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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当展鹏出现在爸爸面前时，展襄田惊诧不已，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老实交待，送水饺的小媳妇呢？”
“你在胡说什么？送水饺的人是你吴阿姨。”展襄田停了一下，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还装，你正在清水煮面条，视频画面中出现了。我妈妈吃醋了。”
“哎，很正常的一盘水饺，没什么了不起。看，盘子和碗碟还在。”
“你没什么，妈咪可受不了，给她道个歉。”
“老夫老妻了，道什么歉，越描越黑。都怨你打开视频。”
“我也是想做件好事，结果使得相反。”
“正好，拿上你买来的东西，去你吴阿姨家答谢一下。这段时间没少得到她的照顾。”
吴阿姨的家就在不远处的另一条胡同。展鹏手里提着四大件，和爸爸来到了吴阿姨家。
客套过后，吴阿姨把家中的凤凰介绍给展襄田爷俩，展鹏主动自我介绍。过了一会儿，展襄田提议，共同去外面走走看看，让第一次来月亮湾村的展鹏体会一下乡村的风土人情。
出了胡同，来到村委大院，展襄田、吴桂华高兴的合不拢嘴，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抢着把知道的故事讲给展鹏听。
展鹏兴奋地频频点头，阿姨长阿姨短的表示感谢。凤凰也认真听这些前所未闻趣人趣事。
四人顺着道路向北走出村庄，沿着上山的盘旋公路一直前进。两个年长者走在前面，指指点点，或评头论足一番。两个年轻人，紧跟后面，随着年长者的手势，或眺望或近观，或好奇问长问短，或认真聆听。
在地里收拾柴火的村民们都驻足观看，特别是后面这对青春靓丽的男女给了他们增添了无限的好奇和遐想。
岱东区支行的职工活动室里，员工们沿着四周墙壁指手划脚、驻足评论。这是年终决算日那天禹行长与展书记达成的“岱东区支行联手月亮湾村脱贫攻坚活动”的具体落实。
支行工会索取了月亮湾村38户建档立卡贫苦家庭的资料，制作成精美的卡通图画张贴在职工活动室里，以方便机关党员、干部寻找自己意向的帮扶对象。
张茜茜：“我就选择杨明海家庭了，他的一对孩子和我家孩子年龄相仿，结成对子让我家孩子去乡下吃吃苦、受受罪，相互促进，共同提高。”
王猛：“孙立安这个单身家庭比较合适我，我家老爷子退休没啥干，只想着去乡下租套房子过自足自给的原生态日子。让他和这位孙大叔结对子，去农村体验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出日落息的生活。”
“小刘，这是一对单亲母女家庭，少妇叫吴英芳。你去照顾她娘俩，辅导孩子好好学习，顺便牵手成功。”王筱倩对新参加工作的大学生一本正经，“哈哈，看把你吓得，姐和你开玩笑，我接她的对子。”
“我对象是大夫，我和吴京山家庭结对子，他血压高、心脏病，需经常检查、常年服药。”龚晓艳。
“周末，闲着也无聊，我负责这两户，帮帮他们干干农活，出出汗，吃饭也香。”
……
“大家都成功牵手了吗？剩下的我们领导都收了。”禹行长和几位副行长走了进来。
“明天是周末，支行和月亮湾村手接手帮扶活动正式付诸行动，请各自驾车出行，在月亮湾村委大院集合，时间定在明天上午9点，请同志们准时到达。”
“好！准时到达，我们也为扶贫做贡献了，耶。”
次日9时，岱东区支行党员、干部陆续到达月亮湾村，小轿车沿街停放，从村委大院一直延伸到村南头的河边。村民们无不惊诧好奇，是谁家的姑娘出嫁迎亲队伍？
村委大院里，农行员工和自己的“对子”坐在一起，相互认识，展书记代表村民对农行一行表示感谢，禹行长做了简短的表态发言。
“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好。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优良传统，农业银行作为中华大家庭中的一员，有责任有义务帮助农民兄弟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岱东区支行是在展书记担任行长期间，发展壮大、一步步走向辉煌的；今天，展书记深入‘三农’一线，带领月亮湾村民脱贫攻坚、共奔小康，月亮湾的明天指日可待。话不多说，今天的活动就算是岱东区支行党员社会实践项目。分头行动吧。”
