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厂这个院子里,人们都起得早。就是冬天,他们也在七点前吃完早饭。吃完饭的女人们,仨一伙俩一串儿唱着他们自已作词,自己谱曲的《我们流浪的蒲阳人》到门面去了。门面里缺什么货,还需要往门面送什么货,都是头天晚上,女人们在被窝里向男人们交待清楚了的。女人上工一走,男人们收拾了饭桌,洗罢碗筷,就到别人家的库房里转悠去了。
整个汽车厂的大院,如同储存干炒食品的大仓库,货源充足,无所不有。但每一家的货,也不是样样品种都有。所以,总是你到我家进瓜子,我到他家进花生,他到别人家进“星火”,别人再到另外一家进“甘葵”,反正不用走出这个大院,门面所需各类品种的货,都能进齐全。进货后,有的直接送到门面上生卖,有的还要拉到自己家,在烘炒车间进行加工、包装。
早晨七点钟,是这个大院最忙的时间。男人们就是这个时候看货购货拉货。司马儒来到这里几天的时间,就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司马儒在早晨六点钟就起床,煮了只够自己吃的面条,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口,就出门到大院里去了。
司马儒到大院,是想在货库等詹永平。司马儒心里明白,这个事情非得自己见詹永平,不能指望杨美芳会操这份儿心。
这些天来,杨美芳每天晚上都要和大院里的男人、女人们打麻将。每到夜幕降临,杨美芳就钻进这个大院无影无踪了。有时,她跟那些人打麻将,一打打到半夜,有时甚至要玩上一个通宵。即便昨晚汪彩花需要杨美芳的安慰,杨美芳也不会放弃这一点。并且,每天早晨七点,别人家的女人们都到门面去了,杨美芳还要赖在蒲松山家的床上,一躺躺到九点多钟。因此,司马儒做早饭,从来不带杨美芳的份儿。
司马儒来到库房门前,见白师傅已经打开了库门,仍如往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前看着走出大院儿的女人们。
司马儒和白师傅唠了一阵家常,就见詹永平从院里走了过来。“听说这里昨天卸了三车货?”詹永平来到库房的门口,边往库里张望边问。
“你想买吗?”司马儒迎上前问道。
“我想看看。”詹永平说。
司马儒和詹永平并不认识,也不知道他家和他买卖的状况。昨天杨美芳说他要买货,就抱了很大的寄托,希望他能一次购买一批不少的货。
白师傅指着司马儒说:“这位是这批货的老板,你就跟他说吧。”
司马儒看了看詹永平,说:“我叫司马儒,你要看货那就进来看吧。”
詹永平走进库房,到货堆前,挨包仔细看了看瓜子。但他不动声色,也没流露出对这瓜子质量的看法,只是简单地问:“你这瓜子多少钱一斤?”
司马儒向詹永平反问道:“你想要多少?”
詹永平想了想说:“那就看你这货的价格了,价格要是合适,我就多买。”
“你多买能买多少?你要是全包了,我就卖给你两块三一斤,你要是只买一车货,我就算你两块三角五分一斤。你要是只拿十件八件,少于两块四我就不卖。”
詹永平阴阳怪气地说:“哎呀,我这小本生意,上哪弄那么多的钱啊?我要是有那么多钱,我就不做这买卖了。说句实在话,我是从心里相中了你们这瓜子。不过,我一次拿不了多少。这样吧,我就是小本经营,每次上你们这拿几包,有时一两包,有时十包八包的。你要是不嫌麻烦,我就满足了。我同意给你两块四一斤。”
“行,那你啥时候拉货?”
