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文学创作是个广种薄收的行当,此犹如登珠穆朗玛峰,爬的多登顶的少,上面的无限风光,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个美妙的憧憬。但当你一旦加入这个行列,又乐此不疲,其中酸甜苦辣,只有在这条路上跋涉过的人自己知道。徐成在这条路摸爬滚打了三十余年,试写了几部长篇小说后,始拿出第一部长篇小说《魂断商海》与读者见面,此时此刻,我不知是该祝贺他还是应替他婉惜。以他的才干,换一个别的行当,像弄文学这样锲而不舍,说不定早已飞黄腾达。就文学创作而言,如今我们都处在业余水平,既无滚滚而来的钞票入袋,也无光环照头。未听徐成说过后悔,这就是文学这个精灵的魅力吧。
我有幸先读了《魂断商海》,读后觉得它起点不低,以独特的视角,在纷繁故事中,触及到了等级这个古老又紧扣时代脉搏的主题,给以形象的诠释,让我们进一步深入社会,远离人云亦云,清晰地窥视到社会的面目。
从有人类社会就有等级。等级维持着社会稳定,改变等级的活动又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从而推动社会前进。在相对和谐的年代,改变等级的活动悄然无声地进行,而在对抗的年代,改变等级的活动激烈进行,它撕裂家庭,撕裂亲情友谊,浸透着血腥味,把高尚行为踏在脚下,让卑鄙下流的东西浮在上面,又镀金镶银,成为追捧时尚。这些年描写社会精英层改变等级争斗的小说,屡见不鲜,赤裸裸行径无以复加,已让人本能地产生厌视感。而《魂断商海》,写的是社会底层芸芸众生为改变自我等级的争斗,其目标、方式、手段,有别与精英层,读起来让人耳目一新。
《魂断商海》是徐成根据自己一段营商经历写成,但他能跳出自己切肤之痛的拘囿,公正对待小说中的人物,寓褒贬于行为中。小说中无恒定的好人坏人,人物好恶随所处环境变化而改变着。
《魂断商海》中心人物是司马儒。他本是农家子弟,为改变自己的等级,经过努力,走过“高考”这个可改变农家子弟等级的独木桥。毕业后分配到县城,侥悻进了政府机关,又娶了有工作的城市姑娘为妻,扎根城市,成了农村人羡慕的城里人。司马儒改变等级之路,可以说顺风顺水,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他同所有机关人一样,希望能提升,进入更高的等级。但他在城里无人脉,又无钱打通关节,升职无望,陷入无可奈何的痛苦之中。加之等级观念极深的妻子的挤兑,只能剑走偏锋——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妄图发大财,达到继续改变自己等级的目的。孰料这次未能如上次顺风顺水——他一介书生不懂市场潜规则,低估了江湖的险恶,虽然借款下几十万元的赌注去贩运葵花子,终未成“傻子瓜子”第二扬名全国,不但折了本,还险些丢了性命。这有外部环境的影响,也有自身的缺欠,司马儒最终承认,自己不是这里的“虫儿”。但此时他已有家难回。未来,怕还要在这条路上打拼。失败过一次,也并不意味下一次就能取胜。司马儒未来的命运是一个悬念。
与司马儒对立的两个人物是冯灿根和杨美芳夫妇。他们本是浙江蒲阳的普通农民,像所有当地人一样,要外出打拼赚大钱,以改变自己的等级。他们无大本钱,只能当炒葵花子零卖的小商小贩,期望一步步做强做大,能有一天锦衣还乡。当他们刚积累一点本钱准备大干时,却被人骗得精光,只好从头做起。然而家里人治病、上学用钱急,被逼走上骗人害人的道路。司马儒为他们炒瓜子提供过场地,应是他们的恩人,在他们几近绝境时,就不顾道义和良心,骗司马儒,害司马儒,几乎致司马儒于死地。这两人是既可恨又可怜。但骗人、害人非他们的本意,都是改变等级驱驶的结果。汪彩花是作者肯定的人物,在司马儒陷入困境时,她不顾众非,倾全力甚至豁出生命帮助司马儒,除“爱”这个因素,她也是看到司马儒的潜力,想借助司马儒改变自己的等级。但她是一个清醒者,当目标无法实现,退而求其次——别忘了她再等待机会。如果用改变等级这个标准来衡量《魂断商海》里每个人物行为,美丑就不难理解了。作者在书中不但展示众多底层人物,也给了读者一把评介人物的尺子,即设身处地看待他们的行为。作品内涵永远大于读者的认知,特别是长篇小说,可说玄机四伏,只有细心阅读,慢慢品味,才能逐步感知作者用心。一览无余的批评家是不存在的。只有阅读了,才能了解作品的份量。
《魂断商海》故事发生的时间短,地域跨度大。时间短,故事相对紧凑,读起来不疲倦。地域跨度大,可随作者一路领略不同风光。从黑龙江到贵州,不但气候不同,风土人情也不同。徐成早年读俄苏文学作品不少,而风光描写又是俄苏文学的强项。受此影响,《魂断商海》的风光描写也成了吸引眼球的闪光点。黑龙江边陲小镇淳朴民风,贵阳高坡上出租屋及棒棒女谋生本领,让徐成感动,也让我们读后感动。让我们跟着作者一同感受黑龙江的滚热和贵州的冷凉吧。
感谢徐成信任,让我先读了《魂断商海》。但见识浅薄,只有几点感受,与同好交流。徐成邀我作序,就放在前边,权当“序”吧。
崔慕良
2009年9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