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都附近的采石场,司马儒和汪彩花被黄维佳他们解救出来后,又被直接送到位于成都市中心的西南医院。
经过黄维佳和蒋曦光的悉心照料和医护人员的精心诊治,司马儒和汪彩花两人的身体很快得到了恢复。这一日,黄维佳满面红光地来到了司马儒的病房,她的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两个穿警服的年轻人。司马儒一见,赶忙从床上坐起来。
“司马儒,我要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黄维佳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微笑,坐到司马儒病床旁的一把沙发椅上说,“冯灿根和杨美芳交待了他们对你进行欺骗和对你残害的全部罪行。现在成都警方已经正式立案,着手调查冯灿根和杨美芳的犯罪材料。”说到这里,黄维佳指着站在床前的两位警察继续说:“这两位同志就是成都市公安局的,他们要向你了解有关的情况,你要积极配合,如实的提供哟。”
司马儒听了黄维佳的话,又望了一眼面前的两位公安,就讲述了自己和冯灿根两口子的关系,与冯灿根合伙做买卖的起因,做买卖的过程,以及冯灿根两口子对自己所采取的种种手段。讲完这些之后,自嘲地笑了一下说:“说起来也真可笑,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做买卖,也要当个买卖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什么叫自知之明。”
两个公安并没有对司马儒的自嘲加以评论,只是说:“司马先生,你要安心养病,我们会尽早把你的案子调查清楚,事情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我们会很快把这个案子移交到司法机关处理,我们相信,好人终究会得到公正的待遇,而那些坏人,也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说完,那两个公安又由黄维佳陪同,到汪彩花所在的病房去了。
几天之后,司马儒和汪彩花的身体基本得到了恢复。这一天,是司马儒和汪彩花出院的日子,黄维佳和蒋曦光两人,在这天的下午,特意开车来接司马儒和汪彩花出院。他们办完手续后,就乘车离开医院,来到一家豪华宾馆住下了。
几个人走进房间,落座后,黄维佳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些水果和饮料,递给汪彩花和司马儒,然后就微笑着说:“你们这段时间好好洗个澡,换换衣服,然后能休息就休息一会儿。这些天,你们受了不少的折磨,也苦了够呛。晚上,我们给你们接风洗尘,五点钟准时开饭。今天我们就好好地庆祝庆祝。”说完,黄维佳就和蒋曦光离开了宾馆。
五点之前,黄维佳和蒋曦光准时来到了司马儒的房间。司马儒把黄维佳和蒋曦光让进屋里后,就去敲汪彩花的房门。
门开了。一个气质非凡的汪彩花出现在门口。她仍然穿着那身浅蓝色的西服套裙。不过,她的腿上罩着一双肉色袜子,脚蹬一双高跟皮鞋,使她的身材显得既丰满又窈窕。一头乌黑的头发,一改往日挽成一团的发髻,梳理成了一头披肩长发。弯弯的浓眉,明亮的一双大眼睛,加上稍施粉黛的圆脸,使她透出了更加迷人的光彩。站在房门口的司马儒一见汪彩花的打扮,顿时就有点儿惊呆了。司马儒站在门口痴迷地望着汪彩花,挡住了汪彩花的去路,使汪彩花忍俊不禁地捂着嘴笑了。这时,司马儒才醒悟地让开房门,放汪彩花出来。
几个人见面,互相寒喧了一下,就出门,来到位于二楼的一个小餐厅。
餐厅里已有几位客人。他们都是那天抓捕汤琪、冯灿根行动的公安人员。他们见了都非常高兴。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还放了三瓶未开封的五粮液白酒,酒杯里也都斟满了酒,浓浓的酒香,弥散在整个餐厅。
客人都落座后,黄维佳首先端起面前的酒杯说:“今天是个令人高兴的日子。一是,我大学时的同学司马儒,经过生死磨难,今天和他生死之交的汪彩花女士同时康复出院;二是,我在这里正式向大家传达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经过公安部门的认真调查和取证,冯灿根、杨美芳、汤琪和殷永明,已经交待了他们欺骗、挟持、残害司马儒和汪彩花的犯罪事实,贵阳方面,公安部门也将在那里的詹永平和阿建逮捕归案。公安机关已经决定,将这个案子移交司法机关处理;三是,那个冯灿根两口子以合伙做买卖为名,把我的老同学千里迢迢骗到贵阳,以种种手段骗取他的资金,经过公安部门的工作,现已将冯灿根手中那四十五万元资金的存折收回,另外,冯灿根在贵阳的同伙所欠的七万八千元欠款,也都追收上来。我的老同学大难不死,现在是大获全胜。应该说,这些成绩的取得,与在座的各位奋不顾身冒着生命危险相救分不开的。现在,做为司马儒的老同学,我敬大家一杯。一是给司马儒和汪彩花洗尘压惊,二是对在座的朋友表示感谢!来,大家都端起酒杯,干!”
