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雷克沐将捣毁寺庙敌巢、擒获辰时光、茹仙古丽等镜像人的喜讯向749局作了汇报。
李副部长在电话中指示:雷克沐留在马兰基地仍任雷达爆炸案专案组组长,江小鱼和高科长任副组长。特别要警惕漏网的穿山豹做垂死挣扎,狗急跳墙。
放下电话,三位老战友讨论了下一步的工作之后,雷克沐问高科长:“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呀?”
高科长傻乎乎地笑望着江小鱼,“我听她的。”
江小鱼把眼一瞪:“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啦!”
高科长把肩一耸,两手一摊:“那我可没戏唱了!”
说得三人都笑了。
雷克沐对江小鱼说:“我和你的年龄都不小了,等这次完成任务后,回到北京就把婚事办了。我请李副部长给你们做证婚人。”
江小鱼假装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如果是领导的决定,我只有服从了。”
高科长听了惊喜交加:“这么说就是你同意啦?”
江小鱼一跺脚,娇嗔道:“你嚷什么嚷!要叫全世界的人都听到啊!”
高科长理直气壮地:“我要把我的幸福与全世界的人分享!”
江小鱼啼笑皆非:“瞧你这傻样!”
高科长骄傲地:“我早说过,傻有傻福嘛!”
雷克沐分别拉住我和江小鱼的手,交叠在一起,真诚地说:“我衷心祝福你们!”
高科长与江小鱼一起赶到米老板家,向米恩华报告米卿已获救的喜讯,并将二条白金项链一起还给米恩华。
米恩华听到这天大的喜讯,一跃而起,百病皆除,哪里还肯收下十字架,说:“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收回过,你们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留个纪念吧。愿上帝保佑你们!”
高科长只能耐心解释道:“我们GCD人并不信仰上帝,这东西对我们没用。更重要的是,我们是人民警察,有铁的纪律,绝不可接受办案中的礼物。”
米恩华见他俩执意不收,就不再为难他们,便说:“来日方长,有情后补。”
当米恩华跟着高科长等一块到梨花医院的时候,雷克沐已先到了,正与毕院长一起研究米卿的病情。米卿是被茹仙古丽用氧气和药物维持与控制的,本来就半死不活,再被在寺庙的地下室里激烈的枪战一吓,更是昏迷不醒。只有等他醒过来,拿到龘龘高铁票,那通灵王在和田乃至西北地区的成员,才能一网打尽!
雷克沐要求马兰基地公安科派出警力,24小时全方位保护米卿,不能再出意外!
一切安排就绪后,雷克沐等人又到另一间房屋探视杨千里博士和他的女儿杨硕。
杨博士已无大碍,与女儿同住一间病房,终日陪伴着,怕她想不开。
杨硕的确万念俱灰,生不如死。她也被抢救过来,但身体恢复得很慢,若不是看在老父亲苦苦相求,她早已拒绝治疗和进食。不管父亲怎样开导,医生怎样尽力,她不肯配合,也是枉然。
正当大家束手无策时,雷克沐等人来了。一看这情形,也十分着急。
江小鱼对雷克沐和高科长悄悄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办法倒是有,只怕有麻烦。”
雷克沐问:“怎么回事?请明说。”
江小鱼说:“杨硕受到刺激太大,前后两个情人都无情玩弄又亲手杀她,轮到谁,谁也受不了。”
“那依你之见?”雷克沐与高科长同时发问:“有什么不好说呢?”
江小鱼想了想,还是说:“这要看金龟子的情况,像他这样戴罪立功。今后对他宽大处理到什么程度,如能功过相抵,不妨先告慰杨硕。”
雷克沐与高科长一时难以接口,他们是知道金龟子反水交代出西区寺庙镜像人老巢,立了大功;冒死救了江小鱼,又是大恩!于公于私都应帮助他,况且今后还要靠他钓出大鲸鱼!再说,他是完全被胁迫的,身不由己,且未造成严重后果。只是,我们不是法官,难以定夺呀。
江小鱼下了决心,说,“这事由我来处理,你们就当不知道。现在是要救人,给杨硕生活下去的勇气!”雷克沐和高科长默许了。
江小鱼走到杨硕床前,俯身问道:“杨硕,你好些了吗?”
