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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小东离婚后，又回到了未婚以前的状态。不同的是，以前虽然在家里忙，还有马丽华隔三岔五地来约她出去逛街玩玩。现在她只有和娘家几个妹妹一起玩了。幼儿园的同事们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走不近。包括吴小莲，虽然在一起工作，可心里总有一道无形的东西把两人隔开。
这几年内，小方结婚了，爱人叫陈卫东。一九九二年，小红也结婚。小方和小红还有小伟都进到中原厂的集体厂，成为大集体性质的工人。小红找了大厂的一个工人叫方建军。小伟也与厂内采购员蒋小昆恋爱了。小东星期天休息回娘家。往往只有母亲和晓阳二人在家里。过去热热闹闹打打闹闹的大家庭，一下清静了。
小东坐在堂屋里不由得感叹。当年三间房不够住。二人睡一张床，现在最小的妹妹小伟也住到厂宿舍里。母亲和晓阳每人住一间房，吃饭时二人面对面吃饭。屋里平时清静得没有一点生气。
王月琴对小东说：“娃们也就这样，长大了，一个个都飞了。当妈的责任算尽到了。逢年过节回来看看，热闹一下就完事了。”
小东笑道：“你生下俺们不就希望这样的吗？长大了，都飞了，要都不飞，你还着急呢。”
“要娃多了啥好处。小时候吃苦受累，长大了，各飞各的，图啥。”王月琴叹口气，“咱这一大家子工作在一个厂里，现在工厂改革呢。咱这一家人中间不知谁会被改下岗了。”
“妈，你怕这干啥。天塌压大家。活人不会叫尿憋死。”小东安慰道。
小东在学校里上了两年学，除了专业知识外，其他的知识也涉猎了不少。她深深地明白。一个人是与社会、国家这个大环境紧密连结在一起的。社会和国家的变化直接影响着每个人的生活。作为一个老百姓，谁也没办法左右大形势。正如大河里漂浮着了一块木板，只能顺着河道拐弯往下流逝。
从一九九一年开始，企业开始砸三铁。搬掉铁交椅，砸烂铁饭碗，打烂铁工资。工厂上下一片浮动。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凡进了国营企业这个大门，生老病死全部指望工厂了。如果一切正常，从工作开始，到自己的孩子都会接班在这里，死了，工厂会为你开追悼会，送你最后一程。现在这些铁家伙都要砸掉。不让吃大锅饭了。工厂开始了减员增效。解决所谓“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转的，转的不如捣蛋的”的问题。各车间都采取末位淘汰制，把考核排名最后一名人员淘汰掉，以刺激工人的积极性。一九九二年邓小平南巡讲话，砸三铁似乎没有那么激烈了，但开始制定现代企业制度的改革。解决干部终身制，做到干部能上能下。责权利相等。官大，责任大，权利大，利益也大。工厂开始对中层干部进行竞聘制。凡愿意竞聘某干部职位的要用竞聘演讲，提出对部门工作的改革和具体做法。最后采取民主集中制决定由谁来就任某干部岗位。
一九九三年，小东所在的幼儿园也开始招标聘用幼儿园园长。园长候选人采用自荐和他荐的方法。并且规定了当选园长的必备的条件。一必须有学历。二是在幼儿园干够三年以上。说实话，工厂的幼儿园就那十几个阿姨，有学历的只有小东，吴小莲。还有两个从开封毕业分配来的幼师。在讲究学历的时代，这成为一个硬性指标，从另一方面来说，学历也证明一种能力，虽不是全部能力。幼儿园的老院长快退休了。而符合竞聘条件者只是4个人。幼儿园里的阿姨们在下面一鼓捣，小东决定参加竞聘园长职务。毕竟不当园长也要工作。当园长后，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规划，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在利益方面，工资和奖金都会明显高于一般老师阿姨。而那边吴小莲也决定参加公开竞聘园长。昔日的两位同学现在成了竞争对手。
小东有初步打算后，回去与母亲商量。她问王月琴：“妈，我想竞聘幼儿园的园长。你看咋样？”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学的就是这个专业，试试吧。大小当个官，强胜卖水烟。”
小东听后笑了：“官迷呀。”
王月琴也笑了：“咱家里还没出过官呢。当个官改改门风。”
小东说：“那我就报名准备了。”
