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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8年中秋节的前几天，穆子接到了“勤和家政”服务公司打来的电话。一位女工作人员请她带上二百元钱的介绍费到公司一趟。”
穆子接电话时说：“好，我一会儿就到。”
“勤和家政”服务公司一共有两名工作人员，其中有一位梳短发的女士接待了穆子。她说：“您好，刚才的那位女士是一位个体幼儿园园长，她要招聘一位幼儿园老师，年龄不限；她的幼儿园的地理位置在丁庄，坐公交车两站地；您可以考虑一下这个职位？”
穆子坐在刚才那位女士坐过的椅子上说：“好的，如果当天能通勤回家，我想应该考虑考虑。”
梳短发的女工作人员听完穆子的答复，拨通了“女园长”的电话。
几分钟之后，那位女士笑嘻嘻地折回了“勤和家政”服务公司，在工作人员的引荐下，她和穆子聊了起来……
穆子最后说：“那我得去看一下再定。”使她没有想到的是，“女园长”的丈夫开的灰色“上海大众”就停在附近的马路边。
所以，“女园长”愉快地答应了穆子的请求，她们告别了“勤和家政”服务公司的工作人员，坐上了“上海大众”来到丁庄幼儿园。
这所幼儿园就在丁庄汽车站的北边往里走三百米就到了。途径一些北京的老式四合院，一些穆子在电视上能见到的大柿子树、橘子树在她眼前闪过……
穆子下了车，来到丁庄幼儿园。
女园长把穆子让进她办公的房间（收发室）说：“我们幼儿园一共有三间教室、一个寝室、一个厨房和这么大的院子。
穆子顺着园长手指的方向望去，她隔着大玻璃窗子看见院子里有一口自来水池子，两座水缸架子紧贴房檐儿；房檐儿是红色的出头椽子；它们整齐地排列着。旁边放着一个像小缸一样大的钢制的热水器；院子的四壁墙上画着的小动物、植物、人物。厕所在屋子北面。当然，室外玩具是塑料、胶皮制造的小飞机、小轮船、小滑梯。而且屋子里光线充足明亮，每间教室足有三十米宽，摆放着小活动桌子和塑料小凳子；寝室足有四十米宽，两层床铺能睡七——八十个人。
女园长咔吧着眼睛继续说：“我们幼儿园的大班有十八个人，中班有二十九个人；小班有十四个人；一共有六十一个人。
您如果想拿大班工资是八百块钱打底儿，超过二十人，每一人每月提成五元钱，如果您拿中班，现在可以得到提成三十五元钱；小班虽然人少工资底金也是八百元钱，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第一个月的工资扣押金二百元钱，这么说吧，我们招收年轻教师的底金才六百元钱，试用三个月后，才提到八百（元钱）的；你例外。”
穆子说：“我打算教大班，有北京市统一教材吗？”
女园长说：“有”。说着，她从抽屉里翻出了几本教材递给了穆子。她翻了一下说：“我就教大班吧！您同意了？”
女园长点了点头，说：“好吧。今天是农历七月二十八了，我们要放假的，对了，您知道吗？您每月休六天公休日”。
穆子问：“那是为什么呢？”
女园长说：“有的孩子家长不休息，让我们给看的，一天加二十元钱。”
穆子想：“这不公平，钱，老板赚了，力得教养员出。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找工作嘛，就得睁一只眼睛和闭一只眼睛喽。”
女园长说完，望了穆子一眼。
穆子又问：“那倘若我有事不来咋办？”
女园长说：“正当请假扣一天的工资。”
穆子问明白了这里的“土政策”后，她把身份证号码留给了女园长，她请穆子中秋节假日后上班。
穆子在重抄旧业的这一天， 她乘公交车去上班；心里想：“来北京之前，几家有好设施的园所一心想买自己的《幼儿园登记注册证》，借此机会，我还咨询过阿城教育局视导员小艾，我问：‘艾老师，我的《幼儿园登记注册证》可以转让吗？’她摇头说：‘那是不可以的。你想，荣誉、建筑设施指标、师资、生源等等是能用金钱买到的吗？’我沉默了。最终，我注销了我的《幼儿园登记注册证》……”
不知不觉，穆子走下11路面包车，又步行了五分钟后，来到了丁庄幼儿园。她一到这里，发现大班的孩子才来了几个，一个叫刘欣的小朋友是奶奶刚刚送来的。她梳着短发，白净的脸蛋儿像胶皮娃娃似的动人。两只小眼睛、一只小鼻子，一张小蒜皮儿嘴儿镶嵌在面部。她一看见穆子，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穆子望了她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我叫刘欣。”
“你多大了？”穆子问。
