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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勤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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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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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连载

第二十三章 生活变迁

1.

在2009年六月十二日,穆子拖着精瘦的身子登上了哈尔滨至北京的T18次列车。她把从老家带来的大酱、豆腐皮、药品都塞进了一个草绿色的帆布旅行袋子里,并把它塞进了底铺下的一个黑暗角落里。然后,她才爬上了9车20号的上铺躺下了。

这时,她心神不宁地想:“父亲的这一走,我的‘娘家’也没了。即便是姐姐、大弟、小弟还在,可是,我牵挂他们的心思会明显地减弱了。以前,至少我想探望父亲,给他寄钱,想跟他分享我的苦与乐。现在,这种想法不得不免了……”

“二姐,你现在已经上车了吧?”穆山打来电话问穆子说。

穆子说:“是。”接着她又嘱咐穆山说:“小弟,父亲刚刚离世,他活着的时候,总叨咕是他燃着了火,烧掉了你的家产。现在只是大姐给了你一笔买彩电的钱,剩下的就是你要克服困难,早日盖上新房子啊。”穆山说:“放心吧,二姐,我会的。不过,我还真惦记你的精神状态是否稳定?”穆子说:“小弟,你真的成熟了啊!不过,你不用惦记我,我会坚强地挺过去。”穆山笑着说:“好吧,你在火车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穆子说:“嗯。”

挂断了电话,穆子继续想:“我从家里走时,丈夫每日要吃《复方地龙胶囊》、《气滞胃痛颗粒》、《环丙沙星》等药品控制病情。为了他的病,我还真的在阿城买了西药和中草药带了回来。现在,不知道他在家里咋样了?我心里明白,丈夫虽然嘴硬,说我的存在,跟他没有多大的瓜葛。但是,我没有及时地去探望父亲,就是因为他总是病病央央的,我一直在家里照顾他瞧病,吃药,做汤做饭做菜地经营他的生活,他才能够活得舒服。

儿子、儿媳工作都很忙,再加上儿媳又是刚刚过门儿,能够照顾他的、也就是一顿饭而已。如果他能够挺到我回去不把病情闹大发了,我就算是福星高照了……”

2.

穆子参加完父亲的葬礼,回到了北京。一进门,她第一眼就望见丈夫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他说:“我寻思你得住一个月才能回来呢。咋住这么几天就回来了?”穆子说:“看你的样子还真精神,没有生病啊?真叫我惊讶。我早点回来就是想看到你被疾病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模样。”武爱农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在家更好,每天能赚七八十块钱。”穆子说:“那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催我回来?说有一个小孩子等着我哄呢?”他说:“是真的,有一个老太太今天还问我了呢。”

穆子当时忽略了她丈夫的身体透支情况,她找到了要顾“保姆”的家庭。她估摸眼前的这位老女人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她一见到穆子立马说:“你明天就来我家里工作吧,每天给你三十三元钱。每天早七点半上班,中午休一个半小时;晚间六点钟下班。如果你常在我家里做,我一个月给你一千元钱,每月休四个假日;好吗?”穆子说:“我见到你的小孙女了,我对她感兴趣!”那老女人说:“看孩子只是一部分,其实做饭菜。忙家务才是主要的。”穆子听了这老女人的吩咐后,心想:“走着瞧吧。”

穆子回北京的第二天,就去那家当保姆了。她告诫自己说:“穆子,你过去无论读过多少书,都是不算数的;今天你就是‘奴隶’了,莫抱怨,莫悲伤,奴隶就奴隶呗;反正这样的日子是短暂的,眼下只是为了冲淡想念父亲的忧伤情绪而接活计干的,说不定一年以后,我就会哄自己的小孙子了。”穆子正在做着美梦时,她的挑战就来了。

穆子第一天去当保姆是早晨七点半钟,敲开五层楼的501房间之后,那七十多岁的老妪正在煮粥,她一见到穆子就不客气地说:“你在厨房的水池子里洗手,把黄瓜和豆腐皮切了,然后放点香油、盐、味精拌一拌,端到桌子上去!”穆子照办了。紧接着,那老女人的嘴像爆豆般地给穆子派活儿。她说:“你先刷碗,之后打扫一下厨房、厕所和一层的卧室……”总之,穆子从进入她家门的那一刻起,就马不停蹄地干活儿,说她像一个小陀螺毫不为过。穆子在打扫厕所之前,她说:“老板娘(她是一所中学校长退休),请把皮手套给我找到,我这就用。”她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了一双皮手套,穆子带上它之后把他们家的厕所打扫干净了。

