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新货到货那天,库房里的货刚好卖光。新货的到来,既没给司马儒带来库房的压力,也没给司马儒造成断货失信的影响。这批新货,司马儒还按照原来的价格销售。不知为什么,这次汤琪并没有出来使坏,在群情激奋,纷纷欲购的情况下,他一下子买断了三十吨,并且没有卸车,就直接拉到了他的加工车间。院里的人们一见也都红了眼,纷纷来买。远来的客商购买仍然很勇跃。经过一天的忙霍,司马儒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在库房没人光顾的时候,司马儒来到外面,在饭店简单地喝两口酒,吃点怪鲁饭,就回到住处休息了。
第二天大约七点钟,司马儒就来到了汽车厂。他打开库门,搬出一把椅子刚要坐下,就看见杨美芳和冯灿根在汽车厂的大门口下了一辆出租车。司马儒知道,这是冯灿根刚从北方来到贵阳,杨美芳把他从车站接过来的。
冯灿根先来到库房和司马儒见了面,又向司马儒问了一些情况。之后,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露,阴沉着脸,默默地和杨美芳离开库房,向着院子里走去。
冯灿根回来后,蒲松山就回到自己的家,和汪彩花团聚了。而冯灿根则和杨美芳住到了里屋。
刚刚来到贵阳的冯灿根,很少到库房看一下,杨美芳也一如既往,很少光顾库房。冯灿根和杨美芳这两天形影相随,不是躲在他们的住处,就是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司马儒根本都谋不着他们的行踪。司马儒还以为他们好长时间不在一起了,冯灿根刚来贵阳,两人肯定要亲热亲热。汪彩花的到来,把司马儒的这种善意的猜想打碎了。
那是在冯灿根回来后的第三天晚上,天空密布着浓重的乌云,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挺筋道。司马儒处理完库房里的事情后,踏着泥泞的街路,向着他们的住处走去。这时候,街道上早已灯火通明。街路两旁的饭店也是生意正火,里面不断地传出划拳行令的喊叫声。司马儒穿过喧闹街市,一直来到了他们的住处。
屋子里没有灯光,也没有什么动静。司马儒猜想,冯灿根和杨美芳可能又早早地躺进温暖的被窝。司马儒进屋后,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在屋,想必是两人又到什么地方散心去了。司马儒正准备做饭,就听到房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
“谁呀?请进。”司马儒猜想可能是房东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就边走向房门边喊道。司马儒打开房门,正见汪彩花披着一件外衣,头发湿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静静地站在房门口,毫无表情地向司马儒望着。
“哎呀,是彩花啊!怎么顶雨过来了?快进屋。”
汪彩花进屋后四处看了看,心情沉重地坐在了床边。
“这么晚了你到这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我问你,下一步你还想做买卖吗……啊,我是说,年前你还想进货吗?”
“我说什么也不能再进了。这两批货要是没你全力帮忙,到今天都可能卖不出去,这要是拖到年后,我可就赔惨了。”
“他们没跟你合计过再进货的事?”
“没有,看样子,他们就像也没有再进货的打算。”
汪彩花沉吟片刻,就直截了当地说:“这你可想错了,他们要到成都去进货。”
“他们还要进货?那哪行。他们两口子走到哪儿哪儿是家,我可没有在外面过年的习惯,怎么也得回去过个年。”
“假如他们非要让你继续做买卖呢?”
“他们有什么理由非要让我继续做买卖?这做买卖的钱是我的,我有权作出这个决定。”
“这做买卖的钱是你的不假,可这钱不全在你的手里啊。外面还有不少人欠你的钱吧?”