“我回去看看需要拉多少。明天不拉,后天指定拉。你要是信不着的话,我就先把定钱交上。你让交多少都可以,反正我是一定要拉的。”
司马儒正是急着用钱的时候,听了詹永平的话,心里万分的高兴。“那就太好了。詹老板办事真是讲究。”
詹永平听了,苦笑了一下说:“不过,我可是没有更多的钱交给你。”
“你能交多少?能给我拿出一万吗?你要是能给我交来一万元,我眼前的困难可就能解决了。”
詹永平现出惊讶的表情:“一万元?我暂时可取不了那么多的货啊。这样吧,我先交你一千元的定金,下次取货时,我再交给你当批的货款。”
司马儒听着就感到失望,有些不屑地说:“行,你先交一千我就收一千。你愿意啥时候来拉,就啥时候来,价格就照你说的卖给你。”
詹永平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点头哈腰地说:“那就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那我就明天来拉。我回去了。”
司马儒望着詹永平,感到这人是个花货,说得好,要先交一千元定金,可就这样走了。司马儒从心里瞧不起这样的人,但又不能跟他计较。他走走吧,交了那一千元钱又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就客气地说:“您走好。”
詹永平走了,司马儒望着他离去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指望詹永平能要很多的货,反回一部分钱,也好还给汪彩花,也能使自己重新买一部手机,好与梁金栋联系。可这个指望落空了。看来指望卖瓜子应急,还真的指不上。于是,司马儒就不再抱这个幻想,走出大院,打算找一个公用电话跟梁金栋联系,希望能早一点了解梁金栋那里的情况。
***
司马儒来到汽车厂的外面,找了一家有公用电话的食杂店,拨通了梁金栋的手机。
“我说你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机怎么不开啊?”梁金栋一接起司马儒的电话就开骂,那口气是极端不满,“我姐整天给你打电话,可你的手机总是关着。你想咋的?”
司马儒赶忙解释道:“哎呀,我的手机丢了,还丢了两千多块钱呢。杨美芳没告诉你和冯灿根?”
梁金栋根本不信:“竟他妈的胡扯,手机怎么会丢啊。再说了,你手机丢了,就不能找个公用电话联系一下?你的脑袋灌铅了?你说咋办吧?我姐非逼着我把你的情况说清楚。我实逼无奈,就把你做买卖的事全跟她说了。这下可倒好,她不让你做买卖,还让我到贵州去找你,我要是不去,她就要亲自去。”
司马儒一听就来了气:“活该!谁让你嘴欠?非把我的事当她说。再说,我们俩已经没关系了,她还找我干啥?至于她让你找我,你是在外面,你答应她不就得了。过几天你就说找到了,说我挺好的,比他妈皇上都好,她不就不再磨叨了吗!”
“放你妈的屁!你少给我作妖儿,小心我收拾你。行了,你别说了,你马上给我姐打个电话,你要好好地跟她把事情说清楚。你要是再不理她,她肯定要到贵阳去。到那时,你可别怪我没告诉你。”梁金栋停了一下又问道,“再有,咱们拉去的货销售得怎样?”
“不好,原因是这个地方的人太坏,有欺行霸市的人搅和,不然咱们的货不落地就卖出去了。可现在,连一粒都没出手。我也想早出手一部分货,好买部手机跟你们联系。再说,咱付给人家的车费都是我从别处借的,租的库房也欠着租金,不抓紧还上哪行。”
“销售情况这样不好,我这边是不是暂时停收?冯灿根主张继续收,你的意见呢?”
“别人家都卖得非常好,不知咱们的货为啥这样。不过,你们该收还得收,不然你们在那儿不是干呆着吗?”
“再有一个事,你和冯灿根在查干淖尔收瓜子,手工费是多少钱一斤?”
“是一角钱一斤。”
“那你是让冯灿根给唬了。我们收瓜子时,我特意打听了,就五分钱一斤,没有一角钱一斤的价儿。这一斤他赚了你五分钱。上次总共赚了你七千多块钱啊。”
“是吗?”司马儒感到特别意外。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无奈地说,“赚了就赚了,你千万不能表现出不高兴,就装着不知道这事。”
“这我知道。不过,他们两口子,你要防着点儿,可不能粗心大意了。”
司马儒放下电话,心里就犯了难。到底应不应该给梁金萍挂电话呢?不挂这电话,那个梁金萍说不定会真的来贵阳。到那时,可就对自己不利了。想来想去,司马儒就后悔在家时,没和梁金萍痛痛快快地干一仗,干个天翻地覆,干到法院,就势和她一刀两断,各奔东西。可这事,毕竟是自己没有把这件事解决利索。不行,还得让那个梁金栋来处理这事。司马儒想着,就又拨通了梁金栋的手机。
“怎么回事?你又打电话干啥?”梁金栋在那头说。