“六岁了”。她答（她答完，就去搬来小凳子坐下）。
这时候，穆子发现这间教室的南面是两扇窗子，窗子的当腰挂着一小块玻璃黑板，左侧的墙壁上有三张幼儿园制度、作息时间、课程表。靠墙立着一个书柜，里面装着孩子们的书包、作业本和老师的教材。右侧有通往寝室的一个门，剩下的地方贴着儿童简笔画；后面的墙头挂着一盏台式电风扇，屋子地当间儿摆着九张像一百斤白面袋子大小的桌子。等孩子们来的差不多的时候，穆子一数，一共是十五个人；跟实际人数还相差三个。一张桌子能坐四个人儿（对脸坐）。他们的书包都放在前面的书柜里；到了看书、写字时，老师给发书、本子、橡皮和铅笔什么的，一些文具是幼儿园给准备的，而且，铅笔需要老师给削，削完了放在一个笔筒里。
随着孩子们的陆续到齐，八点一刻到了，穆子首先站在前面介绍了自己的姓氏，之后，便拿起女园长交给她的“花名册”和一张十六开的“A4白纸”，开始“摸底儿”了。
接下来，穆子按着园长的指示开始给他们讲7的加法。这时，穆子发现，除了她手上的教科书以外，唯一的教具就是一些像围棋子一样形状的“磁粒”。她立即挑出7个“磁粒”，把它们粘在了玻璃黑板上，一会儿变成一个“∷∴”形状，一会变成一个“……·”形状的；一会儿又变成一个“：∷．”形状。反复移动，反复讲解，不过，在提问中，有六成以上的孩子还是不会做加法题。
穆子这时犯疑惑了。她想：“以前的老师怎么能讲到7 的加法了呢？难怪……我的经验告诉我，必须一边用大块儿时间复习（迁就不会的），一边再讲新课（提高会了的）；只有这样才能达到预期“入门与提高”的效果。”
半个小时的授课时间过去了，九点钟，是幼儿上厕所和洗手的时间，穆子就此才发现这正是训练他们“自理能力”的时刻了。
这个班的孩子各个自己按顺序排队、开自来水龙头洗手。洗了手之后，自己拿水杯子去接水喝，再把水杯子放回原处；最后才去搞定大小便；动作非常敏捷。这是穆子过去在老家时教过的孩子所不及的。
大约在九点半钟，穆子上第二节课了，学习语言课文中的生字。当穆子讲“火”字的时，女园长来了，她说穆子写“火”字下笔不对。穆子写“火”是“、ˊ／＼”，她写是“、／ˊ＼”。最后，穆子用查字典法，捍卫了自己讲火字的准确性。
中午11.30分钟到了，孩子们准备要去吃午饭了，他们有顺序地排队到水池边利用自来水洗手，又各自搬着自己的小凳子到中班大教室去吃中午饭。穆子这天吃的午饭是年轻的小赵老师端到大班来的，她一共端了两份儿，其中有炒饼和鸡蛋西红柿汤。
吃过午饭，刚刚撂下筷子，穆子和小赵老师就又要去照顾各自班级的孩子了。因为，炊事员（园长的丈夫）和园长是忙不过来几十个幼儿的“盛饭”的。她们来了，从根本上缓解了他们的“盛饭压力”。
大约在二十多分钟之后，就陆续有孩子吃完饭，他们开始上厕所、洗手并来到寝室门前排成长队准备午睡。
穆子感觉这也是当幼儿教师最担责任的一项工作内容。
由于这里的条件比起大的幼儿园就显得简陋。分上、下两层铺，是用铁管子焊接的铁架子，铺上了一层铁板、凉席和自己带的被褥、再枕着枕头睡午觉。
并且，下层是年龄小一点的孩子，上层是大班和中班里年龄稍大一些的孩子。他们开始睡觉时，不太安静。穆子就说：“我们比赛吧，看谁先睡着，啊！先睡着的孩子是乖宝宝，个儿能长得快呢！”
他们听见了穆子的“甜言蜜语”之后，安静了下来。
孩子们午睡之后，便开始洗手。
家长们看到穆子管理的孩子比以前长进了，都非常满意。
快到十月一日国庆节了，小赵老师有一个上午没有来上班，她任教中班的幼儿都是穆子替她带着的。尤其是午睡期间，穆子把二层铺上的孩子们抱上抱下的折腾。虽然，孩子们没有任何闪失，穆子却累的精辟历尽了。待到了孩子们起床以后的时间—下午两点钟以后，小赵老师穿着黑色连衣裙、神采奕奕地回来了。
穆子问：“赵老师，你到哪去了？”她说：“我去北京火车站买火车票了的，因为明天放假我要坐火车回西安，我男朋友没有时间去买票，我才去买的。”
穆子点头说：“啊，原来是这样。”
小赵老师没有因为她走了而让别人受累感到半点儿愧疚，穆子也没有因为给她干活多收入一分钱。当然，穆子作为长辈也无需斤斤计较，她只想要听一句感激的话，可是没有听到。
穆子默默地继续做工。使她没有想到的是，小赵老师隔一天，她又借天冷之机回她的住地--北神树的家去取衣物。又是错过了中午“看孩子午睡”的时间。“活儿”还是由穆子一个人来承包的，小赵老师是两点钟以后才来幼儿园的。
