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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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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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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寺之继往开来》连载

第一十三章 举头望明月

大佛寺院中的那棵翠柏蓊蓊郁郁,观音阁大殿檐角上的铜铎随风叮当作响,深远的天空中,一弯上弦月以优美的弧度挂在天幕上,映衬得广博的天地越发的宁静,无一不在彰显幽幽寂夜默默禅意。原来月夜还可以如此静谧,静的犹如正阁里大佛的容颜--慈悲、宽容、深邃、幽远。万籁寂静,只有自己的呼吸和着如华的月色。秋色渐浓,夜风已经有点微凉了,聂一行紧了紧衣衫,再一次望了一眼夜空,便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自有史记载以来,大佛寺从僧众寺院到被八国联军破坏又到驻军之所,从学校到被日军侵占,从粮仓到文化馆;从增建、修葺、重建和数次的地震以及虫害,从僧众的寺庙到皇家独享,从专家考察到普通民众参观,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大佛寺历经“劫难”,各种天灾人祸中,尤以地震为最。大佛寺能够战胜这一次次灾祸的进攻,巍然屹立,不能不令人惊叹。这也是令聂一行感动之处。

从市三处调任以来,为了尽快投入工作,聂一行日夜苦读,只求能快点了解四正,了解这里的文物,从而尽快进入工作状态。要知道四正可是被誉为拒北市的后花园,作为拒北市唯一的一个拥有山水资源的城市,市里对四正有着非同一般的重视。从经济小巨龙到如今的以旅游发展为主的生态城市,文物所在这其间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四正是个文物大县,有文物点268处,县级以上文物保护单位37处,革命战争遗址和纪念地160多处,上元古界地层剖面、新石器时代遗址、八千年前青池、商周至明清时期文化、汉墓群等古遗址遍布全县,堪称是名胜文物大县。

叮叮咚咚。一阵轻风吹来,观音阁檐角上的铜铎再次响起,虽没有暮鼓梵音,但在喧嚣了一天的街市中独守这一隅宁静,颇有点远离了世俗凡尘的意味。

与此同时,痴迷于中华传统文化的刘波,虽身居国外20多年,却一直在搜集与刘氏家族有关的资料,并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国认祖归宗。得知申遗专家来中国的消息时,强烈要求充当翻译,所以,一踏上国土便一发不可收拾。文昌商场是童年时期的一个快乐目标。那时,在物质匮乏的70年代,农村小孩子们的玩具只有石子和泥巴,所以,撒尿和泥是每天上演的戏码。而对于相距5公里的县城,对于小孩子们来说堪比天涯海角,而进城与逛商场便成了孩子们的顶级欢乐目标。虽然刘波只在农村生活了五年,但短短五年已经是他的整个童年,集中了童年中的所有快乐时光。刘波的父亲刘伯山是下乡知青,在那个响应国家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年代,刘伯山没能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反倒觉得前途渺茫。一个城市青年,突然被安排到几百里之外的农村去种庄稼,在与猪马牛羊相处的日子,没有长河落日圆的诗意,他只看到了屎尿屁。于是,自暴自弃地,便寻了当地一个漂亮女孩结婚成家落户扎根了。为此,在返城时,他没能与大家成行回家,但接受了安置的工作--县城的交通局。他的归心似箭,与父母的思儿心切形成正比。终于,在刘波五岁时,一个机会改变了全家的命运--刘伯山之父因病重需要子女陪护,于是,刘伯山带着妻儿一家四口顺理成章地返城回到了拒北市。

回到童年的故乡,那颗捉迷藏的大柳树不见了,村口的小河不见了,鸡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的新房和整洁的街道。现在的刘波,虽然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国内的发展变化,且每每感慨经济的繁荣,但真正踏上故乡的土地上时,城乡的巨大变化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惊讶与陌生。风景如画的乡村公路、一扇扇大铁门和门口卧着的几只悠闲的狗子,眼前的一切,与印象中的童年有着天壤之别。

汽车停在一片温室大棚旁,整齐有序的塑料棚膜透出朦朦胧胧的绿色。

白静彬笑着,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别傻看,进去吧。”说罢,率先钻入大棚。

出现在眼前的是满眼的绿叶青枝,蓊郁的桑树上挂满了触手可及的形似毛毛虫的东西,一缕雨后青草的气息混合着微微的果香沁入肺腑,此情此景,瞬间有种穿越到了盛夏的幻觉。

刘波伸出的手又缩回了,彩色蚕?

