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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已久的月亮湾村“幽溪谷生态园”工程启动了。为了保持溪谷两侧修建后的完整性，决定先在溪谷河床上勘测的地方打井储存温水。
这天，风和日丽，春光明媚，燕儿在头顶上来回盘旋，好像知道这里即将发生深刻变化，飞舞庆贺，做个永久的留念。
展书记走在前面，田凤凰、孙彬、周光明、妇女主任牛萍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浩浩荡荡施工人员和施工车辆。
“展书记，怎么有人提前到了工地？还冒起了烟？”田凤凰望着前面，紧跟几步，靠近展书记。
“我也看到了，不知什么情况，上去再说。”
“这是好事，也许月亮湾村民提前过来庆贺。”周光明高兴得快走几步。
随着队伍的靠近，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一群老太太正在焚烧纸香、虔诚祈祷。
“阿弥托佛，主子，您要替我们做主，这世道乱了。好好的通往东海龙王的水道就要被破坏了。东海龙王以后怎么调动神兵神将来月亮湾村一代行雨水、泽恩惠、普天下。”一个年长者身穿一身蓝色衣服嘴里在叽里呱啦，后面有十来位穿着青色衣服的巫婆跪在那里不停地磕头。
“乡亲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幽溪谷生态园的开发咱不搞仪式，连鞭炮也不放。”展书记看不懂眼前这一切。
“不要打扰我们的虔诚，你已经不是月亮湾村人了，快滚回城里去。”
“你怎么这么说话？”田凤凰看不下去。
“还有你，你这个敛钱私奔的女人，和你爹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岂有此理！你才是骗人敛财的老神婆。我们做事光明正大，不像你蛊惑群众，坑买拐骗。”田凤凰气头一下上来。
“大娘，还认识我吧，我是牛萍，孙凯利的媳妇。展书记是为咱村老百姓谋福利来的，快收拾起这摊子，不要影响开工。”
“哈哈哈，都到齐了，连你这个带煞的女人也请回来了，这个姓展的没安好心。罪孽，作孽啊！”
“罪孽，作孽啊！”后面的巫婆们随声附和。
“我叫你一声大娘是尊重你，别给你脸不要脸。当年我丈夫刚去世，你就挑唆我婆婆、四邻八舍把我轰出月亮湾村，我牛萍今天又回来了。不错，的确是展书记把我请回来的，你们害怕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今天我不怕你了，而且还要和你斗争到底！”牛萍挺直腰杆、理直气壮。
“快，把这个带煞的女人轰走。”
后面的巫婆们起身欲动，田凤凰向前一步，手持手机，大声说道：“谁敢动手，我马上拨打110，把你们带走。”
“凤凰，冷静一点，不要拨打110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月亮湾村内部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展书记向前制止田凤凰。
展书记走到神婆面前，蹲下，对着神婆说：“大娘，您穿得太薄，别感冒了。听您的话语‘行雨水、泽恩惠、普天下’，我很受感动，这和我们共产党人的信仰是一致的，我们都是为了月亮湾村民的幸福，有事好商量。”
“你们共产党人为村民谋幸福？这好好的山、海龙宫通道、还有小海龙王居住的仙境，统统被你们共产党人放炮炸的一片狼藉，小海龙王不敢来了，导致山野黄了、水也枯了，月亮湾一带年年干旱，民不聊生。要不是我天天祭奠祷告求情，让我的主子开恩，哪来的月亮湾一带的风雨雷电、五谷丰登、六蓄兴旺？”
不得不佩服，还真不能小觑神婆的口若悬河、思维敏捷、逻辑严密，颠倒是非、不分黑白、瞒天过海的本领。展书记哭笑不得，用正常的思维无法沟通。
“散了吧，项目开工暂停。”展书记站立，回头对大伙说，然后，又蹲下身子向神婆请求，“我们各自让一步，回家吧，别感冒了。”
尽管人们议论纷纷、咬牙切齿，但是对展书记的话都听从。
在村委办公室里。
“展书记，对这种巫妖迷信，我们坚决反对，不能给她们生存环境。今天的退让，她们会蹬着鼻子上脸，无法无天了。”田凤凰愤怒不停。
“这只是表象，背后真正的问题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不要激化矛盾。”展书记紧皱眉头。
“牛主任，你是妇女主任，让田凤凰配合你开展调查，弄清背后真实原因。”
“好的，展书记。”
“田凤凰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呛着她们，要学会迂回周转；孙彬处理好自己工作的同时也紧密协助。遇到紧急情况，随时电话联系。”