“大约还有七八万元的资金没有收上来。”
“这不就得了。他们如果有这种打算,这笔钱就是他们的把柄。他们会抓住这个把柄,逼着你继续和他们做买卖。你要是不听他们的,你的这些钱就会收不上来。可你要是听他们的,同意和他们继续做买卖,他们还说不定做出什么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你可能上他们的当。这一点,你千万要小心。”
“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他们现在正在汤琪家里合计这件事情。到底能合计出什么诡计,我也不好说。”
听了汪彩花的话,司马儒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
原来,冯灿根来到贵阳那天,他下车到库房看了一眼,见库房里的瓜子已经不多,心里就感到空落落的。时间已经临近春节了,下一步,司马儒还能不能同意进货,这在冯灿根来讲还是个未知数。特别是杨美芳,她了解司马儒对她的看法。他们俩人虽没正面交涉过下一步做买卖的事,但从感觉上,她已经看透了,下一步,司马儒是不会和他们合作做买卖了。她的这种感觉,能不传达给冯灿根吗?冯灿根也感觉到,司马儒是不可能再与他合作了。他分析,司马儒和他小舅子,已经了解了做这买卖的套路。司马儒有资本,两个人自己搞,还不会操这么多的心。可自己呢?原本就是一个穷光蛋。本指望这次与司马儒合作能得到一笔钱。可现在看,原来的厂子也挑了,出来做买卖还没捞到钱,下步连个出路都没有了。库房里的货要是都甩出手,司马儒就不能再进什么货了。想到这些,冯灿根就犯起愁来。
“你怎么能让他这么快就把货甩了呢?你看看,再有两天就会卖出去,”来到蒲松山家,冯灿根一进屋就神情沮丧地埋怨杨美芳。
“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控制得了吗?”杨美芳不服气地顶了冯灿根。
冯灿根坐到一把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现在临近春节了,库房剩下的瓜子要是都卖掉了,司马儒肯定不会同意再进货了。他要把这些资金都收上来,带着钱一走了之,咱们俩可怎么办?这次做买卖也没挣上钱,咱们手头又没有资金,咱们的厂子也挑了,来年他是不会跟咱们干了,下一年咱们该咋办?”
“你让我一个女人怎么样?你个老爷们儿不拿主意,你问我,我能有什么主意?”
冯灿根不再吱声,坐在床头低头思虑着。
“要不咱找汤琪商量商量?”杨美芳说完小心地望着冯灿根。
冯灿根没有吱声。
杨美芳见冯灿根没有烦感,又继续说:“咱们晚上就请他吃饭。让他给出出主意。”
“主意我已经想好了。一不做二不休,怎么也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干脆,咱们就把他的钱都给下下来。”
“怎么个下法?没有个措施就能下下来?”
“逼迫他继续跟咱们做买卖。一会儿我就去找他,就说成都那里的瓜子便宜,我们到成都去进货,拉到贵阳也能挣上一笔。同时,你去跟彩花姐说一声,司马儒要是到她那儿去齐款结账,让她往后拖,先不要给他。还有谁家欠我们的钱,你也都去说一声,先不要给他结账。咱们的买卖是两家的买卖,那些欠款也是咱们两家的,不允许他一个人齐走,必须得两家人同时在埸,欠款才能结账。好在这些欠款户都是咱们的老乡,说一句话就好使,他小子怎么也蹦哒不出咱们的手心。他要是不跟我去成都?那些钱他就齐不走,他能舍得?他要是和我去成都,那就让他有去路没回路,到阴朝地府见阎王去吧。”
杨美芳一听可吓坏了,上前对冯灿根说:“灿根,你可不能这样做啊,这样做犯了事,那可是家破人亡啊。”
“你他妈的少说那丧气话。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不采取这个办法,往后咱连粥都喝不上,只能看着人家过富日子。”
杨美芳哭了,她扑到冯灿根的怀里,抽泣着说:“灿根,我宁可跟着你过穷日子,也不能让你下这样的毒手啊。原来,我只是想在他身上骗点做买卖的本钱,就是犯事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闪失。可现在,你却要干这种事情,我是决不能答应你的。灿根,你听我的,咱不干那种事情。咱们上有老下有小,万一犯了事,咱们可承受不起啊!”