杨硕的脸色已是一片苍白,身上骨瘦如柴,已没了往日青春少女的风采。听到江小鱼的声音,勉强睁开了眼睛,目光却是呆滞的。
江小鱼剥了一只橘子,掰了一片,轻轻送到杨硕的嘴边,说:“杨硕,吃橘子。”
杨硕轻轻摇头,终于开口说话:“谢谢,我吃不下。”
“怎么会呢?”江小鱼开导她,“你年纪轻轻,来日方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先养好身体再说。”
“哀莫大于心死!”杨硕没见过江小鱼,也不想多说,“我活着已没什么意思了。”
“杨硕此言差矣!”江小鱼想起金龟子在交代中说起过杨硕偏爱李清照,便有了话题:“你不是崇拜李清照吗?李清照一生坎坷,国破家亡,丧夫离异,颠沛流离,可谓历经磨难。矢志不渝,终成大器,为后人所赞称、你我所景仰!你为何不学学李清照?”
一番话果然见效,杨硕的眼里闪出泪光:“姐姐是……?”
杨千里连忙介绍:“哦,杨硕,你们没见过,这位姐姐可是公安部749局反镜像人战线大名鼎鼎的女警官,名叫江小鱼,是她救了我们父女。”
“谢谢!”杨硕主动握住江小鱼的手,忙问,“那两个狼心狗肺的镜像人抓住了吗?”
江小鱼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怎么说,看了看杨千里说:“您老去与雷大侦探聊聊吧。”
“好吧。”杨千里走开了。
杨硕不明白,但懂事地说:“如果事关机密,就算了。”
02
江小鱼沉吟道:“杨硕,怎么跟你说呢?事情并不是完全像你想像的那么坏。世间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也是常理;再说事物总是在发展在变化的。好事会变成坏事、坏事也可变成好事;同样的道理,好人会变成坏人、坏人也会变成好人。况且,又不能用一个简单的概念与标准去衡量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就说金龟子吧,他非常爱你,也很想见你。但现在不行,他在执行特殊任务,相信姐姐的话,等这案子破了,我保证还你一个你能接受的新金龟子!”
“真的?”杨硕惊喜地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应该说是好人吧!”江小鱼严肃地说,“但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这关系到他的安危。”
杨硕精神一振,脸上绽出了笑容,天真地说:“哦,我明白了,他是卧底?演的是苦肉计?我这就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
江小鱼岔开话题,“现在该配合医生治疗了吧?我可是答应过金龟子要照顾好你的。到时候要把一个漂亮如初的杨硕还给他的!”
“好姐姐!我听你的。”杨硕如释重负。
江小鱼也很高兴:“你与金龟子见面的日子就快到了。”
金龟子离开寺庙之后,直奔赛无花家。此刻,正是天蒙蒙亮的时候。赛无花一家人都还在睡梦中,他不便打扰,又没有借口,就在门外徘徊。
赛马基起得最早,每天清晨都要跑步锻炼。开门一看,见金龟子等在外面,不由惊奇,连忙让进屋里,并问缘由。
金龟子便把刚才发生在寺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并说是高科长让他住进赛家,等大鲸鱼上钩。
赛马基明白了专案组的意思。但怎样安置金龟子,又觉为难。名义上他是妹妹赛无花的男朋友,他也知道赛无花对金龟子颇有意思。但又不能让他俩过分接近,弄假成真;可是如果他俩不像一对恋人,又岂能瞒过镜像人暗中注视的眼睛?那样,不仅金龟子的生命有危险,全家都会受连累。怎么办?只能根据事态发展,以国家安全利益为重。
于是,赛马基提出让金龟子装病。否则成天不上班,也会引起家人的怀疑。这正合金龟子的心意,便摸出表哥给的药,吞下一粒。当赛无花醒来见到金龟子时,只见他脸色通红,皮肤滚烫,手忙脚乱地服侍他躺下,也就顾不上问他为何大清早来干什么了。赛无花还以为金龟子知道她今天休息,特意来陪伴自己,心里就像喝了蜂蜜。
赛马基也没去上班,他向单位打了招呼后,又与高科长通了电话,知道金龟子立了大功,心中欢喜。
金龟子自出事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家,想起母亲孤苦伶仃,不知怎么样了。公安人员肯定到过他家里,母亲是否气出病来?还有杨硕,多好的姑娘啊,却被我害苦了。还不知人面兽心的表哥,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一想到这些,他就忧心如焚,真想立即去看看母亲和杨硕。但理智告诉他,不行啊!还有赛无花,才几天的接触,她便对自己充满爱意,体贴入微,怎么可以继续下去?时间越长,就会对她伤害越大,说真的,他也喜欢她,可自己是什么身份?没这个资格呀!
