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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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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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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爸小妈》连载

第二十章

傍晚时分,村民们都陆续地回家去了。一下午,巧娃都处在一种众星捧月般的飘飘然的感觉之中,直到晚上,那种感觉还没有完全消散。

吃罢晚饭,白天的燥热渐渐消散,黑娃全家都坐在院子里纳凉。正是从纳凉的时候起,巧娃的心情有晴转阴了。

村民们都知道如今的巧娃是大款的老婆了,对巧娃是尊崇有加,但那些旮旯里的蚊子们却是不认识巧娃的。一只又一只的蚊子在夜幕的掩护下,似乎专挑细皮嫩肉的巧娃下手。

又是一阵刺痒的感觉传来,巧娃“啪”的一声拍死一只正撅着屁股喝血的蚊子:“咬死人了,哪来这么多烦人的蚊子?”

黑娃妈说:“今年阴雨大,蚊子多,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蚊子了。”

黑娃爸说:“哎呀,只顾着说话,忘记点蚊香了。”

黑娃爸点燃两盘蚊香,一盘放在巧娃脚下,一盘放在李老板脚下。缕缕的青色的烟雾飘散开来,蚊子们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不再骚扰巧娃了。

小英已在巧娃的怀里熟睡,看着怀里熟睡的小英,巧娃突然啜啜鼻子,恍然大悟似的说:“我的妈呀,好难闻的味,听说蚊香对健康的影响非常大。何况,小英还这么小,老李又有三高的症状。”

黑娃爸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样接上巧娃的话了。李老板说:“哪有那么娇嫩?农村人天天使用蚊香,不都过得好好的吗?”

黑娃爷爷吐掉嘴里的烟屁股,再踏上一只脚踩住说:“巧娃,你忘了你和你姐小时候是咋过来的了?那时候活路重,你爸妈又都在广东打工,我和你奶奶哪有时间照顾你们?有时候我们收工晚了,回家就看见你和你姐都这样仰着脸,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浑身上下被蚊子咬满疙瘩。现在条件好了,爱讲究了?”

黑娃爷爷一边说话一边仰起脸,闭上眼,学着巧娃小时候的样子。看着黑娃爷爷连说话带比划的样子,众人都呵呵地大笑起来。

巧娃的脸上一阵一阵燥热:“都什么年代了?你咋不说你们那时候吃糠咽菜嚼树皮的事?”

黑娃妈止住笑声,也数落起黑娃爷爷:“就是,时代在发展,你咋能用老一辈子的眼光来衡量现在的事儿。”

黑娃家原来只有一台空调,装在黑娃爸妈的卧室里。黑娃筹划结婚的时候又买了一台新空调,但现在还在丽娃家里放着,那是丽娃的嫁妆。

黑娃妈搬到隔壁的房间里住,又拾掇了一床刚拆洗好的铺盖放在空调房里,让巧娃和李老板歇息。刚躺下不久,黑娃爸妈又听见巧娃的埋怨之声:“瞧这床,‘嘎吱嘎吱’直响,瞧这铺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干净,嗨,这咋叫人睡得着?”

李老板说:“将就点吧,我看你爸妈也费了不少心。”

巧娃说:“早知道这么遭罪,还不如咱们不回来,直接给他们打个几万块还省事一些。要不,后天中午吃完饭咱们就回家,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

李老板说:“平常你又没有回来过,这一回来就要着急着走,外人会说闲话的。既然已经回来了,最起码要等新媳妇三天回门以后再走。”

巧娃和李老板的谈话,黑娃爸妈听得一清二楚。黑娃爸妈相视着摇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19日一大早,门外就传来了黑娃爸妈、黑娃爷爷奶奶和两男两女四个陌生人说话的声音,以及一些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和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

黑娃爸说:“辛苦你们了,这么早就让你们赶过来。”

一个男人说:“不辛苦,我们还怕耽搁你们的事儿呢。”

19日是黑娃结婚挂红酒席的日子,那两男两女都是村里专业包酒席的人员。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黑娃的整个婚礼要持续四天才算完全结束。

19日挂红席,主要接待黑娃家的亲戚们,20日才是黑娃结婚正场的酒席。20日的酒席比较隆重,比较热闹,还要有吹拉弹唱的乐队助兴。

21日的酒席设在早上,丽娃爸会赶到黑娃家吃早饭,吃完早饭还要把丽娃接回娘家。中午的时候,黑娃家会找几个既健谈又酒量颇大的人带上两个猪腿,一对猪心肺等其它礼物到丽娃家。这就是所谓的有来有回,有心有肺的意思。

黑娃到了丽娃家还要准备一些红包和糖果,一是应对那些爱恶搞的人对黑娃恶搞,二是丽娃家本门本户的小辈们都会来向黑娃问安。那些小辈们第一次用晚辈的口吻称呼黑娃,黑娃少不了要有所表示。

22日中午,丽娃的本门至亲会把丽娃送到黑娃家来。黑娃家会再一次大排宴宴,迎接丽娃的回家。到这一天为止,黑娃的整个婚礼才算宣告结束。

以前村里的红白喜事,都是主家请乡邻们帮着做酒席。农村的厨子一把盐,只要把生的做成熟的,甜咸掌握得差不多,客人们就不会有什么挑剔。现在条件好了,吃酒席不光图个吃饱,还要吃出色香味俱全,这样,专业包酒席的行业便应运而生了。

这是一个闷葫芦般的夏日,令人窒息的空气似乎早已凝结不动。不远处的知了躲在枝叶间,重复着单调而又让人心生厌烦的噪音。

包席人带来的两个铁皮的炉灶都生起火来,红红的火舌在灶堂里翻滚着。一个锅里烧水,一个锅里熬油,一会儿的时间,水开了,油也沸腾了。

包席人排开案板,剁肉的剁肉,切菜的切菜,“叮叮当当”地合奏着一曲又一曲和谐的菜刀案板交响曲。

乐乐爬在包席人的案板底下,伸长着舌头,垂涎欲滴地看着满盆子红艳艳的卤肉。偶尔,案板上掉下一些肉沫,乐乐就会伸长舌头,在落下肉沫的地面上来来回回地舔个不停。

包席人都穿着短袖,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不停的用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滴。每过一段时间,包席人就会将毛巾对折,双手紧拧,“哗哗”的汗水便瀑布一般的从毛巾上倾流而下。

李老板走出屋子,和包席人打了个招呼。一个女人说:“这是李老板吧?我们农村条件差,让你受委屈了。”

“哪里,哪里,挺好,挺热闹。”

另一个女人问:“巧娃呢?”

“娃子小,巧娃还在屋里陪着娃子。”

透过窗户,巧娃看着那四个挥汗如雨的包席人,突然间有些反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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