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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梯路面不宽，石板也不规则，加之石板上覆盖着积雪，路人对路道不熟的话，很难踩稳。
苗迁祠在坝子旁边安排了两名年轻人接待。
年轻人每逢客人抬头上坝，一问一答，右手一扬，点头让路。
客人各自埋头爬山，心里像是装着神灵，一步一点头，显得很虔诚。其中有一位客人与众不同，爬山时，总是不停地一会儿往后看，一会往前看，有时还左顾右盼。穿长衫、戴礼帽，帽檐拉得很低，看上去像个年轻人，显得鬼鬼祟祟。
兄弟！请留步！两名年轻人对着帽檐拉得很低的客人说。
怎么啦？别人不拦，为什么偏拦我？我也要来祠堂参加开会，难道不可以吗？
年轻人满脸怒气。
兄弟！请息怒，对不起！苗迁祠是苗族祠堂，你不是苗族，不能进祠堂。你进了祠堂，我们的祖先会对你不客气，到时受到惩罚你会受不了！
两名年轻人婉言拒绝。
客人腰一伸，帽子一揭，双手叉腰，怒目而视！接着说：
我来参观一下苗迁祠，不参加开会总可以吧！
客人说话间，两名年轻人闪电般往中间一并，左边年轻人用右手，右边年轻人用左手，同时往空中一扬，在客人眼前一晃，随即又一闪，退回原位。
两名年轻人一并、一扬、一晃、一闪，并未触身，客人不知真的是祠堂神灵显灵，还是气夯胸脯，一下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两名年轻人见客人倒地，对视一笑，将客人抬入祠内。
这天，苗迁祠一共来了15名客人，15名客人没烧香、没拜神祖，直接进入后厅。不一会，后厅不见15人踪影，像是从天而降，又入地而走。
苗迁祠不远处，有一座山峦呈座椅形，来龙属于石顶山主脉，左青龙，右白虎，两山友情相抱，案山峦头一个个似拱手作揖，溪水在峦头中三回五顾，悠悠眷恋，不忍离去，山有情，水有情。座椅四周开阔，中间一深宅大院，大院木瓦房，房屋在太阳光照耀下，厚厚的积雪开始融化，檐口的滴水像是在诉说着它的过去，不停地流着眼泪。
门口坐着一位头发雪白，瘦得筋骨凸出的老人。老人腰间插着一圈飞镖，一张核桃脸时而左旋、时面右转，似倾听、似俯仰。手指呢，将篾条一甩一甩，来回在背篼腰间加圈。门枋靠着一支鸟枪，一只猎狗蜷伏在鸟枪旁。
老人尽管冷得鼻涕往外流，但他仍不肯进屋，似乎总觉得雪地里会跑来一只野狼，或一只野猪之类，在等待着捕杀猎物。
院子四周，鸦雀无声，似乎家禽家畜早被冻死、被饿死。屋子呢，一间间关门闭户，没有声响。唯独堂屋后一间屋子里充满生气，长方桌下放着一盒炭火，周围坐着一圈年轻人。年轻人不知是炭火的热气大，还是年轻人内体火气旺，一个个精神抖擞，没有半点寒冷之意，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王老五站在桌旁，右手提着一把茶壶，边上茶，边亲切地说：
同志们：
对不起，一路辛苦了！这次会议，原本确定在苗迁祠举行，没想到来了尾巴，所以不得不把会议地点改在这里。请大家放心，这里很安全，是四川省合江县五通乡地盘，叫桂梨园。我和这家主人是亲戚。可以有把握地说：喻德才连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开会。
另外，尾巴的事，师傅给我说了他会处理好！大家就不必顾虑了。
王老五上完茶，坐在桌子左侧，接着说：
同志们！有话当面说，有肉当面切。今天，是中共泸县中心县委决定，由中共赤水县支部和中共合江县支部联合召开的一次特别会议，工作涉及两个县，人员涉及两个特支，可以说是一次特别会议。这个会，本来我没有资格主持，但是，会前党代表韩天明同志和两个特支主要领导都对我说，会上他们都要讲话，我是本地人，地熟、人熟，开会地点的选择，应急的处理，会议的主持，全都由我负责。