“金栋,这事儿是你惹的,还得你去解决,我可不管这事。再有,你什么时候到乌兰屯去,往我的账号上汇两万五千块钱,我好把欠款还上,我再买一部手机。”说完,司马儒就放下了电话,结了话费,转身离开了食杂店。
***
自从与梁金栋通了电话,司马儒就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使他惶惶不可终日。梁金萍逼着司马儒放弃买卖,而司马儒的所有资金都已投入到了买卖上。司马儒能抛下这些货物不管,孑身一人回老家吗?当然不能。真的要是把这些货物留给杨美芳去处理,那就等于把那些资金拱手送给了杨美芳和冯灿根两口子。而要抓紧把这些货物处理掉,谈何容易啊!杨美芳在这里处处都不配合司马儒,她不象是货的主人,很少到库房看一看,也很少打听瓜子销售的情况。她早晨起来很晚,司马儒从来不指望她能回到住处做早饭,总是自己起来做了早饭,对付吃了一口就下到库房卖货。杨美芳有时到住处把午饭和晚饭做了。吃过饭,就回到蒲松山家。白天不知道她在干些什么,听说晚上就是和院子里的一些人打麻将。有时,司马儒有事去找杨美芳,在蒲松山家还找不到,就是到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也未必能找到。对此,司马儒早已火冒三丈,可又不能对她采取什么措施,司马儒已经看明白了,杨美芳是在拆自己的台,在对自己打什么鬼主意。司马儒已对她不抱任何幻想。一方面要防着她,一方面还要采取积极措施把那些瓜子抓紧卖出去。司马儒想,要处理掉这些货物,怎么也得需要一些时日。可要是不赶紧回老家,那梁金萍说不定还要搞出什么名堂。面对这些压力,司马儒也想好了,他把梁金萍的事交给梁金栋,那只是一种托词,真正的心理,是想以缓兵之计,应对梁金萍,同时,想抓紧时间处理买卖上的事。待买卖上的事解决利索了,再回老家,彻底解决与梁金萍的关系问题。
这天早晨,司马儒从住处出来,就直接到三桥工商银行,看看梁金栋是否给自己汇过了钱。一打听,款已汇到,就把钱提出来了。之后,司马儒来到手机专卖店买了一部手机,就返回汽车厂。
半路上,司马儒想起应该给那家派出所挂个电话,看看自己上次失盗后,派出所是不是破了案。如果破了案,还有可能索回被盗的财物呢。司马儒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说明了情况。派出所的人告诉司马儒,他们已经跟石家庄市的公安部门联系过了,结果查明,还真有肖克明这个人,不过那可是个朴朴实实的农民,根本没在外地,更不会做那种流窜行窃的勾当。听派出所的人这样说,司马儒的心就凉了半截,觉着这个案子算是不能破了,丢失的钱物,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几天,司马儒和白师傅坐在库房的门口卖货,发现汤琪的货每天都要往外拉,并且,每次少则三、五吨,多则拉出十吨八吨的,有时甚至拉出去二十吨。可自己的货,虽说也能卖出一些,但是就是没有超出一吨的时候。并且还不是每天都这样。司马儒苦恼着,一直想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司马儒想,自己的货这么好,也是公认的好,为什么就不能多卖出点儿呢?司马儒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
司马儒对着白师傅疑惑不解地问:“白师傅,你说这也怪了,汤老板的瓜子有人买,我的瓜子怎么就没有人买呢?”
白师傅当然知道司马儒的瓜子为什么卖不出去:一是你的瓜子价格高,二是你和外面没联系,三是院子里的人没人敢买你的货。而这些原因,都是汤老板给你造成的,是他不让你的瓜子很快卖出去,他要挣你的房租费,他要贱价钱收购你的瓜子,还要置你于死地,灭掉你这个竞争对手。可白师傅不能这样说,说了那不是找死吗?既然司马儒问了,他也不好不回答,想了想就说:“这里面的原因就多了,你想啊,你才来这几天,你能认识几个人?而汤老板就不同了,他在外面认识的人多,路子广。他就是不找人家,人家还要找他买瓜子呢。就凭这一点,你能和汤老板比吗?”
司马儒听了白师傅的话,觉得是有道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来到这里时间短这是事实,就是现联系,也得需要时间啊。
司马儒和白师傅唠着,突然想起应该给冯灿根和梁金栋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的手机号码,好方便以后联系,顺便再打听一下他们那里的情况。司马儒拨通了冯灿根电话,冯灿根就问司马儒瓜子卖得怎么样?销出去了多少。
司马儒面有难色,很是沮丧地说:“哎呀,销得不好啊。咱们这货都快进一个星期了,销出去还不到三吨呢。要是这样,这些货不得压到咱们手里啊?”
