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小东跳完舞后,与孙晓明一起走出舞厅。孙晓明犹豫许久对小东说:“看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家里有啥事?”
一年多的交往,孙晓明和小东成了好朋友。不过,也就跳跳舞,没有啥别的交往。小东知道自己是结过婚有孩子的女人。在学校里,小东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她一直没有对孙晓明说过她的婚事,她的家庭。现在孙晓明问她,她说:“我父母离婚了。他们早该离了。离了好,但不知为啥,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哦,是这样的啊。要不,明天我请你吃饭吧。散散心。中不中?”闪烁的霓虹灯光下,孙晓明盯着小东的眼睛说。
“谢谢你,不用。你不了解我。我们只能是舞友。”小东拒绝着。
“其实,你不必害怕。你的基本情况我是知道的。吴小莲把你的情况早就说给同学们听了。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不用想太多,我就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校友。是我最漂亮的姐姐。”孙晓明笑着对小东说。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放心了。你那几个钱只够你吃饭的。我是带薪上学。要请,明天我请你。不奢侈,找个小饭馆坐坐,聊会儿天。”小东慷慨地说。
第二天中午,小东和孙晓明来到二七纪念塔边的德化街的一家拉面馆。小东拿起菜单让孙晓明点菜。孙晓明接过菜单看了看后说:“让你掏钱,可真不好意思。那就一人吃碗炝锅拉面好了。”
小东笑着说:“我很久没有和男生一起吃饭了。破费一点吧。有个帅哥陪着吃饭感觉应该是不一样的。不喝酒,菜还是要点俩。”说罢,小东拿过菜单说,“我来吧。”小东点了葱爆牛肉和一盘麻婆豆腐。
二人坐在角落后的一张小长方桌上,吃着聊着。小东把她与林建飞的恋爱私奔和婚事都对孙晓明说了。小东给孙晓明说:“我现在和丈夫正闹着离婚呢。他出轨了,以前他打我,我都忍了。可现在我确实不能忍了。这是原则问题。”
“离婚可是大事,你要想清楚了。孩子怎么办?只要他改了就可以吧。”孙晓明以商量的口气说。
“他和谁不行?要和我的闺蜜,我的同学。让我情何以堪啊。我儿子都三岁了。跟谁都行。我想要,只怕他不肯给我。男人更看中男孩子。”小东下定决心要离婚了。
……
当两人从出饭馆出来时,遇到了吴小莲和同学也在这里逛街。她们打了个招呼,笑着各走各的了。
两年时光很快。校园里的两年更觉得过得快。转眼就结束了两年的学业。毕业离校时,孙晓明把小东和吴小莲送到火车站。孙小明站在站台上,向小东二人摆手告别。看着远去的火车,孙小明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小东回家后,趁林建飞上班时间,她看了看这个曾经住的家。临走时什么都没有拿,只写下了几个字:“林建飞,我们离婚吧。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想通了和我联系,约时间我们去办离婚手续。虎子我先带着,离婚我没有任何要求,我只要虎子的抚养权,他不能跟着你,如果跟着你也学不出个好来。”
小东到幼儿园上班了。一天下午,林建飞来到幼儿园,二话不说抓着小东的头发就打。边打边骂:“妈的个逼哩,上二年学不得了。在外面有相好的,要离婚。离你妈的逼。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小东挣扎一下就不动了,因为她无力反抗,林建飞用手打还不解气,抓着小东的脑袋朝墙上撞。一下撞得头破血流,第二下就把小东撞昏过去了,小东瘫软在地上,林建飞还朝她身上踢着骂着。幼儿园的阿姨、老师们劝都劝不下来,不得已报了警。有两个阿姨看得心惊肉跳。直说,这男人粗野成这号样,不像人了。往死处打哩。犯啥错了。啊。在等着警察到来期间,厂保卫部来几个保安才把林建飞拉开。警察来后,把林建拉到派出所,说明情况。让林建飞写下保证,不得再到厂里胡作非为,影响工厂生产工作秩序。家务事回家处理。不写保证和检讨,将予以拘留。
尽管林建飞粗暴,但面对强大的司法机关,他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写了保证书。
