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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马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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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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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季的黄土地》连载

第一十五章

在全国上下沉痛哀悼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的日子里,勘探队的曾志明患了疾病,卫生所的王大夫诊断说听力下降耳朵有些背,视力也不太好双眼老是感觉模糊看东西吃力得很。

就在毛主席的追悼会开了不久,有人向队革委会揭发,说曾志明没有参加毛主席的追悼会,这可是个大问题,曾志明一贯反党,心中就没有我们的伟大领袖。三天后,勘探队召开了群众大会,深入批判曾志明目无领袖。曾志明在大会上作了深刻的检讨,说他身染疾病,左眼瞎右耳聋,队革委会一个戴高度近视眼镜的干部说姓曾的纯粹属于替自己辩护,在思想深处没有认识到他所犯错误的严重性。曾志明说他不对他有罪,把毛主席的书读得太少了,以后要加强政治学习,自己得病也不是时候,为什么要在毛主席逝世时候得病呢。下面的革命群众愤怒声讨曾志明,说他认识不够深刻,不要在客观张找理由,得病是借口,无休止的上纲上线,逼迫他交代为什么没有参加毛主席的追悼会,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个别冲动的年轻人,还扇打了他。急眼了的曾志明只得替自己辩解:

“我怎么会知道万岁万万岁的毛主席能突然逝世,要是我提前能知道我说啥也不去得病,都是那该死的疾病害死了我,我的确是耳朵背又看不见,队卫生所的王大夫可以证明。”

这种说法在当时显然是讲不通的,主席台上县里来的领导勃然大怒,大声喝斥:

“你是不是和卫生所的王大夫合穿一条裤子,卫生所的王大夫在不在,你给我上来!”

王大夫是个女同志,本来胆量就小,看了批判会上这凶猛的阵势,革命群众狂舞的拳头此起彼伏,民兵小分队手持带着明晃晃刺刀的步枪就站在主席台两旁,两腿像筛糠,被两个民兵搀扶着到了主席台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她根本就没给曾志明看过病,再三申明她与姓曾的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姓曾的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是个混进勘探队伍的投机分子,是个大坏蛋、老流氓,她把能想到的世界上最坏的词汇全加在曾志明头上,以洗净自己,姓曾的梦想拉她下水好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勘探队的革命群众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她坚决与曾志明这个大坏蛋、老流氓划清界限、势不两立。

县里来的领导说,人家王大夫阶级觉悟很高是没有问题的,曾志明在历史上是不是叛徒、特务,这很难说,需要进一步调查,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甄别曾志明的历史问题得依靠群众,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路线。从曾志明事件可以看出,铜官勘探队庙虽小但妖风大,池虽浅但王八多,像曾志明这样混进革命队伍中的败类可能还有,这样的瞎东西一定要揪出来,不揪不行,否则一个老鼠会坏了一锅汤。我代表铜官县革委会郑重宣布,曾志明的问题要继续查下去,把曾志明一定要批倒批臭,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王大夫的明哲保身不敢说真话,使曾志明倒了血霉。接下来是更加猛烈的大批判,大批判也随之升级,曾志明遭到人身和精神上的双重伤害。

在后来的一次批判大会上,铜官县的一个负责人亲自坐阵,指着曾志明的鼻子批判道:

“曾志明,你作为一名党员干部,身为运输分队的汽车调度,竟然不参加毛主席的追悼会,还胡球找借口说你有病,我看你是死不悔改,你的党性原则哪里去了,你的阶级觉悟哪里去了?”

由于县上的领导定了调子,曾志明接着就一连串的倒霉:先是被留党察看处分,紧接着就撤销了运输分队调度职务。

这一年的国庆是在悲哀的气氛中度过的,过了国庆没几天,各种媒体都在报道,说英明领袖华主席在北京上了台,一举粉碎了王、张、江、姚“四人帮”,铜官县和勘探队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大会,会后是各行业的干部职工、农民、学生举行了大规模的游行活动,高呼“打倒‘四人帮’,人民喜洋洋”的口号。

勘探队民兵小分队队长魏跃进问队革委会主任赵富贵,华主席这个人怎么样。赵富贵说,华主席是毛主席亲自指定的接班人,看起来慈眉善眼的,再说毛主席还说了“你办事,我放心”,肯定没问题。

到了第二年的七月,报纸上说文革中被批倒批臭的邓小平出来工作了,在中央主管科技教育工作。十月份的时候,中央决定恢复高考制度,规定: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城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和应届毕业生,符合条件均可报考。

这一年是公元一千九百七十七年,规定参加高考考生的条件非常宽泛,上山下乡的可以考,应届毕业生可以考,高中一年级、二年级特别优秀的经过学校推荐也可以考。最终参加这次唯一的一次冬天高考的考生,据统计有五百七十万人之多,这就给国家出了一个大难题,对于执行了几十年计划经济、资源严重缺乏的中国来说,如何解决这么多考生参考的试卷纸张,竟然成了令人心疼的大问题。据说,问题最后反映到邓小平那里,这位后来成为中国改革开放总设计师的一代伟人当机立断,决定将印刷《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的计划暂时搁置,先行印刷考生考卷。

这一年的冬天,千百万青年放下手中的锄头、扳手和镰刀,怀揣着热情与希望,奔向了关闭了十一年之后重新敞开大门的高考考场,那是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啊!