“这是桑葚,是不是跟以前的不一样了?”白静彬随手摘下一个“毛毛虫”,“比起小时候的品种,这种桑葚味道更鲜甜,你尝尝。”说着,往刘波的嘴里塞了一个。

从最初的拒绝,到欲罢不能,刘波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里。“小彬,我即兴作了一首‘卜算子’:鸡唱欲天明,牛奋蹄奔远。也傍山村暮雨时,生态繁花灿。最喜杏花红,把酒梨花伴,闲采园中桑椹甜,袅袅炊烟散。”

白静彬当胸捶了刘波一拳,“回头帮我们在美国宣传一下,真若是打通了国际市场,你就是我家的大功臣。”

刘波边摘边吃,还时不时发出惊呼,“这根毛毛虫更长。”扭头又提出疑问,“以前都是爬到院子里的大树上去摘桑葚,现在怎么移到温室里了?而且,现在是秋天,这个季节居然也能吃到新鲜的桑葚,这一定很贵吧?”

“这里只是农场的一个小分支,走,带你到吉祥庄,真正有规模的桑葚园是在吉祥庄,我舅舅李振全在管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志愿者文艺服务队正在吉祥庄举办文艺演出,你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多年,看惯了外国大都市的高楼大厦和金发碧眼的洋妞,今天,让你体会一下咱庄稼人沾着土腥味的节目。”

“只恋家乡一捻土,不爱他乡万两金。你只看到我的光鲜,哪里能体会到一个华人在国外的真实感受。”刘波不是煽情,国外并不是如国人想象般美好,首先是国籍,再就是肤色,最重要的是出生的背景及所受文化影响各异,虽然你尽力去融入,即便非常优秀,即便拿到绿卡,但也有人在时刻提醒你是中国人,是与他们不一样的,这是算排他性,还是反华?反正就是感觉不舒服,没有归属感。

“那时你爸铁了心要带你出国,是不是因为你妈的去世刺激到他了?”时至今日,白静彬仍为姑姑的去世感到惋惜,姑父终于返城了,可姑姑却在返城后半年便去世了,哎,时也命也。

“我妈是故土难离。”刘波叹了口气。

不过一支烟的时间,眼前赫然出现一排排整齐有序的扣着白色塑料薄膜的温室大棚,与刚才西兵屯的大棚相比,这里更具规模与实力。

白静彬打了一个请的手势后,两人挑帘进棚。满眼的郁郁葱葱,将两人刚才谈话的阴霾一扫而光。

“不说这事了,好不容易见面,说点开心事,看看这个心意家庭农场是我妈和我舅忙了六年的成果,如今被列为咱县的科研示范基地了。”白静彬没提那枚“大燕通宝”的事,毕竟是自己偷偷私藏的古董,一是来得不光明,二是不知道刘波回国的真实目的与身份,便打了一个擦边球,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股裹挟着泥土的甜香气息扑面而来,目测了一下,一个大棚约有3亩,低矮且硕果累累的桑树,如同一列列被等待检阅的士兵,刘波早已按捺不住,比刚才单一的桑树相比,这里的品种多样,色彩缤纷,长短不一。

正说着,李振全进来,看到白静彬带着人来采摘,以为是游客便过来讲解,“这是引进的台湾品种长寿果桑葚,一年可以收3茬果,最长的可达25厘米,香甜爽口汁多,营养丰富。”

“舅,这是刘波,我姑家的表弟。”

“是小波呀,记得记得,你是伯山与小琴的儿子对吧?小时候,你们经常来我家玩,那时,我家院子里有一颗白桑葚树,东院邻居骑墙有一棵黑桑葚树,这两棵树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呢。”

李振全的话把三人都带回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物质匮乏,家中能有一棵桑葚树实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虽然70年代已经不必为衣食发愁,但对一颗颗好奇的心和对世界有着无限幻想的孩子来说,家里能有既可爬树、又能藏身,还能解馋的桑葚树,便是放学后的最大‘战场’与快乐。”