另外，领导们还强调说：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是一个民族大家庭。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是：维护和发展各民族的平等团结互助和谐关系，禁止对任何民族的歧视和压迫，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因为起义队伍主要是苗族猎户，起义队伍佩戴的标志，聚义的形式，都按石顶山猎人的习俗办！一句话，可能是领导在考验我或者说看得起我，同时也是在尊重石顶山苗族猎人。所以，今天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开会前，有两位同志大家可能不认识，现在让我先介绍一下：
王老五指着一名瘦高个子，天柱骨（印堂到天庭）隆起，明显大病初愈的人，说：
他叫孔大江，湖南人，红军伤员。土城青杠坡阻击战中受伤，被土城苗族救起……现在身体恢复到了八成……
介绍完孔大江，随着又指着另一名眼睛长得像大象，眼神中充满仁爱和柔和，也是大病初愈的人，介绍说：
这位也是中央红军伤员，叫谭生，是红一军团2师一名战士，在进军赤水县城时，不幸与川军发生遭遇战腿部受伤。他命大，躲在猴子洞两天两夜才被王姓苗族村民救起……
王老五还没介绍完两名红军伤员，两名红军伤员就同时站起身，同时想说话。
王老五见状，同样激动不已，开口说：
孔大江、谭生！别慌！慢慢说，你们谁先说都行！
我先说！
孔大江方口一张，大声说：
今天，因为要开会，我只说两句话：第一句：我这条命是赤水苗族同胞救的，富人报恩于财，穷人报恩于命，我愿为石顶山今天的会议决定奉献生命。
第二句话：我虽然离开了红军队伍，但还是一名红军战士，一名共产党员，一定听党指挥……
谭生不知是激动得说不出话，还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张着宽厚而方大的虎口，久久发不出声音，脸红得像是涂了一层胭脂。最后眼泪和话一齐涌出：
赤水河苗族人让我死而复生，我愿与赤水河人战斗在一起。
……
王老五一边示意两人坐下，一边说：
今天这个特别会议的中心议题就一件：研究如何在石顶山建立革命根据地，组织武装起义一事，议程共分五项……下面分项进行。
第一项，请党代表韩天明同志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韩天明个子高大，长方脸，额骨隆耸而阔，眉毛细长而充满灵秀，一张四方嘴发出洪钟般的四川口音：
同志们：
今天，我受党组织的派遣参加这个会，现在向大家讲述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当前形势。第二个是：我们的任务。
……
1935年1月19日，中央红军离开遵义，以红1军团为右路纵队，红3军团为左路纵队，红9军团、军委纵队及红5军团一部分为中路纵队，红5军团为全军后卫向北开进。20日，中央军委下达《关于渡江作战计划》指出：野战军目前的基本方针，在由黔北地域，经过川南后转入新的地域，协同红四方面军，由四川西北方向实行总的反攻，而以二、六军团在川黔湘鄂之交活动，钳制四川东南会剿之敌，配合反攻以粉碎敌人新的围攻……于是，中央红军开始向赤水地区急速推进。
在急速推进中，我军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1935年1月16日，依照蒋介石“围剿”中央红军的部署，四川军阀刘湘飞抵泸州参战。刘湘令川军分3路沿泸州—古蔺、涪陵—合江、綦江—江津进入贵州赤水、习水地区阻击中央红军。随即，川军达凤岗旅、章安平旅进入四川省合江县九支区、先市区一带，修筑工事、警戒赤水河下游。由于战势发展，没过两天，章安平又急急从先市区渡过赤水河，进入赤水县境内，达风岗也派兵进驻赤水县城，并且派出2个团的兵力逆赤水河而上，沿河堵截红军。
更让中央红军没想到的是，中央军委纵队和五军团1月27日，一是，敌情没摸准，原以为只有四个团，实际超出一倍多，有上万兵力。二是，低估了刘湘的战斗力。三呢，是分散了兵力，不该让红一军团北上。进入土城后青杆坡战斗失利，结果红一军团黄陂洞遭遇战、七里坎、旺隆场、柏杨坎阻击战，复兴场进攻战，加之9军团箭滩遭遇战均未取得成功……