小东花了四个晚上，写出了竞聘演讲稿。她主要从以下几方面进行了阐述。一、幼儿园的现状分析。二、幼儿园的安全及卫生措施。三、幼儿园的幼儿教育。四、幼儿园的师资培养。五、幼儿园的制度建设。六、幼儿园老师的考核和奖惩。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召开幼儿园园长竞聘会。竞聘会开得很隆重。在幼儿园的会议室里，中层以上干部和幼儿园的老师阿姨们全都到了。尤其是幼儿的年轻父母们都十分关心这件事。
竞聘会由工厂抓后勤的韩副厂长主持。韩副厂长五十岁出头，身着蓝色西服，白衬衣系红色领带，戴一副金丝框眼镜，看起来十分儒雅。韩副厂长敲敲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开会了。今天是咱幼儿园园长竞聘大会。主要议程就是听取竞聘者的演讲，听听她们对幼儿园工作的管理和设想。请大家静下来，好好听她们的竞聘方案。下面由李小东先来演讲。”
小东手持演讲稿，走上讲台。她向下面躹了一躬，站着开始演讲。小东在主席台上娓娓道来。她从幼儿园的现状讲起，设备老旧，很久没有给幼儿园增加新设施，基本没有硬件的投入。人员老化，跟不上现代幼儿教育的需要。讲了师资力理的培养。一是自己举办培训班，对现有师资进行培训。二是送出去，到专业的学校进行培训，这需要工厂的大力支持。孩子是家庭的未来，也是工厂的未来。重视幼儿教育也是重视工厂的未来。孩子家长们会感谢工厂。现在的一些阿姨们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做游戏，这样是不行的，会影响幼儿的身心发育。现在咱幼儿园成了退休前少数女职工的过度的地方。还有老阿姨们哄娃唱：月奶奶，黄巴巴，爹织布，娘纺花，小妮打穗夫，呼啦啦。还在唱：筛萝萝，打面面，问俺小妮吃啥饭，杀小鸡，烙油旋，不吃不吃两大碗。遇着娃们哭还说着：别哭了，看看老猫听见了。说到这里，下面一阵大笑。连韩厂长也跟着笑。这笑里的成份是复杂的。一是确实存在着幼儿园里的教育不正规，二来这些儿歌年轻人真不会唱。
笑声停止了，小东接着演讲。对于幼儿的学前教育要抓紧抓好，要寓教于乐，让孩子在玩中学到知识。现在讲究的人们已开始抓胎教了，我们的孩子还在玩尿泥。这与现代的教育是格格不入的。说到这里。老园长撇了撇嘴。嘴里嘟囔了一句：“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不是也就这样长大了吗？”
说到玩尿泥。这不得不说幼儿园院子没有硬化。孩子们在玩的时候，一抓两手黑。一摔跤衣裳都脏了。而且，仅有一架滑梯，破烂不堪，孩子不敢上去玩。
……
小东的结束语是：总之，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树人的关键是人，幼儿园老师的素质和责任心以及考核，决定了幼儿园成功与否。幼儿园的硬件是幼儿园的重要因素。要想提高咱幼儿园的水平，必须从这两个方面着手加以改善。幼儿园不仅仅是哄孩子的，是人生教育的重要阶段，父母爷奶重视，工厂更要重视，这不仅解决了年轻父母的后顾之忧，也是为培养我们的未来应该做出的努力。
咱幼儿园的重点就是以人为本，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孩子就是我们的一切。
小东的演讲结束，迎来一片掌声。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父母们更是兴奋。有几位甚至大声喊：“小东，说得好——我们挺你。”
小东演讲完后，吴小莲上台演讲。吴小莲的演讲风格与小东不大相同。吴小莲上去后向大家躹躬后看着演讲稿念。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事们，大家好。
咱们幼儿园在厂领导重视和关心下，在原幼儿园负责人的直接领导下，幼儿园的工作取得很大的成绩。尤其是在韩厂长的直接领导和关心下，幼儿园工作得以顺利的开展。韩厂长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
接着吴小莲从用人、考核、对幼儿的教育等作了阐述。吴小莲的演讲没有跳出官方文章的套路，下面听众虽有点头同意的表情，气氛明显不如小东的演讲。
小东、吴小莲以及那两位幼师演讲结束后。韩厂长了作了总结发言。他说：“几位演讲都很好，把她们的施政要领都说得很清楚。会议后，我将会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对她们的施政方案进行综合分析，然后再作最后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