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细草微风岸

2008年8月23日，时任国家文物局长的战霁详来到大佛寺视察，并在现场会议上发言，“大佛寺的每一个原件，都承载着丰富的历史信息，如果在维修中更换新件，那么，它的文物价值就完全失去了。”

“这次国家重点工程大修，就好比是对一位千岁老人作一次大手，如何让这位老人隐患消除、术后大病根治，不再让老人带病延年，各位维修大夫，准备好了吗？”吕舟教授动情地说。“大佛寺大修，是梁思成先生和杨延宝先生等老一辈建筑学家几十年的宿愿，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大佛寺的大修是项科学的系统工程，一定要搞好。”其实，一直以来明正道的心里都有一种担忧地情绪，担忧在大佛寺申遗期间再出什么事，担忧考察专家看到一些四正不想让他们看到的，担忧大佛寺的大修不是一个正确决定，更担心修缮后的呈现结果......

“1984年，在大佛寺重建一千周年的纪念学术研讨会上，也曾就修缮进行研讨分析。据文献所记载，大佛寺曾历经明清两代修葺，那时，只是小修、小补、油饰彩画。1984年至1989年，拒北市对大佛寺开始进行长达5年的建筑变形和动力特性观测，观测结果显示，历经千年风雨和数次地震，大佛寺已存在结构变形的重要隐患，大修势在必行。”郭明灿对大佛寺的资料掌握得很充分。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非常荣幸能够承接到大佛寺大修的任务，金光大道建筑公司有着30多年的古建经验，我们会秉持‘庄严依旧，风韵长存’的艺术境界，让这座千年古刹，世界文化遗产瑰宝，重新绽放出光彩。”

2008年10月11日，拒北市长视察大佛寺。

2008年10月13日，西山省测绘局航空摄影测量大队完成了为期两年的近景摄影测绘，共完成了山门、观音阁的四个立面以及十一面观音塑像轮廓图和等值线图，共10张。

2008年10月19日，大佛寺的测绘工作全部结束，四正县向国家文物局上报《关于大佛寺修缮工程第二方案的请示》。

2008年10月21日，四正县大佛寺大型修复工程正式开始。

动工之前，金耀阳一再重申：大佛寺的一隼一卯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和价值，工程队的人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谁也不许有其他想法。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会议，一个又一个方案后，动工终于开始。首先是起架，为了妥善保护好大佛寺里的木件、塑像和壁画，金耀阳根据测绘的数据和照片进行分析整理，再经过几轮会议后，仔细且慎重地让工人们搭设起一个高大棚架，将整个观音阁罩起来，而施工则是在这个罩子内进行。这个办法也是金耀阳在三十多年的古建经验中所得，如此，既节省工时，又减少了文物因多次搬运而造成的损坏，此举，创造了我国古建落架大修“落架不落地”的施工模式的开河。

此次大修要解体落地到中层，这个意思就是要在“大佛”的腰部即中间位置进行搭架，如此，就要对1976年大地震时对佛像重新绑上的16米高的大佛腰部的铁箍进行松绑，松绑意味着不可知，万一大佛不能独立站立了怎么办？不能让万一出现，不能出现万一，万一出现，就意味不止是佛像自身的倒地，而是有关千年的文化、独一无二的建筑和民众的信仰。鉴于此，为了保障大佛的安全，金耀阳专门设计了两套安全带，并固定在承重架上。为了能及时掌握大佛像的动态，又在大佛的胸前和脚下各装设了千分表和垂球。千分表是长度测量工具，可测量位置误差，它的精度可达到0.001mm。垂球则是对准地面点检验物体是否铅垂竖立的工具，有了这两样工具，在施工的过程，即便大佛像出现极细微的变化，工人们也会在及时察觉。

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观音阁下层柱头的拨正。经过千年的风雨，观音阁下层的后檐柱和后金柱发生了位置偏移，偏移则意味着安全隐患，安全可是这座古刹当下亟需解决的问题。之前的检测结果显示，这个偏移足有20厘米，20厘米是什么概念，就是说20厘米不再只是一个抽象的数字，而是一段距离，一个空间，20厘米足以葬送一座千年古刹。大阁里的20厘米导致中层空井变形了。就是说，如再遇到地震，即便很小，大阁也会有倾圮的情况发生。这是谁也不想见面的场面，也是所有人在极力避免的事情。

大佛寺维修工作领导小组及时召开新一轮的现场会议，

就在大佛寺进行紧张的修复工程之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三位专家再次来到大佛寺。比起四正县的申遗愿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更希望能看到大佛寺的完整性与修缮后的风采。

当查尔菲出现在“邦均一品羊汤”的摊位时，金刚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甚至大饼咬在嘴里也忘了嚼。

“金刚，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查尔菲俏皮地甩出一句成语，便大咧咧坐在摊位上。

老板看着这个金发蓝眼的老外很吃惊，再看看金刚，又向摊位上的其他吃客扫视了一圈。食客们都如金刚一样，拿着筷子的停下了，喝汤的忘了咽，一瞬间，有一种被定格的感觉。

“桑梓西瓜架上卖，磨盘柿子像锅盖，

石磨元宵馅出彩，正宗羊汤邦均卖；

纸皮核桃手捏坏，下营板栗满车载，

红花峪里人如海，州河鲤鱼游得快，

桑梓豆片真耐拽，官善熏肠人人爱。”查尔菲居然把十大怪都记住了，他卖弄着。

十大怪把众人从惊愕中喊醒，掌声夹带着口号、笑声一起涌出，“这个老外会说中国话。”“老外也知道咱十大怪。”“老外也来吃咱四正的羊汤啦。”......

金刚放下筷子，“那个，专家先生，为啥你总在我吃东西的时候出现？你咋总是神出鬼没的？这才离开中国几天呀，怎么馋成这样了，是想我了还是想四正的美食？”说着，示意老板端一碗羊汤。

查尔菲追加了一句，“再来一张大饼，大饼羊汤吃饱了，一天不饿。”

“呦呵，看不出你这个老外还挺懂行，连这句在四正流传的广告都知道。”

“我说过，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

“哎，这话算是打鼓打点上，吹笛吹眼上了。”

查尔菲急忙拿出一个小本子，“等等，我要把这句话记下来。”

金刚笑着，“你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有我，有金泽，有四正县的乡亲们，人人都是你的老师，走到哪学到哪。”

“活到老学到老，还有一分没学到，中国文字博大精深。”查尔菲不停写着。

“除了文字，中国还有美食，比如这碗羊汤。”金刚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羊汤后向查尔菲普及羊汤知识，“一碗汤里有全羊。你看这汤白且鲜，肉嫩不柴，先喝一口汤，再吃一口肉，味道怎么样？回头你回国时，可以把这个羊汤推荐到唐人街。”

查尔菲已经说不出话了，现在的他已经能熟练地使用筷子了，此时他嘴里塞得满满地，完全沉浸在羊汤的美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