通往月亮湾东、西自然村的环山公路上，一辆辆不同颜色的轿车接龙前行，浩浩荡荡。轿车在各自帮扶对象的家门口停下。
张茜茜一家四口全出动。两个孩子，哥哥巩靓10岁、妹妹巩艳5岁，兄妹俩一路的兴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当兄妹俩蹦蹦跳跳走进杨明海家中时，顿时傻了眼。破烂的院子里，一群鸡鹅在追逐玩耍，公鸡追赶着母鸡，母鸡咯咯咯乱跑；几只白鹅伸长着脖子附着在地面上呱呱呱直叫。看到家中来了新客人，白鹅同时朝着客人匍匐而来，红红的嘴巴朝着兄妹俩腿脚直冲过来。吓得兄妹俩哎哟啊哟朝后跑去。主人杨明海看势不妙，顺手拿起一竹竿朝着白鹅打去，白鹅双翅展开，扑棱扑棱连飞带跑远去了，院子里顿时尘土飞扬、鸡毛升天。
杨明海对眼前的情景已司空见惯，但来者却无法忍受。两个孩子萎缩在大人后面，不敢前行；两个家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在扇忽空中的飞扬物。
走进屋里，灰色的墙面、灰色砖头铺设的地面，即使阳光照射进来，也显得黯淡无光。床上正躺着一个中年妇女，见到客人到了，预想打招呼，咳嗽声却提前而至。哥哥和妹妹正在低矮的吃饭桌一边一个写作业。见到来了客人，瞪着眼珠在观望。破烂的家具，到处乱摆的物品，没有插足之地。
杨明海也觉得无法让座，憨憨地立在那里。
还是女主人先开了第一腔：“杨光、杨霞先不要做作业了，快腾出座位，让叔叔阿姨坐下。再去饭屋里拿来两个墩子让哥哥妹妹坐下。”
然后就是女主人“吼吼吼”的喘气声、咳嗽声。
张茜茜：“杨哥，看到现状不用多说什么，我也大体了解你贫困的原因了。”
杨明海：“只要不是灾年，承包地里的粮食够吃的，栗子和山楂秋天能卖点钱。关键是我不能像其他家庭一样外出打工挣钱。”
杨明海之妻：“都是我连累了这个家，天天一大把一大把的吃药，钱都让我糟蹋了。”
张茜茜：“嫂子，话不能这么说，有病治病。今天来，就是共同想办法、出主意，慢慢会好起来的。”
杨明海：“太感谢了。纳入贫困户，我觉得是很丢人的事，有胳膊有腿，还靠政府照顾。”
张茜茜：“党的扶贫政策得人心，还有农行在行动。咱两家既然结成了‘对子’，就是缘分。四个孩子就是兄弟姐妹，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杨明海：“这真是俺的福气。”
杨明海之妻：“摊上您这好人家，是俺家的福气，更是两个孩子的福气。”
张茜茜：“我给两个孩子买了过冬的新衣，车上还有一些大人、小孩半成新的服装，如果不嫌弃，就当过冬的衣服。”
两个孩子穿上漂亮的新衣服，高兴的不知所措，和张茜茜两个孩子一起玩耍起来。
王猛带上老爷子来到孙立安家中。
王猛：“孙大爷，您老好啊”
孙立安：“听说你来和我结对子，我现在身子骨还结实，不愿给大家增添麻烦。”
王猛：“您老今早没去村委参加碰头会，我就知道您有想法。不过，今天我给您带来了一个伴，不是来照顾您，是来体验生活的。”
孙立安和王猛爸爸王建国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王建国：“孙大哥，这里环境好，我想在您这里常住，您没意见吧？”
孙立安：“没意见，来个作伴的我高兴还来不急呢。”
王建国：“我要交生活费的，哈哈。”
在吴英芳家中，王筱倩和吴英芳拉起了家长里短。
王筱倩：“我能冒昧问一下吗？”
吴英芳：“可以，有什么不能问的？你好心好意从城里跑到这偏远的山村来和我结‘对子’，随便问。”
王筱倩看到吴英芳洒脱开朗，也不再有思想顾虑。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变成了单亲妈妈？”
“过去的事了。那一年，我丈夫给一位南方老板开大货车，一场大雨还未停息，老板督促我丈夫出车赶时间。行至一个大下坡，突然，一辆三轮车横过公路，我丈夫紧急刹车不成，又猛打方向盘，大货车失去平衡，侧反倒路边水渠中，驾驶室被水淹没，我丈夫窒息而死。狠心的南方老板看事不好逃之夭夭。悲伤之余，看着年幼的儿子，更是放心不下整天哭得死去活来的公公婆婆，没有再嫁人，决定把孩子拉扯大、替丈夫尽孝给二老养老送终。二老心病过重，导致身体日渐虚夸，失去劳动能力。一步步滑入贫困户的行列。”
“太让人痛心了。为你的高尚行为点赞。”
“点啥赞，人是讲良心的。让谁摊上，也不会狠心舍下这对可怜的老人。就一个独生子，我要是改嫁了，他二老精神就彻底垮了。”
“可就苦了你了。”
“人的命天注定。我早就想开了。”
“墙上的十字绣是你的作品？”
“谈不上作品，随便捣鼓着玩。”吴英芳笑着说。
