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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勤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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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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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连载

第二十一章 拜访恩人

穆子在抵达砬子沟的当天下午,吃了一点儿中午饭,就抽空去看望了一下穆山的岳父母。他们夫妇俩都是从兰州市下放返乡的医生和护士。在长期的行医中,他们给村子里的人留下了好印象。

穆子认识他们还是在很久以前,也就是说,在穆子母亲年轻的时候,常常麻烦郑阿姨给她瞧病。而且,最能够记录他们夫妻俩工作、生活阅历的照片摆满了几大像框里。每当穆子一去时,就瞻仰一遍所有照片里的“真人儿”。穆子长大以后,使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们的家,竟然成了穆山的“岳父母家”。

穆山和蓉蓉小夫妻俩没有“红过脸儿,蓉蓉继承了她母亲的“基因”,温柔、善良、孝顺于一身。这就是穆子今日来看望穆山岳父母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她走进宽敞明亮的四间大瓦房,已经是68岁的郑阿姨笑容可掬地接待了穆子。她说:“穆子,你来了,快坐。”穆子坐在了郑阿姨家的炕沿上。郑阿姨开口又说:“你就差一天没有见到你父亲的活气儿。”穆子点头。她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你也别后悔,你离家远,也是没有料到的事情。”

穆子说:“是啊,他临死,还报复我一下,给我留下了一个‘想起他来就流眼泪’的后遗症。”

郑阿姨说:“穆子,你别那么想他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忘记的,说起来,你爸还夸奖你对他好哩。穆子,我劝你一句话,你回去以后,千万不要再想念你的父亲了。他这样的卧床仅有一星期的功夫就死去了,是他的福气,也是你们的幸运呢。你的妈妈伺候你的奶奶一两年,差点儿把你妈的老命给搭上。再说,你父亲也已经是村子里的老寿星了。他没有像你的奶奶瘫在炕上,就是成全你们了。”

郑阿姨说着话时,还顺手给穆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穆子这时候忽然想起姨父不在的事情了,便问:“姨父呢?我咋没有在我大弟的家里见到他?”郑阿姨说:“你姨夫听说你爸死了,他上一股火,就病倒了,正在隔壁躺着睡觉呢。”穆子说:“原来是这样。”

穆子想:“我不会打扰他了。不过,我还真是来对了,我拿来的这么一点薄礼物就算给姨父当补品了啊;也算我替我的父母谢罪了。”于是,穆子说:“我爸生前不慎燃着了小弟家的厢房及全部的电器、行李、粮食什么的,多亏寄宿在您们家里了,这也许是让我姨夫上火生病的根本原因吧?”郑阿姨说:“也不全是,他的年纪也大了,我的四个孩子中,蓉蓉还不算是让我操心的一个,其实,我们最惦记的一个孩子是我们的小儿子,他今年二十四岁了,也该订亲了,就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所以耽搁了。”

穆子说:“郑阿姨,您就告诉姨父别惦记他了,像您们这么好的人家,一定会有美丽的千金相中小四的。”

郑阿姨点了点头,笑了。她此时用手正了一下眼镜,问:“听说你儿子的婚礼跟你爸的过世、赶到一天头上了?”

穆子说:“也不是。其实我儿子是今年五月二日‘领证’后的第五天就算结婚了,只是在六月二日晚间,他的单位为他补办了一个婚礼仪式。”郑阿姨说:“啊,孩子谈朋友还算顺利吧?”

穆子说:“我去北京的目的,就是为了他的婚姻总是谈不成功,而去的。一年间,我虽然没有帮上他的大忙,却能让他每周带领女朋友回家吃一顿饭,拿一些衣服换洗一下,结果,对象才算是落实了;我也去了一块儿心病。”

郑阿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该着他的姥姥姥爷看不着外孙子媳妇的面儿啊。你在老家时,孩子定亲不成,他‘走’了,人家的婚事就成;是命中注定。”

穆子听了郑阿姨的这句话,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她怕在别人家里哭哭啼啼的不好,便扬了扬头说:“郑阿姨,您多保重,我该走了,我们以后再见面吧。”

郑阿姨说:“你还没有再喝一杯水呢!咋要走?”穆子说:“我来好一会儿了,时间太长了,姐姐会找我的。”

穆子又隔着窗子看了一眼躺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姨父,只见他正在睡觉呢。在她刚要跨出郑阿姨家的房门时,穆子突然想回眸一眼她和姨父年轻时候的照片时,结果,没有见着,可能是被新装修的墙柜、书柜给取代了……穆子告别了郑阿姨后,她回到了穆青的家里。

穆青为了让父亲的遗体安全起见,自己吃过晚饭,就没有离开过那里半步,直到半夜时,穆山来给守灵人送饭,他才被穆山替换;是他们哥俩轮流给老穆头守灵的。

穆子在这个晚上睡觉之前,接到了儿子武功打来的一个电话,没等他开口问什么,穆子就平静地对他说:“武功,妈妈现在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姥爷不在了。”武功说:“嗨呀!让我在北京悼念他的在天之灵吧!”

