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只留给巧娃一句“回去吧,照顾好小英,从此一切都好了。”的话,令巧娃如坠五里云雾,巧娃不知道李老板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老板的电话还是处于“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状态,情急之下的巧娃想到了操盘手。此时的巧娃,只把操盘手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巧娃拨通了操盘手的电话,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言语恶毒的哭哭啼啼的女人:“又是哪一个骚狐狸精?你们已经把我老公害死了,还想怎么样?”
巧娃惊愕不已,一句“到底怎么了?”还没有说完已被对方拉黑。巧娃的心里咯噔一下,全身的经脉都像突然之间被抽空了一样,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操盘手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这是操盘手的老婆亲口说出的话。巧娃的眼前浮现出操盘手的音容笑貌,相比于李老板,操盘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岂是一个老迈的李老板可以比拟的?
巧娃和李老板虽然是多年的夫妻了,但巧娃和李老板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似乎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在巧娃看来,她和李老板之间似乎永远都隔着一堵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感受得到的墙。那堵墙,既薄如蝉翼又厚若磐石;那堵墙,看似手指轻轻一戳即破却又任人撞个头破血流也依然坚实。
和操盘手在一起的时光巧娃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至于那些投进去而又血本无归的钱算个什么?巧娃的身后是财大气粗的李老板。
巧娃准备了一束玫瑰和蜡烛等祭祀用品,一个人跑到操盘手的坟头上大哭了一场。李老板因雇凶杀人被枪毙的时候,巧娃也没有如此动情过。
这是一个远在郊区的荒山上的墓园,山不高,但环境优美。墓园里的每一个坟墓都依山势排列,高低错落,杂而不乱。墓园里的小路旁满是苍松翠柏,随着蜿蜒的山路纵横交错。那些蜿蜒的小路犹如人的毛细血管,一级一级分叉下去,直至消失在更远的远方。
远远的一座新坟映入巧娃的眼帘,巧娃一眼就认出那是操盘手的坟墓,巧娃的眼泪夺眶而出。
操盘手的坟头上摆放着许多新鲜的供品,有果蔬也有荤素菜肴。大理石雕刻的石碑下,小半截檀香还冒着柔柔的蓝烟。坟墓的四角,摆放着十几个崭新的花圈,花圈上层层的菊花荷花百合花尚未凋零。
花圈上那淡雅的挽花,那长长的挽联,合着那低泣的山风,那燃烧的香烛,都随着山风的节拍扣击着巧娃的心扉。
巧娃三步并作两步扑倒在操盘手的坟墓上:“操盘手啊,你死得好惨。是哪个挨千刀的人害了你?你告诉姐,姐一定要替你报仇,一定要把那丧心病狂的凶手挫骨扬灰!操盘手呀,你知道不?这些年来,姐一直暗恋着你,可惜,姐再也没有机会向你表白了。”
巧娃越哭越动情,墓园里来来往往的人也都停下脚步摇头叹息。直到暮色四合彤云向晚,墓地上升腾起漫无边际的阴森之气,巧娃才擦干眼泪,一步三回头地回家了。
李老板的案子终于宣判。当威严的法槌落下的时候,当威严的法官宣布李老板因雇凶杀了操盘手而被判处死刑的时候,巧娃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老李这是罪有应得呀。”
对于李老板杀害操盘手的原因,巧娃有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老李心胸狭隘,太过歹毒,太爱吃醋,太过于干涉我的私人空间了。”
李老板刚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小英整天吵嚷着要爸爸,但在案子宣判之前,巧娃和小英谁也不能和李老板见面。巧娃哄小英说:“你爸爸去很远的地方给你买巧克力去了,很快就会回来了。”
李老板的案子宣判之后,巧娃的嘴角扬着笑说:“你爸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巧娃的一句话惹得小英哭哭啼啼,巧娃说:“哭个啥?你爸都不要你了,你还要你爸干啥?”
律师向巧娃传达了李老板对巧娃和小英的思念之情,巧娃也装出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说:“请你转告老李,让他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英的。”
律师说:“夫人不打算和李老板见上一面吗?”
巧娃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喃喃地说:“见,见,那是我的老公,怎么能不见呢?”
在监狱的会见室里,巧娃和小英第一次见到了李老板。短短数月不见,李老板已弯驼了背,更显出苍老和憔悴。李老板戴着脚镣手铐,蹒跚地挪到会见室玻璃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英伸着小手,“啪啪啪”拍打着面前的玻璃窗,不停地哭喊着:“爸爸,爸爸,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吃你给我买的巧克力了。”
李老板老泪纵横,站起身来,把脸贴在玻璃上,把手扶在玻璃上,把眼泪流淌在玻璃上。李老板想拥抱小英,想亲吻小英,但那一切都成了李老板的奢望。
受环境的影响,巧娃也落下了几滴心酸的眼泪,巧娃说:“你在里面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减刑出狱,我和小英在家里等着你。”
李老板说:“我的行为涉嫌黑社会有组织犯罪,已经不可能减刑了,但我对我所做的事情丝毫都不后悔。如果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我还会杀了操盘手。”
巧娃的内心一阵战栗,脸上的泪水也瞬间停止了。李老板继续说:“你还年轻,我死了以后,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千万别让小英受了委屈。我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是你在我最低迷的时候重燃了我的希望,能够在后半生遇到你,我这一辈子也知足了”
巧娃说:“老李,你放心,哪怕我拿棍要饭也要把小英养大成人。我生是你李家的人,死是你李家的鬼。”
巧娃和小英探监后不久,律师向巧娃传达了李老板的遗嘱。李老板把自己的遗产全部留给了巧娃和小英。
李老板在遗嘱里说:“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钱对我而言都已是身外之物,哪怕再多花一分钱都是浪费。我的丧事要从简办理,能省下一分钱,巧娃和小英的今后就能多一份保障。我没有能力保护好巧娃和小英,不配做一个好男人,请巧娃和小英原谅我的无能。”
律师一边念李老板的遗嘱一边落泪,律师说:“李老板一再叮嘱我,他的身后事只要有一口薄棺材板就行了。”
收到李老板遗嘱的当晚,巧娃炒了几个小菜,准备了几瓶红酒,喊了几个闺蜜到家中小聚。
其中一个闺蜜说:“巧娃,你有没有花点钱把李老板营救出来的打算?”
巧娃说:“李老板已经说过了,他的事涉嫌黑社会有组织犯罪,不容易营救。”
闺蜜又说:“事在人为嘛。像咱们这些人,都只是男人的花瓶而已,挣钱的本事没有,花钱的本事倒是不少。遗产再多,终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到我们这个年龄,想再找一个有钱的人家也不容易了。”
巧娃默不作声,最终还是没有营救李老板。巧娃极其低调的处理了李老板的后事,没有通知任何亲友,包括黑娃爸妈,包括香儿的娘家人,也包括小娟和小龙。
三个月后,警察通报了一起特大诈骗案。数名操盘手勾结处于退市边缘的上市公司,忽悠引导投资人购买这些公司的垃圾股票,这些公司再以返利的方式渔利操盘手。
在警察公布的操盘手的名单中,被李老板杀死的那个操盘手的名字赫然居于首位。具警察通报,该操盘手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不仅用诈骗来的钱包养了二奶三奶,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还猥亵强暴过数名老太太。
看到这个消息,巧娃先是一愣,然后呵呵一笑,关了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