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办公大楼竣工,各部门大都搬迁到新办公楼。西林华的总师办也搬到办公大楼的三楼,位于中部最好的一间。工程技术部和质控部两部门合着搬进位于生产部二楼上新装修的一套两间的大办公室。紧挨着大办公室还有一间屋子,作为技术资料室。
接着,西林华的夫人李洁来公司上班。罗基林把她安排在总师办,具体工作尚未确定,意向是登记车辆油耗、帮助设备部管管设备档案等,其实就是养起来,只有一个原因:为了兑现罗基林曾经向西林华许下的承诺。对此,大家都议论纷纷,用吴齐宾的话说:“这也够绝的,老公管老婆,而且一个办公室就夫妻俩人,整个一夫妻店。”
西林华才不管那么多呢,只要能在这里扎下根,能在这里挣到钱,他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财务部经理程向亭专为他俩的支出算了笔帐:每月除了俩人的工资外,还有住宿、伙食、手机通讯费、医药费等等,怎么说也有五千有余,一年就是六万。可是,只要罗基林不说什么,谁会说呢,人是他请来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当然,比起他初到公司之际,西林华心理颇有失衡。刘冬青来林达后发生的许多事,都使西林华在公司的形象与处境每况愈下。他的总工程师的帽子,真的只剩下一个空壳,连最后的计小齐,也要被罗基林调走了。他把对这一切的怨恨,都记在刘冬青头上。
新的人事变动涉及到五个人:章金益升任质控部经理;计小齐升任总经理助理,调总经理办公室,专管样品试制,并对样品的提交负责;方爱华由于离开公司而免去质控部副经理;吴齐宾被免去工程技术部副经理,调任质控部副经理;唐力欣被免去外协部经理,调任新的热处理车间作为筹建负责人,原外协部撤销,其业务归并到俞总分管的采购部。
尽管新的人事任免让西林华差不多成了光杆司令,但章金益、计小齐的升任,也如同给这位西总注射了一支兴奋剂。接下来,他会琢磨着怎样才能利用总工程师的招牌和感情,抓住仍崇拜他的章金益、计小齐等人。在玩人这方面,他在国企久经修炼,算是行家里手了。
北京之行后,按照罗基林和陈达光商量的结果,林达公司所有客户的原版文件、图纸的翻译工作,由斯达技术公司承担,林达公司每年向斯达技术公司支付五万元费用。罗基林把此事交给刘冬青全权办理。虽然刘冬青对此有种难言的不情愿,但还是遵照罗总指示,尽快前往斯达技术公司办理此事。
陈达光热情地接待了刘冬青,并陪同刘冬青参观了推进器公司和斯达技术公司的全部现场。至此,刘冬青才悟出罗基秋的远见卓识和精明过人之处——他旗下的各个公司原来形成了一支互为犄角之势的舰队,只是目前这支舰队还不算强大,但会有非常强大的一天。
在陈达光的介绍下,刘冬青认识了斯达技术公司的常务副总、机械硕士、高级工程师齐连田和公司高级技术顾问、材料专家田教授。
随着进入正题,刘冬青又认识了罗基秋的两位女将——早已耳闻的集团商务部负责人、董事长助理黄真和斯达技术公司技术室主任许红。除了田教授外,这几位全是双林集团的资深人士,清一色跟罗基秋打江山的元老。
经过协商,刘冬青代表林达公司,与斯达技术公司和集团商务部达成了一致意见,并签订了技术服务协议,规定了文件和图纸传递路径:
由商务部接收客户文件和图纸,传递给斯达技术公司档案室归档,然后由档案室传递给技术室,并由技术室转化翻译成中文图纸后,一并交还档案室归档;再由档案室将原版文件和图纸复印件以及转化翻译图纸传递给林达公司技术资料室。有关文件和图纸的技术性问题,由刘冬青与许红直接联系解决。
刘冬青感到此行收获不小,尤其是他认识了那边的一些重要人物,而这些人物对他今后在林达的发展将举足轻重。同时他还意外地发现,这次所有和他交谈的人,对西林华都有着一致的反感。
刘冬青把协议情况向罗基林作了详细汇报。当然,他也将文件、图纸传递的事向西林华同样作了汇报。西林华虽然发了几句牢骚,表面上接受了木已成舟的事实,但刘冬青担心这位西总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一周后,从斯达技术公司档案室传递过来的第一套新图纸,直接由公司之间跑交换的人依旧送到了总师办,显然,跑交换的人并不清楚文件传递路径发生的改变。西林华将图纸复印了一份给赵梅,却把盖有斯达技术公司档案室印章的原件留了下来。这样的做法,完全违反了新的规定。
当刘冬青发现后去找西总时,老头子大发雷霆,指着鼻子问刘冬青,他这个总工程师还算不算数,连李洁也在一旁帮腔,直白地指责刘冬青过河拆桥。
刘冬青不想搞得太僵,就打电话给罗总。罗基林想了想说:“这样吧,那就让西总先接收,并复印给赵梅。以后再说吧。”
显然,罗基林为了缓解矛盾,才作了让步。既然罗总这样处理,刘冬青不再说什么,自是默认了眼前的一切。M32客户专家组来访在即,公司所有的人都必须顾全大局,集中力量做好与客户交流工作。
连续十多天,刘冬青收集了五种F样品在试制中暴露出的几乎所有问题,大胆地提出“先调质,再用仪表车床加工坯料,最后进行数控车、铣加工”的机加工路线,减少了CNC加工时间,增加了数控机床利用率。这恐怕是一种符合中国国情的最实际的方法。
结合将要面对的批量生产,刘冬青又制定了三套详细的工艺方案和实施计划,以及针对其中共性和个性的技术交流方案,不但有自己的独特观点,而且针对批量生产中出现的各种可能性,准备了各种预案和大量交流议题,洋洋万言,复印后装订成册。
同时,刘冬青还帮助柳一汇完成了客户访问日程和交流时间拟订。计小齐也准备了三种样品实物,连同章金益准备的样品报告和测试记录,一并像宝贝似的,摆放在罗总办公室小会议室椭圆形桌上。至此,林达公司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客户专家组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