“这是在昨天早上八点多钟的事儿;由于你们有特殊的‘仪式’,我瞒过了你们;我在这里得多住几天,你要照顾好你的媳妇和你的爸爸,好吗?”

武功声音很低沉地说:“妈妈,您要节哀呀,姥爷生前的时候,您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您也不要太自责您没有见到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啦!因为,我姥爷在天堂也不希望你总是活在悲痛之中啊。那样,他也不会得安息的。好妈妈,您在那儿里多住一阵子吧,家里有我呢。”

穆子说:“好吧,儿子,就是你和你媳妇受累了啊。”武功最后说:“我照顾家里人是应该的,您保重,妈妈……”

第二天,这里的一切基本都安排落实好了,穆青、穆山先一步地去了父亲“安卧”的小屋子。

他们走了之后,穆琳对妹妹说:“穆子,你也去吧!你可以给爸烧几张纸儿,叨咕、叨咕你心中的痛苦,这样,他就会原谅你没有及时回来见他了。”

穆子说:“好吧。”她便顶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去了西山根儿停卧着她父亲遗体的小窝棚。

穆子刚到场,就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她说:“爸,你躺在这里不知道冷啊?但是,你知道你的四个孩子当中,他们都几乎跟你做了最后的道别,唯独有我,分别十个月以后,看见的是你的遗体。如果你有灵,你要听我说,我不回家来看你,不是我把你忘在后脑勺了,而是你的二姑爷身体不好,我一次次地陪她看病,耽搁了我回家的行程;请你原谅我。再说,每年过春节时,你的外孙子都会回来看你的,给你扔钱、跟你谈天说地,可是,在今年过春节前,他做了一个小手术,没有回东北看你,他给你打电话,你还记得吗?我知道,你们爷俩是最能合得来的忘年交。然而,没想到,他从去年八月二日离开东北以后,就再也没有见上你的面。昨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时,我告诉他你已经归天了。他大吃一惊,对你表示了哀悼。爸,现在,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外孙子终于找到了女朋友了,而且,就在你去世的那一天晚间举办的婚宴。爸,你和妈如果在天有灵的话,请知道这个喜讯吧……”我一边哭一边数落着心里话,把穆山的眼泪也给带出来了。他劝穆子说:“二姐,别说没有用的了,快点儿回家吃早饭,好给爸开眼光。”

穆山的话、提醒了穆子,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回村子穆青的家里了。

吃过早饭,有老穆头的直系亲属、有村子里帮忙的、也有远方的朋友,他们都从村子里来到了西山脚下,准备送老穆头的最后一程。

这当儿,邵先生说:“天不早了,我们送老穆头去火葬场的时间就要到了,首先,举行一个‘入殓仪式’。现在,老辛(他指着守灵的其中一人),你指导老穆头儿的二姑娘给老爷子开眼光吧。好送他上路。”邵先生的这一声吩咐,又引出了穆子止不住的泪水,站在一旁的大姑说:“穆子,别哭!别把泪水洒在你死去的爸爸身上,那样不好。”穆子强忍住悲痛,亲手打开了盖在父亲身上的黄被单儿。这一下,穆子哭出了声音。因为,她看到父亲原来1.65米高的个儿,现在缩变成了一具小僵尸,小脸儿变得像是一个小号碟子那么大了,而且,焦黄焦黄的;眼睛是闭着的、可觜却是张着的,还不知道是含了什么东西?衣服穿得很板正,戴的小绒帽子足足大了头的一圈。

穆子这时候从别人的手中接过一小碟白酒和棉花签,跟着领她给父亲指路的人说:“开眼光,看八方(用棉花签蘸一下酒,擦一下双眼睛说),开心光,亮堂堂……”穆子用手抓棉花签给父亲擦眼睛周围部位时,感觉到他的肉体硬的像是一块儿石头了……

遗体告别仪式过后,穆山把父亲的名字XXX写在了“炼人炉”的大烟囱上。这时候,大弟捧着父亲的骨灰盒(上面贴着父亲的照片),坐着大卡车,在前面开路,紧随其后的面包车里坐着的亲友们,焦急地往老家砬子沟的坟茔地上赶,因为,这天是农历五月十四,一场瓢泼大雨不可避免地要落下来了。