一眨眼,吃中午饭的时间到了,老女人把每个菜盘子都加一个调羹,意思是让穆子用,好像是怕这位外人把传染病着给他们似的。穆子一边端着碗吃大米饭一边想:“难怪他们家里频繁更换保姆,原来这老婆子性子古怪;尽拿保姆当黑奴。”还没有等中午饭局结束,那老女人在饭桌子上命令穆子说:“晚上吃西葫芦肉馅饺子,你会包吗?”穆子说:“会包,不过你家人多,可能要慢些。”她没有吱声,穆子就乘机在脑子里酝酿着包饺子的程序。说话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钟了。清洗完“用餐家什”就已经是十二点半多钟了;因为那老女人自己要睡觉,所以,她说:“你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了,下午两点钟再来干活吧!”穆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躺卧在自己的床铺上就睡着了。

穆子还差五分钟两点就去那老女人家里准备和面、弄西葫芦馅和包饺子了。穆子和完了面,那老女人用手一摸说:“太硬了,咋包啊?”穆子说:“还得行一会儿不是。”她听了没吱声,便摇摇摆摆地进里屋了。穆子继续一丝不苟地在厨房做着包饺子的准备工作,主要是把镲好了的西葫芦丝倒在肉馅儿里搅匀,然后,就开始包饺子。

穆子凭着自己的经验、饺子包得还算得心应手。当一盖帘饺子包完的时候,穆子去老女人坐着的会客厅里看表时,她说:“你能忙过来吗?用我帮你吗?”穆子说:“可以。”

老妪洗了手,拔高声音说:“把面板端来……”穆子立即把面板端进了会客厅的茶几上面;她们开始包第二盖帘饺子。五点半钟刚过,老女人的儿子、儿媳回来了。见到他们走进屋子里来,穆子说:“老板娘,就把先包完的两盖帘子饺子煮了吧!”她同意了穆子的提法。她说:“好吧,每锅只能煮25个饺子啊!”穆子答应说:“是。”大约十五分钟煮一锅,穆子一共煮了三锅;一个都没有破皮儿!

随着两盖帘饺子的煮熟和穆子为他们准备的三个凉菜;他们一家五口人都吃完了晚餐。唯独有穆子还在煮饺子。这时,只见老女人的儿媳把三个凉菜和剩饺子端了下来。穆子这时才明白,原来,老女人故意让她把剩余的饺子煮好后,留着明天吃。第二天,穆子照常去了老女人的家里,她洗过手,擦了一下,接过主人手中煎的荷包蛋,她让穆子把荷包蛋一个一个地煎好,放进盘子里,留着给他的儿子、儿媳和老伴儿放在快餐面里面再煮着吃。然后,再把两个鸡蛋打在刚刚煮着的快餐面里边,再往后,把两个西红柿子用热水烫一遍,剥掉皮,留着给她的小孙女和她本人下面条(是手擀面)吃。穆子边干边想:“不是说让我看孩子吗?为什么还要我奴打奴做地当起‘做饭工’了?”

那老女人看出了穆子的心思,她没有等她说什么,她就没有好脸子地对穆子说:“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啊?”穆子说:“那要看做什么饭了。”她说:“你能不能把你的拿手菜做一、两道给我们吃,哪怕是你自己买菜去!”穆子说:“我刚来不到两天,还不了解你们的口味不说,再说,我想是我哄小孩子比较擅长,至于做饭好赖,您也得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熟悉你们的饮食习惯啊!”她不吱声了,穆子感觉自己没有前保姆好指使和顺服吧?她去屋子了给她的丈夫和儿子端‘面’去了。她的儿媳走出屋子来到厨房问:“我的早餐呢?”我说:“这就好。”

她回屋子里等去了,大约有两分钟的功夫,穆子把快餐面煮好了,端了上去。由于她在家里吃过早饭了,便陆续刷碗筷了。那男主人说他是警察出身,有两个女儿在美国,一个儿子在北京市里工作;小孙女只有三岁。

