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天上无常圆之月，地上无不散之席。饭后，王老五把离开石顶山，如何加入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国民党和共产党为什么不和？国军为什么要追剿红军？现在赤合特支在做些什么事？一股脑儿地告诉了枪王、蛇王和刀王父子……
四人呢，听完王老五的述说，像四根炮筒里装着的四颗炮弹一齐炸响：
老五！你相信谁？我就相信谁？我愿意跟着赤合特支干！愿意跟着共产党干！
打倒官僚地主，我赞成！他们凭什么盆满钵满？我们就只能端着猫碗吃饭？
亲帮亲！邻帮邻！石顶山人帮石顶山人，你的仇，就是石顶山人的仇！你说，要我们怎么干就怎么干！
老五！看来三年两年我还死不了，有用得着我老一刀的地方！只管说。
……
一个个愤怒的目光似呼呼燃烧的火焰，凑在一起似团熊熊烈火，一起决意跟着王老五干，跟着赤合特支干。
王老五见回石顶山的目的达到。最后，他说出了三点想法：
一是：他回石顶山这件事，不能对外讲，要守口如瓶。他说的话，不能外传，眼睛背后有眼睛。
二是：报怨不如改变，决定在石顶山发动和组织100人以上的猎人，组成鸟枪队，王老五为队长，枪王当副队长。其余七王为组长，各组实行单线联系，发展三县境内自己的徒弟、徒孙、至亲好友作为成员。人员选择采用七字原则：自愿、听话、不怕死！
三呢！联络地点定在九支场茶馆和大洞场茶馆。
……
雷明和黄英，听完王老五讲述，不知是同情石顶山人生活如同黄连苦，还是被干人愿意参加革命的激情所感动，低头没说话，也无话可说。
王老五看着两人沉默不语，怕雷明和黄英不相信他说的话，急忙说：
雷明、黄英！我说的全是真话，真没想到石顶山干人，因为穷，仇恨国民党、仇恨官僚、仇恨地主，心中的怒火有这么旺。
黄英听王老五这么一说，显得很不好意思，抬起头，三分愧疚，七分激动，说：
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响声昂。五哥！石顶山干人既然愿意跟着共产党领导下的赤合特支干，那你就好好组织他们，跟喻德才大干一场，我支持你。我觉得，打倒官僚地主，就是打倒国民党……今后，你听赤合特支的话，我听你的话！
雷明身在衙门忙于当差，特别是与黄英接触后，很少有时间接触社会，听了王老五的讲述，对于中共赤合特支的建立，赤水革命浪潮在不断高涨，打心眼里高兴……
雷明对着王老五说：
五哥！因为你是黄英的五哥，我也称你为五哥，你回石顶山是对的，花果山不能没有美猴王，希望你像孙悟空，天不怕，地不怕，闹他个天翻地覆！
我想拜托五哥一件事，请转告沈虎和蒋龙，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联系。其实，早就想离开赤水县衙参加革命，只是……
只是什么，雷明没往下说。
王老五听了雷明的话，心想：雷明参加过学生运动，是一名进步学生，革命的希望。目前，雷明正如火堆里埋藏着的火炭，火炭是燃烧着的，只要拨开火灰，加上柴草一吹，肯定能燃起熊熊大火。他知道蒋龙、沈虎正在赤水发展中共党员，急忙说：
兄弟，我一定转告！一定转告！你目前的职务正好可以为中国共产党做事，千万别有离开县衙的想法！为什么呢？因为许多中共地下工作者正愁自己没有正常职业作合法身份掩护，现在你有优越的条件，你的职务千万辞不得，就安心等着组织决定吧！
说到这里，王老五话锋一转，接着说：
雷明，我也请你帮两个忙，可以吗？
可以啊！别说两个，就是帮十个忙我也心甘情愿！五哥说吧！
那我就直说啦！
请直言！
第一件事，请在刘老太太面前好言相敬，请他老人家为黄英谋个职业，一是让妹妹有一个谋生的地方，二是我有事好和她联系。