小东被母亲和工友们一起,把小东送进医院治疗。
十几天后,小东刚出院上班,林建飞的弟弟林建翔默默地来到幼儿园,走到小东跟前,猛不防啪地给了小东一个嘴巴,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不就是个卖逼嘛,说,多少钱尻一次。”
小叔子打自己,小东怒了。他伸手把林建翔的脸上抓了几道血口子。哭骂道:“你个王八蛋,我和你哥离婚是为啥哩,你回去问你妈去。你哥给你找个二嫂了。你去问问你哥。你就听你哥胡扯八道吧。”
……
有了这两闹。小离婚已经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了。小东不敢到母亲家住了。她下班后,由父亲陪着她,一起回到父亲家里。毕竟男人的保护力度还是大些。
星期天的下午,小东正在二楼睡觉,听见一楼争吵得不可开交。她凝神听了听是林建飞的声音。父亲正在和他争吵。林建飞要进来找小东,父亲不让他进来,二人为此吵起来了。父亲把他推出门外,把门关上了。林建飞骂着要爬墙上二楼来寻找小东。小东听见林建飞要爬楼,双腿立即就瘫软了。她真的害怕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粗野起来比野兽还野兽。以前在一起时,只是酒后打人,现在是彻底暴露了他的本性,不管不顾,打人往死处打。
林建飞在家练过武术,在部队当过兵,身体结实,攀爬到二楼还真不是难事。想到这里,小东躲进屋里,把门锁好,还把桌子推过来,顶着房门。李小东躲在床角,蜷缩成一团,如打摆子一样的浑身发抖。父亲上楼来,敲了敲小东的门说:你不要怕,有我在,他敢上楼上,我拿刀和他拼了。此时,李成德手提一把菜刀,站在二楼的窗户口,如果林建飞爬到楼上,想从窗户进来,李成德想好了,一定会让他手脚不全。还好,正爬墙时,警察来了。警察把林建飞和小东再一次带到派出所里进行调解。
在派出所里,小东还在发抖。双臂抱着,说话声音发颤。一位姓周的警察问小东,为什么要离婚。小东哭着说:“警察同志,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来,一年总要挨他几次打。怀孕期间喝酒后也打我,把我打得流产。每一次都打得头破血流。我都忍下来了,但他出轨,与别的女人好,这事我不能忍了。你问他。我在大学进修时,他找了另外的女人,那个女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写情书时被我发现了。家里还放着别的女人的内衣和内裤。”小东详细地向警察说明了林建飞出轨的情况。
周警察听小东说后,转头问林建飞:“是这样的吗?如果是这样,你应该检讨,好好说话求得你老婆的谅解才对。怎么可以这样呢。”
林建飞大声说:“别听这个骚女人的,她在大学里有相好的小白脸了。回来离婚的。”
看来林建飞是听到啥闲话了。小东想到吴小莲。是吴小莲对别人说了她与孙晓明跳舞的事。除了孙晓明,小东与学校其它的男生没有交往过。
“是这样吗?”周警官扭头问小东。
“没有的事。你们可以到学校去了解。我期期是三好学生,还是学生会干部。”小东辩解道,“是他恶人先告状。”
这时林建飞忽地站起来,手指着李小东怒骂道:“不要脸的女人要离婚也中,一,你必须承认有野男人。二是儿子必须跟我。否则,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我不会让你安生了。大不了,我去坐牢。”
小东听了林建飞的话后,想了十几分钟后。她答应了。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离婚,啥条件都同意,她害怕了。否则,真不知道哪一天会死在他的手里。二人在派出所里签了协议。第二天父亲陪着她去办理了离婚手续。
小东拿着离婚判决书从办事处出来。默默地坐在路边的道牙上无声地哭了。她把脸埋在双臂之间哭了,只见双肩抽动,听不到哭声。这压抑的哭声,比嚎啕大哭更让人难受。
一桩为了爱情私奔出来的婚姻,在打斗中结束。爱情没有了,儿子不归自己,家也没有了。小东不想回母亲家,也不想跟父亲一起。她回到厂里,找到后勤科,要求分一间房居住。后勤科长看在小东是大学生,父母都是厂里的员工,而且李成德还是技术尖子。还真给小东分了一间普通的民居。有了这间房,小东又在门前搭了一间厨房。小东看着这房子,恍惚又重回到以前的光景。
一切仿佛又重头开始,希望还在,不同的是带着创伤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