赛无花并不傻,都说女人的心眼细,第六感觉又特别灵敏且准确。她看出金龟子有难言之隐,又不好多问。但总觉得事情有些怪怪的,他是我领进门的,家里也不反对我与他好。但哥哥不知怎么,既不说反对,又有意作梗。每当她与他单独相处时,他总会进来干扰。更奇怪的是,今天哥哥明明是应该去上班的,金龟子病了,他连班都不上了,好像他俩是老朋友似的,还要关起门来说悄悄话,连她也不能在旁边听,岂有此理!不行,一定要弄个明白。
赛无花出身于小康之家,爸爸是机械厂的工程师,妈妈是会计。现在都已经退休,但闲不住,被别的单位请去帮忙了。倒不是为了挣钱,而是老有所乐。哥哥又是大钢厂的保卫处长,收入比同令人要高出许多。虽然成了家,却没分开住,一家人其乐融融,让人见着眼红。赛无花要比哥哥小十来岁,自然是家里的小公主,优越惯了,她才不买哥哥的账。
“哥,你有事瞒着我。”吃过午饭,赛无花问赛马基,“你背着我都与金龟子说了些什么?”
赛马基笑道:“我与他能说什么?还不是关心我们家的小公主,免得上当受骗。”
“那你了解到些什么?他说是你们厂里的职工,没说谎吧。”
“我调查过了,他是我们厂炼钢车间的炉前工,活儿又脏又苦又累,他的家境也不好,有个老娘没工作,还要靠他负担,经济不是一般的困难,你要想清楚了。”
赛无花说:“既然他是你厂里的职工,就说明他没有骗我,至于家境好不好,那不是他的错!”
赛马基正色道:“你还年轻,不要想得太天真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赛无花也不争辩,也认真地说:“既然哥哥不喜欢他,妹妹听你的,我现在就叫他走人。”
赛马基不知妹妹是计,连忙说:“那不行!”
“为什么?”
“这个嘛,”赛马基眼珠一转:“来的都是客,与我又是同事,人家病了。在这里休息一两天,也没什么不妥。”
“好,这是你说的!他既是你的同事,你又是保卫处的大处长,就拉他一把,适当的时候,提拔提拔,毕竟他是你妹妹的朋友呀!”
赛马基想稳住妹妹,便说:“我会放在心上的。”
他俩是在客厅里说话,金龟子正巧上卫生间,路过客厅,听到了赛无花要她哥哥提拔自己的话,心里好生感动。
当他回到客房,躺在床上时,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怎么办?他想: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我已经害了杨硕,再不能对不起赛无花!可去哪儿呢?有家不能回!不如主动联络表哥米洛夫,早点抓住他!不知他会不会现身?
