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红梅想到,万一摆脱不了邵国卿,又和他一旦闹翻了,邵国卿单身,无所顾忌,他是叫花子不怕扯破衣服。她康红梅是有家室,有后代,有财产的人。她越分析越害怕,仿佛走入了一条恐惧的深渊。后悔当初不该放纵一时,现在情人成了她烫手的山芋,让她脱不了手。她得趁他还没对他的家庭造成威胁前疏远他,赶走他,从技术上、经济上把他的黑手从她们家拆出去。
可眼前邵国卿的工作谁可以接手呢……她想来想去,只有疤耳朵周家元。周家元样子憨憨的,一个老实人,叫做什么做什么,叫走东他不会走西。没有邵国卿那么圆滑狡诈,就是人稍笨了一点,让他从现在起开始学习操作。启用周家元,用当地土话说,也是“弯刀将就瓢切菜”。毕竟周家元一直配合邵国卿在干活,整个生产套路流程他都熟悉。他能独立操作了,能替代邵国卿了,就让邵国卿离开。总之及早摆脱邵国卿为好。
“你凭什么操作?谁让你动老子手头的设备?球筋不懂!干你自己的活去!”邵国卿骂疤耳朵。
疤耳朵已不是过去的疤耳朵了,有了女老板后台撑腰,他有了底气。
“凭什么这些设备是你的?上面写有你的名字吗?别称雄称霸地搞惯了,你操作得,我也操作得,你又不是这个家的老板!”
邵国卿感觉到周家元最近有些反常,以前在他面前唯命是从,畏畏缩缩。他虽没说受谁指使,但从疤耳朵的反常,邵国卿猜得出。邵国卿像猎犬一样,闻出了不寻常的味道。一定是有人指使,想慢慢取代他在这个家庭企业的地位。
从这些现象分析,他察觉到康红梅似乎对他没有以前亲密了。自从那次他做主从收款中扣出工资后,康红梅口里不说,心里对他有了意见。这婆娘把钱看的比感情还重。情感上的细微变化作为男人最敏感的是性的冷淡,以前找机会,现在是绕过机会。是否感情有了裂痕?
当邵国卿意识到康红梅在玩弄他,利用他时,内心就有了对抗情绪。想到他一个大男人不能被一个女人玩弄,不能让她玩弄够了再一脚踢开。邵国卿看清了康红梅这个人的狡诈,做事当丈夫用,待遇当打工仔。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自她老公瘫痪后,邵国卿自认是鼎力为她撑起眼看倒闭的家庭企业。现在运作得正好了,你康红梅就想换人?邵国卿越想越气,在心里骂,狠毒不过妇人心!
不过,他又想回来,她康红梅不是傻瓜,即使现在,她离得开他邵国卿么?周家元顶个屁用!邵国卿真要离开,她康红梅只有求他的。想到这里,邵国卿有所警醒了。若不趁现在,她正离不开他的时候向她提要求,等到她不需要他时,她巴不得他走。现在要逼她康红梅一把,让她尽早考虑是选择瘫子老公,还是选择他。
目前,预制板厂有邵国卿替她顶着,并且比任何时候都运转得好,钱哗哗地流进了她的腰包。丈夫虽然瘫在床上,她自然也不着急。着急的是他邵国卿,二十五岁还是单身,无家可归,寄人檐下,日晒雨淋,满身泥沙,日夜操劳,做牛做马的。再不能拖了,他得早点儿逼迫康红梅摊牌。
而康红梅拖延、推诿,含糊不清地先拖住他,拖到周家元顶上来后,让他离开。这一对情人感情上其实已出现了裂痕。表面上都不想撕破脸,因为都还有彼此牵制的必要。
疤耳朵遭到邵国卿的一通抢白后,把情况反应给康红梅。康红梅说,不要紧,慢慢来,你现在多偷学些技术,只要你能顶上来,我迟早会把邵国卿辞退的。不要让他看出我们的计划。嘱咐疤耳朵从现在起,要多一个心眼儿,发现他有什么背着她的小动作,尽管告诉她。
疤耳朵是一个不善于察言观色的蠢人,他看不出女老板为什么一会儿重用邵国卿,一会儿排挤邵国卿。明白人只看两个人的眼神,便知道这其中的奥秘。疤耳朵是一个大大咧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谁强势,他就投靠谁,自己没什么主见。像他平时干活一样,照葫芦画瓢,只会干直码头的事。
他不像邵国卿有心计,甚至野心,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生不生。找一个钱,要花掉两个钱的人。穷人的所有坏毛病他都不缺乏。康红梅曾听邵国卿说过,凡是预支到一点工钱时,疤耳朵偶尔夜晚没回来睡觉,夜晚逛出去找“两元”去了。康红梅不懂啥叫两元?邵国卿讥笑地说,镇上桥头上站的那个专供农民工嫖的老丑妓女,自称收费最低两元,因此被人取了个绰号“两元”。疤耳朵若包里有钱,偶尔就会去两元那里歇一夜,不惜花费辛苦挣来的血汗钱,也不为将来做打算。单凭这德行,自然不受老板重用。拿疤耳朵和邵国卿比,康红梅无疑会看重邵国卿。邵国卿得意处处比疤耳朵占优势,和他相比,显高贵。心想:你睡的是“两元”,而我邵国卿睡的是女老板。他不禁要在周家元面前炫耀,睡一个两元的妓女算什么,耍泡,,,,,,但他也不敢明火执仗地暴露他和女老板的特殊关系。他对疤耳朵霸道地说:“我说了算的事,即使老板同意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