穆子事后想：“自己不是计较的人，我只怕我多次抱孩子上、下铺手臂没劲儿，一旦失了手，再惹出麻烦来。在老家时，一位名字叫婷婷的幼儿歘眼不见把一颗豆粒大的珠子塞进了鼻孔，自己及时地把她送进了阿城市里的五官科医院，白衣大夫及时用仪器把‘遗物’从鼻子里取了出来。如果晚去医院或者把事态暂时压下去的话，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穆子一想到这些，她就对管理幼儿产生了惧怕感。她开始闷闷不乐，她的心里波动被女园长的丈夫发现了。他乘孩子们吃午餐的机会，来到穆子面前对她说：“穆老师，这些天让您受累了，中班的孩子每天下午也一直由您带着不是，您一个人管理的这么好，我表示钦佩您，我偷偷地问过尹佳的妈妈；她说您教的好着呢。”
穆子说：“谢谢她的夸奖，其实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他又说：“我们这里不缺幼儿老师，想来任职的人排成队，我们不还是信任您嘛’……”
穆子心里在想：“看来，女园长的丈夫也是一个精明的人，他除了给小孩子做饭、盛饭、洗碗之外，还会察言观色地给雇员做思想工作。”
第二天下午5.30分钟都已经过了，女园长还是没有让穆子回家，等到小赵老师的男友来接她回家之后，女园长才让穆子走的。
穆子一到家，她看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她的丈夫又来脾气了，他说：“赚了几吊半的钱，这么晚才回来？我还吃饭不了？”
穆子说：“你就等一下吧，我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呢。那女园长不知深浅，我明明干了双倍的活儿，她还是视而不见，还等小赵老师走了之后，才让我走。她原来答应我八点钟上班，五点三十分下班的；她说话不算数；我才回来晚的。”武爱农听后，他才不吱声了。
吃饭之前，穆子坐在凳子上默默地流泪了，却被及时赶回家来的儿子发现了，他从他的爸爸那里得知我哭的原因。劝我说：“妈妈，我不是反对您走出家门去工作，说不定您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也一定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困惑；如果觉得付出的努力‘值’就做，如果感到‘吃不消’就不做呗。反正我爸的身体也不好，得要您来照顾，决定由您自己来做，好吗？”
武功的话暂时缓解了母亲的愁容，不过，穆子自己当下还是犹豫。
在全家人都吃过晚饭，武功正忙着备课，武爱农睡下的时候；穆子也躺到了床上，她开始翻来覆去地想：“我也不怕别人说我好‘跳槽’了，我要趁放‘十一’节假日让她们另请高明吧！我决定了，开了支就不做了。”
九月三十日上午，穆子照常去了丁庄幼儿园，今天，她利用放假前的一天给孩子们复习了“《ABC》”歌、动物、水果、日用品方面的英语单词，数学10以内的加减法（她还给他们发了题卡），语言课中的十几个生字。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吃过中午饭，女园长首先让没有演出任务的孩子家长提前接回他们的孩子，有演出任务的孩子在幼儿园等一等。
这时候，女园长的丈夫把穆子叫到办公室（也是收发室），他说：“穆老师，您这二十多天工作做得很成功，我就不收您的押金钱了；再加上过国庆节，给您加上五十元人民币，我们一共给您发工资550元工资。另外，穆老师，您如果不想去北神树总园去看演出，您可以回家休息，十月六日来上班。”
穆子说：“好吧，我想现在就回家去休息。”
穆子便转身来到了自己工作了二十多天的大班教室，背起自己的包儿，来到女园长面前，故意打开背包儿让她过目。然后，穆子才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丁庄幼儿园。
为了不影响丁庄幼儿园的正常授课，在晚间六点多钟，她给丁庄幼儿园女园长打电话说：“小富园长你好，我想告诉你，我十月六日不能到你那里去上班了。真正的原因我也不骗你，你的幼儿园办得很好，首先谢谢你大胆地启用了我，而且还给了我全额的工资。
但你美中不足的是奖惩不分明。你知道，小赵老师两次扔下孩子不管，擅自做自己的私事。你知道，开办幼儿园的头等大事是什么？是安全。我恐怕小赵老师再有第三次、第四次的离岗，扔下我一个人管理六十多个孩子的午睡。累，我不怕，我就怕担责任……”
女园长几次要打断穆子的话，都被穆子的声音覆盖了。
最后，穆子听园长说：“小赵是学习‘数控’的，我想她做不长久，您能做长久呢。”
穆子说：“谢谢您成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