此刻,米洛夫已不在新疆。
03
“穿山豹”米洛夫奉“双面狐狸”之命,前往乌鲁木齐“处决”了兰梅,又回到了库尔勒后,不久就接到情报:潜伏的天外来客几乎被一网打尽。通灵王指示他必须抓紧实施第二套方案,已不在亲自过问此事。
好险!米洛夫想:幸亏未在此地停留,否则自己也要遭殃了。
他既要保护好自己,又要抓紧完成任务。最佳方案就是尽快取得杨千里博士的信任,争取住进杨家。这样既有了保护伞,安全感,又可以方便窃取情报。如果能把杨千里设计的马兰地球望远镜雷达的资料和他们研究新型电磁波的情报搞到手,那也是大功一件。至于炸雷达嘛,首先要解决炸药。他也知道:这样的马兰地球望远镜要炸毁不太可能。但要破坏,炸掉一截,造造与论还是可以的。对此,他已有他自己的计划,他觉得成功的把握很大。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走那着险棋的。
为此,他不顾金龟子正被通缉的危险,命令他去不惜一切搞炸药。
他对于从不露面,遥控指挥的“双面狐狸”很不满意。但又不敢不服从他的指令。一想到兰梅的死,虽是他直接执行的,却也是违心的。他感到双面狐狸太狠毒了,大有惺惺相惜,兔死狐悲之感。但也正因如此,他更不敢不听双面狐狸的号令。因为他就像影子似的跟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人家的控制之中,稍有不慎,兰梅的下场就是他米洛夫的榜样!他又不得不佩服这位上司的手段:敲山震虎、一石二鸟,果然厉害!
那日他在杨千里家接到密报后,匆匆逃离了杨家,本想去老巢西区寺庙,走在路上接到双面狐狸的指令,要他立即乘车前往库车避避风头。米洛夫心里很感动。他想到了兰梅,因行动失败而逃往乌鲁木齐时的心情,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双面狐狸即命自己跟踪并处死了她。相比之下,双面狐狸对自己还是另眼相看,网开一面的。
米洛夫化了装,匆匆登上开往库尔勒的火车。他想还是硬座车厢人多好隐藏,便在车厢靠门口的位子坐下。
乘客不太多,米洛夫是拣靠窗的两人位子坐的,不一会儿,上来一位五大三粗的镜像人,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米洛夫吃不准他是什么身份,正在疑惑他为何不坐对面靠窗而要坐在自己身边之际,又来了一位三十来岁的乡姑,坐在了他的对面。几乎是前后脚,又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胖老曹,坐在了乡姑身旁。
火车一开动,车厢里热闹起来。不甘寂寞的旅客们三三两两地攀谈起来。看来这五大三粗的镜像人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问坐在对面的老曹:“你是哪个部队服役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服役军人?”老曹礼貌地答道:“不知朋友在哪儿高就?”
镜像人说:“我是采购员,终日在外奔波,天南地北,四海为家。”又转向米洛夫,问:“这位兄弟是去库尔勒?”
米洛夫本不想搭理,只是点了点头。
镜像人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兄弟是什么兵种?”
米洛夫虽讨厌他,却怕生事,只好客气地说:“与兄弟你差不多,是搞采购的,成日在外面瞎转。”
镜像人高兴地说:“那你有一肚子的故事了,不妨给我们说两个?”
米洛夫应付地:“好,让我想想,等会儿再讲。”为了岔开话题,他又问对面的乡姑:“大嫂也是去库尔勒?”
乡姑有点羞涩地点点头:“俺丈夫在库尔勒部队里,俺是去探亲的。”
镜像人说:“哟,还是位军嫂。失敬!”
好了,各人都自报了家门,也算是熟悉了。
坐在米洛夫身边的保安提议说:“咱们做个游戏解解闷好吗?谁输了请客吃饭。”
老曹说:“我不会,你们玩。”
没想到老实巴交的乡姑军嫂也赞成:“好嘞,俺正愁带的路费不够呢。”
米洛夫见乡姑也答应了且口气不小,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便说:“做什么游戏?”
保安说:“我是大老粗,咱们就玩粗的,来个歇后语大讲赛如何?”
