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昨晚谢谢你啊,收留我。”熊权一个猛子砸在地上,整栋宿舍楼似乎都震了一下。
可正当刘昱火准备回复不客气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哎呀!不用谢我,我就……”按照吴泽耀的心里构想,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肯定是在地上相互穿衣服,情意绵绵的熊权和杜月两人,而自己作为昨天强逼杜月去找熊权的“始作俑者”,自然是一位极其出众的红娘了!可不曾想,见到的却是只穿了条四角内裤的熊权和坐在床下喝茶的刘昱火(四人间为上床下桌)。
“你……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才一晚上不在宿舍,你这是干嘛?”吴泽耀先是被这诡异的配置吓了一跳,随后用力将门摔上,皱着眉头瞪着熊权。
“靠,不是你想的那样啊!”熊权便着急忙慌的将衣服裤子穿上,开始解释昨晚自己心情不佳便来找刘昱火疏导,所以干脆就睡在这边了。
“哦,那杜月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知道事情原委后,吴泽耀便坐在了杜月的椅子上,看着坐在刑天椅子上的熊权。
熊权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在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苦味,似乎想说的有很多,但却害怕开启了什么似的,从熊权口中窜出的字眼确是少得可怜:“昨天我把林虎给打伤了,杜月在照顾他。”
“你这么猛的?”吴泽耀有些惊讶,虽说他没有跟林虎比试过,但每次熊权从林虎那边回来,都会跟自己讲讲林虎的拳法和技巧。单从这些方面来看,林虎就不是一个善茬儿。
“也不全是。因为林虎想着的是切磋,我想的是怎么让林虎爬不起来。”此话一出,吴泽耀和刘昱火俩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熊权却似乎并没有想解释什么,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不过我已经知道自己对杜月究竟是什么感情了。”
看着熊权的表情,刘昱火的心理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当真要在那个时候大喊一声‘鱼人诶!杜月!那个声音不就是炉石传说里面,鱼人上场的音效吗?’”从电影院中走出来,杜月夸张的模仿着刑天的声音和表情。电影中,可能是为了什么梗,或者为了激起观众的某些情怀,在一个场景切换的过场镜头中一只鱼人在小溪流边冲着镜头嚎了一嗓子,引得观众席上延绵出一阵阵笑声。而坐在杜月身边的大块头可倒好,竟直接转过身冲杜月近乎是吼出了这段话。
难得见到杜月真性情的流露,没有在自己面前板着个脸,刑天也被杜月的兴奋感染了,一边说着“我哪里有这么夸张啊!”,一边戳着杜月的笑穴,假意尝试阻止着杜月,却是享受这罕见的时刻。
看着刑天绽放出来的笑容,那是一种杜月未曾在刑天脸上见到过的模样。自然,真实,阳光,稚气……复杂到包含世间所有的美好,却又纯粹到脱离尘世的废土杂尘。接下来的举动就是连杜月自己都有些愣神——他竟直接一把抱住了打算再次“袭来”的刑天。
“啊!我要死了!啊!”原本定格的情景总是会引来尴尬的气氛,但这一次却是直接被刑天的演技硬生生的拦腰斩断——刑天佯装杜月抱得很用力,就好像摔跤表演中的某一种锁定技一般,假装挣扎了一下后,便仰头“昏死”过去。
“喂喂喂!刑天,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重吗?我手快断啦!”这一次受苦的可是杜月了,刑天上半身往后一躺,倒是乐得轻松自在,这重量全压在了杜月的手臂上。本就缺乏力量训练的杜月又怎能撑得住刑天这样人高马大的壮汉?
