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御宁坐到与熊军相对的位置,喝了口茶水,看着对面一脸沉思的熊军。
“您的意思我知道。这小子从来没有这么不听我话,还骗我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熊军浓眉紧皱,眼中的怒火虽然极力被压制,却依旧闪出了些微的火星。
“也不能全怪他。”杜御宁客套似的搭着话,但眼中丝毫没有话语上的平静。
“之前吴主席也跟我提过这件事情,我原以为是杜月主动追求阳阳,所以也只是让阳阳划清与杜月的界限即可。可若是真如您所说,我儿子实在是……唉,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请您能谅解。”熊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杜御宁,“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阳阳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男生!这件事就按照您的意思处理,也给那小子一点儿教训。”
见熊军同意了自己的计划,杜御宁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办公室。在走出公安局的大门后,杜御宁掏出手机,拨打了万总的电话:“我这边一切顺利。算那小子命大。你把那小子带到后街吧。”
没过多久,万总便回了电话:“杜哥,我手底下的人办事儿不利,把那小子给打晕过去了,我就想按照您和吴主席的安排,先将他送到ICU。不过那小子带着中央军委的特质狗牌。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儿,但杜哥您还是要小心哦。这人怕是没这么简单。”
特质狗牌?按照熊军的说法,他们家虽是军官世家,但职位从来都是在地方,未曾到过中央啊。杜御宁思考一会儿后,便说道:“老万,你问问你以前的老战友,看中央军委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向。这件事情先暂时不急,让熊军好好联系安排一下后街的事情,也让那小子休息一段时间吧。”
几天后,杜御宁便得到了万总的回复,确认有一枚临时增加的特质身份识别牌,上面刻录的信息看上去也有几分儿戏——“熊权,海军陆战队上尉,抢滩登陆巨型碾压坦克,1996年4月13日。”而申请人却是胡媛媛的父亲。
胡媛媛的父亲?吴云不是说是熊权在追求杜月吗?这么重的礼物,若不是杜月也有意,是断不可能出现的情况。难道说杜月已经被熊权勾搭成功了?想到这里杜御宁的眼中开始变得冰冷,在跟熊军确认了后街的具体地点后,便将车驶向中大五院。
“熊权肯定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有医疗团队,同时吴主席所在的党派在医学医药领域的影响力也是极强的,足以保证熊权的身体健康。期间的所有医疗费用,我都会承担。”
“那就麻烦您和吴主席了。唉……都是我管教不严。这小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熊军回忆着跟杜御宁的谈话,心里虽然确信杜御宁和吴云的实力,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发生这种事情,在愤怒的同时,担心亦是在所难免。
就像是一枚鱼雷在水面炸裂,澎湃汹涌的气浪猛烈滔天的巨浪终是消散在大海的宁静之中。
学期结束,熊权回到家中。熊军特别留意了儿子的一举一动,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其实在杜御宁送来诊断报告和住院报告后,熊军悬着的心就已经放下了一半。
晚饭后,熊军特意支走熊权的母亲,试探性的问着熊权:“阳阳,这学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呀?以往你回到家,不是都很迫不及待的跟我们讲学校里的事情吗?”
“啊?没什么啊。以前大一大二看什么都新鲜嘛。现在都大三了,自然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熊权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很快便将眼睛转回电视。
见自己的儿子依旧在隐瞒着,本来还只是想着试探的熊军似乎是想起了熊权上学期对自己撒的关于已经跟杜月划清界线的谎,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给我站起来!”
熊权被自己父亲突如其来的愤怒搞得有些发懵,愣愣的从沙发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满脸怒容的父亲。
“啪!”意料之中的耳光却是远远超过了熊权以为的重量,险些没站稳摔回沙发上,脸上立马红了起来。硕大的巴掌印烧得熊权脸蛋发麻。
“跪下!”熊军将熊权拉扯到客厅较为宽敞的地方,厉声吼着。
熊权咽了咽口水,脑子还在因为刚刚的那一巴掌嗡嗡作响,慢慢的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
“你现在翅膀硬了?好的不学,你还学会撒谎了?”熊军看着自己儿子傻愣愣的跪在地上,心中的怒火却是烧得更盛。
“我……”熊权下意识的想开口狡辩,但却始终是说不出一句话。
“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已经跟杜月说了,你们只是兄弟。结果呢?如果不是朋友告知,老子还被你蒙在鼓里!”熊军一脚踹在熊权的胸膛上。熊权被踹的向后倒去,但很快又重新跪好。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熊军蹲下身,将熊权的头抬起来,直视着自己,“你跟杜月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给老子想清楚了再回答。”父亲瞪着儿子,熊权的眼神中开始有了害怕和恐惧,但随即便被一种坚毅所取代。
“是您想让我跟杜月只做兄弟。”熊权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里却是坚定,异常的平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熊军似乎并没有想到熊权会这样答复自己,有些惊讶。
“你想让我跟杜月只做兄弟,但是我还是喜欢他。”熊权有些咬着牙说着。
“老子……”熊军气得站起身走到桌子边,拿起钢尺,就想打熊权。后者也紧闭着眼睛将头撇向一边,等待着那一声“啪”。
只可惜,熊军最终将尺子放下。杜御宁那种程度的苦痛都挨了过来,这小钢尺又能搬弄多少心弦?叹了一口气,说着:“唉……你们最终还是会成为兄弟。走这一遭又是何苦。”便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卧室。
“但喜欢就是喜欢,不是吗?”熊权看着父亲的背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只是让父亲的脚步略微停了一下。
如果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却不断地用所谓的“现实”去曲解,去掩盖,去委曲求全。那和撒谎又有什么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