鉴于红军攻占赤水县城受阻，打掉尾追之敌的战斗也不成功，况且川军还在不断增援，为跳出敌人包围圈，1月28日15时，毛泽东在土城召集政治局常委和军委负责人开会。会议决定放弃红军攻占赤水县城，在四川南部泸州与宜宾之间渡过长江的战略计划……转向新的地区前进。
1月29日凌晨3时，中央军委向各野战部队发出《渡赤水河行动部署》，从土城、猿猴渡过赤水河，向古蔺南部西进。
中央红军一渡赤水河后，原拟经古蔺、叙永、兴文向长宁集中，再次实施在宜宾附近渡过长江的战略计划。但是，由于部队连续作战、战士疲惫，加之山间小道、速度很慢。就在此时，国民党军队又依靠有利的交通条件，先后调集10多个旅一起到宜宾南部，长宁一线进行阻截，对中央红军形成包围之势。
2月7日，中央政治局在扎西东南的大河滩召开扎西会议。会议作出“回师东进，再渡赤水”的决策。
……
一句话，目前的红军遭遇的是数十万敌军前堵后追，在艰难中前进，在艰难中求生存！形势十分不容乐观！
说到这里，韩天明脸色阴沉起来，端起茶碗，半碗茶一饮而尽，把茶碗停在空中，泪珠一下子滚落在桌子上，心情沉重地说：
目前敌后工作也很困难，国民党到处成立清共组织，对共产党人大肆屠杀。在四川泸县，中共党员张勋被捕叛变，他出任国民党泸县“清共”委员会主任以后，局势更加惨不忍睹，带领特务在泸县、泸州、合江一带搜捕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查禁进步组织，蒋龙同志就是被张勋派来的特务所逮捕。到目前为止，我们经多次设法营救，但仍然没有结果，敌人的手段简直是蝎子背蜈蚣，毒上加毒……
参会人员听说蒋龙同志被捕，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火冒三丈。有的拍胸，有的拍桌，有的跺脚，像万箭穿心一样难受。
同志们！见蛇不打三分罪，见恶不除反受累！
韩天明看着满屋子人怒不可遏，话锋突然一转，语音由低变高，斩钉截铁地继续说：
我们目前的任务是：化悲痛为力量，成立自己的武装，开展游击战争，钳制国民党军队，策应中央红军主力北上……为蒋龙报仇。
……
现在，我们符合武装起义条件，可以牵制敌人。
因为石顶山有优越的地理条件和深厚的群众基础。王老五在石顶山很有号召力，群众拥护他，一呼百应。论地形，进可攻，退可守，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同时占有，是个不可多得的革命根据地。
……
韩天明最后强调说：
下面在讨论和作出决定时，请大家注意三点：
首先，要绝对服从党的领导，相信党、相信党组织……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根据目前赤水特支情况，经泸州中心县委决定，任命郑诚生同志任赤水特支书记。
其次：人心齐，泰山移。大家一定要扭成一股绳，同心聚力……一个箩篼四条系，条条都要出力气。俗话说，锣齐鼓不齐，难唱一台戏，坚决反对各自为政。当然，党内讲究民主集中制，讨论时，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最后少数服从多数。
最后一点是军纪问题：我们一旦起义，实施武装暴动，就是一支人民的军队，就是共产党的队伍，我们一定要遵守党的纪律，维护人民利益，绝不能做出损害人民利益的事……
韩天明一番激动人心的讲话，在场人听了一个个情绪激昂，两眼闪烁着兴奋的目光。整个屋子似乎温度升高许多，桌下的炭火不再是一盆火，而是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焰山，熠熠火光照得满屋人浑身发烫。
……
会议进入讨论阶段，参会人员产生了两种观点：
一种观点：条件不成熟，再等一等。
理由：国民党有中央军、地方军，还有民团，人多、枪好！就连红军都无法正面对抗，而游击队人少、枪少，一无人员补充；二无枪弹补给；三无红军支援。外加一无电台对外联系，二无情报机构联络，如同是聋子和瞎子，简直叫孤军作战，能打赢吗？人急办不成事，猫急逮不住耗子，再等一等。