黄维佳首先把杯中的酒一口干掉了,然后看着其他人喝酒。
其他人也都把杯里的酒喝了,只有汪彩花闪动着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端着酒杯向司马儒望了望。这一望,使司马儒产生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凄凉感,就差点儿没把他的眼泪给望下来。是啊,迫在眉睫的是春节就要到了,自己马上就回老家了,而汪彩花,也要回到贵阳,回到蒲松山的身边。自己与汪彩花虽然已经用鲜血和生命建立起了互相信任的关系,可这种关系将给他们带来的是什么?是痛苦,是离别之苦,思念之苦。除此之外,汪彩花将承受比司马儒更多的痛苦。你看,司马儒回到老家,可以撒谎,很仗义地面对周围所有人,因为,自己怎么说都没有人知道。可汪彩花行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人看见的,都是有人能够证实的。她不能撒谎,也撒不了谎。她将面对别人的白眼、憎恨、辱骂甚至是残酷的报复和蒲松山的不信任。当然,这些都是汪彩花事先能够想到的。司马儒了解汪彩花,知道她是个聪明人,她会在事先想到这些。尽管这样,她还是这样做了,可见她对自己的情感是真实的,是不计后果的。可时至如今,司马儒并没有为她做什么,她就要离开了自己,去回到她原本不应离开的地方和她无法摆脱的人群。面对这些,她没有心情喝那酒,她的心里压力大。想到这些,司马儒就觉得汪彩花很可怜、很悲哀、很凄凉。司马儒的心里就有一种酸楚的感觉,眼泪就要流出来。但是,汪彩花还是端起了那杯酒,很文雅地把那杯酒喝下去了,喝得很从容,很潇洒,看不出一点的艰难,看不出一点儿的心里痛苦。
汪彩花把酒喝下去后,博得在座的人们一片喝彩。特别是黄维佳,她是用那种敬重的目光望着汪彩花的。还微笑着向汪彩花鼓掌。
这时,蒋曦光以主人的身份让大家吃菜。
满桌子的菜不应光用丰盛来形容,味道也是一流的。大家在品尝菜味的同时,还互相让菜挟菜,酒桌上的气氛很是宽松,很文明。
喝好了,吃饱了,大家就离开了餐桌。这时司马儒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晚上八点钟。可此时,司马儒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西天还有晚霞在飞扬。
回到住宿的房间,黄维佳对着司马儒和汪彩花说:“有一件事情,我得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来成都一趟都不容易,这次来了,有没有下次都不好说。我想给你们买两张明天去九寨沟的旅游团票,让你们去九寨沟、黄龙风景区玩几天。上了车,你们就什么也不用管,吃、住、玩儿,都由旅行社负责。这次的机会可不要失去哟!”
司马儒看了看汪彩花,汪彩花拒绝地说:“司马大哥要想玩儿,他就自己去吧,我还得马上回贵阳去。要过春节了,这几天正是好商机,我都耽误不少事了,我就不去了。”
司马儒想,要是汪彩花肯去,他宁肯陪她出去转转。要是平时,汪彩花是绝对不肯花这份钱游山玩水的。就是现在,你不让她花钱,让她错过春节这几天的商机,让她少挣点钱,她都不情愿。司马儒这样想着,就说:“黄维佳,你就别费这份儿心了,彩花是不会去的,她不去,我就回东北,我也不去什么九寨沟了。”
“你们又何必都那么急啊?”
“我想彩花是不会有心情玩儿的。她要是没有心情去这次旅行,你就是把她绑去,这又有什么意义?”
黄维佳听司马儒言之有理,也就随和地说:“也好,既然你们都着急离开成都,我也就不勉强你们,我今天晚上就跟他们联系好,让你们明天就走上。”司马儒和汪彩花就不再说啥。
“还有一个事儿。”黄维佳看着司马儒继续说,“从贵阳追回的那笔钱,一共是七万八,你是想随身带着,还是连同存折上的四十五万一块儿汇过去?依我看,这七万八千块钱也不算小数,带着不安全,我还是一并给你汇过去吧?”