“你他妈的就知道哭,你哭得我闹心。万一犯事,什么万一,没有万一。他家在大东北,孤身一人在这大西南,要是没了,尸首都没处找。事情办妥后,咱们两人一走,到哪儿都是家,他想找咱们调查都没场找。多少年后,人们就把这事忘了,谁还记着这档子事?这事不能犹豫,现在就行动。你先到彩花姐那里去一趟,假如司马儒到她那里去结账,你就让她拖着,绝对不要给他结。彩花姐要是问为什么,你找个借口就行了,先不要告诉她具体是咋回事。从彩花姐那里回来,你再到市场,买两只鸭子,买两条鱼,再买一些其他下酒菜,拿到汤琪家你把它做了。咱们招待一下汤琪和他那些手下的人。不过,只有我跟汤琪说清楚,你不能当任何人说这事。连彩花姐你也不要透露。你去吧,现在就去。”
杨美芳没有动窝,坐在那里默默地流着泪。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是不?你现在必须去。今天晚上睡觉前,我还要和司马儒谈这事呢,这事不能往后拖了,再拖拖出差儿来,后悔都来不及了。去吧,抓紧把这事办了。”
杨美芳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出门走了。
***
自从司马儒来到这里,汪彩花的心中就充满了无限的幸福。因为她帮助司马儒做了一些能让她表达心意的事情。可是,司马儒的瓜子马上就要出手干净,他也就要走了,要离开这里,回到他自己的家乡。一想到这里,汪彩花的心中就有了些惆怅。她边卖着瓜子,边想着这事。在没有顾客的时候,独自坐在那里哼着让人感到郁闷的小曲。就在这时,杨美芳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了汪彩花的跟前。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汪彩花见杨美芳闷闷不乐的样子问。
杨美芳有些木然,半晌不愿回答汪彩花的问话。
汪彩花笑了。她以为杨美芳和冯灿根闹别扭了:“怎么?你们俩闹不痛快了?”
冯灿根原本不让她把这次的打算当任何人说。可杨美芳想,冯灿根做这种事情,那是要冒天大的风险啊,弄不好,就会家破人亡。为了这事,那个冯灿根整天朝思暮想,想这事都要想疯了,自己根本说服不了冯灿根。面对这种情况,她又没一个知近的人商量这事。她想汪彩花毕竟是自己的老邻居,和自己相处这么多年,她一小就受到了自己家的照顾,在这里,她应该是最亲近的人,自己的心事只有向她倾述了。杨美芳迟疑片刻,眼泪就默默地流了下来。
“你哭什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看把你委屈的。”汪彩花望着杨美芳的样子,感觉到杨美芳肯定是有什么委屈,便上前开导说。
杨美芳实在是忍不住了,抹了一把眼泪说:“彩花姐,灿根想出了一个怪主意,要把司马儒骗到成都,把人家的钱都下下来。”
“把司马儒的钱都下下来?”汪彩花两眼瞪得大大的,带着惊恐的样子问,“怎么个下法?”
“是他想的主意,我又不知道他采取啥办法。”
汪彩花坐在那里沉思着。
杨美芳继续说:“不管采取什么手段,肯定是犯法的。你说这不是冒险吗?一旦犯了事儿,后悔可就晚了。”
“你出来就是向我说这事?”
“他不让我把这事告诉任何人,这事,他只和汤琪商量。你家不是还欠我们的瓜子钱吗?他让我跟你说,不要把那钱给司马儒,逼着司马儒跟他到成都去继续做买卖。他还让我到市场买些菜招待汤琪和他手下的人。他们要商量到成都怎么把司马儒干掉。我不想让他冒这种风险,只想消消停停地过几天平静的日子。我劝他不干这种事情,可他却听不进去。彩花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汪彩花坐在那里默默地想像着。她的思绪随着司马儒来到了成都,一下火车,冯灿根和汤琪就把司马儒带到一辆出租车前,他们坐上出租车,向着深山老林驶去。他们来到一处令人恐怖的悬崖前,逼着司马儒交出身上所有的钱,司马儒无奈地把钱掏出,表情痛苦地递向汤琪,汤琪把那些钱接到手后,手拿着钱,将双手高高地举起来,象发了疯似的狂笑着。之后,他又指使手下的人,将司马儒推下了悬崖。“啊……”随着一声凄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叫,司马儒从半空落到了沟底。
汪彩花这样想着,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就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座阴森森的冰窖,她觉得浑身发冷,她不敢想像司马儒到成都后的悲剧。她沉静一会儿后,向杨美芳说:“这种事是万万干不得的。你要尽量说服灿根打消这种念头。要是实在说服不了,你就说要把这事告诉给司马儒。这样,他听你说这样的话,就可能放弃这种念头。”
杨美芳听后,又有些畏难地问:“彩花姐,你说,他让我回去买些菜,我还买不买?”