第二件事，请你帮我打听一下大洞场喻绝谷，了解一下他最近在干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想掌握一些他造孽的罪证，准备整治他一下。说实话，我不置他于死地，我心里不安，这算我私人求你。
五哥！两件事都没问题，你放心，我一定照办！
好！一言为定！有事互相联系……
黄英听见王老五提到喻德才，突然想起了四姨太求五哥治病的事，她急忙说：
五哥，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啊！什么该不该说？都可以说，你在五哥面前有什么话不该说？快说！
黄英向王老五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四姨太跪求老太太的事……
王老五听完黄英叙述，成了滩头行船，进退两难。治病吧，想到喻德才无情无义，孙悟空进老君炉，三魂冒火，七窍生烟。不治吧，水饺姑娘是苦水里泡大的穷女孩，如果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又于心不忍。王老五好像被一张蜘蛛网缠得心慌，满嘴是黄连，有说不出的苦。
黄英看着五哥双眉紧锁，一言不发，她后悔到了极点，悔恨像两把尖刀，轮流直插她的肋下。
雷明心情同样矛盾，怪黄英多嘴吧！天下穷人是一家，水饺姑娘虽然身为富太太，可她是被逼无奈，与喻德才是两码事。说黄英不是多嘴吧！这是在用盐往五哥伤疤上撒啊！五哥恨喻德才都来不及，他愿意吗？
雷明思来想去，手往额头上一拍，好像明白了什么，站起身，右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敲，说：
五哥，君子肚量大，小人怨气深，不如站在革命工作的立场上做回君子，救一回四姨太的性命如何？但这条性命不能白救，咱们与她讲条件，叫她为地下党出点力，让喻德才为革命出点“血”。喻德才现在有的是钱，有的是粮，你刚才不是说，目前，赤合特支既缺钱又缺粮吗？，何不来个强盗遇到拐子手，黑吃黑？依我看，水饺姑娘对这个条件肯定会答应。再说，我们的条件也不高，她只是提供线索而已。换句话说，可以把她作为我们的卧底，你看如何？
我不赞成，管人闲事，受人搓磨。如果喻德才知道了五哥又在为四姨太治病，又要派人追杀五哥怎么办？我看算啦！黄英站起身不赞同。
在王老五脑子里，雷明和黄英的观点像拨浪鼓，敲来打去，烦恼像蛔虫一样咬着他的心，浑身上下不自在。
王老五思量片刻，抬起头，对着雷明和黄英说：
你们都坐下，关于治喻德才四姨太的病，我思来想去，如果单看在喻德才份上，完全不该治，死了他心爱的人，对他是一种惩罚。就是师傅说的，到时候让他知道，什么才叫不见棺材不掉泪。
但是，不治的话，一方面违背医德，医生是治病救人，医生眼里没有贫穷富贵，没有恶人好人，只有病人。另一方面，根据黄英介绍，四姨太是水饺姑娘，是被迫逼嫁给喻德才，出身和本性与喻德才是两码事。水饺姑娘患的是乳痈，这种病，是皮肤和皮下组织化脓性炎症，病源在体内，症状是局部红肿、形成硬块，表面有许多小脓，呈筛状，非常疼痛，严重时会引发败血症很快死亡。
王老五接着又说：
实际上，水饺姑娘的乳痈，当时只是得到缓解，没有得到根治。从喻德才角度来说，一口顶锅一个盖，自己婆娘自己爱，他在吃醋，完全可以理解。其实，对乳痈病患者进行按摩治疗，是通过气功将药力传达到乳腺底部，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目的是彻底让乳腺血液畅通，对我来说别无他法。当时，喻德才忌恨我很正常，是爱四姨太的表现。
王老五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重复着说：
