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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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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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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湾》连载

第二十六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周的努力,终于在天津理工大学土木建筑学院找到了朱红教授。当杨叔叔和冯阿姨出现在朱红面前,感动地相拥而泣。经过攀谈,了解到朱红的爸爸、妈妈都早已离开人间,自己的哥哥全家在海佑,自己大学毕业后跟随未婚夫来到了天津落户、工作、生子。朱红和丈夫同在天津理工大学教书,儿子在天津市财政局工作。

事不宜迟,朱红跟随展鹏的轿车,来到了范阳市人民医院。

“小青妹,我是小红姐姐,我来看你了。”朱红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你不是小红姐姐,小红姐姐扎着一个马尾辫,马尾辫上插着一朵紫色牵牛花,眼睛扑闪扑闪会说话,两个小酒窝,馋死我。”杨青睁大眼睛,看了又看。

“小青,这是你的好朋友朱红。她从千里之外的天津专程来看望你。”展襄田试探着说。

“你是什么东西,没你的事。”

杨青在这一周的治疗时间里,脑子一阵一阵的,时而清醒时而又糊涂。展襄田时刻留守在病房里,不敢离开半步。

“小青妹妹,我就是当年的小红姐姐。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我们都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哪还有马尾辫,牵牛花,小酒窝也被发福的脸面埋没了。”

“你真是小红姐姐?身边这人是谁?”

朱红看了看身边的展襄田苦笑了。她示意让他回避一下。

展襄田,展鹏,还有站在后面的岳父岳母,离开了病房。

“小青,我俩的少年成长在平阳公社平山大队,那里还有我们的老师和小朋友,他们不知生活的怎样?我非常想念那段时光岁月,乡下人的淳朴厚道我终生难忘。你快点好起来,我俩一块去看望父老相亲们,还有那些可爱的小伙伴。一晃,那些小伙伴和我们一样也成为爷爷奶奶了吧?我已经听说你的家庭和现状了,你的丈夫展襄田是好样的,你儿子展鹏继承了你俩的优点,帅气、睿智,你应该好好享受这俩成功男人给你增添的优越感和自豪感。你还是大学艺术学院的院长,所有的荣誉和光环都围绕着你、闪烁着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好好珍惜当下,让我们的幸福指数在新时代思想的指引下,像小时候说的芝麻开会节节高、幸福的生活比蜜甜,如今回头看,这些已经都实现了。你说是不是?小青妹妹。”

“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这些是我们小时候憧憬未来说的话。我俩坐在村庄的小河旁的杨树下,手里玩弄着狗尾巴草,双脚踢打着流淌的溪水。你戳一下我,我戳一下你,我俩笑得前仰后合。”

“我俩还学着用柳树条拧哨子,用杨树枝编草帽,树上的知了……”朱红提示。

“对,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我俩顺着树干向上爬,试探着去摸知了。”杨青兴奋地说。

“还有树梢的鸟窝……”朱红继续提示。

“对,看到树上鸟窝里的小幼虫,张着嘴,喳喳叫,我们可怜它们,逮来蚂蚱想去喂,结果,够不着。”杨青情绪高涨。

“急得我们围着大树团团转,哈哈哈……”俩人笑个不停。朱红感觉少年下乡的经历开始触动到了杨青的大脑,意识开始清醒,她要趁热打铁,争取成功。

“小青妹妹,我们还下河,在溪流中……”朱红站起来,做出跳河的动作。

“我俩下河去灌木丛中捞上游冲下滞留的瓜果梨枣,我们吃着津津有味,狼吞虎咽,你两个小酒窝吃起东西来看不到了。”

“哈哈哈……”俩人大笑。

“小青妹妹,还记得不,洪水过后……”

“洪水过后,溪水更加清澈,河床更加干净,黄白色的细砂里,虾米成群,悠悠漂流,逃不过我俩的眼睛,下水,双手一捧,一个虾米就被俘虏了。我俩玩的正欢,一群野孩子光着屁股从下游打着水仗来到了,一个个耍着流氓,不要脸。”