“你不能买,你要是买了,他不得寻思你支持他这样做吗。”
杨美芳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说:“彩花姐,那我就不买了,我这就回去。”说完,就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着汽车站走去。
杨美芳走后,汪彩花想,这事用不用马上跟司马儒说一声。想来想去,她觉得还不必马上跟司马儒说。要是说了,司马儒肯定连饭都吃不好。汪彩花想看看事态的发展,如果杨美芳说服了冯灿根,这事可能就化解了,司马儒就平安了,要是杨美芳说服不了冯灿根,自己掌握了他们的动态,到那时再告诉司马儒也不迟。
不过,汪彩花知道,冯灿根想好了的问题,杨美芳多半改变不了他的主意。
晚上,汪彩花老早收了摊儿,乘车回到了家里。一进家门,她就四处找杨美芳,可就是不见杨美芳的踪影。她想,杨美芳和冯灿根肯定是到汤琪家里去了。得怎么能到汤琪家去探明这一情况呢?汤琪家是不好进去的,那几只大狗,就够让人烦心的了。再说,自己无缘无故到人家去,也没有个名份,这不是让人家多心吗?想来想去,她决定找一个借口,直接到司马儒的住处看看,以此弄清冯灿根两口子是否在汤琪家,假如在那里见不到他们两口子,有些问题就可以直接与司马儒沟通了。她这样想着,就出门向司马儒他们的住处走去。
***
杨美芳离开汪彩花后,她来到一个汽车站,登上一辆开往五里弯的公共汽车。就在汽车行驶近三桥市场的时候,她就开始犹豫起来。冯灿根让买的菜还买不买?不买,回去后,冯灿根肯定要问自己。自己要是一时解释不清楚,还可能遭到冯灿根的一顿毒打。再说了,就是冯灿根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措施,谁能知道这事情能怎么办?要是有相应的措施,两全齐美的办法,就因为自己的阻拦,耽误了这事,那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要不就把那菜买了,回去后就说没买,趁机做做他的工作。如果他能说出合理的措施,再把那菜拿出来招待汤琪他们。如果冯灿根说不出相应的理由,自己就跟他横着,就不招待他们,那菜就不往出拿,留待以后自己吃。她这样想着,就决定把菜买了。
汽车来到三桥农贸市场停下了。杨美芳赶忙下了车。
杨美芳进到农贸市场,按照冯灿根的意思,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全了,就返身向回走去。在走近汽车厂的时候,她又犹豫了。这东西要是直接拿到汤琪家去,那不明显是支持他们的勾当吗?可要是拿到蒲松山家去,又觉得没法跟汪彩花解释。最后她想到,司马儒此时不会在住处,于是,她就拎着这些东西往住处走去。
冯灿根仰躺在床上,两眼圆瞪看着天花板。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动静,他才转过身子看杨美芳。他见杨美芳什么也没拿回来,就一下坐了起来:“东西怎么没买回来?”
“不买了。咱们不能为这事招待汤琪他们。咱们也不能做那种冒风险的事。”杨美芳坚决地说。
冯灿根顿时现出烦躁的样子:“哎呀,你……你他妈的有毛病,你这不是要耽误我的大事吗?你到汪彩花那里去没有?”