“我俩结成对子了，相互加个微信好友，今后我们慢慢聊。”
在吴京山家中，龚晓艳的丈夫丁松看完以往的病历后，两个耳朵上挂着听诊器，给吴京山做胸腔诊断。
丁松：“近期，是不是有心慌的感觉？”
吴京山：“经常半夜里心慌，老伴赶紧把我扶起来，憋得我面红耳赤。”
“您的心脏供血不足，血脂稠、血压高，更增加了心脏的负担。需要马上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住院观察治疗，不然，后果非常危险。”
事不宜迟，龚晓艳和丁松开着自驾车原路返回，把吴京山送往丁松所在的三甲医院岱阳中心医院住院治疗。
展书记陪同禹行长走访了老支部书记秦永进家，贫困户秦永进是禹行长的“对子”。走访完毕，两人回到村委办公室，正在感叹老支部书记两袖清风、一心为民，到头来自己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禹行长也和展书记讨论了什么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应该怎样为人民服务？共产党员，特别是各级党书记应该心怀什么样的信仰？显然，年轻的禹行长深受鼓舞和鞭策。
禹行长：“展书记，百闻不如一见，看到月亮湾村的现状，远远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建国已经66周年，在沿海经济较发达地区还有如此贫穷的地方，深感痛心和不安，作为农业银行的我们更应该有大行的责任担当。服务城乡、支持基础建设和政府扶持项目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更要眼光向下，更应接地气，向草根村民倾斜和扶持，这样才更公平正义、更能体现农业银行的社会担当和价值。”
展书记：“你说的太对了，‘面向三农、服务城乡’是我们农业银行对全世界的庄严承诺，支行是直接面对三农的基层行，我们的行动最代表承诺的实际意义。我们两个促成的岱东区支行与月亮湾村两个党组织结对子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正向你说的‘更要眼光向下看，更应接地气，向草根村民倾斜和扶持，这样才更能体现农业银行的社会担当和价值。’让我们在具体扶贫对接上作进一步探讨。”
禹行长：“展书记，直说无妨。”
展书记：“扶贫不能光指望救济，要变送血为造血。我想成立一个‘合作社+贫困户’模式，加工生产地瓜粉皮，让全村38户贫困户积极行动起来，通过自己的劳动尽快脱贫。希望支行给予信贷支持。”
禹行长：“好想法，月亮湾村地瓜生产的粉皮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展书记：“月亮湾村的地瓜与山区气候土壤有关。北方山区雨水稀少，地瓜的淀粉含量充足、含糖量高，生产出的粉皮晶莹透亮，进锅不易粘贴，成熟弹性好，入口筋道有嚼头。记得小时候，生产队里生产的粉皮远销他乡，只有到过年当作福利每家按人头才能分配一点，猪肉炖粉皮那才叫香。”
禹行长：“看来，产品质量过关，畅销四面八方。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人们开始回归原生态，舌尖上的色香味最讲究绿色、无污染。支行联系关系单位尽量多营销，贫困户脱贫指日可待。还有一点，公司管理人员也很重要，要保证质量。”
展书记：“在这里，我代表月亮湾村村民向禹行长表示感谢！至于生产管理人员我已有人选。”
“都是贫困户，还有三六九等级？还存在厚薄之分？我这个堂堂的贫困户怎么没有农行人和我结对子？公报私仇吗？今天不给我个满意的说法我就去上访。”
一个彪形大汉从大街上咋咋呼呼来到村委大院，在院子中间吆喝几声，直接走进办公室质问展书记。
展书记：“老刘，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在此‘守株待兔’已好长时间了。”
老刘：“别和我套近乎，快回答我，我还急着去乡政府赶路呢。”
展书记：“老刘，我知道你有能力，你是一个出色的领导者，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我还得好好向您学习。
老刘：“别拍马屁，不好使。再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哎，你怎么知道的？”
展书记：“我还知道你加工生产的地瓜粉皮口感筋道、美名远扬。”
