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熊权的礼物,怎么了?”杜月不卑不亢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怎么了?”杜御宁一把将用短链拴着的狗牌扯断,扔到杜月脚下,“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俩在一起!不然这就是结果!”
“当战士战死沙场时,他们的战友就会取下下面这个用短链子栓着的这个狗牌,用来告知军队或者家人,那个战士已经战死了。”
杜月的脑海里浮现出熊权曾经说过的话——毫无疑问,自己的父亲是在威胁自己,如果再和熊权在一起,他就会亲手让熊权从这世界上消失。
“杜御宁!你闹够了没有!你是想在一天之内失去两个亲人是吗!”何翎羽生气的看向杜御宁,“你自己的感情都是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月月!”
“你……”杜御宁指着何翎羽,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钢狮则是绷紧了全身犹如铠甲般的肌肉挡在何翎羽面前,有些愤怒又有些失落的看着杜御宁。
“钢狮?”杜御宁看着眼前这个如巨灵神一般的健壮猛汉,有些气愤,“我之前有事情要找你的时候你不出现,现在还来掺和我的家事来了?”
“老大,这是您交给我的任务啊,保护好您的夫人和小少爷。”说罢,钢狮对着杜月温柔的笑了笑,随即又严肃地看向自己曾经的老大,“只是,您自从离开中航技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就没有再跟着您走。而且您抛下夫人和小少爷,一走就十几年。其间基本上是杳无音信。我要是再离开,岂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回想起曾经和自己共事的杜御宁,那曾不卑不亢地游走在中东政府武装和非政府武装间以及非洲各大小军阀间,为国家贸易和安全事业打下坚实基础的杜御宁;那个自己曾经不惜性命,从被导弹崩飞的瓦砾和敌人扫射的弹雨中守护保卫的杜御宁;那个在自己退伍后,将自己从穷苦落魄的家庭中解救出来的杜御宁……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身邪气,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恶魔。魁梧铁血的钢狮,眼睛竟有些湿润。
看着钢狮一脸像是在看恶魔的样子看着自己,杜御宁深深的叹了口气:“呵呵,是我太自信了吧。原本以为有吴云的帮助,事业稳定最长也就是两三年的事情,可是……唉,不说了,至少现在拼出来了。这件事情上是我对不起你们。”
见自己的父亲气场降了下来,杜月看了看还在痛苦中挣扎的熊权,心一下就软了,走到父亲身边说道:“爸爸,你只要把熊权放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杜御宁看了看杜月快要哭出来的眼神,又看了看被自己折磨的有气无力的熊权,想想毕竟也是自己儿子的私事,于是语气稍微松了一点:“那行,只要你答应毕业之后乖乖跟我回直辖市,我就可以放了熊权。”
从偶像剧的传统理论来讲,这个时候熊权会大吼“不要啊!不要答应他!”之类的话,而当杜月就快要做决定的时候,就会接入广告——简直就是黄金的广告曝光率啊!
现实是,熊权听到了,也知道虽然杜御宁说的很轻巧,但事实上就相当于是拿杜月的未来人生规划来换熊权的“自由”。他也很想像偶像剧那样大喊出声,但是自己的身体和伤势只能支撑着自己还保持着有知觉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说话。而杜月也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完全就没有像偶像剧和小说中写的那样纠结,没有给所谓的“戏剧性”留下任何施展的空间和可能性。
“好吧,既然如此。”杜御宁走到遍体鳞伤的熊权身边,拍了拍熊权厚实壮硕却已经疲惫无力的胸膛,“你还是我的救星呢!”便解开绑住熊权的手铐。熊权就像一只断了线的傀儡一般,径直摔倒在了地上。杜月见状,立马招呼钢狮上前扶起熊权,此时的熊权已经因为见到了杜月,最后一根弦松了,而彻底的陷入了昏迷。钢狮则将熊权背了起来,和杜月一起先行赶往了医院,只留下何翎羽跟杜御宁处理早已破碎了的家事。
路上,钢狮的魁梧块头再加上背上背着的伤痕累累的壮硕少年,毫无疑问的引起了路上不少行人的注意。跟在一旁的杜月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个,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跟着钢狮玩儿,那时候钢狮还是一个刚满25岁的壮小伙,他那块头都不用比划,光是往那儿一站就是妥妥儿的焦点,杜月自然也从小习惯了成为焦点的感觉;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现在的杜月心思完全不在这些路人身上,而是熊权。老实说,他从来没有见过熊权受过这么重的伤,现在的熊权趴在钢狮的背上,就像一个背包一般,软塌塌的,毫无生气。想想也是,这刚出重症监护室没几天又被自己的父亲盯上,不但毫无还手之力,尚未痊愈的伤口还又传来再次被撕裂的痛楚……
“他对你很重要吧?”看着自己一直很宠爱的小少爷一路上都不停地回头看向自己的背后,钢狮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些许往事,那个暗潮汹涌的年代。
“他?嗯……是啊。很重要。”杜月也礼貌性的朝着钢狮笑了笑。
“我记得那个眼神。你父亲和我在伊拉克的时候,只要我一受伤,他就一直这样看着我,不论是被子弹打中还是被石头砸到。”钢狮原本打算就此打住的,但是感受到杜月身边原本伤感的氛围中透露出了一阵浅浅的期待,钢狮也就决定转移一下杜月注意力,继续说着,“还记得有一次我伤的很重,好像是1998年吧。那时候杜哥正在熬夜准备第二天的汇报材料,准备第二天就回国。我则是在帮杜哥收拾行李。随后就传来一声巨响,我们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所以也并没有大惊小怪。但是紧接着就是连续的巨响,越来越密,越来越近……之后我们下榻的酒店就被炮弹击中了,我下意识的扑向杜哥。就在我抱住杜哥的时候,整个就坍塌了,我被压下来的墙体砸中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301医院。当时的杜哥就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的。就好像我再也不会醒来一样。”
杜月看着眼神中流露出怀念的钢狮,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以前会是那样在意一个人生死的人,而现在却又是为何变成了如此凶狠的模样,连还在住院的熊权都不放过。
“别看你爸现在这样,但是他的本心不会变。可能是这十几年他过得确实不太好吧。人总是会疑惑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却又不愿意去了解他经历过什么。这样的话,就太片面了。”钢狮似乎猜到了杜月的所想一般,冲着杜月笑了笑,竟惹得杜月一整脸红,四目相对后便又继续各自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