“所谓‘武器’就是被小孩子们当成游戏筹码和攻击武器的桑葚,而每每此时,我家便会狼藉一片,不亚于一片战场。除了游戏,还要防范淘气孩子爬上墙头,不是怕桑葚被偷,吃也就罢了,经常会有孩子从高高的墙头上摔下来,这一哭一闹呀,哎。”

“我曾多次怀疑,这两棵是姊妹或夫妻树,只是因两家打了一堵墙而被迫分开。与舅舅家白色且小而细的桑葚不同的是,东院的树结出的是黑色桑葚又胖又长,黑桑葚每天像一只大馋虫勾引着我,当然,还有我的小伙伴们。于是,我们便爬上墙头,带着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小手、伴着漂浮的眼神,假装摘舅家的桑葚,偶尔偷摘一枚东院的黑桑葚,那种窃得而手的感觉,瞬间会满足孩子的贪心。只是,当我们做‘贼’得逞回家时,两只黑手往往也成了挨打的证据,之后,自然又免不了一番狂风暴雨的训斥。后来,大家学乖了,偷吃后便去洗手,怎奈,黑桑葚的汁黑如墨,一两天都洗不掉。就这样,偷一次、打一次、骂一次,小孩子也需要尊严,我在第五次后终于缴械投降,彻底断了吃黑桑葚的念头。”

两人冲着李振全吐着舌头,又伸出手对比着,恍若刚刚被舅舅打过屁股。

“听说伯山带着你出国了,美国过得不好?咋突然回来了呢?家里发生啥事了?跟舅说说,舅能帮忙的绝不含糊。”李振全对这两个孩子疼爱有加,“舅舅建的这个桑葚园,说起来呀,还有你们的功劳呢。”

“舅,咋没听你说过。”白静彬一头雾水。

这时暂且放下回到童年家乡的刘波与姥姥姥爷和老舅老妗儿叙旧唠家长,再来说说申遗。

与大佛寺同时申遗的还有100多个景观,也就说是,大佛寺要与进入世界遗产预备名单的100多个对手进行竞争,这压力可想而知。

“大佛寺为什么申遗?难道就凭三大世界之最的建筑魅力和一些对美好生活向往的传说故事?咱们申请的目的是什么?是想给世人以启迪?启发还是启示?”明正道在会议上从来都是言词犀利,“现在,有很多人,包括一些专家,还没有将发现世界遗产的眼光投得更深、更远、更广。也就说,我们中的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申遗的重要性。”

“从去年成功申报的滇南省的‘三江并流’经验来分析,他们的申遗工作前后共花了10年时间,光准备的科教报告就有数百万字。”聂一行对四正县的知识恶补没白费,在听到明正道急火攻心的一番话后送上一个冷静丸。

拒北市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郭明灿主任也传达了世界遗产大会的最新情况,“从世界遗产大会中得知,鉴于中国在已经申请成功世界遗产名单中的几处景区存在的两个问题,一是过度开发,二是不恰当建设,对此,世界遗产取消了终身制,并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启动《濒危世界遗产名录》,目前已经有三个国家的35个景观进入了这个‘黑名单’,虽然上榜此名单只是警告,但若不抓紧时间进行整改,最终肯定会被正式取消世界遗产的称号。”顿了一下,他的语气愈发严肃,他接着说,“为了把申遗工作做好,我国拟将设立一个‘中国文化遗产名单’作为应对措施,一是严格地限制向世遗的申报,二是对进入预备名单的景观进行考察,如此,既避免了各地不论景观质量如何纷纷申报的情况,也可以节省很多成本的时间。”

“申遗带来的好处,明眼人都看进了心里。比如鲜为人知的平遥、丽江等古镇在20世纪90年代都是因为被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而身价上涨,从而成为新兴的旅游胜地。再者,因申遗的成功带动了地方经济的迅速飙升和从业人员的增加,不单解决了就业机会,也让申报世遗成为推动地方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特色’投资。”申遗的好处,孙哲看得很真,县里曾多次组织相关人员去考察,包括去国外,看看人家申遗成功后的现状及周边,那真是,他一时想不出一个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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