“别人家销售得怎么样吧?”冯灿根问
“别人家销售得都非常好,就是我们的货没人买。”
“我和金栋在这边又收够了三汽车,还是六十六吨。”冯灿根停顿一下继续说,“要不就这样,我们把这边的货发过去,之后,就让金栋自己在这收。我赶到贵阳,我们一起商量销货的事。我就不信,别人能卖出去货,我们就卖不出去。”
“那样也行。在这个地方,我是一点儿路子也没有,你来了还兴许能有个门路。”
冯灿根爽快地说:“如果定下来,我们明天就把这些货发出去。之后,我就到贵阳去。”
“那就这样定了吧。你就抓紧点儿,我这可真的急得挺不住了。”
司马儒说完,关掉了手机,心里就像有了主心骨,精神的压力一下子轻了不少。
就在司马儒刚觉着卸掉了精神包袱的时候,又突然想到,这下可糟了,这里的瓜子还没卖出去呢,这不又要发过来六十六吨吗?这六十六吨要是到了货,可让我怎么安排啊?司马儒心里开始恐慌起来。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库里的瓜子销出去呢?司马儒想了想,就来到了白师傅的身边,小声地说:“白师傅,有个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咳,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天,我一直看你这个人不错,跟我说话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有话你就照直说。”
你看,我的瓜子一直也销得不好。这不,北边又有六十六吨发过来了。你说这六十六吨要是到了,我还能往哪儿放?就是有地方放,这些瓜子不也得愁死我吗?我的意思是,你在外面有门路,你就帮我销售一些。你要是为我销售一吨,我就给你十块钱,销出去十吨,我就给你一百块钱。你是一个打工的,你的待遇,也不和你的工作效益挂勾,你要是帮我卖了货,他们照样给你开工资,我的这份钱你还挣着,这不是一举双得吗。再说了,汤琪也好,汤琪的朋友也好,他们把那些买瓜子的客户打发来了,他们又不跟来监督,你就让他们装我的货,那不也是帮我办了事儿?到那时,我会感激不尽的。”
“行,我一定帮你这个忙。不过,这种事,可不能急,这得看准了机会,还不能让汤老板发现了。要是让他发现了,我可就完了。这不是投敌变节,吃里扒外吗?要是犯到他手里,我的工资他不能给我还不算,还可能要了我的命。到那时,我的老婆孩子可就惨了。”
“你就放心吧,我怎么也不会把这事告诉给任何人。”
“行了,别的就不用说了,来人时,我就把你的货介绍给他们,至于拿货的价格,到时候你们自己定。”
司马儒心里高兴极了。他想,如果白师傅肯帮这个忙,这库里的瓜子还兴许很快就能卖出去呢。
晚饭的时候,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杨美芳。之后,带着疑惑问:“美芳,你说那个白师傅能不能帮助咱们卖瓜子?”
“那不是笑话吗?人家白师傅是汤老板的人,他挣的是汤老板的钱,能帮助你办事?就是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啊!”杨美芳冷冷地说。
“他可是答应过我。”
“他怎么会答应你这种事情,他是不好当面拒绝,只是说说而已。”
司马儒很是失望地不再说什么了。
杨美芳吃完晚饭就回到蒲松山家去了。
***
第二天早晨,司马儒吃完早饭就下到汽车厂的库房。这时,白师傅还没有过来。司马儒就打开库房,从里面搬出一个折叠椅坐到了门口。就在司马儒掏出烟来准备点着的时候,见汤琪领着殷永明和赵健飞气势汹汹地来到司马儒的面前。
“司马儒,我问你,你是不是让白师傅给你卖瓜子了?”
司马儒一听,就感到来者不善,汤琪是找老道会气来了。不过,这事他汤琪怎么会知道呢?是白师傅跟他说的吗?不可能,白师傅对这事也很小心,事情还没办呢,他不可能当汤琪说这事。白师傅不说,那会是杨美芳说折?想到这儿,司马儒就在心中叹了口气。同时在想,怎么也不能承认这事,要是承认了,那不是把白师傅给卷进去了吗:“我没有让白师傅卖我的瓜子啊。”
“你小子还嘴硬?你们给我打!”
汤琪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殷永明和赵健飞就一拥而上。
司马儒望着冲上来的两个人,顿时胆寒心跳,连连向库房里退着:“你们不要打……你们不要打!”