司马儒想,自己做买卖用的,全是黄维佳的钱,现在,买卖已经决定不再做了,还用她的钱干啥?又想到汪彩花,她为自己的事儿,冒这么大的风险,耽误她挣钱这不说,她回去得怎么和蒲松山交待啊,这次出门,自己遭罪还不算,还牵扯了这么多的人。好在是把命保住了。司马儒就说:“黄维佳,那钱,你就不要给我往东北汇了。我也不想再做什么买卖,我也不是那里的虫儿。这次做买卖没有赔上,那都是你们帮助的结果。要不然,我的命可能都没了。这样吧。我这次出来,就当做一次冒险式的旅游。费用也都是你们给我提供的。你把那钱给汪彩花两万,其余的,你就全留下吧,多出那八千块钱,作为我花你那钱的利息。”
黄维佳一听就现出不满:“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给你拿的那些钱,是我让你做买卖用的,我都说过,挣钱是你的,赔了是我的。你不做买卖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提什么利息啊?算了,你就不要说了。那四十五万过后我还要给你汇过去。这七万八千块,我就交给你,你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说完,从拎包里取出几打钱,把它放在了茶几上,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早晨,室内刚刚透进一缕曙光,外面的马路上,汽车的马达声,如同远方的雷声,从遥远的天际轰鸣滚过。司马儒和汪彩花早早就醒了过来。
司马儒猜想,黄维佳很快就会过来。因为昨天晚上,在他们躺下不久,黄维佳就来了电话,说已经为他们两个买好了飞机票。司马儒是上午八点三十分,由成都起飞,经济南到长春的航班。汪彩花是上午十点三十分,由成都直达贵阳的航班。
“好了,我们起来吧,黄维佳马上就会来,八点半的航班是不能耽误的。从市中心到成都双流机场,少说也得一个小时。我就是不吃早饭,时间也够紧张的了。”
汪彩花很伤感地说:“司马大哥,我的心里很难受。我们这就要分手了,不过,你可不能忘了我,你要想着我,想着在贵阳,在浙江还有一个女人,是你喜欢的女人。只要你不忘记我,我就满足了。”汪彩花的两眼流出了泪水,“我想,我们分手后,我可能要好长时间缓不过劲儿来。说不好还会闹出什么毛病来。你能给我写信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我们用电话联系就行了。这个时代,给我们提供先进的科学技术,我们说通话就可以通话。如果怕打电话费钱,你就用手机给我发短信,你还可以学学电脑,建立自己的电子邮箱。我们可以通过电子邮箱互发电子邮件,还可以通过因特网,在网上聊天。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沟通情况了,我们就永远也不会断了联系。一旦有机会,我们就能见面。”
汪彩花像是被感动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轻轻地响了几下。
“来了……来了……”汪彩花边小跑着边喊道。
房门被打开了。黄维佳就站在房门口,蒋曦光跟在她的后面。他们俩被汪彩花让进了客厅。
“你们还有没有需要收拾的?”黄维佳问。
“没什么好收拾的,随身拎个旅行包,也都没怎么动。”司马儒说。
“那就走吧,车就在后院。”
他们下去后,先到餐厅吃了点便饭,然后就直奔机场去了。
汽车驶出市区,上到高速公路,就大大地加快了速度。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机场了。他们把车停在停车场,就直奔候机楼。
这时,去往贵阳和长春的航班都已经开始检票。司马儒和汪彩花换了登机卡后,就和黄维佳夫妇握手告别了。
黄维佳和蒋曦光并没有走,等司马儒和汪彩花分别通过了安检,才向司马儒和汪彩花挥手告别。
这时,广播里传出去往长春的旅客开始检票登机的广播,司马儒就直奔登机口。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队,正在检票。
司马儒来到登机口的跟前站住了,向着跟在后面的汪彩花伸出手说:“咱们就在这告别吧。”
汪彩花的两眼顿时涌出了泪水,一滴一滴的眼泪顺着脸颊簌簌地往下滴落着。她向司马儒伸出了手,他们两个人的手就紧紧地握到了一起。他们就这样地握了良久,汪彩花表情悲哀而又温柔地微笑了一下,低声说道:“祝你一路平安。”
司马儒从汪彩花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强忍着泪水说:“祝你永远幸福。”说完就转身跟在检票队伍的后面。
检完票后,司马儒回过身,见汪彩花两手捂着脸,还在那里站着,就向她挥了挥手。司马儒见汪彩花用左手抹着泪,抬起右手向自己挥动着。他的心就像要碎了。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最后,他一狠心,转身进了登机通道。
走进机仓,司马儒找到了自己的座号,把旅行包放进行李箱,便从机仓的舷窗向外望去,可司马儒只能望着安检大厅高大的建筑。宽大的茶色玻璃窗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塞了一样的难受。可司马儒毫无办法,就坐在座位上胡思乱想起来。
旅客全部进入机仓后,飞机便启动机身,慢慢地向着跑道移动。来到跑道,飞机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马达声,紧接着,就像离弦的箭,在跑道上狂奔,一瞬间便把它那庞大的躯体射向天空,向着遥远的天际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