另一种观点：不能等！等不起！
理由：枪少可以夺，鸟枪也是枪。心宽路宽，只要敢干，成事一半，起义是为干人撑腰，我们有我们的内线，我们有我们的情报来源，人员会越打越多。
再说，石顶山武装起义，是中央红军遭到数十万国民党军队前堵后追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的起义。不是要红军支援我们，而是要我们去支援红军，不是我们要成立一个大部队去攻打国民党军队，是要我们减轻中央红军的压力，分散国民党部分兵力，这叫钳制、叫策应。既然是策应、钳制！人可以多、人可以少！人多有人多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策略，能等吗？等得起吗？
比如，秦朝大泽乡陈胜、吴广起义，那时才900余名戍卒。明朝李自成农民起义，开始不就几十人？最后还不是发展成了百万之众？建立起了大顺政权……请问，那时有电台对外联系吗？事先建立得有情报机构吗？
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秋收起义才4000人，广州起义不过5000人，他们人多吗？他们面对一个政府的兵力，他们等了吗？中央红军遭到大军围剿，现在火烧到眉毛，有时间等吗？能等来枪支弹药？能等来蒋介石发善心、存善念、行善事吗？
……
会议经过到会人员充分讨论、最后表决，以10票赞成通过，形成了石顶山武装起义决议。王老五根据决定，最后总结发言说：
今天参加会议的正式人员有韩天明、郑诚生、王显彰、沈虎、冯耀红、孔大江、谭生……共计15人。会议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形式，通过了石顶山武装起义决议：决定建立石顶山革命根据地。会议8项决议如下：
1.武装起义地点：川黔两省三县交界地石顶山。
2.起义队伍名称：川滇黔边区工农红军游击纵队。
3.游击纵队成立3个部，即：军事部、政治部、后勤部。政治部设在桂梨园，军事部设在月台山，后勤部设在老房子。
4.纵队党代表韩天明担任纵队政委，纵队队长由赤水特支书记郑诚生担任，政治部主任杨红伟，后勤部主任沈虎，张玉行负责总务工作……纵队政委和纵队队长穿红军服，其余游击队员一律穿便装。
5.纵队分2个挺进中队和2个赤卫队。第1挺进中队队长冯耀红。第2挺进中队队长郑诚生，副中队长孔大江。第1赤卫队长王老五，副队长由谭生担任，第2赤卫队长唐子进。
6.义旗：红旗图案由镰刀斧头组成。标志：稻草绳系红绸。方式：按石顶山围猎习俗盟誓。
7.起义时间1935年3月10日，即农历乙亥年二月初三日，进攻时间3月11日（农历二月初四）凌晨，以枪声为号。
8.起义队伍战略、纪律和要求：
战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16字诀。
……
王老五虽然出生一个农民家庭，是一名猎户，一名医生。但是在蒋龙、韩天明、沈虎、郑诚生等一批革命者培养下，经过几年的革命锻炼，已经成长为一名成熟的中共党员，一名坚强的革命战士，他的话音如十八磅大锤砸钢板，铿锵有力。
王老五宣布完会议决定，不知是心情激动，还是要让大家放心他所承担的工作，最后表态说：
根据目前石顶山游击纵队的军事实力，就一百多支步枪，二十支手枪。这一百多人中，虽然多数是石顶山猎人，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响声昂，会打三通鼓，还要几班人。我决定再补充军事实力，把赤水、合江、叙永三县的苗族发动起来组成鸟枪队参加武装起义。一方面，他们对官僚地主苦大仇深，婚姻关系与汉人已形成竹根亲，穷人可以帮助穷人。另一方面，苗迁祠与他们都有联系，和他们关系都很好，我完全能够把他们统统组织起来，估计再增加一百多人不成问题。
