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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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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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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寺之继往开来》连载

第二章 日出东南隅

英国专家名叫查尔菲,之所以能和中国人顺利的交流,是因为他曾在中国留学了两年,回国后又专项负责亚洲国家的申遗工作,而亚洲国家中要属中国的申遗项目最多,因为要经常阅览中国资料,再加上两年的留学经历,便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培养成一名“中国通”了(如果中国通也能分等级的话,他已经算是高中生了),不单能无障碍对话,对中国的民俗民风也有了大量了解,甚至偶尔还能信口拈来几句中国地方方言、成语、俗语等。而那些申遗资料虽详尽,却不外乎是些枯燥的文字数字和欲说还休的图片,其魅力是否如递交国所言还需要实地考察确认,查尔菲自踏上中国土地嘴巴眼睛就没闭上,这一路上的惊喜太多,简直让他应接不暇。

申遗项目本身的考察固然是重中之重,其周边环境更是不能小觑,为了不致招摇,四人决定兵分两路,针对查尔菲第一天上路便走丢的情况,法国专家马克建议由他陪同查尔菲负责直接与政府对接,而西班牙成员阿隆索则携同翻译刘波以游客的身份去找当地导游来了解情况。查尔菲对这个建议表示强烈不满,按他的计划是:由他单枪匹马走街串巷来个私访,一不请导游,二不带翻译。而派出马克和阿隆索带翻译与官方沟通,这样明暗双重出击才能得到真实且详尽的信息。按他的解释:之所以不急于与政府接洽,是因为按以往经验,申遗国家政府及下属机构都酷爱搞政绩工程、形象工程,更有甚者,把申遗当成了一场赌注,若申遗成功,那便是扬眉吐气了,一旦失败,便万劫不复。按中国话就是:成者王侯,败者寇。如此一来,申遗考察便会流于表面形式,这是大会不愿看到的,也是不能如实向全世界交代的。

查尔菲说得在理,小分队依计而行。

走累的查尔菲倚住“东南隅”的牌匾,突然心中一动,此时若有一位美人出现,倒是应了中国的那首诗: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不知是乐府诗集中的句子演绎成了现实,还是恍惚间穿越到了古代,又或是上帝体恤到了查尔菲的心意,突然牌匾东侧的一扇门打开了,从门里走出了一个女孩。

时任四正县县委书记的明正道自递交申遗申请后便终日寝食难安,“难”的是,世界上每个国家都有诸多人文和自然景观,每一处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都有着厚重的内涵,而要想与如此庞大的队伍竞争,必须自身硬件过关--申遗主体要符合六项标准中的一项或几项方可获批:首先要代表人类创造智慧的杰作;二是在建筑、文物等方面展现出人类价值观念在一定时期的重要交流;三是能为现存或已消失的一项文化传统提供唯一或独特的证据;四是一种建筑物、建筑风格能展示人类历史重要发展时期;五是传承人类具有土地利用或海洋开发的典范,代表一种或多种文化等相互作用;六是与具特殊、普遍意义的事件等存在直接或实质的联系。不过,让明正道“安”的是,作为拒北市唯一进入世界文化遗产备选名单的四正县大佛寺,如果按照这些硬性标准的要求,大佛寺符合全部标准,甚至超越了申报世界遗产的门槛,这让他多出了几分胜算把握。忐忑不安中等待着申遗中心派专家前来考察。虽然现在有了几分胜算,但这几分胜算在专家眼里能被打几分,还是一个谜。有了这个担忧后,每一天的每一秒都让他度日如年。大佛寺申遗是县委县政府在上报市委市政府的批准后成立的项目,这可是关系到四正县未来发展的重中之重。再进一步说的话,大佛寺申遗承载着的是四正县一百多万人的希望,这是一个美丽的中国梦。

昨天市委办公厅来电,针对此次大佛寺申遗,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主任来电,近日,将有三名专家前来大佛寺进行实地考察,请各方面提前做好准备,负责接待云云。该来的总会来,市委办公厅的意思是:以热情周到的接待为前提,把大佛寺文化发挥得淋漓尽致,让大佛寺申遗实至名归。当面对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时,明正道悬了半年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马克和阿隆索没有挑明刘波翻译的身份,刘波是出行的前一天突然加进的成员,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沟通无障碍。虽然有查尔菲这个中国通,但毕竟是外国人,而刘波是美籍华人,有着东方特有的黄皮肤黑头发。除了外表特征外,更重要的是,他精通两国语言,所以,尽管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多年,但在一口流利的英文外,还说得一口标准的中文。明正道只知道要来三个人,没想到专家与翻译阴阳易位,继而导致接待时张冠李戴了。三人由政府派人相陪走马观花看些表面文章,而查尔菲则单枪匹马走街串巷秘密私访。

关于外国专家在大佛寺门口被拦,工作人员一再强调没接到官方通知一事,明正道在常委会后又进行了一个情况通报:“文化局工作死板教条,专家来考察,亮出证件后居然对人家说没接到官方通知和文件,即便是亲爸妈来也得买票,你们瞧瞧,铁面无私大义灭亲也真会挑时间,照这样发展呀,哪天金刚力士和大佛站累了想出门活动一下筋骨,也进不了门呗,到时只好请你们文物所的一群人站在莲花宝座上面去展示喽。聂副局长,你现在是文化局副局长兼文物所所长,是主抓文物管理和宣传的全面工作,如果整个所,乃至整个局都像你这样,工作怎么开展?社会主义怎么建设?你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严重的官本位主义。你也是来自普通人,同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明正道把桌子拍得山响,“人家新官上任都会烧个三把火,你倒好,点把大火来烧我们的眉毛。”

文物所副所长钟其实在会后向明正道耳语:“人家可是从市级单位副处下来的,所以大家背后喊他聂处,不过,这是喊人还是骂人,还真是不好区分。”

就在大佛寺申遗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刘仲年也在蠢蠢欲动。去年的那起震惊全国的“白塔寺地宫文物被盗案”的前因后果随着半年后的审判而公之于众,具体的盗窃过程和详尽的办案经过没有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反倒让刘仲年看到了一条免费教学的生财之路。刘仲年--四正县西北隅村人,36岁,无业游民,靠“打游击”过日子,所谓的“打游击”就是游动摊贩。四正县县城由三关四隅组成,三关:东关,西关,南关。四隅:东南隅,西南隅,东北隅,西北隅。也就是说,四正县县城是在这七个村子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所以,三关四隅便成了“城中村”。而这些城中村的最大特点便是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也就是说,三关四隅的七个村子是相连的,如同七位手挽手的姐妹般。表面上明明是一条街巷,实际上却是由两个甚至三个村子组成。所以,外人来这里,堪比进八卦迷宫。

刘仲年和众多城里的农村人一样,一没土地,二没正式工作,但因家在城内,占尽天时地利,随便弄了一辆三轮车,在门口(也就是县城中心)倒卖应季水果,可别小瞧这水果摊,它让刘仲年盖起了两层小洋楼。姑且不管是不是生活把刘仲年逼着念上了生意经,他突发奇想把小洋楼的临街一面打造了一个商铺对外出租,当起了小房东。这两项收入让他把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可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每个人心里都有头欲望之兽,他也不例外。

四正县地形复杂,山区、库区、平原、洼地兼备,改革开放以来这里的发展一日千里,为了能加快向大都市进化的脚步,2006年,县政府开始对周边进行了一系列规划,首先是把影响空气质量和环境卫生的几家国企厂矿关闭;再者,提出“打旅游牌,走旅游路,发展旅游城市”的口号,把旅游作为四正县近年发展的新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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