“喂!过分了啊!我松手了哦!”杜月咬着牙鄙夷这依旧在装死的刑天,“完……”就在刑天微睁一只眼睛想看看杜月此时的表情时,杜月手一软,刑天自己也重心不稳,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好几几步,直到撞到身后的硬物才勉强没摔着。
“喂!你们干嘛呢!”随着身后物件碎烂的声音,一旁不远处的一位大叔立刻气势汹汹的冲杜月和刑天走来。刑天侧身一看,挡在自己身后,防止自己摔倒的“硬物”竟是一台抓娃娃机。而为了“接”住刑天的壮硕个头,那个抓娃娃机身上已经多出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快跑!”话没多说,刑天抓起杜月的手便冲进了人海之中。
人潮中,刑天宽阔伟岸的后背一只树立在杜月的面前,为杜月抵挡着四处袭来的人海。而刑天抓着杜月的大手也是紧紧的不放。不知是跑动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杜月的心跳明显加快,却始终没有按照预期传来心肌炎发作似的疼痛感,就好似是在有意让这一情节持续上演一般。
“哈……哈……应该追不上来了吧?”一直跑到一个紧急出口内,刑天才停下来,扶着楼梯扶手喘着粗气,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杜月,“你心脏没事吧?”
“呼……还好……唔!不行!”杜月原本还正常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揪着心脏位置的衣服,跪在地上呻吟着。这立马让刑天乱了阵脚。自己这是有多傻?得意忘形了吗?杜月心律不齐这么人命关天的事情居然都没想到?
“你,你身上有带药吗?啊?”刑天立马将包扔到一边,晃了晃杜月,而杜月则依旧在呻吟,只是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你包里有……”
“包,包里?我的包吗?”刑天听罢,立刻爬到自己包旁边,不停地翻找着。运动香水、外套、纸巾,上课时用来假模假样抄写的笔记本,口香糖,邝洛樱送给自己的钱包,跟邝洛樱一起出去吃饭时、游玩时、买零食时的各种单据发票,手机,笔,笔,笔,笔……好家伙,刑天光是在自己包里就翻出来了十三四支笔,却是始终都没有找到杜月说的药。
“你确定放我包里了吗?什么时候放的啊?”刑天不断地在包里翻找着。
“就……就一个红色的小瓶子,大一时就放你包里了……”
“大……大一时?那我都……我都不知道清过多少次了啊!而且我还换过一次包,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刑天着急的将摔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你那个药叫什么?救心丸吗?什么牌子的?我查查附近哪里有卖,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
“你说啊!”刑天先是着急的看向杜月,却又害怕杜月不出声是已经不省人事了。
“沙漠的沙,比赛的比……”
“沙漠的沙,比赛的比。沙……比……”以最快的手术敲击屏幕输完名字后,选词框里的第一个词组让刑天愣住了,随即一脸凶狠的看向杜月,就连鼻子旁的肌肉都抽搐着,只感觉自己的肺以一种骇人的速度膨胀着。
“哈哈哈哈哈!”杜月则是笑得捂住了肚子,第一次毫不顾忌的躺在安全出口楼道的地板上笑得前仰后合。
而原本怒火中烧的刑天看着杜月爆笑时的模样,又想了想自己刚刚的状态,愤怒的面容再也坚持不下去,像是被杜月感染了一般,刑天也开始笑了起来。
“哈哈哈!哎呀,把药放你包里你都能信!哈哈哈!诶唷妈呀!不行了,不行了,老子得笑出心脏病了!”杜月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而刑天的胳膊也不自觉的抬到了自己的眼角。自己这是哭了吗?只是笑出来的吧?对吧?或者是着急时流的汗?刑天若有所思的擦了擦脸颊和眼睛。
但是,笑出来的眼泪和难过的泪水,或许能够骗过自己,在外人看起来却是有一点不同——刑天的眼眶微微的泛着红。杜月笑够了,便看着一旁在抹眼泪的刑天,下意识的以为刑天也是被自己傻气的行为给逗笑出了眼泪,直到看到一些不太一样的神情,心里才泛起了微微的波澜。
“走吧,回宿舍吧。”刑天的嘴微微的翘起,便开始拾掇起地上的物品。
“回宿舍?不包夜吗?”杜月有些许的惊讶——这孩子这么爱去网吧,这回转性了?
“今天不了,我昨晚已经包过一次夜了,今晚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收拾完自己的包,刑天冲杜月笑了笑,便推开了安全出口的厚重大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