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吃罢晚饭，黑娃洗刷洗刷准备睡觉。黑娃妈叫住黑娃说：“我听你奶奶说丽娃过完年的时候吃了很多药，是不是真的？”
黑娃点点头：“刚开学的时候丽娃吃坏了肚子，没有别的啥毛病。”
黑娃妈又问：“那个时候丽娃怀孕了没有？”
“不知道。体育课上，丽娃接不住气，到卫生院看病的时候才知道怀孕了。”
“怀孕多久了？”
“不知道。”
黑娃一问三不知，黑娃妈说：“都说怀孕的时候吃药不好，明天咱们带丽娃去医院里看看。”
接待黑娃、丽娃和黑娃妈的还是卫生院里的那个女医生，看着三个人一起走进诊室，女医生便说：“怎么今天才过来？你们年轻人也真是，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拖得越久越不好处理，越危险。你们先去做个B超，我来看看采取什么处理方式。”
女医生一边说话，一边伏案划着处方。黑娃妈说：“大夫，这是我们媳妇和儿子，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做个检查。”
得知眼前的女人就是黑娃的母亲以后，女医生愣了一下，随即，拿出上次黑娃留下的钱递给黑娃妈说：“这是上次你儿子在我这里留下的400多块钱，现在给你，等一会儿看病了用。”
黑娃妈接了钱说：“没事，钱放在小娃子身上不安全，我们还要谢谢医生哩。”
女医生笑了，试探着问：“这个娃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黑娃妈说：“我们回来就是想给他们完婚的。娃子们木糊得很，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怀孕的，一问三不知。”黑娃妈又重复了一句，“我们就是想做个检查。”
排队，交费，检查预约，全程都有黑娃妈操作。黑娃和丽娃只是像个木偶一样，跟在黑娃妈的屁股后转。黑娃妈指着走廊里的一排椅子说：“你俩跟着我也没啥用，就在那里坐着等我吧。”
预约成功后，黑娃妈领着黑娃和丽娃走到了B超室的门口。 B超室里探出一个年轻医生的脑袋：“张丽娃进来，家属都在外边等着。”
给丽娃做B超的还是一个女医生，烫着波浪的卷发，一对奶子把工衣撑起老高。丽娃进了屋，却茫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B超医生面无表情，只说了两个字：“上床。”就拿起一个椭圆形的探头，又在探头上涂了一些浅绿色的粘稠的东西。
见丽娃站着毫无反应，B超医生指着B超床说：“我让你躺在上面，你怎么没有听见？”
丽娃听话地躺在B超床上，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像平常睡觉那样。又是B超医生冷冷的声音：“裤子往下脱一点，上衣往上掀一点，没做过B超一样？”
丽娃把裤子往下稍微脱了一点，刚好脱到胯骨的位置，又掀起上衣，用双手支撑着。B超医生不耐烦了：“都像你这样磨磨蹭蹭，我们一天能做几个B超？”
B超医生伸出手，唰的一下子把丽娃的裤子脱到大腿处，又哗的一声，把丽娃的上衣掀到胸部以上。丽娃的下身露出了裤头，上身露出了胸罩。丽娃屏住呼吸，不敢说一句话。丽娃猜不到，B超医生下一步会干什么？
黑娃妈站在B超室门外，晃过来晃过去，眼睛紧盯着B超室的门，几乎没有离开过。一分钟又一分钟，门开了，丽娃拿着B超单子走了出来。
黑娃妈抓过丽娃手里的B超单子，低下头，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B超单子上有许多医学术语，许多数值，诸如双顶径，宫底高，多少多少厘米等，黑娃妈看不懂，但那几个“孕17周”的字黑娃妈一眼就看懂了。
黑娃妈的脑子迅速地盘算起来：“一个月四周，17周就是四个多月。娃们正月初八开的学，开学不久丽娃就恶心呕吐，吃了不少药。现在刚好四月中旬，这么说？”
黑娃妈只简短地说了一句：“走，咱们去看医生。”便快步地领着黑娃和丽娃，穿行在卫生院的走廊里。黑娃妈的高跟皮鞋“踢嗒踢塔”响声不绝，像上了发条的跳青蛙玩偶一般，机械而又简单。
见到女医生，黑娃妈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丽娃吃的药对娃子有没有影响？这个娃子该不该留下来？”
女医生微微一笑，并没有明确表态：“大多数情况下，孕6周到12周才会出现早孕反应，这个时期最容易引起胎儿畸形。有的药物对怀孕没有任何影响，有的药物就不一样了，一旦服用，必须引产。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吃的是啥药，有没有影响你们最好问一问给你们开药的医生。”
当黑娃妈领着黑娃和丽娃急匆匆赶到李医生面前的时候，李医生正一个人坐在诊室里玩手机游戏。李医生的诊室还是老样子，空间狭小，陈设简陋，药柜上稀稀拉拉地摆着几瓶药，还落满了灰尘。
黑娃妈问：“李医生，今年过完年的时候，你给丽娃开的都是啥药？”
李医生的眼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随即，平静地说：“都是咱们常用的健胃药。”
黑娃妈又问：“对怀孕有没有影响？”
李医生肯定地说：“没有，绝对没有，健胃药能有什么影响呢？你们尽管放心就是。”
每个人都会偶尔有肠胃不好的时候，解决的办法就是口服几片健胃药。大多数民众，包括像李医生这样的医生，都会认为健胃药对孕妇来说是一种非常安全的药物。
李医生的话打消了黑娃妈的顾虑，黑娃妈一身轻松地领着黑娃和丽娃回了家。
麦梢已经泛黄，初夏的暖风里洋溢着阵阵的麦香。枝头的黄鹂鸟啼鸣不断，一声接着一声，催熟了麦子，催促着农民们开始备播下一茬的秋庄稼了。大路上偶尔驰过一辆辆农用手扶拖拉机，驮着一车车的化肥，负重前行。
麦收的档口，黑娃和丽娃照完了婚纱照。化妆真是一项奇特的艺术，可以使一个人留住青春，返老还童，也可以催熟岁月，掩盖一个人的青涩和懵懂。
都说女大十八变，丽娃却是秒变。红的白的黑的粉彩涂在丽娃娇嫩的脸上，妆化浓一点，眉毛调高一点，低胸的礼服垫厚一点，再加上摄影棚里的各种光学仪器，摄影师的各种美颜手法，未成年的丽娃一下子就步入成年了，黑娃亦是如此。
黑娃妈把黑娃和丽娃的婚纱照用手机拍了下来，传给还在广州的丽娃妈。丽娃妈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嫂子，这是谁呀？”
黑娃妈笑得前仰后合：“咋了，自己的闺女都不认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