就是窜了这么个雨空儿,大卡车嗖嗖地往山上面开去,一丁点儿也没有耽搁。

穆青把第一锹新土盖在了父亲与母亲髌骨的骨灰匣子上。穆山、小栋和村民们也都手持铁锹往新坟上面填土。

穆子借机烧掉了她给父亲买的“扎彩马”。然后,穆青、穆山、穆琳、穆子姐弟把带到坟地里的两大袋子纸钱都烧掉了,就在剩下最后的“一打纸”的时候,倾盆大雨直泻而下,穆山脱下上衣遮住了雨点,保证了他们顺利地完成了给父亲送葬的任务。

……等他们穿着被大雨淋湿了的衣服回到了穆青家中的时候,穆青跟他的二女儿小婷说:“二姑娘,爸请你当一把家庭的会计师,搂一遍这次发送你的爷爷花掉了多少钱?是怎么花的?”他说话时,露出了缺了几颗牙齿的牙床子,因为,他也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而且,还在第一线“打工”。他说完话时,把眼睛的目光瞭到了小婷身上。

这当口,小婷顺从地拿过来她经管的钱袋子,微笑地说:“好的,爸。”然后,穆青又示意他的大女儿小云到外边厢房去叫人儿进屋。他说:“小云,去把你的姑姑、婶婶、小栋和你妈叫来。

小云说:“是。”站立在一旁的穆山说:“小云,叫你的姑姑们和你妈就行了,你的婶婶和你的小弟(小栋)就不用叫了,我个人就代表了。”

小云把穆子、穆琳、藿香叫进屋子里来了。 这也许是他们姐弟四人,在老穆头过世后,最整齐的一次聚会。因为,无论是给父亲圆坟还是烧“头七”,穆琳说不来了。她等穆子回北京以后主持给父亲烧“三七”和“五七”,而给父亲烧过“头七”,穆青也要伴着侄子小栋回打工单位了。

穆青说:“父亲的过世,我们招待了来吊唁和捞忙的人吃饭,三天一共花掉了不少的钱,(他说这话时,眼睛一望穆山)穆山,你做每一件小事情,过好日子,让长眠于地下的父母安息!”最后,你是爸爸的小儿子、这次办事你垫上多少钱?”穆山说:“我一次垫X千,一次垫Y百,剩下的就是哥哥你出的钱啦。”穆青点了点头。他补充说:“等小婷把给父亲吊唁人随的礼份子统计出来时,我就把钱给你付上。也把我垫的钱付上,剩下的钱,我也不计较是谁的朋友随的礼多了。我们哥俩平分秋色就好。”

穆青说完这一句话后,又偏过头来对穆子说:“二姐,你回家的路费我给你拿,好吗?”这时候,藿香拉长了脸子,不高兴了。

穆子说:“谢你了,我自己带着钱呢。”坐在一边的穆琳有一点儿情绪了,她想:“你们把老人推到我那里,一分钱不掏不说,给老人瞧病吃的药钱都是我花钱买的,咋不提一提呢?尽管我有劳保工资。”穆琳此时在等穆青说出公道话呢。但是,穆青却没有说。穆青只是向大家宣布说:“小云,请把你爷爷生前衣服口袋里装的钱拿出来给你的婶婶吧。她是最该得到这笔钱的人。”小云一眨眼睛,响应了。她说:“好吧。”

末了,穆青、穆山发送老穆头花了A万E千多块钱,穆青主持公道地把穆山和他自己垫上的钱全部付清了,剩下的余额,穆青责成小婷数给了她的叔叔一半儿,其余的留在了小婷掌管的兜子里。

这时候,穆琳很有绅士风度地赞美小婷说:“好侄女,这样的一大笔‘豆腐帐’,让你一理就全清盘了。看来,你是咱们老穆家的大理财师呢。”一分钟过后,穆青说:“二位姐姐和小弟,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穆琳说:“我今天一会儿就得搭方便车回家去整理一下房间,父亲去世后,我家里还没有放一放空气呢,你姐夫一人弄不过来。”

穆子说:“我一直住到给父亲烧完‘头七’走。我是女儿,姐姐在这期间就不必来回跑了。”穆子的话音一落,穆青表示同意。他说:“也好,我们穆家的后裔是不会被别人瞧扁的。”小云借机把爷爷的遗物——660元钱就要交给穆山,他挣脱不要。被穆青一把手摞过来,塞进了穆山的上衣口袋里了。

姐姐走了之后,大侄女小云也带着她的二妹小婷去了她的阿城的家。

又过了一个晚上,在第二天的一个上午——六月五日,穆山的儿子小栋,他向大家公布了一个惊人的坏消息,他说:“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息,罗京真的逝世了,年仅48岁。”坐在老穆家屋子里的人一听,都齐声喊出了声音:“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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