干完了打扫厨房的活计之后,穆子开始打扫他们家里的各个房间的卫生了。咳,一个复式楼二层的房子里种的花草全是灰,电脑桌子、电脑、茶具、沙发、厕所也不清理一遍。穆子又一次俯下身子、甩开膀子干了起来。吊兰、富贵竹花、一切一切的家什都被穆子擦拭或者清理得焕然一新了。

中午吃饭时,老女人说:“你把粥和剩饺子吃了吧!”穆子一听,没有理会,还是把她的饭碗盛上了锅里的粥和新煮的饺子。她把脸子呱嗒一撂,说:“你吃过了饭以后,把剩下的食物就扔了吧!”穆子心想:“为了赚这笔小钱儿,难道我就可以任人藐视吗?她知道我在小区有房子,而且,以前,我放弃过幼儿园的工作不干,是不会当钱的奴隶的。”

穆子在晚上回家之前,老女人跟她的丈夫一合计,对她说:“他阿姨,我这两天出门儿,你把电话号码给我留下,等我回来给你打电话。”她说着,把66元钱递到了穆子的手上。穆子说:“好吧,我也该调整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了呀。”……从那以后,穆子没有再找工作,她的儿子让她在家里照顾他的父亲,不幸的是,穆子不做保姆工作的第二天,她的丈夫就生了重病。

穆子离开了她当保姆的人家,仔细地审视了一遍自己离开半个月的家。她站在儿子、儿媳的卧室里,一眼就望见了她走时在他们的窗子上贴的双喜字儿;它们还依旧地闪闪发光!不过,穆子还是想起了在老家时她做的那个梦—“父亲把她贴双喜字儿的玻璃给砸了”。所以,穆子把双喜字儿亲手揭了下来。奇怪的是,她的心情没有一丝一毫的为儿子、儿媳的甜蜜结婚而兴奋,却为了她父亲的死而悲哀!穆子从心底里呼唤:“对不起,父亲,我是不知道你死了,才贴上去的双喜字儿。为什么?你的死,竟然跟儿子、儿媳的婚事招待日混在一个日子?”

这种怪癖的想法,一直像是一根无尽痛苦的藤蔓缠绕在穆子的记忆里,无法释怀!

于是,穆子倒是坐立不安了,便来到了楼下雅芳的家里,雅芳像往常一样地向穆子打招呼,跟她聊天儿。

她说:“穆子,您不能总是活在悲痛之中啊!我看见您的眼睛红肿着,我很心疼,如果你这样下去,会对您的家人很不利,会给他们带来负面影响的。您为什么不为你的丈夫、儿子、儿媳考虑呢?不就是差一个没有见到您父亲的活气儿吗?”

穆子说:“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放不下。”

她说:“我猜到您当保姆不成功的‘缘由’了。”

穆子说:“您说出来,我听一听。”

她说:“您是一个外地人,也不了解北京人的生活习惯。他们讲究饭菜翻新制作;还有,他们所得到的服务一定得比他们花的工钱要划算多少倍才肯罢休!您明白吗?”

穆子心想:“让保姆吃剩饭,也是他们的不地道”。想到这里,她说:“是的,我猜到了。”

穆子跟雅芳唠了一会儿嗑,走出了她的家门。当穆子走在回自己家的路上时,她依然想:“丈夫今天早晨哭丧着脸子对我说:‘他妈,快把你从东北老家带回来的环丙沙星的药拿出来几盒,我吃。’我问:‘你犯病了咋的?’他说:‘你走了之后,我一直服用各种药物顶着,恐怕还是得肾炎了,撒尿有一点儿色儿深。’穆子听了,心里一沉,便迅速地从冰箱里取出了片剂药——环丙沙星几盒,递给他,让他带上了;并且吩咐他要按时吃药。”

想到这里,穆子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房门,来到卫生间,洗了一把手,开始为丈夫做中午饭了。

这时候,穆子忽然又想起:“丈夫不是跟我学识过,他说他在我回东北老家的日子里,还请人喝过酒吗?那些人是他的棋友,各个都年轻力壮,唯独只有他是一个病瘘子,莫非,莫非他的身体是因为喝酒才犯的病?难道,他真的又要让我背上‘跟他瞧病’的重担吗?”

穆子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知道,如果他有病的话,自己就很对不起儿子、儿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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