“年少不知丑,那个年代一去不复返了。”朱红

“小红姐,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发育,我们的心思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正常现象,人都在成长。在我们班级里,我大你一岁,但成绩比不上你,我也嫉妒过,我也发奋过,但总是不如意。”朱红。

“在你面前,这是我唯一的骄傲和自豪。”杨青。

“哪里,哪里,你的冷俊,让学校里的男生对你津津乐道。”朱红。

“在那个偏远的村庄里,他们穿得脏兮兮,嘴里脏话连篇,相互之间打仗斗殴跑到厕所里用纸包住大便当武器,扔到对方身上,炸开了花,笑着散去了。有一次,正好路过,溅了我一身,我捡起一块石头就打到了那男生的头上,结果,惹了大祸,老师批评家长骂,还写了检查在学生大会上念。让人生气的是一放学,一群男孩追在我身后指指点点,恶语连串,流氓专用话语也飘进了我的耳朵,我死的念头都有,从此,对乡下再也没有了好感,正向《水浒传》中描述的深山恶水出刁民,我恨透了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一切。为了报复他们,我打碎了两个酱油瓶子,制成玻璃碎渣,撒在他们经常玩耍草丛中,结果让他们双脚直流血,满足了我心灵好长时间。”

“像放电视剧一样,一晃四十多年了。如果再相聚,说出来也成了乐趣。”朱红。

“小红姐,现在是乐趣,那时可不是。我也恨你,恨你在我心灵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有一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很想念我俩的友谊,走向河边的杨树,远远看到你和同班男生吴刚在那里有说有笑,我气不打一处来,晚上就以你的名义写了一封求爱信,借我的卫生值日,放到了吴刚的书洞里,又一想不如干脆交给老师,说是做值日捡到的,结果老师把你家长叫到了学校,学校家长对你深深批评惩罚,又让我的心灵满足了好长时间。”

“电视剧又是一集。哈哈哈……”朱红。

“小红姐姐,你不生气,怎么还哈哈大笑?”

“有什么生气的,太好笑了,我都忘却了,你还记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我一直想不通,那时候你为什么不争辩,还主动承认了错误。这是我心中未解的谜,一直纠缠着我接近半个世纪了。”杨青。

“小青妹妹,你的心事太重了,到这个岁数,该放下了。”朱红。

“就是这件事,我一直放不下,我必须先搞清,在去极乐世界,否则,带着污点那边是不收留的。”

“说来道去,原来你把我从千里之外约来,就是为了解脱自己,去另一个世界。那我告诉你当年真相,我就成全了你,但我就辜负了杨叔叔、冯阿姨邀请我来的目的,我还是不告诉你为妙,否则,我对不起父爱如山的杨叔叔、母爱似水的冯阿姨,还有你后悔莫及丈夫、拳拳孝心的儿子。真不好意思,我只能告辞了,就当作我没出现好了。”

朱红起身欲出。杨青起身一把拉住朱红。

“小红姐,你不能走。我还没说完呢。我总是想和你保持友谊长存,但为什么你总是和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回不到从前的友好?”

“小青妹妹,要想知道从前的来龙去脉,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就一去不复返,一生一世你就永远不能见到我。”

杨青见朱红态度坚定,一脸的严肃,欲转身而去的架势,不得不同意:“小红姐姐,我答应你的条件,只要你告诉我实情。”

“好,就对了,你还是我心中的好妹妹。从现在开始,你要心态坚定起来,不要寻死觅活的,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生命只有一次,为自己活,为家人活,为周边关心爱护尊重你的人而活。不要遇到一点挫折就心灰意冷,要敞开心扉交流,求同存异,相互让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其实,你那点事我都知道,不就是丈夫退居二线又下乡扶贫遇到他的前女朋友,你吃醋了,况且前女朋友去世了,她的女儿接力来完成她的事业,你儿子却偏偏喜欢上了她女儿,你受不了了,没有按照你的意愿去找儿媳妇,你就想不开了,奇思妙想来了。什么年代了,孩子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他自有安排,为什么非得按照家长的意愿进行呢?你总是拿他当三岁孩子对待。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从自身找原因,首先改变自己,换位思考,世界一片豁然开朗。”