乡姑好奇地:“怎么个玩法?”
保安说:“歇后语一般由两个部分构成,前半截是形象的比喻,象谜面;后半截是解释、说明,象谜底,十分自然贴切。例如:一个巴掌拍不响——孤掌难鸣;懒婆娘的裹脚——又长又臭。”
老曹赞道:“好,好学问!”
乡姑却说:“好是好,但怎么个赛法?”
采购员道:“每人来一句,要先接上前面一个人的‘谜底’即下半句;又要说出另一条的上半句,留给下面一位接。我们就叫它歇后语接龙比赛,看谁接得好,意境妙!就从我开始吧,各位,我这是关公面前舞大刀——”
老曹接道:“献丑了。我也是空棺材出葬——”
乡姑笑道:“你这是‘目(木)中无人’!我可是弄堂里扛木头——”
米洛夫接道:“好一个‘直来直去’!你可是城隍娘娘害喜——”
采购员哈哈大道:“你说她‘怀的是鬼胎’!那你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老曹摇头道:“不文明,你怎么能骂人家是‘王(忘)八’呢?真是一个墨斗弹出两条线——”
乡姑接口道:“就是嘛,你们两个‘思(丝)路不对’!俺可是一根灯草点灯——”
米洛夫笑道:“你真的‘无二心(芯)’?我岂不是飞机上吹喇叭——”
保安瞪上米洛夫一眼:“空想(响)!这分明是和尚头上的虱子——”
老曹朝米洛夫一笑:“明摆着!但愿你是小和尚念经——”
乡姑也瞪了米洛夫一眼:“量他也只是‘有口无心’!否则的话,岂不是老和尚打灯笼拾粪——”
“找死(屎)!”米洛夫笑道:“岂敢!调戏军嫂,破坏军婚可是要判刑的,可不能小和尚撑阳伞——”
“无法(发)无天!”
“停!怎么搞了半天,你们都在堵着庙门骂秃子——跟和尚过不去呀?”
说得大伙儿都开怀大笑。
采购员豪爽地说:“今天是我提出做这个游戏的,我就是庄家,既然难不倒诸位,就是我输了。我请客,请大家去餐车吧!”
老曹说:“我就不去了,我又不喝酒不吃肉,免得扫诸位的兴。”
乡姑也说:“我也不去了,我有自备干粮。”
米洛夫说:“既未分出胜负,怎能让你请客,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他是笑着说的,且看对方如何反映。
采购员一怔,叫屈不迭:“这是从何说起!你这位兄弟才是狗咬吕洞宾!”
乡姑笑道:“你这位大哥真是不识好人心,简直是客厅里挂狗皮——”
米洛夫一愣:“此话怎讲?”
乡姑道:“不像话(画)”!
采购员与老曹同时用手一指米洛夫,“你输了”!
米洛夫不服地:“我怎么输了?输给谁?输给她?”
一忽儿,采购员与老曹也没了声音,靠着椅背睡着了,并像打擂台似的打起鼾来。此起彼伏,扰得人心烦意乱。
那乡姑显然也累了,闭目养神起来。
04
米洛夫自从上车以后,并未拿正眼瞧过乡姑。现在仔细一看她那张脸,呀,原来如此漂亮:眉清目秀、鼻梁挺刮、唇红齿白、面若桃花!
咦,这张脸似曾相识。在哪见过?想不起来!米洛夫睡不着,干脆去厕所解手。完事后又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抽烟。
列车正向西高速行驶,窗外一片漆黑,偶尔闪过点点灯光,却激不出他的灵感。
“雪径人踪灭”,“雪径人踪灭”——米洛夫反复吟哦推敲,忽听身后传来“扑哧”一声娇笑,扭头一看,是那乡姑。
只见那乡姑已脱去外套,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凸出一对坚挺的乳房,显得婀娜多姿、亭亭玉立。
突然,米洛夫的眼珠被她右胸前的龖龖徽章钩住了,不由心里一跳:原来她是同党!
