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查尔菲刚从“小香港”的胡同转出来,路过大佛寺时,想起那天想进而不得时的情景,摇头苦笑了一下。一扭头,看到古芳斋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刘波,查尔菲一惊,怎么走到哪都能看到他?正欲找一角度观察刘波,突然看到马克在对面招手。
原来,赵玉梅正欲带着吃饱喝足的几人进入大佛寺。刚通过检票口的马克发现了外面的查尔菲,便挥手示意他过去。查尔菲指着门口检票的工作人员双手一摊。马克向赵玉梅和孙哲说着什么,又指了指门外的查尔菲。赵玉梅笑靥如花,转身来迎查尔菲。
身体进入寺门的查尔菲,心里还在惦记着古芳斋的刘波,他怎么也单独行动了?这个古芳斋为什么如此吸引人?
刘波进古芳斋可不是心血来潮,刚才赵玉梅在寺门口介绍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家古董店,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便再难挪动双脚。对于古董,刘波的确有点研究,便扭头向赵玉梅低声说了一句,转身进入了古芳斋。
古芳斋面积并不大,物品摆放错落有致,刘波不相信室内的物品都为真品,所以,在看到那只兽首玛瑙杯和青釉刻花提梁倒流壶时,并没有兴奋,“老板,能把真品拿出来欣赏一下吗?”
金刚觑着眼,面前这人有着一副憨实的外表,据多年的经验,越是外表普通,往往越是大客户,便指着室内的物品道:“请您上眼”。
“这只青釉刻花提梁倒流壶,是五代时期烧制,1968年出土于彬县,国家一级文物,现珍藏于长安历史博物馆。”刘波又指着另一件,“这只兽首玛瑙杯,为唐代玉器,1970年10月在长安市南郊何家村出土,现珍藏于长安历史博物馆。”言毕,挑衅地看向金刚。
“想看啥时的?”金刚知道遇到行家了,人家能如数家珍,想必有着真本事。
“五代十国的,有吗?”刘波不想绕弯子。
“好嘞!”金刚自然是应承,心里乐着。
一枚古币在精致的包装盒里静静地躺着,“大燕通宝”就这样再次现世。戴上手套,刘波翻来覆去地辨认着,如果不出意外,这枚古币就是祖上,也就是五代十国时期刘守光的大燕国铸造。
“这枚古币可是绝世孤品。”
“哦?如何判定为孤品?”
“您想哪,刘守光的大燕国都城幽州就是现在的京都,与咱的四正可是比邻而居,这相隔不过百十里。即便那时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但信息还是很灵通的。所以,别说这个只存活了两年的大燕国,哪怕他没有在正史上出现只言片语,哪怕一直不被世人承认,哪怕被后人诟病,举凡制出来的物件,咱都能淘换到。”金刚的嘴有点刹不住了。
“一枚古币而已。”刘波还想再打探出点什么。
“古币虽小,却是对于研究四正县古代的城市格局及历史变迁都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此时的刘波,古币在手,心潮澎湃,“大燕”两字入眼入心。
就在刘波看得入迷之时,白静彬进门了。当初白静彬故意放出话,挖出的古董都上交了国家,目的就是想引起古董贩子的注意,因为他还私藏了几件。为了让利益最大化,他决定让得到消息的古董贩子们互相竞争后,他来取渔翁之利。只是,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精了,却不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倒会误了卿卿性命。他把挖出的“大钱儿”放在了金刚的古芳斋代售,瓷瓶则流入了文物黑市,如果他能预测到这只瓷瓶日后发生的事,一定会收回那颗膨胀的野心。
此时,看到有客人在,白静彬向金刚点了点头,便佯装顾客围着古董转圈欣赏。
刘波心神回复,将古币放进盒中,盖上盖子。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从古墓里新挖出来的,多少钱,您出个价。”白静彬看到刘波合上盖子,以为生意要黄,情急之下,像小商贩般着急地兜售着。
金刚在一旁使劲地瞪着眼,又过来拉他的衣角,就差直接去捂他的嘴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果然不虚。
刘波看向白静彬,就在眼神对视之际,两人同时惊声尖叫,“是你!”随着叫声,两人拥抱在一起。
金刚则在一旁傻眼了。
白静彬一拳杵在刘波胸上,“小波,咱们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
“二十多年啦,”刘波感慨了一下,忽觉时光流失的速度很快,“二十多年前,咱们还是撒尿和泥的小孩子,转眼,都是不惑之年了。”
“可不是。”
“姥姥姥爷,老舅老妗儿还好吗?”
“都好都好,只是姑姑去世后,你们又移民去了美国,联系就断了。小波,你现在是美国人了,回国了怎么不来看我们?”