水饺姑娘求我给她治病，从医德、从人道角度确实应该给她治，该让她活在世上，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眼睁睁看着死去，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王老五对水饺姑娘的怜悯之心，占去了整个头脑，眼一睁，眉一展，接着又说：
干脆这样，黄英，你出面与她讲条件，病我可以给她治，一是，要背开喻德才，另选地方，是不是可以选择在县城石沓沓苗药堂？苗药堂医生是我的本家，而且是本房，还是父亲的徒弟，绰号王全能，人可靠。二是，她必须提供喻德才内外勾结，发国难财的线索。条件成熟可以把她作为“卧底”培养，让喻德才为赤合特支出点血。
我打个比方，穿山甲可以通经络、消痛肿、排脓血、通窍杀虫，是治乳痈的主药，水饺姑娘就像穿山甲一样，也可以让她发挥治喻德才这个“脓包”的药效。
聪明的雷明，听到王老五说穿山甲能治“脓包”，他没等王老五把话说完，又站起身，高兴得双掌一拍，大声说：
说得好！穿山甲药功不错！干脆把水饺姑娘发展成我们的人，她的代号就叫穿山甲，以后传递信息，就用这个代号，你知、我知、她知，条件肯定讲得成……
我赞成，你们两人的主意都好！
黄英接着说：
联络、发展水饺姑娘的工作由我和雷明负责完成。
五哥！我和雷明可以加入地下党组织吗？可以有个代号吗？
黄英补充说。
王老五思虑片刻，说：
事已至此，是不是这样，我向大黄汇报，由我介绍，你们两人都参加到中共地下党活动中来，大家共同为中共赤合特支出一份力量。至于党组织哪个时候批准你们入党，由组织决定。我想，人多智广，柴多火旺，大黄肯定会答应你们的要求，至于代号嘛！是应该有……
王老五不知是没想好用什么作代号恰当？还是要请示了大黄才能作出决定？他一下子陷入了沉思。沉思中，双目望着窗外，正巧，仿佛师傅就在窗前向他招手，正要将医书《本草纲目》递给他……这时，他想起了药书中甘草的作用，瞬间，豁然开朗起来，微笑着说：
中药就配方而言，分“君臣佐使”。主药为君药；配药为臣药；辅药为佐药；调和为使药。甘草为上品，称国老，称王，是君药，治七十二种矿石毒，解一千二百种草木毒，调和众药有功，称之为国老。
雷明！你身在县衙，又是川南师范革命种子，是赤合特支的希望，不如代号定为甘草，希望人如其名，发挥药效，你看如何？
黄英呢！代号干脆叫黄芩，黄芩这名字听起来普通，改名不改姓，不易暴露。还有一层意思是要你和黄芩的作用一样：主治各种发热、疽蚀火病、治恶疮排脓、乳痈发背……不知妹妹感觉是不是可以？
我同意！
我没意见！
王老五见大家没意见，接着说：
大家记住：在单线联系时，特别是用纸条传递信息，千万不能用真名、化名，只能用代号。保密就是保命，联络点暂时定在苗药堂。
甘草！黄芩！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啦！我是甘草！联络点苗药堂。
听明白啦！我是黄芩！联络点苗药堂。
甘草和黄芩笑了！麻黄也笑了。
笑声中，王老五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惊觉起来，说：
啊！还有一件事差点搞忘了！
什么事？
甘草和黄芩同时发出惊问！
就是喻德才的代号问题，喻德才也该有个代号？你们说是不是？要不然，穿山甲在提供信息时，一旦用上喻德才的真名，问题就大了！既保不住穿山甲的命，又会把事情搞糟，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做地下工作讲究的就是隐藏性，喻德才的代号我认为就叫“脓包”！大家觉得好不好？
“脓包”这个名字取得好！他本身就是一个“脓包”！