紧接着,在第二年夏天,高考又迎来六百一十万考生,将近七十万人从这两次考试中脱颖而出。从此,他们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全国的政治形势逐渐好转的时候,铜官勘探队这个小环境里的政治气候也在向好的方面变化,队上的民兵小分队解散了,原来的基干民兵们都回到队属各单位干具体工作去了,钻井队上的铁姑娘们也陆续回到了队部被分配到辅助生产岗位。恢复高考制度头一年冬天的那场具有特别意义的高考中,勘探队的许多被荒废了学业的小伙子和大姑娘报名参加了考试,有魏跃进、魏春花兄妹,还有乔红卫、刘月月等人,队广播站的贾夏芝也参加了考试。

当在本省的日报上得知恢复高考制度时,这些年轻人通过各种渠道找来了堆满了灰尘的数学、语文和政治课本,魏跃进对妹妹春花说,得找个当过人民教师的给咱们辅导以下才行,春花同意哥哥的看法,说很有必要,兄妹俩找了北关大队小学的张老师,说要参加高考,可惜这多年把文化课荒废了,希望张老师能给好好辅导,张老师点头说没问题,就问魏跃进三分之一加二分之一等于多少,魏跃进说这道题简单,答案是五分之二,张老师被逗笑了,说这就是高中毕业生的水平,要好好复习,于是详细给魏跃进讲了这道题的解法,碰到分数加法这种题,分母不同先要通分,必须把分母变成相同的,通分成六分之二加六分之三等于六分之五才是正确答案。魏跃进满头的雾水,说这数学还这么复杂,,原来在学校里也没好好学习,整天的学农学工搞文艺表演,出了学校门又上山下乡,到了勘探队这几年光知道背上枪批斗人,把学得很少的那点文化课也遗忘的一干二净。

刘月月读的书相对多一点,她得知能参加高考时,心情异常激动,“我要参加高考了,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上大学了”,都快高兴死了。高考考场上,在“心中有话对党说”的命题作文里,她恨不得写尽自己多年的苦盼。由于她有着雄厚的文学功底,她的作文写得很漂亮,在这次考试中,刘月月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中文系,后来成为省作家协会主办的在全国很有影响的文学月刊的编辑部工作,在小说组任编辑。

队广播站的播音员贾夏芝在那一年考上了省城的银行学校,离开了勘探队在省城上了几年学后分配到铜官县工商银行。

魏跃进魏春花兄妹、乔红卫等人没考上,魏跃进说这得讲究战术,头一年冬天大学难考中专好考咱却报考大学结果被筛选掉了,人家贾夏芝有眼光就报考了中专结果被录取了。到了第二年夏天的那场高考,魏跃进就降低目标报考了中专,结果这一年中专好考大学难考,他再一次落榜了,心情坏极了的他很气馁,说不考了,看来咱就没有上大学的命,该卷旗了省得丢人现眼叫人笑话,他对妹妹春花说:“女子,你好好考吧,哥不行,哥的文化课底子太差了,和村里人打墙一样,根基不行墙就打不牢固。”春花有一股子拼搏精神,在第三次考试中,仅差两分就被录取了,不服输的她还想考第四次。恰好,地质勘探系统内的职工学校招生,在家里人的劝说下她才报了名,结果一炮就打中了,在她报考的水文地质专业的所有考生中成绩斐然名列第三。

整个国家的形势在逐步好转,钻机上也正常开钻。

相如海的老婆刘桃花到钻机上来探亲,这些快乐的单身汉们顿时活跃起来。几个人没事吹牛聊天,谈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一个钻工说,乔叔,你年龄大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还要多,你最有发言权。乔小个子就神秘的给他们说,悄悄的不要言传,咱们这些钻工们凄惶,离开女人的日子长,光景不好熬呀,接着他就说那小相也太不象话了,媳妇一来就一头钻到活动房再也没有出来,半夜三更的把铁皮活动房弄得叮叮咣咣的响,好象敲鼓一样,搞得你乔叔三个晚上都失眠了,你看他美美折腾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还照常上班,年轻人还是身体好精力充沛,放在你乔叔就不行,上一个夜班浑身像散架一样,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要把身体当回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干革命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是不行的。