老刘：“那当然，想当年……”
展书记和禹行长看着老刘的滔滔不绝、绘声绘色，一派陶醉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展书记：“刘大勇啊刘大勇，从我第一天来月亮湾村你就和我别扭，今天我俩必须有个了结了。记得我说过，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我今天说展襄田七擒七纵刘大勇。”
刘大勇：“你有什么能耐让我打心里服你？”
展书记：“第一次你去乡里上访，我接回你来，放过了你；第二次你挑唆村里贫困户来村委闹事，我没和你计较；第三次你诬陷我在你家喝酒后偷走了你2000元钱，我没和你争辩；第四次你捏造事实说我用安眠药害你、假借扶贫存在男女作风问题，搞得你捉鸡不成反蚀把米；第五次、第六次，被耄耋老人揭穿你，我早就怀疑向我院落里扔屎包的是你、贴大字报诬陷人的也是你，不过我没有揭穿你；今天算是第七次了吧。刚才我和禹行长商量过了，月亮湾村要成立‘合作社+贫困户’加工厂模式，生产地瓜粉皮。禹行长提供信贷资金支持，帮助寻找销售门路；现在关键是落实经营管理人员，我正向禹行长准备介绍你推荐你，结果你就风风火火地闯来了。我就是想聘任你担任粉皮厂厂长，带领全村贫困户通过生产地瓜粉皮致富，尽快实现贫困户脱贫。”
刘大勇：“我，我能行吗？”
展书记：“你平日风风火火的劲头哪去了？让你办正事了，怎么变成窝囊废了。我在乡派出所了解过你的过去史，你是个有组织能力、领导能力的人，也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肝胆侠义，再说，月亮湾村里好多贫困户都是你的粉丝，你能干好，我相信你。”
禹行长：“我也相信你，好好大干一场，为月亮湾村民服务，更是在这场史无前例的脱贫攻坚、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伟大征程中发挥您的长处，为月亮湾村做贡献。”
刘大勇：“我真服气你了，展书记。你七擒七纵还重用我，我真不知如何答谢您。”
展书记：“不用谢，这是一名共产党员必须具备的胸襟，你只要把贫困户动员起来，积极参与到‘合作社+贫困户’模式中来，就是向月亮湾村民最好的答谢，也是对你女儿最好的见面礼。”
刘大勇听到“也是对你女儿最好的见面礼”傻傻愣在那里。
原来，刘大勇当年工作失职，导致公社食品加工厂车间失火，被判刑浪荡入狱后，刘大勇的妻子带着幼小的女儿改嫁到了邻村。刘大勇出狱后找到她娘俩，不为妻子只为身上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女儿。结果女儿处于自尊，不想接受这个曾经犯罪的父亲，免得在众人面前不好解释。就是这样，刺伤了刘大勇的神经，导致了刘大勇自暴自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今朝有酒今朝醉。
展书记在多方考察刘大勇期间了解到以上情况，他亲自找到了刘大勇的女儿王希（随着母亲的改嫁，王希跟随了养父的姓氏）。希望她能和生父保持联系，让生父刘大勇有个生活奔头。在展书记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下，王希答应只要生父改邪归正、好好做人处事，她会认祖归宗，承认刘大勇这个父亲。
刘大勇听完展书记的讲述，强大的汉子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
“展书记，我一直对你吹毛求疵，设置陷阱，结果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让我无地自容，今后我要是再不好好做人，改邪归正，我就天地不容，天打五雷轰。”
“好了，好了。看行动不是听你喊口号。现在，我宣布，月亮湾村‘合作社+贫困户’食品加工厂正式成立，刘大勇担任厂长，负责全面工作。刘厂长放手去组织筹建，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向我汇报。”
禹行长在一边用力鼓掌加油。
刘厂长带上“尚方宝剑”匆匆走了。
展书记：“刘大勇有能力，好为人师，在人民公社时期，他在公社食品加工厂主要从事粉皮建工项目，所以我是通过做了大量功课后才得出的结论，是和村集体班子成员商定的结果，并不是随便拍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