那两人哪听司马儒的哀求,拦住司马儒的退路,前后夹击,劈头盖脑就打了起来。司马儒也无法还手,只是抱着头,大声地哀求着:“你们不要打了,我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那两个人此时如同发疯了的野兽,任凭司马儒怎么喊,就是不肯罢手。司马儒一见哀求是不顶用的,就豁出命来向外冲着。司马儒拼命躲过殷永明的追打,正要转身逃脱的时候,赵健飞却冲到他的前面,他们两人又把司马儒重新夹在中间。司马儒心想,这下可算完了,他们非得把我打残废不可。就在这时,前面的殷永明上前,用左手揪住司马儒的衣领,右手攥着拳头,用力击打司马儒的小腹,后面的赵健飞用左手抓住司马儒的头发用力向后拉着,使司马儒的头根本动弹不得。右手还攥着拳头拼命猛击司马儒的右肋。司马儒抗不住这被动的击打,痛苦地哀嚎着。
这时,正是早晨人们刚吃完饭的时候。一些吃完饭的妇女都走出家门,准备到门面去卖货。他们来到这里见到汤琪的两个打手在打司马儒,就围过来观看。汪彩花路过这里时,这里已经围得水泄不通。汪彩花挤到前面,一见司马儒被打得鼻口出血,面目全非,就惊得手足无措。她捂着脸,冲出人群,向着家里跑去。
这时,蒲松山刚吃完饭,正在往下拣桌子,杨美芳还躺在床上睡着懒觉。汪彩花破门而入,把蒲松山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蒲松山吃惊地问。
“松山,你快去,汤琪的两个人正在打司马大哥,打得都快不行了。”
其实,杨美芳躺在那里,根本就没睡。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嗖”地一下掀起被子,坐起身问道:“他们为什么打?”
“我也不知道,你们俩快看看去。”
杨美芳一听,就赶忙找衣服。蒲松山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将那双湿漉漉的手在身上蹭了蹭,就冲出门外。汪彩花也跟在蒲松山的后面,向着院门的方向跑去。杨美芳迅速地穿上衣服,鞋子也不等穿好就往外跑。
这时,在汤琪的库房外,人们还围在那里。那两个打手还在打着司马儒。他们不顾司马儒痛苦地哀嚎,仍在用脚拼命地踢着。蒲松山从人群的外围挤进来,见司马儒已经被那两个人打倒,就冲上去阻拦。可是,蒲松山推走这个人,那个人还在打,他又去推那个人,可这个人又回来打。汪彩花挤进人群,一见那蒲松山根本也拉不开这仗,就大喊着:“你们别打了……”那两个人就像没听见似的,根本不理汪彩花的茬。汪彩花急得挥泪扑上前护着司马儒。可是,那两人也不顾脑袋屁股的,能踢到的地方就踢。汪彩花感到这样拉仗是无济于事的。她知道杨美芳能说得了汤琪,就起身找杨美芳。
这时,杨美芳刚刚挤上前,汪彩花一见就扑上前说:“美芳,你必须制止汤琪,不能让他们这样的打了,打坏了你会有麻烦的!”说完就反身又去拉那两个人。
杨美芳一看这情景,没有去拉那两个人,她在找汤琪。
汤琪就站在人群的前面。他双手叉在腰间,满脸怒气。见蒲松山和汪彩花上前阻拦,那两个人已不好施展拳脚,就在喊:“你们给我打,往死里打!”
杨美芳听到汤琪的喊声,循声望去,一眼就见到了汤琪。她冲向汤琪,满脸怒火,指着汤琪大声吼道:“汤琪!你让他们给我住手!你这是干啥呀,你这不是坑我吗?你这样打,打坏了,我还得给他看病,打瘫疤了,他还能和我做买卖了吗?你赶快让他们住手。”
汤琪愣了愣神,走到司马儒的跟前,向着殷永明和赵健飞摆了一下手:“好了,咱们就教训教训这小子,看他往后还敢不敢再拆我的台。走!”说完,就领着两人挤出人堆,晃着身子走了,围观的人们也一个个离去。
汤琪他们走后,汪彩花默默流泪,将司马儒扶坐起来。见司马儒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已不省人事,就冲蒲松山喊:“快叫一辆出租车!”
蒲松山跑出去了。
杨美芳也来到了司马儒的面前,和汪彩花一起为司马儒整理衣服。
出租车来了。几个人将司马儒抬上车,随后,他们也都上了车。汽车启动后,飞也似的冲出了汽车厂的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