相如海说乔小个子说的就不是人话,以前钻机在西沟打钻时,乔小个子出了工伤让扳手打了鼻子,受了伤的他还不安宁,不好好在活动房休息,因为他在钻机上关后勤,村里的老乡都巴结他,他和村里一个姓王的老乡关系好,经常给那个老王去帮忙,差点把老王家的门槛踢断,一谝就到后半夜一两点,结果把他和老乡的老婆帮到了炕上,乔小个子还把钻机上的整袋子面粉给老王老婆扛去。

接着,他揭了乔小个子的黑锅底,详细叙述了乔小个子桃色事件的来龙去脉。说打钻时听村里的老乡说那老王是二婚,头一个婆娘跟上一个耍猴的跑了,他现在的老婆比老王整整小了十三岁,是还亲的,老王的妹妹给这女人做了娘家嫂子,因而老王老驴吃了嫩草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家里的一切是老婆说了算,老王在家里的政治地位很低,老婆子说东他就脚跟朝西,说一不二的。王家的女人三十刚刚出头,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眉眼长得白亲,村里性功能健全的男人见了都流口水,那女人在家里常常埋怨老王没本事不会养家,只会在农业社下死苦修炼地球,而见了乔小个子却眉飞色舞的,不叫哥不开口,欢喜得乔小个子脸上绽开了花。王家的女人一来二往和乔小个子混熟了,夸乔小个子能行是个吃公家饭的,他家老王是个窝囊废这辈子白披了个男人皮。其实,乔小个子和王家的女人好上只是那一念之差,一时没控制住自己,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他去了王家串门,刚好老王进县城给生产队拉氨水去了,王家的女人给他到了一缸子煎水,乔小个子推推让让说他不渴不想喝。小个子趁机还摸了那女人白嫩的手,他也不知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心里像过电,拔脚想走,说既然老王不在我就走了。王家的女人说,乔哥你不要走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乔小个子问帮什么忙,王家的女人说他家的电灯泡闪了需要还一下灯泡,灯泡都买好了,就换黑房子那盏,早上那挨千刀的起来穿衣服,把裤子都穿反了,把人笑的肚子疼。乔小个子为了在王家的女人面前显示他有能耐,说好妹子呢闪了个灯泡还要花钱买,以后就不要买了,你乔哥在钻机上就是管灯泡的,说着就和王家的女人一前一后进了黑房子换灯泡。在黑房子,王家的女人找来了板凳,乔小个子就开始操作,由于他个子低勾不着,就掂起脚去勾,没站稳就倒了,觉得自己好象倒在了棉花包上,那女人在黑暗中让他搂了,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他在家里被他家的那个“母老虎”压迫惯了,今天在王家的女人身上找到了从来就没有感受到的温暖,他激动得清鼻眼泪的,和那女人抱在一起,哥哥长妹妹短的,诉说着各自的辛酸事,乔小个子说他这辈子活得太窝囊了,没有个男人样,让家里那个“母老虎”把他欺负匝了,王家的小女人也述说着自己的爱情悲剧,为了给哥哥找下媳妇她自己付出了一辈子的幸福,她和老王的结合是很勉强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等事后反映过来,他才骂自己糊涂,明白了王家的女人是蓄谋已久的,怀疑王家那小女人递给他的小板凳是三条腿,才导致自己中了她的美人计,况且那个三条腿的板凳他在王家见过,平常就放在王家的二门后头,现在和王家的小女人在男女关系上耍了麻达,叫队上的人知道了还不把自己笑话死,让尤其是让家里那只“母老虎”知道了还不把自己给吃了,他羞愧万分,很不得把脸夹在裤裆里,说句实在话自己和那小女人只是搂了一下就没有发生进一步的实质性动作,但却落了个瞎瞎名声,还得兑现给那女人答应下的条件,隔个十天八天的就上王家转上一圈,送些面和油,想把那小女人的嘴给闷软。但纸是包不住火的,人常说久行夜路必遇鬼,他和那小女人的秘密还是败露了,钻机上的人都知道他与王家的女人有一腿,乔小个子即使长上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乔小个子竭力为自己辩解,说没有那事,相如海是在满嘴喷粪,无中生有玷污他的清白为人,他就没弄那见不得人的丢人事,他有妻有室有儿有女而今外孙子都快上初中了,干那事是要遭孽的,况且他受党和毛主席教育这么多年,心里明得像镜子一样,一个男人只要沾上经济问题或者男女生活作风问题就完了,这二者你沾上一个,你娃就彻底完蛋了,和王、张、江、姚“四人帮”一样是要遗臭万年的。小个子说这些话是没有底气的,他毕竟搂了王家的小女人,那小女人即使说小个子把她那个了,他也是有口难言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最后,乔小个子费了很大神才用东西堵住了那小女人的嘴,小女人吃了小个子的好处,王家自然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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