牛萍和田凤凰商量确定，直接进入神婆王大娘家中和她进行谈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很气派的大门宅院，坐落在月亮湾南村的最后排的一个高坡上，后靠大山，飞檐黛瓦红大门，门前两侧一对狮子把门。门前一个小平地，平地中央是棵树枝蓬松的柿子树。走进院内，坐北朝南四间堂屋，院子东西两侧是偏房。走进堂屋，祭奠着一排牌位，牌位的上面是一个神像。桌下，一面盆中烧过的冥纸残留的灰烬还袅袅升起一缕青烟。
对于两个人的到来，满屋的人很诧异。
“是谁让你们随便进入圣堂之地？”王神婆怒喝着。
“神主，我打开大门透透风，一会功夫没看到她俩就进来了。”一个年轻模样的巫婆跑进屋来解释。
“你先下去吧，如果再次看不好家门，我就把你撵出圣地。”王神婆一脸严肃，转头对着来者，“你们来做什么，有事快说。”
“王大娘，我俩来是和您心平气和谈谈今天上午的事情。”
“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要你们不再破坏圣地，我的主子和小海龙王是不会和凡人一般见识的。”
“我们尊重有信仰的人，但这种信仰必须在道德和法律范围之内，绝不能凌驾于人民的利益和福祉之上。”田凤凰注意了说话语气，但内容更加有力量。
“你小小小年纪，在神人面前说话如此放肆，神灵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要用这些世上本就没有的东西吓唬我。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我会立即报警。”
“我的主子告知我了，你爹田地方犯下罪行，你母亲去替他顶罪。如果你母亲没有和那个姓展的在一起搞什么温水城，主子还不会让她走得这么早。你还想充当你母亲的后尘吗？望你好自为之。”
“你不要用这些来欺骗我，我爹是我爹，我娘是我娘，我是我，我不信你这套。如果明天你还带领人员去捣乱，我就马上拨打110，谁替你求情也没用，望你好自为之。”
“把这个丫头片子赶出去，别让她的污言秽语玷污了神灵的耳朵。”
“不用你撵，我们告辞。”
说着，田凤凰拽起牛萍姐就走。
“不是展书记叮嘱你注意方式方法，迂回曲折做工作做吗？”
“哎呀，我的牛大姐，你不要太天真，对待这样的人必须强硬一点，她们就是和你搞心理战术，你强她就弱，你弱她就强。”
“月亮湾村飞回来的金凤凰，喝墨水多了就是心机多。”
晚上，田凤凰来到牛萍姐家中，商定明天开工现场遇到不测处置方案。突然，一个包装严实的年轻女性悄无声息来到牛萍家中。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白天在工地上现场扮演巫婆之一的刘莹莹，我跳墙进来的。”
“坐，来我家干什么？”
“见到你俩直闯王神婆家，佩服你俩的胆量。特别是这位小妹妹真敢拉呱。”
“人正不怕影子歪，怕她干什么？”
“小妹妹，别逞能。今晚你俩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是偷偷来告诉你们的。”
牛萍和田凤凰不约而同“哎吆”一声。
“不瞒你说，白天我是故意放你俩进去的。我已经在里面受够了气，总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洗手不干了，但就是时机不到。”
“这话怎么讲？”牛萍不解。
“说来话长，这是一个靠算命卜挂坑骗敛财有组织的诈骗团伙，男成员5名，女成员5名，我是女成员之一。平日的活动范围不在本地，主要在安徽、河南一代。王神婆是这个组织的精神首领，日常行骗都是由王婆的大儿子王前亮安排。
三年前，我们一直活动在岱阳市郊区租赁的一套院子里。前来算命卜挂的络绎不绝，有来看病的，有来卜算官运的，有来算财运的，特别是每年高考前家长来给学生测前程的等等。她们都是奔着免费卜挂算命来的。王婆负责在二楼接待来人，我在大厅里照看等候卜挂的人。我的任务是忽悠她们（表面是替她们着想）花钱购买大厅柜子上陈设的黄金首饰等贵重物品，劝说他们，要心诚，这些礼品神婆替大仙收下，神婆告诉大仙主子，主子一高兴就给你算出一个漂亮的挂，你说值不值，咱来这里不就是让大仙给咱指明方向的。特别是一些来卜算官运的，那出手才叫大方，推荐他买啥他就买啥，眼睛连眨都不眨，背着手，挺着将军肚，旁边有低三下四跟着买单的。”
“如果算卦的不买账呢？”
“不买，有现成的一套话，说大仙不是喜欢你的钱财，也不稀罕金银财宝，是看你心诚不心诚，如果心诚，他就保你病去根出、一生平安、财源日进斗金、官运亨通、学生前程似锦。否则，如果大仙看你没诚意，将心比心，您不就白来了。你想，谁敢不买。
到了晚上，等算命卜挂的都走了，二楼上的金银财宝重新回到一楼柜子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坑蒙拐骗来人。