“她那儿我也没去,市场我也没去。”
“你他妈的想作死!我让你怎么你就怎么算了,跟我作啥对?你给我抓紧去。别耽误了我的大事。”
“什么大事?这是犯法的事!真要是犯了事,是死是活,你一走了之,你的老婆孩子咋办?我跟你说清楚,我是绝不能眼瞅着你去冒那份儿险。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和你拼命,把你和汤琪的勾当报告给公安局,我还要告诉给司马儒,让他小心你们。”
冯灿根一听气得暴跳如雷,不知道怎么是好,他下到地上来回走着。走了几个来回后停住了,然后坐到床沿沉思着。过了一阵,他又很和气地说:“美芳,你可能误会了我。你肯定是以为我一定要害死司马儒。我的目的不是要害死他,我只不过是让他继续和我们合伙做买卖。难道我不知道杀人要偿命?”
杨美芳听了冯灿根的话,用轻蔑的口气反问道:“你还知道杀人偿命?哼,这会儿又知道杀人偿命了。刚才你咋说的?你不是说司马儒家在大东北,他孤身一人在这大西南,他要是没了,尸首都没人找。这不是你说的吗?”
“哎呀,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你怎么就当真了。”
“不是我把这话当真了,你找汤琪商量这是啥意思?那汤琪是个什么东西?他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心狠手辣,你找他商量还能商量出什么好道儿来!”
“心狠手辣怎么了,他的命也不是咸盐换来的,他就不知道杀人偿命啊?”
杨美芳不再吱声,站在地上思虑着。
“行了,你就不要瞎想了,抓紧去把这事办了。”
杨美芳犹豫了。她站在那里盯着冯灿根一会儿,最后说:“那些东西我都买来了,放在门外的墙旮旯,你自己拿到汤琪那去弄吧,我不参与你们的事。”
“这怎么是我们的事?我不会弄,能让汤琪老婆弄啊?快走吧。”
杨美芳迟疑地站在那里没动窝。冯灿根走到杨美芳跟前,拉着杨美芳来到外面,回身锁好房门,到墙旮旯把那些东西拎出来,两人就朝着汽车厂的院里走去。
***
汪彩花来到司马儒的住处,见司马儒自己呆在屋里。冯灿根和杨美芳两口子肯定是到汤琪家去了。汪彩花这样想着,就把白天见到杨美芳的经过向司马儒讲了。之后,她又补充说:“我觉得,他们两个要对你采取措施了,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司马儒感激地说:“我会多加小心的。彩花,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谢什么啊,你自己多保重就是了。没有别的,我就走了,一旦他们回来,看到我在这里还不好。”
“天这么晚,我送送你。”
“你千万不要送,我自己敢走。”
汪彩花说着,就开门走出去了。
司马儒把汪彩花送出了门。望着汪彩花在夜色雨幕中行走的背影,眼泪就流了出来。
汪彩花走后,司马儒便陷入痛苦的忧虑之中,可他却想不出冯灿根两口子对自己能做出什么阴险的事情来。司马儒知道,那个汤琪是个不好惹的臭无赖。这人不仅心狠手辣,手下还有一伙替他卖命的打手。真要是犯到他手里,麻烦肯定是不好收拾。
夜已经很深了,远处仍有激越的舞曲在夜空里弥散。司马儒知道,这是附近大学里的学生们在度周末。每到周末,他们都会通宵跳舞唱歌。要是在平时,司马儒听到这舞曲就会激情难耐,随着这欢快的舞曲跳起来。可此时,司马儒听到这舞曲,就像听到一支乐曲里的不和谐音,让他烦躁和不安。
这时,司马儒听到了微弱的,有点小心翼翼的开门声。司马儒知道,这是冯灿根和杨美芳回来了。
司马儒没有吱声。就见冯灿根和杨美芳悄悄地摸黑走进里屋,随后,传来里屋开灯的动静。里屋并没有说话的声音,只能听到窸窸啐啐的脱衣声,一声拉线开关的声响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第二天,司马儒老早起了床。他想,他们两口子昨夜回来得晚,肯定要睡早觉。他有心做饭,却又担心影响他们两口子休息,于是,就轻轻地开门来到了外面。