王老五越说越激动，似乎每根神经都在跳动，嗓子眼里虽然显得火辣辣的，但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内心的表情，接着又说：
土枪也是枪，土枪既然能打死野兽，就能打死敌人。
依我说：洋枪有洋枪的威势，土枪有土枪的火力，土洋结合，可以让敌人尝尝石顶山游击队的厉害。石顶山我地熟、人熟，会向兄弟们打好招呼，采取藏洞、倚树、靠石；躲草丛，伏土坎，拼出性命大干一场！
……
话说喻德才当上赤水县清共委员会主任（人称司令），对王老五加大了监视力度，对进出石顶山的人实施全面监控。喻德才疑心王老五要在石顶山成立武装组织，要用武装力量与政府对抗。屠户卖肉，挂心挂肠，连做梦都想活捉王老五、剿灭共产党地下组织。
那天，倒在苗迁祠路边的尾巴，就是喻德才派出的特务。他根据眼线人报告，疑心大雪天有人上石顶山，是地下党要在山上开会，于是派人跟踪上山。
会议安排很严密，参加开会的人有联络暗号，两名年轻人是两名武功高强的游击队员。在核对身份时，两名游击队员的口令是：
族人好！
参会人员呢，随着要回答：
家们好！
应对自然，便是自己人。
尾巴当然不知道暗语，回答不上问话，想硬闯过关，两名游击队员自然不买他的账，以他不是苗族人，祠长不见为由，从衣袖中抛出迷魂药让尾巴昏迷倒地……
至于参会人员，如何进祠不见人，又在桂梨园开会，那是王老五带着大家钻地道，绕山路离开苗迁祠，为的是甩掉尾巴！
石顶山苗族人家，一部分住在山脚，一部分住在山腰，少数住在山顶。他们既是农户又是猎户，还是医家。
石顶山苗族，论枪法，围猎时可以一步装药、两步射击，百发百中。论医术，别说头痛发烧，腰腿麻木，就是刀伤、枪伤、跌打损伤也是小菜一碟。铅子、子弹打进骨头，只需用草药一敷，铅子或子弹会自然退出。
人上一百，五艺俱全，石顶山人十分团结，大家为了要生存，不受穷、不受欺，互相技艺不保守，取长补短，互帮互助，个个有技能，家家有擅长。
枪王、刀王、蛇王、峰王……八大王手，既是同族、本姓、还是拜把艺兄弟。井淘三遍吃甜水，人从三师武艺强。拜把，是把亲情和技艺更进一层，结拜时，他们的誓言是：
朝天一炷香，血酒照肝胆。
一拜同天地，有福共同享。
有艺不保守，能者互相传。
沿山打猎人，见者共分享。
二拜同爹娘，有祸共同担。
一人被欺辱，共同去解难。
若有先死者，爹娘共养葬。
三拜祖宗灵，祖宗佑后人。
后人求生存，扭成一股绳。
谁敢违誓言，祖宗抓灵魂。
在外人眼里，石顶山团结得水不能泼，刀不能砍，如有外人欺，先与命商量。
一句话的事，石顶山人有自己的独特生存技能。在他们眼里，为了生存，没有什么稀奇不稀奇的事，有枪是为了打猎；练枪法，是因为打不准会丧命；识草药，是为了救命；团结，是为了过安稳日子。
石顶山大洞一百六，小洞三百九，猫耳洞处处有。为了防止外人侵犯，哪里能躲，哪里能藏，石顶山人一清二楚。
这次王老五主动请缨，要求用更多的苗族鸟枪参战，目的是解苗族人百年怨气，报历朝历代苗族人被欺负之仇。用他的话来说，瓦片也有翻身日，北风也有转南时，让苗族人翻身得解放，过上幸福生活。
3月10日，暮色像一层深蓝色的轻纱，覆盖着整个石顶山。宁静的树下、安静的溪边、寂静的小道，万物复苏，一派春天气息。蜜蜂嗡嗡飞舞，山蛇不停穿梭，就连石头似乎也有了生命，一个个探出头，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上山的人群。不一会儿，桂梨园聚集了一队又一队人马，穿草鞋，着布衣，包蓝布帕，腰间挂着羊耳尖刀和火药角。一个个精神抖擞。
桂梨园的院坝，虽然比一般院坝宽大，但是，有近300人聚在一起，自然显得天宽地窄，加之这是一支起义队伍，院坝内有人在擦枪，有人在交谈，还有的在张罗会场，仿佛是一锅开水，沸沸扬扬、热气冲天。
报告山鹰！祭品准备完毕！
报告神手！封坛结束！
报告队长！标志完成！
三名苗族青年跑近王老五，成立正姿势站立，右手举至前额，像三名凯旋的壮士。
甩掉尾巴开密会，赤合特支定条文。
神手主张鸟枪上，土洋结合战敌人。
武装起义成功否？下章内容听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