刘波不想提妈妈的事,便指着店里,“喜欢淘些古董意,这才进门就遇到你了。”
白静彬向金刚介绍,“金刚,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表弟。”又转身给刘波介绍,“这位是店老板金刚,还记得刘仲年吗?金刚是刘兄一肩挑金家大哥的儿子,是,”
刘波打断白静彬的话,“关系太复杂了,这么多的弯,表哥,你把我绕晕了。”
“走,回家。”白静彬拉着刘波,时隔二十多年的重逢,不只是惊喜,还有亲情的再续。
“千年古刹大佛寺,因寺史则殊渺茫,其缘始无可考,寺庙的历史最早可追至贞观十年,具体建造时间不详,亦不知为何人因何而建,据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说,在他出生时便被有关此寺的传说灌了个满耳:那时,红墙绿瓦、苍松掩映下桃花灼灼,蜂儿嗡嗡间泉水叮咚,流水潺潺间,便有一巍巍阔明雄伟的寺庙--大佛寺。那时,寺里香客云集、香雾缭绕、磬鱼梵音、晨钟暮鼓、佛事连连,前来拜佛烧香的人每天能排到城外三里的那棵据说已经八百多岁的银杏树还要再绕三圈。据说寺里的‘十一面观音’广开善门、慈悲为怀、有求必应。别以为只是一尊木雕佛像,要知道历朝历代来有无数文人墨客、达官显贵、皇亲贵胄前来顶礼参拜而集聚了灵气,寺因人而兴,人因寺而得佑。这座传说中神奇的大佛寺就坐落于渤海之滨燕之南赵之北的拒北市四正县,”赵玉梅把讲解的手收回放到胸前,一脸的自豪,“这里是我的家乡,这里自然风光秀丽,气候温和,日照充足,南倚碧波荡漾的甘露湖,北靠十里锦屏的盘龙山,南距苍溟,西连太行,东放碣石,北负长城,又因毗邻京都,地处八方交通枢纽,是拱卫京畿的要地和门户,自古来便为兵家必争之地。大佛寺位于四正县城中心,占地面积1.6万平方米,主体建筑是一座三层木结构的观音阁,一尊高16米的泥塑观音菩萨踩在莲台之上,因其头上塑有十个小观音头像,故又称之为‘十一面观音’。”
走过山门,整个观音阁正殿尽收眼底,仿佛一张精美的画作,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大佛寺的建筑妙处之一就在此。”赵玉梅不无得意地讲解着。“几位请看山门的屋顶,有五条脊四面坡,这在建筑学上被称为‘庑殿顶’,也叫四阿顶。在我国古代,只有最尊贵的宫殿庙宇才会有如此建法。”
“刚才看到大佛寺山门上悬挂的匾额刚劲有力,结构严谨,为什么没有落款?”马克看出了问题。
“‘大佛寺’三个字是明代严嵩所写,因他在历史上残害忠良,奸佞跋扈,但他的书法造诣深厚,所以,人们把他的落款抹掉,而没有因人废字。”
突然,马克惊叫,“天哪!我看到了什么?”
“有什么?”阿隆索对马克的反应很不解。
“阿隆索,你快站到我这里来,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马克让阿隆索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阿隆索比马克还要兴奋。“查,你也来。”
三人排队向上仰望,一脸地兴奋。
赵玉梅讲解着,“因佛像过于高大,16米的高度,即使再怎么仰头也看不到大佛的全貌,观音阁便在中间设计了一个暗层,也就是说大阁从外看两层,实际是三层。站在暗层的回廊可一睹佛颜。而在三层,大阁还设计了一个窗子和露台,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不偏不倚正照在大佛的面容上。不过,此情此景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
“我知道,这要看缘分。”马克自恃佛缘深厚。
“天雨虽阔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查尔菲悠悠跟了一句。
“此时此刻,各位都是佛缘深厚之人。不过还有一个说法:出家人按戒律,在大殿不可与佛像对视,这可是极大的不恭,若想观佛容,可顺楼梯到中层回转平台,还可以站到上层露台,第三就是退到殿外,在院中从第三层敞开的窗子朝圣瞻仰,就是正午时分站在咱们现在这个位置,不过,这要根据四季的不同而调整。”
三人连连点头,为大佛寺的奇妙设计,也为今日之幸。
“正阁悬挂的匾额‘观音之阁’四字是唐代著名诗人李白所写,这里还有一个充满传奇的故事:传说在修建观音阁时,负责监造的唐将尉迟敬德将军对设计很不满意。一天夜里,木匠的祖师鲁班到梦里来找尉迟敬德,还送了一个蝈蝈笼子。将军一看,这笼子就是他想要的大阁样式,便让工人按照梦中笼子的样子建造起来。大阁建成了,匾额却一直未题写。后来,诗仙李白北游来到这里。当时寺里方丈为李白备下酒菜后请李白题匾,可是这时,李白已经烂醉了,乘着酒兴,李白提笔一蹴而就。当众人把匾额挂上去才发现‘之’字少了一点。这时李白说:“酒少了一点,字就少了一点,下顿好酒好菜要多上一点。”说完,抓起毛笔,蘸满浓墨使劲向上一甩,嘿,不偏不倚,正好点在匾额的‘之’字上。这就是流传最广的李白飞笔点之字的故事。”
走进正阁,第一眼看到的是须弥坛,目视16米高的观音像愈显高大伟岸,抬头仰观:观音像的造型是微微前倾,手呈莲花伸引状,好像是在随时倾听民众疾苦。此时,日光透过大阁上层的窗子照射进来,光线洒在观音的脸、胸与右手,此时上半身的色调明亮,而下半身因处在大阁的暗层,阳光照射不到,与上半身形成强烈的明暗对比,而佛像的神圣也突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