“我听你的,小红姐姐。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慢慢调整自己,虚心接受你的教育和指点。”

“好,只要从现在开始,你安心养病,配合医院的治疗,早日康复,我就会把从前所有一切告诉你。我们要做一辈子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一言为定,来拉勾。”

“拉勾上钓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

“也没有什么,我后来和你不远不近,是我当姐姐的不对,是我的小肚鸡肠在作怪,我今天郑重向你道歉。吴刚对我有好感,我早就觉察到,但我们都能克制自己,毕竟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青春期懵懂在指使,所以我俩保持着良好的男女同学之情。你刚才提到的那天在小河边杨树下我和吴刚有说有笑,其实是你的错觉,我俩正在商量施策如何应对接下来男同学们对你的报复,男同学们收集玻璃碎片看到酱油瓶上的注册商标,判断就是你干的好事,那年代,乡下人吃不起带商标的酱油,他们都是拿着打吊瓶用过的瓶子去打酱油,不是你是谁?吴刚放学后急忙告诉我,我俩躲避人群来到了河边树下。”

“原来这样,你怎么不告诉我?”

“把那头压下,让你保持好心理优势,这件事不就圆满过去了;再告诉你,不是节外生枝吗?”

“那,你俩是怎么压下的?”

“吴刚告诉男生是我打碎了家里的酱油瓶怕爸妈知道责怪我扔到这里消灭物证。”

“他们信了?”

“他们信了,那年代,除了咱两家能从城里带来原瓶装的酱油,还有谁家?关键是吴刚在中间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太谢谢你和吴刚了。那时候,我太自作聪明了。”

“过去的事了,你非得让我再提起来。”

“是你生我气了,不搭理我了,所以和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倒不必,还是不说了。”

“小红姐姐,你不说,我也要彻底向你倾诉,以减轻我心灵的沉重感,这件事压了我大半辈子。”

“那你就彻底倾诉吧,以便彻底放下包袱,轻松迎接新生活。”

“是我对不起姐姐,姐姐对我这么好,我还在背后使坏你。那次‘情书事件’让姐姐受到不公正的批评和惩罚,我当时心花怒放,偷偷看姐姐的热闹。姐姐不长时间就调整了心理状态,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我一直纳闷,是什么力量让你重新振奋起来。”

“期初,班主任炸我,见我一脸的疑惑,他就产生怀疑了,对照作业笔迹,当场就认定是你了。我苦苦哀求班主任不要揭穿你,叫来家长把事情说开,从此把这件事压住了,不然,这件事捅出去,后果……”

“哇哇哇……姐姐,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太对不起你了。”

“不过,姐姐也不是圣人,看到妹妹你整日乐呵呵的样子,心理开始失衡,从此,对你不冷不热,不远不近,让妹妹好受冷漠。我在努力帮助你摆脱困境,结果你在背后捅我一刀,越想越生气,辛亏家长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心理疏导,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消化了。没等多久,父母平反了,返城仓促,两家只是简单告别,从此各自忙碌,杳无音信。今天见面,还得感谢你,不然我们不知何时再相逢。看到叔叔阿姨身体硬朗,发自内心高兴。你有这样圆满的家庭还有什么不知足?还自找烦恼,我要是你高兴还来不及,还有心思胡思乱想?还有心思飞向极乐世界?我们这个年龄……”

“别说了,我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孝顺父母。”

杨青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扑在朱红身上。两个好姊妹,终于在四十年后把压在心中的秘密一吐为快。对于朱红而言从当初就没放在心上,但对于杨青而言是彻头彻尾的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彻底释怀,也是彻底觉醒。

朱红坚持陪床等到杨青出院。朱红来的第三天,俩个好姊妹终于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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