司马儒在街里的小吃部吃了点东西,又到街里转了一圈儿,中午时,他才回到住处。
司马儒刚开门进屋,就见冯灿根和杨美芳从里屋出来。
“有个事情得和大哥商量商量。”冯灿根象很随便的说。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咱们的瓜子这不都卖没了吗?我们想听听大哥下一步的打算。”冯灿根和杨美芳都坐到了司马儒的床边上,冯灿根望着司马儒说。
“下一步?下一步咱们只能暂时停一停了,什么都不能干了。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咱们都回家消消停停地过个团圆年。”尽管司马儒对他的家不够留恋,尽管司马儒不愿意回那个家,他还是以过年回家为借口,拒绝冯灿根他们可能提出的要求。“咱们辛辛苦苦的总算是没白忙霍,怎么也能带回家几个钱。咱们就把它分巴分巴回家过团圆年。等到来年瓜子收获的季节,咱们再看看瓜子的行势,争取再继续合作。”
“司马大哥,我看你不用着忙回家,趁着年前瓜子行势挺好的,咱们再进一些。”
“再进一些?那可不行,现在都啥时候了?咱们从北方进来的这两批货好不容易才卖完,再进,要是年前卖不出去,咱不能回家过年不算,年后再掉价,咱们不就得窝囊到这儿吗?”
“那哪有的话?大哥,你就听我一句话,咱们一定要再做一把。这把肯定会挣钱。”
“挣钱也不能再进了。现在离春节没几天了,就是明知道能挣钱,也进不来了。你看,从产地到贵阳,光路上就得走七天,拉到贵阳还不得炮仗响?到那时,你拉这些货卖给谁去?”
“咱们这次不去北方,咱们就到成都,路途还不远。我都已经打听好了,那儿的纯黑瓜子是一块四一斤,贵阳的这种瓜子是一块六角一斤,这差价就是两角,去掉必要花销和运费,一斤少说也能净剩一角。要是进它两汽车,一下子就能挣上万拾来块钱啊。你看这路途还近,拉回来几天就销掉了,肯定不会耽误你回家过团圆年。这样的买卖怎么能放弃呢?”
“灿根,咱不能急于求成,这钱不是一天挣的,咱们就稳扎稳打,慢慢来。这些天就是这点瓜子把我愁坏了。今年我是不能再做了。来年咱再合作。不行吗,冯老弟?”
“哎呀,大哥,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啊!咱们一就到这儿来了,遇上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忍心放弃呢?”冯灿根死乞白咧地纠缠着。
司马儒听出冯灿根话里的强硬劲儿,他肯定是以去成都为名,要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是坚决不能听他的这一套,司马儒这样想:“灿根,我还是那句话,明年咱们再好好合作。今年我是坚决不再进货了。你实在要是坚持进货,我也不拦你。不过,我不想投资,我也不想分成。要做的话,你就自己做。我想近两天就买车票回老家。”
冯灿根表现出极度的不高兴:“司马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就是差资金才跟你合作的吗?我要是有资金,还有必要和你合作吗?你要非坚持不干了,你就暂时借我一笔资金,我自己去一趟成都。要是挣了钱,就是咱们俩的,要是赔了就算是我自己的,你看怎么样?”
“我这些钱也都是借的,我要抓紧还回去。这样再向人家借钱时,也不至于让人家为难,咱们也好说话。”
“司马大哥,要不我给你利息,你看怎么样?”
“灿根,你这不是无理要求吗?这钱不是我的,我哪能把这钱放出去吃利息啊?那么做还能够人字吗?我无权把这钱借给你,也无权放出去吃利息。”
冯灿根的脸一下子就红得发紫。他站起身,沉默片刻,像下了决心似的说:“那咱们两个就没话可说了。你就着量着办吧。不过,我跟你把话说清楚,这批买卖我是非做不可了。”说完,向着仍坐在床边上的杨美芳一挥手:“走,咱们到下边去。”说完,就在前面先走了。杨美芳跟在冯灿根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