乡姑去厕所与他擦身而过时,低声说:“双面狐狸命你车一停站就下车!”说着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厕所,并从里面反锁上门。
米洛夫回到自己的座位,采购员还在睡觉。米洛夫盯着采购员看了几眼,又盯着老曹看了几眼,在猜想他俩谁是双面狐狸。可是,直到列车停了站,他也没看出来。
车刚停下,那乡姑给米洛夫使了个眼色后,忽然提了旅行袋向车门走去。米洛夫只得紧跟着她下了车。她一下车就把手里的行李递给他,俩人一起出了车站。
这是个小县城,好像是托克逊。
夜已深了,喧闹了一天的小县城也累了,睡了。街上路灯昏黄,稀稀落落,没一个人影。
米洛夫被那乡姑七拐八弯地引进一家宾馆,也没登记,就直接上了三楼。她摸出钥匙开了306房间。
这是一个套间,好像被长期租用。房内生活必需品齐全,橱里还挂着衣服,不仅有女人的,还有男人的。
难道这少妇是双面狐狸的联络员?
米洛夫急于见到通灵王,否则心里不踏实。可那乡姑打扮的少妇进门以后也不说话,就进了卫生间,半天没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耐心等待。
哗哗的流水声搅得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开了。走出一位“出水芙蓉”,披肩长发波浪似的披洒着,身着款式优美、质地华贵的半透明真丝睡衣,明眸含春,素手纤纤,拿着两个苹果,坐到了他的身旁,吐气如兰。
“芙蓉为脸玉为肤,遍体凝脂润若酥”!她哪里还有一点乡姑的影子?
米洛夫被烫了似的一下弹开,双面狐狸的女人他可不敢碰,诚惶诚恐地说:“小姐,请问通灵王何时召见?我有要事报告。”
“不急,不急,既来之,则安之嘛。”小姐亲热地说:“坐下,不必拘礼。”
米洛夫坐到了她的对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乡姑说:“先去洗个澡,抓紧休息。”
米洛夫问:“我睡哪儿?”
乡姑笑着反问:“你想睡哪儿?”
米洛夫诚惶诚恐:“我睡沙发吧。”
乡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不是有这么大的双人床吗?”
米洛夫问:“那小姐您呢?”
乡姑指指双人床说:“我们一起睡吧。”
米洛夫惊出一头汗:“这……在下不敢!”
乡姑奇怪:“你怕什么?怕我是军嫂呀?”说着还咯咯地笑。
米洛夫又不好说你是双面狐狸!只好幽上一默,说:“小姐您在我心中可是画中的仙女——看得碰不得呀!”
乡姑听了十分受用,激他道:“哼,我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我们的穿山豹不敢做的事情!”
米洛夫想,随你怎么说,我可不上当!于是逃也似的进了卫生间,可是卫生间的门居然没有锁。
米洛夫放了一缸水,躺进温水中,感到通体舒畅。
没想到门被推开,那女人走了进来,温柔地说“来,我帮你搓搓背。”
米洛夫已无处可遁!
他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心里一清二楚。此刻仍无动于衷,任凭女人在他身上搓揉。
那神秘女郎也没有想到这男人有如此定力,挑逗地问:“我是不是长得很丑,提不起你的兴趣?”
“哪里话,小姐貌若天仙!”
“那你怕什么?是怕双面狐狸?”
米洛夫既不说怕,也不说不怕,没有作声。
“傻瓜”!神秘小姐叹了口气,“你还看不出,我是真心喜欢上你了?”
米洛夫已有些心动,但还是想先弄清她的身份:“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女郎说:“我就是城隍。”
米洛夫身子一颤,脱口问:“你是《大公报》记者?”
“是呀!”城隍娇笑道。
见米洛夫目瞪口呆的样子,城隍叹了口气:“唉,说起来,我还该叫你一声‘姐夫’呢!”
原来她是喀秋雪的妹妹,难怪一见到她就觉得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