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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和丽娃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是她到他家玩就是他到她家玩。本是同一个村民小组的人，又是同班同学，没有任何人会把他们的关系往那方面考虑。
黑娃爸妈过年没有回家，黑娃爷爷奶奶又闲不住，每天都要出门找些伙儿干。半晌里，黑娃家里除了黑娃再无其他人。
丽娃和飞娃老是吵架，在飞娃面前，丽娃讨不到丝毫便宜。丽娃索性吃了饭便到黑娃家玩，很多时候都是一玩一整天。丽娃对飞娃说：“我不看见你不心烦。”
新年的脚步一天天离去，丽娃爸妈又要带着飞娃到广州去了。临走前，丽娃爸对丽娃说：“看你上学期考的是啥成绩？你咋对得起我们？供你吃供你喝的，这学期再考不好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丽娃妈说：“也别把孩子逼得太紧了，都去当官谁抬轿？顺其自然的好，万一考不上学就早点打工。”
飞娃穿戴一新，左手拉着爸右手拉着妈，连蹦带跳地踏上了远去的客车。爸妈的肩上都背着厚重的行囊，行囊的背带在他们的冬衣上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行囊里装着一家人的日常用品和爷爷奶奶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吃食。
看着远去的客车，丽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反倒觉得异常的轻松。丽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追着客车奔跑的模样，丽娃心里有种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
丽娃记得可清楚了，有一年正月初九，天上飘着雨夹雪，爸妈抱着飞娃去广州。丽娃哭着喊着，拼命撵着远去的客车，跌倒了爬起来，再跑再撵。
爸妈的眼泪流得很长，爬在车窗上，看着跌跌撞撞的丽娃。爸妈向丽娃挥着手：“丽娃，快回去，听爷爷奶奶的话，过年了我们还回来看你。”
爷爷奶奶连哄带拽地把丽娃拉回家，奶奶帮丽娃脱下满是泥浆的衣服，不无心痛地说：“这女娃，心太细了。”奶奶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眼泪丝丝的。
开学不久，一向身体健康的丽娃生病了。有一天早自习之后，丽娃有些恶心，好在肚子不痛，也不拉稀。丽娃以为是昨天晚上吃得太饱，吃坏了肚子，心想着饿一顿，消消食，就应该没事了。
丽娃没有吃早饭，到了中午，恶心的症状好像才有所缓解。黑娃帮着丽娃打来了一份米饭，看到油腻腻的饭菜，丽娃竟然“嗷、嗷、嗷”地吐出了几口清水。黑娃说：“你到医务室里去看看吧。”
学校的医务室里只有一个男医生，姓李，十七八岁的样子，中专刚刚毕业，据说是校长的什么亲戚。学校里的老师们有了病，都宁愿跑到很远的卫生院里抓药，也不愿就近找李医生。
李医生听完了丽娃的叙述之后，便拿了个听诊器在丽娃的肚子上来来回回地听了听，十分肯定地说：“你这病，就是吃坏了肚子，喝几天药就没事了。”
服了李医生的药，丽娃果然不再恶心，但食欲却大不如前。李医生说肠胃功能的恢复需要一段时间，这就好比原本长势旺盛的玉米苗子被雨水淹过一样，总要怏不拉几一段时间。丽娃想想也是这个理儿。
前脚吃完李医生的药，后脚丽娃的病就又复发了，丽娃又找了李医生，李医生还是像上次一样给丽娃开了几天药，如此反复数次。这一天，丽娃又来找李医生抓药，李医生说：“我给你调点药吃吃看，吃完要是还恶心，你就到医院里做个胃镜。”
这一次，丽娃吃完李医生开的药，彻底的不再恶心，食欲也出奇的好，学校食堂里四两重的馒头丽娃吃两个还不觉得饱。丽娃说：“这次李医生的药对症了。”
从丽娃第一次走进学校医务室到丽娃不再恶心食欲大增，期间已一月有余。
正是阳春三月的光景，和风送暖日头渐高，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脱去厚厚的冬衣，换上轻薄的衣衫。无意间，丽娃发现自己比冬天胖了不少——胳膊腿滚圆起来，肚腩也微微地凸起来。丽娃拿来镜子，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咋看咋觉得自己的脸也圆润饱满起来。
黑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看着电视，丽娃像平常一样，十分平静地和黑娃说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黑娃一惊，手里的遥控器差点跌落在地：“你，会不会是怀孕了？”
丽娃白了黑娃一眼，不无好气地说：“就你乌鸦嘴，那是不可能的事！”
黑娃说：“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万一怀孕了咋办？”
丽娃反问黑娃：“没有月经咋怀孕？我十一岁初潮，到现在就再也没有来过月经。”
黑娃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第一次和丽娃身心交流时的情景又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了黑娃的眼前。那种感觉太过奇妙，太过诱惑，美好中散落着些许遗憾，爱恋中又叠加着无尽的莽撞和慌乱，他们第一次的身心交流在他们的紧张和无知中草草收场。
那是一个晴好的午后，空气里弥漫着越来越浓的年的味道。丽娃挽着袖子，在自家的洋水井旁洗着自己换洗的衣服。丽娃爸妈长年累月不在家，丽娃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学着自己洗衣服了。
飞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踅到丽娃后背，手里拿着一个废旧的注射器，吸满水朝丽娃的后背上射。“叽”的一声，丽娃的后背上便湿了一大片。丽娃恼了，扔下手里的衣服追着飞娃打。飞娃嘻嘻哈哈，一边躲闪一边继续朝丽娃的身上射水。
爸妈呵住飞娃说：“飞娃，你又在干什么？再不听话小心我们扒了你的皮。”
飞娃不仅不收手，反而对着丽娃又是“叽”的一声，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丽娃的额头上。丽娃成了落汤鸡，头上，脸上全是水。
丽娃哭了，她已经不止一次的这样被飞娃欺负。妈妈安慰丽娃说：“飞娃犟得很，我们早晚都要收拾他，你别像他那样蛮不讲理。你去玩就是，我来给你洗衣服。”
丽娃捂着脸，“嘤嘤嘤”的哭着跑出家门，飞娃在丽娃身后不停地嬉笑着说：“气死你，气死你。”
丽娃头也不回地跑到了黑娃家，就是在那个明媚的午后，丽娃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黑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