由分说推开近一米。
这一次，峨眉看也不看，目中神色迟疑，似乎在思考。
“你在炸弹芯管里放了什么？”峨眉对兕天使的要求充耳不闻。
“无量水。”兕天使挑衅地笑道：“想尝尝吗？不用那么麻烦，现在就可以让你喝。”
“你这个疯子。”峨眉冷漠地说：“病该治治了。”
兕天使眯着眼：“没在你的身边，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峨眉疲惫地叹了口气，终于收起手枪，兕天使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解释吧。”峨眉道：“我会尽力帮你的。”
兕天使道：“得先想办法把这玩意……”她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取出来，我不知道谈到哪个界限会触发引爆，太危险了。”
峨眉知道她是指脑子里的芯片炸弹，道：“蓝医生也在，我虽然不喜欢她，但相信她的外科技术，回到舰载机，用手术刀和镊子可行么？”
兕天使道：“不能，它被埋得很深。”
峨眉舔了舔嘴唇，她在思考，每当思考有关兕天使的事时，她便会下意识地舔嘴唇。
峨眉：“先要回到舰载机上……其他人不难说服，只有仙姆司令那截倔强的木头。”
兕天使沉声道：“世界上只要有你一个人相信我，我就能得救。”
峨眉漠然道：“但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得救，而是拯救人类文明。”
黑暗里，他们都没有说话。
最后峨眉开口道：“这不是一个好时机，你在进行死神军团派给你的伪装任务？任务的内容不必告诉我，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会触发炸弹么？”
兕天使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最后答：“不是。”
峨眉道：“刚刚的选择题是在冒险？”
兕天使沉默以对。
峨眉决定不再提问了，我却说：“我的所有任务都完成了，现在是一枚弃卒。”
峨眉很想问她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不是与嫦娥奔月的以钛火箭有关，却怕引爆那枚该死的炸弹，她想了很久，说：“你脑子里的玩意能令死神军团追踪到你的位置么？”
兕天使这次回答得很快：“不能，它无法向外发射电磁波，不是电子仪器。”
峨眉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得多。
八卦炉外传来毒液博士的声音：“……机关……”
峨眉道：“你最好想办法先跑路，否则就算仙姆司令能接受，你一在军方面前出现，就会被他们架上电椅。我负责催眠仙姆司令，适当的时候再让你露面。”
兕天使笑了笑：“去哪里？”
峨眉道：“进去吧。”
峨眉躬身推开以钛火箭，兕天使躲了进去。
“躺好。”峨眉道：“我们都不怕黑。”那是他们十来岁时在马兰基地地窝子里一起睡觉时说的。
兕天使在棺材里说：“我爱你。”
峨眉生硬地回答道：“我不爱你。”
兕天使说：“我知道你爱的。”
峨眉没有再说什么，她朝左右看了看，坐在以钛火箭上，双臂绞着，开始计划如何对仙姆司令说兕天使的事。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相信她，兕天使似乎与三年前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
“你的身体被死神改造过？”峨眉警惕地问。
以钛火箭中的兕天使答道：“是的。”
峨眉道：“兕天使，发誓你没有骗我，否则我会死在你的面前。”
兕天使没有回答。
“峨眉……”
以钛火箭中说：“我没有骗你，否则将会……死在你的面前。”
03
狭隘的地宫口轰然洞开，一束强光照了进来，峨眉以手臂挡着眼睛，道：“没有危险，进来！”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仙姆司令不信任地问：“峨眉，回答我，你上次送我的东西是什么？”
幻影飞天紧张地问：“伤在何处？”他第一个从地宫中滑入八卦炉，落地时将峨眉手臂握着，拉到一旁。
峨眉脸上蹭了不少兕天使的血，忽然想起自己大意了。
“没事。”
仙姆司令滑了进来，落地时朝地宫叫道：“蓝医生下来，毒液博士留在上面警戒！”
“不用了！”峨眉探头朝地宫喊道：“轻伤，我可以行动！”
仙姆司令先是扫视炉门一周，才将射灯反手嵌进肩上军备包固定住。
“黑色内裤。”峨眉没好气道，仙姆司令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刚刚问的问题正是确认峨眉是否被挟持。
换句话说，仙姆司令已经发现了不妥。
仙姆司令微一笑：“我看看。”他让峨眉转过头，查看他头上的血迹，道：“你醒来多久了？”
峨眉想了想，答：“不到三分钟。”
仙姆司令让峨眉走了几步，确认她没有脑震荡，继而仰头观察狭小的八卦炉：“这里还有其他出口？”
峨眉道：“没有。”
瞬间他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我不知道！等等！仙姆司令，我有话要告诉你！”
仙姆司令几乎是在峨眉话音落的瞬间抬手于肩后一扳，核磁炮架上肩膀，朝向八卦炉中央的那口以钛火箭蓄能。
“幻影飞天保护以钛火箭！”
“你会炸了这里的！”峨眉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以钛火箭轰一声揭开，仙姆司令大喝一声，左拳击出，将棺盖击得粉碎！
一团带着飞扬粉尘的人影扑向仙姆司令！
“你不是我的对手。”兕天使危险的，低沉的声音响起，她一拳击中仙姆司令下颚，另一手直伸出两指，嚣张至极地勾住高温白炽核磁炮口内侧，将它逆时针一旋。
炮口的蓄能模式登时黯淡下去。
仙姆司令被那一拳击得后摔出去，肩膀重重撞上石壁，继而借着冲势未消，双脚凌空蹬起，绞上扑来的兕天使脖颈，咬牙一个猛旋，二人一同摔在地上！
“我要杀了你！”仙姆司令如同疯狂的狮子，大声咆哮。
兕天使几乎是短短数秒内便拆解了仙姆司令的攻势，黑手防御，红手攻击，峨眉甚至看不清这场格斗是如何开始的，兕天使便已站直了身子，手指锁住仙姆司令喉管，将他推在墙上。
炉门内安静无比，剩下毒液博士在地宫外焦急的喊声。
幻影飞天出手了。
兕天使左手后翻，接住幻影飞天一拳，幻影飞天那拳无声无息地贴至，拳劲欺到脑后三寸处兕天使方仓惶接招。
那轻飘飘一拳不带风声，兕天使一接上拳劲，要顺势拖拽，然而幻影飞天力道堪比泰山，兕天使难以置信转身，手腕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幻影飞天！手下留情！”峨眉知道再无悬念。
幻影飞天变拳为掌，倾过上半身，一声爆喝！
狭小八卦炉内幻影飞天一声吼，令峨眉眼前发黑，险些吐血，兕天使首当其冲，双目失神的一刹那，手臂脱臼软垂，右手条件反射地抬起来接，幻影飞天的手掌却已拍到他的肩前！
在幻影飞天面前兕天使全无还手之力，如断线风筝般直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继而侧摔在地上，不动了。
峨眉怔怔看着这一幕，继而冲上前去，发着抖抱起兕天使。
她愈合未久的额上伤口再次撞破，干涸的石地上氤了一滩紫黑色的血。
幻影飞天道：“孤用的柔劲，此人只是暂时晕去，不碍事。”
峨眉低声道：“谢谢。”
幻影飞天扶起鼻血长流的仙姆司令，道：“此人是兕天使？”
“拦住他！”峨眉喝道：“别让仙姆司令开枪！”
仙姆司令掏出手枪，急促地喘息，幻影飞天单手按在枪上，仙姆司令收了起来。
峨眉低声道：“是的，就是他。”
他以手指拨开兕天使被血液粘额上的乱发，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