甘草第一个赞成！
“脓包”这个代号有意思，脓包有毒，穿山甲可以排毒！这个名字取得好！高！高！我举双手赞同！
黄芩随声附和。
……
一天，穿山甲正在苗药堂接受麻黄和黄芩治疗，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苗药堂突然来了一群持枪士兵，瞬间，前门、后门、窗前、檐下，全是枪支，全是人影。
通通不许动！给我搜！
手持短枪的指挥官，枪往空中一举，示意士兵进入每个房间。
指挥官呢，带头直冲治疗室！四名士兵跟在身后，歪嘴吹火，一身邪气。
手术室不能进！里面有病人！苗药堂老板大声喝令。
你敢管老子！
说话声中，指挥官一脚踢开治疗室房门！
治疗室内,穿山甲正在对麻黄说话：
脓包最近可能有一大笔走私生意！
什么走私生意？
具体还不清楚，他们正在议论！
有情况就随时报告！
一定！
麻黄！你能带我走吗？我恨死脓包啦！
穿山甲说话时眼神充满着期盼！
现在不行！
麻黄回答得很坚定！
为什么？
因为没治住脓包，它会化脓，毒气会传染人！
……
我们是医生，正在给病人治病，快出去！
治疗室一名矮个子白大褂拦在门口。
指挥官斜眼看见床上四姨太袒胸露乳，脸色铁青，眼里射出一道道凶光，这时，手脚并用，大喝一声：
快给我滚开！
指挥官用枪口对着站在床前的另一名医生额头，二话没说将医生帽子一掀，怒火冲天地说：
我看你往哪里跑！
原来治疗室就三个人：一个病人，两名医生。
指挥官将高个医生白帽子一掀，只见医生眉清目秀，长发盘头，是个女的。揭去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呢，眉毛弯如新月，脸庞皮肤白皙，左脸膛中间还有一颗大黑痣。扯开外衣，胸前内衣高高凸起……
原来，持短枪者正是喻德才。
喻德才！你要干什么？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四姨太说着一骨碌从床上翻身站起，哭着扑向喻德才：
你又来得罪医生，你要我死，你也别想活！走！干脆要死大家一起死！
四姨太头往喻德才胸前一撞，双手抱住喻德才，又是哭，又是捶，又是推！湿柴火烧锅，又冒烟，又冒火。
……
穿山甲为了保护麻黄，冲着脓包一哭、二闹、三上吊，喻德才见医生不是王老五，对四姨太的哭闹显得束手无策，受潮的火柴，有火发不出，宣布收队。
走！真扫兴！
喻德才太阳穴上的青筋胀得像弯豆角。
喻德才为什么会这么鲁莽地冲进苗药堂？原因是他见四姨太发病后经常往县城跑，这一跑，病情得到缓解，料定又是王老五……
在喻德才反复追问下，四姨太不得不承认是在苗药堂治病，借口说苗药堂来了一名外地医生在为她治病，技术不错，效果好。
喻德才哪里肯信，胸口上挂腰刀，独出心裁，把王老五定性为共党嫌疑分子，联合城关区共同抓捕王老五……
王老五被喻德才用手枪顶着额头时，不慌不忙、不惊不诧，因为经过化装，料定喻德才不会认出来。
这次麻黄有惊无险，心里不停地说：搞地下工作，化装、化名、代号太重要了！化装能救命！
又一天，麻黄在苗药堂接到穿山甲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道：
腊八节，三岔河有节目表演：黄鱼吸大烟，脓包看演出。
纸条上言词不多，麻黄一目了然，知道脓包是在勾结一些不法商贩做烟土（鸦片）生意。平时，喻德才常与遵义、古蔺、叙永、合江烟贩有联系（在坐收码头费），有时嫌钱少，还直接参股，白道撑门面，黑道赚大钱。王老五料定此次一定是一笔大买卖，是在用黄金买卖鸦片。
王老五不计前嫌，四姨太甘作卧底。
官兵搜查无用功，黄鱼吸烟藏天机。
要知下章叙什么，外婆饭店表演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