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的自焚把我屁股和双腿都烧坏了,幸好寺院有伤药,鸿渐给我三日一敷足足三月才好。楚香每日送一碗奶到寺院给我吃,每次都要看到我吃完才走。有一天午后,楚香在我的禅房里吃完茶,临走时抱着我不松手。“禅师,你还俗吧。”
我说:“楚香施主,请自重。”
楚香说:“禅师,你不想要我么?”
我不语。
她笑了:“你不想要女人,那你每天寅时在西湖边练功后,为何要自渎?”
我说:“你、你不要胡说!”
她说:“我胡说了么?每回你自渎的时侯,精水飞出几丈远,那些鱼儿都争着去吃,湖水哗哗起舞。你这么强健,不成亲可惜了。”
我说:“我不能娶亲。”
她说:“信佛真的不能娶亲么?大家都不成亲,人都没了,佛门也会绝后吧?”
我说:“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
她说:“禅师,你还记得你为求雨祈天七天断食,晕在法会上,我端来一碗奶给你吃了。”
我说:“记得。”
她说:“后来你为了我家府院,在柴堆自焚受伤后,我每日送一碗奶给你养伤。你可记得?”
我说:“记得。”
她说:“你吃的是什么奶?”
我说:“鸿渐说,是羊奶。”
她笑起来:“那是我骗鸿渐的。是我的奶。”
我一身发热:“楚香施主,你、你不能乱说!”
她说:“当时我儿才六月,我奶水充盈喝不完,每天都要挤掉一碗。你受伤正好用上了。”
我无言。
她说:“你我已为一体,你还俗响众娶我,还有何不可?”
她褪下了牡丹罗裙,脱下刺绣的苏缎抹胸,露出一身白玉。
我心跳如鼓低头不敢看她,不停地念《金刚经》。
她说:“来吧,来要我吧,我会让你知晓什么是人间美味。”
我说:“出家人要粗衣俭食。”
她说:“你在寺里吃的西湖龙井,蒙顶黄芽是俭食么?”
西湖龙井,蒙顶黄芽当然不是俭食,几串就足以顶稻农一年的口粮。但这些并非寺里购买,而是香客施主所赠送。我吃了嘴软不能驳她,我低头念经不敢看她。如果我看她,我的肉欲之门就会打开。我不能看她,不能看她,不看她!
不知何时,她起身走了。
我起身关门,发现下身已精湿一片。罪过啊。从那天以后每日我在西湖边练完功,不敢再自渎了。我晓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旱灾过后粮田没有收成,天门县饿死了不少人。看到一些农人和村妇还有儿童倒毙在房前屋后或井边田里,我找天门县令请他给县里的农户减租,他一口应承。自从滑天骄被制服后,他十分敬重我,我之所求没有不应允的。我决定在龙盖寺成立一个义仓,龙盖寺朝廷没有拨钱,多年来我兢兢业业管理,弟子们都只许着棉布僧衣,粗茶淡饭鸡蛋都不许吃自己种豆磨豆腐,也只能靠香火钱维持。
我一路骑驴来到妙喜寺,找皎然上师借钱。
皎然说:“哎呀禅师,妙喜寺如今在办义学,钱也不够用。有个人有钱,就是不知她肯不肯借。”
我问:“哪个?”
皎然说:“玉真观的道长玄云。”
皎然带我来到玉真观。玄云道长四十多岁,满身绫罗金饰,装扮根本不象个道教中人。她明白地告诉我,她有的是钱,但是不敢借。龙盖寺太远了。
皎然说:“道长,妙喜寺担保如何?”
玄云没有退路了,叹了口气说:“上师担保,我自然不敢不借。禅师,你要多少?”
我说:“我要建个义仓,储粮蓄米。”
看在皎然的面子上,玄云借给我三十万钱,要求立字据三年归还,一分的息钱。
皎然说:“道长,禅师借钱建义仓,你还要息钱?”
玄云说:“我出钱,他建义仓,功德算在他身上。”
皎然说:“这样吧,义仓前立块功德碑,写上你的大名,再写上玉直观捐建,如何?”
玄云笑了:“好吧,就依你吧不要息钱了。上师,你鬼点子真多啊。”
我雇了一辆车,把三十万钱运回了天门,工匠们听说是为天门百姓建义仓,工钱都不要,不出半月义仓便建好了。我把所有的钱全买了粮食,一连在寺院办了十天的粥局。自从建了义仓,天门县再没有因为天灾饿死过人了。平时,我带领寺里的弟子免费给贫穷百姓问诊开方,风雨无阻地给来寺里的富人和有钱的居士做法事道场,请他们捐资买粮;义仓一年四季常有常满不断流。我有些发愁的是玄云的钱一直还不上,我都几年没去湖州了。
鸿渐离开龙盖寺几年后的一天,我一天没出禅房,没吃东西。那几天我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
智明说:“师傅,你病了?”
我说:“我没病。我想吃鸿渐煮的茶了。”
智明说:“鸿渐不在,我煮给你吃吧。”
我说:“你煮的茶不好。”
智明说:“你就将就一下吧。”
我说:“吃茶不能将就的。我要去找他。”
智明说:“天下这么大,你上哪去找?”
我说:“他应该去湖州了。”
智明说:“他为何去湖州?”
我说:“李司马家在湖州。”
智明说:“李司马与鸿渐有何关连?”
我说:“鸿渐喜欢李司马的女儿。”
智明笑:“鸿渐动了凡心啊。师傅,你为了一碗茶,千里迢迢去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