另外三个女性，一个在二楼学徒，剩下俩人就是负责买菜做饭等日常家务。”
“五个男性是做什么的？”田凤凰。
“五个男性是负责安全的。一来怕来算卦的出现愣头青，对算的挂不满意砸场子，二是在院子外面探风报信，万一遭举报，公安局上门搜查，早得到消息，改变骗术，以不变应万变。”
“刚才，你说这是三年前，近几年呢？”田凤凰。
“近几年，风头紧了，特别是当官的，不干直接来了，我们就主动出击，男性开着车，女性带上点钞机和POS 机上门服务。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行业有个规律，当地人不识当地人，都是信任他乡的，所以，近几年，我们奔赴河南、安徽一代，生意红火。一句话，现在算命卜挂都是地下进行。”
“那你们不在河南、安徽一代活动跑回来干什么？”牛萍。
“干我们这行业春节必须回老家过年，要祭拜列祖列宗及周边的大仙大神，表达一年来对我们的关照。正赶上村里嚷嚷集资入股，观察一下月亮湾村有什么新动静。当听说要建造温泉城，寻找温泉源，恢复被破坏的山体，王神婆就不愿意了。”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凤凰。
“隔行如隔山。干我们这行业也要求必须有文化，要对天文地理风俗人情都有基本了解，而且口才要好，思维敏捷。这里有一个传说，一条水龙脉从月亮湾溪水谷直通东海龙宫，每年东海龙王要派小海龙王到此恩泽，小海龙王是神仙，他到凡间要附着到人身上，通过这个人的言行来释放它的恩惠浩荡。附着在身的人不就自然成了神仙，王婆就是利用这个民间传说硬是把自己刻画成附着身子的人，她就是神仙婆。这样一来，她每年都要来此祭奠小海龙王，向世人传达她就是名符其实的神婆。今天在此动土，如果她不出面阻止，不扮演小海龙王要惩罚月亮湾一带的假象，谁还崇拜她？谁还把她当做神婆对待？还有，传说月亮湾村在很早以前出现过一个秀才，是秀才取名叫月亮湾村，神婆就把秀才神话了，说秀才就是我们大山里的仙人，仙人施恩也是通过附着在她身上来实现的，所以，她身上附着两个神仙，算命看相卜挂当然准确不二。”
“有必要吗？卜卦算命的没有追根到底问她身世的。”凤凰。
“你们还有所不知，干这行也讲究文化底蕴，一般人不关心，但要是碰见同行，就有比较了，也是收费的依据。要是万一有人打破砂锅问到底呢？就必须有所准备，不能被问穿。”
“你这么明白，为什么还混在她们队伍里欺骗善良的人们？”凤凰。
“我喜欢钻研天文地理、手相识别、周易八卦，平日不少有人找上门来让我看手相、根据生辰八字卜命，本来是弄着玩的，也不收取别人的钱财，人家觉得咱给他劳动了，送些礼品等，咱也不好意思拒绝，就收下。时间一长，神婆找上门来，非要我去和她合作。我也是本着同行相互切磋、取长补短的想法去参与。谁知，她的做法超出了我的想象。想退出，遭到他大儿子的威胁，怕我乱说，砸了他们的饭碗。
说实在的，每月给我工资也不少，而且根据推销还有提成，但我不能闷着良心做事，天打雷劈。”
“没想到，里面还有不少道道。”凤凰。
“你来就是和我们说这些，不是说要我们注意安全吗？”牛萍。
“她们今晚要对你俩行动，只不过吓唬吓唬，算作警告。”
“你为什么要给我俩通风报信？这样对你不是很危险吗？”牛萍。
“我觉得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你俩提前报案，等待今晚有人来骚扰你们，一网打尽。我也就自由了。”
“好，是个好办法。你回去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送走刘莹莹，田凤凰决定留在牛萍姐家不走了，俩人在一块也作个伴。牛萍打手机告知了展书记。展书记叮嘱她俩不要惊慌，她立即与乡派出所联系。
牛萍和凤凰一夜没有合眼，外面有一点动静就让她俩紧张起来。可是，天亮了，也未见异常出现。二人不免对刘莹莹怀疑起来，决定打手机问个究竟。
正在这时，展书记来电话。
“喂，展书记，早。”牛萍。
“牛主任，昨晚派出所的同志在你家附近都埋伏好了，没见异常。风险解除。”
“展书记，我和凤凰正准备给刘莹莹打手机问个究竟。”
“好，问问也好。搞得我们神经兮兮的。”
刘莹莹的手机一直在关机状态，牛萍和凤凰深感更大的风险已经发生。是不是昨晚刘莹莹来通风报信的事被暴露，致使他们没敢打我俩的主意，把刘莹莹软禁了。事不宜迟，她俩赶紧跑到展书记家中，一五一十把她俩的推断向展书记作了汇报。
展书记觉得有道理，不敢怠慢，直接打通了乡派出所卜所长的手机。
110车及时赶到，迅速对王神婆家进行搜查。
刘莹莹被打伤，全部人员带回派出所作进一步处理。
工地现场，工人师傅们架起了打井平台，展书记一声令下，幽溪谷生态园开发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