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陕西马萌的头像

陕西马萌

网站用户

小说
202011/08
分享
《歌季的黄土地》连载

第一十八章

刺眼的阳光下橘红闪烁,伴随着钻机隆隆的轰鸣,北部矿区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漠上,唱起了勘探队员雄壮的地质队员之歌: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

      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

      背起了我们的行装,攀上了层层的山峰,

     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出丰富的宝藏。

     是那天上的星,为我们点上了明灯。

     是那林中的鸟,为我们报告了黎明。

     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

     背起了我们的行装,攀上了层层的山峰,

     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出丰富的宝藏。

     是那条条的河,汇成了波涛的大海,

     把我们无穷的智慧,献给了祖国人民。

     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

     背起了我们的行装,攀上了层层的高峰,

     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出丰富的宝藏。

  唱歌的是钻工相涛涛和地质助理工程师舒怀,相涛涛是闲得无聊,觉得心情郁闷的很,想释放一下心中的毒火,要不然自己都快要压抑死了;而舒怀却不一样,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他心情舒畅,他最近交了一连串的好运,第一个人问题基本解决,和五金公司女会计的婚事说的八九不离十了;第二,职称评定过关,农村娃出身的他现在竟然是助理工程师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第三,他的一首七八句的小诗在榆城地区的报纸上居然刊发了,竟变成了铅字,那是一个细雨濛濛的下午,他和工区的几个师傅喝了些白酒,不由得诗兴大发,出口成章吟成勘探生活的小诗一首,到榆城办事时绕道去了地区报社,让一个戴眼睛的中年编辑看了他的作品,问那个戴眼镜的他的作品是否能达到发表水平,那个戴眼镜的让他把稿子放下,答应随后交给副刊编辑处理,没想到竟然给发表了,他当时慌慌张张的都没问那个眼镜编辑姓什么,现在居然发表了,他觉得自己是一步步的向大文豪迈进,巴金鲁迅郭沫若茅盾就是奋斗目标,当相涛涛拿了那张发表他作品的报纸问他的时候,满脑子混沌的相涛涛实在弄不清楚,说:“舒工,这个写诗人的名字怎么和你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会不会是巧合?”舒怀故作谦虚,说:“我也弄不清,这个人为什么和我是同名同姓呢,涛涛,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侵权,他显然侵犯了我的名誉权,如果他比我的年龄小肯定是侵权,干什么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相涛涛不同意舒怀的观点,说:“舒工,我的看法和你可能有些不同,如果你比报纸上的那个‘舒怀’年龄小,人家还要告你侵权呢?”舒怀心知肚明,他嘻嘻一笑,说那我就不告了。

作为铜城勘探队一个文学素质较高的勘探队员,舒怀感慨地说,回首我们走过的地方,一座座丰碑在原本没有人烟的地方挺拔;回首我们走过的地方,告别了贫穷的人们眼中饱含着喜悦的泪花。时光飞逝,虽然我们会被遗忘,但改革开放的硕果已挂满枝头。山河巨变换新貌,人民幸福笑开颜。这是一个地质勘探人员心灵的呐喊,是他们用血汗谱写了壮丽的诗篇,支援了国家的经济建设。

雨滴轻轻的敲击着活动房的屋顶,也敲击着勘探队员的心。哎!毛乌素沙漠的勘探已经好几年了,钻工们可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煤”消得人憔悴。

以前商人走西口时,曾经喟叹这广袤无垠的沙海是个鬼地方,酷热难耐的盛夏能把人的身体晒出油来,到了雪花纷纷的隆冬季节,嘴上能冻出冰溜子。这里的气候变化也极为异常,有“风起天地暗”和“风停不见路”的说法。

当初刚刚来到沙海时,舒怀、相涛涛这些在关中平原上过惯了关中那种坦荡无砥平原生活的青年勘探队员们还很不适应,这鬼地方太大了,即使狼把你吃了还没有一个报信的,阳春三月,关中道上早已是桃红杏绿的时候,这没个边沿的大沙漠还冻球的不成,撒泡尿都能把牛牛冻掉。舒怀记得第一次到这里,队部所在的铜官暖和的不得了,穿个毛衣身上都热得冒汗,越往北走就不停的加衣服,到了塞外,就穿上了棉衣,就是顶着凛冽的寒风,狗日的比关中道上的冬天还要冷,结果和自己一起来的有好几个人都冻感冒了,清鼻眼泪流得就止不住,发高烧过了四十度,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热的时候浑身燥热像是在炉子上烤,冷的时候像掉进了冰窖。听老乡们说,长驱直入的西北利亚的寒流,在冬春易季的时节,就来到这里“扫荡”,呈现出它那桀骜不训的烈性,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是它任意践踏和掠夺的对象。

同样是在一个下雨天,记得那场雨是后半夜下的,白天是个起风的阴天,不通人性的老天爷好象别人欠了他二斗米一样,阴沉沉着他那饱经风霜的黑脸,煽动着四起的狂风,患了人来风的大沙漠借着风势,越发的猖狂,扬起了大把大把的沙粒,打在人的脸上,迷进人的眼里,天地胶着在一起,活动房也跟着摇晃起来。这时候,钻工相涛涛差点受了灭顶之灾,风起的那一刻,他正蹲在离钻塔不远的地方,扬起的沙粒差点把他埋了,弄得他爬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沙子。待他艰难的从沙堆里爬出来,先是看见钻塔在摇晃,接着就看见了在狂风中晃动的铁皮活动房,他暗叫一声“我的先人爷,怎么地震了”,他提着沾了屎的劳动布裤子被一阵狂风送到了活动房门口。他喘着粗气费力地拍打着铁皮门。活动房子里的浓烟出不去,这一刻,做饭的大师傅田人民正在造下午饭,房子里像熏彖一样,呛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在找锅铲时听见铁皮门“啪啪”的响,心想这风就大得太,连铁皮门也咚咚地响,怎么像没吃饱饭的汉子擂鼓一般,再仔细一听,不对,这不像沙子敲打的声音,又好象是谁在敲门,把钻机上的人数一点,他倒吸了口凉气,不见了相涛涛,开门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相涛涛爬在地上敲门。进了活动房的相涛涛仍旧没有缓过劲,给大师傅田人民说:“好我的田叔哩,你侄娃子这是活第二世,一泡屎拉得差点丢了小命和你这当叔的阴阳两隔,我爷还指望我给我们老相家传宗接代呢。”说罢,就嚎淘大哭起来,舒怀怎么劝都劝不住,田人民说:“舒工,你让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把胸中的凄惶哭干净就没事了。”

狂风不久就停了下来,钻塔不远处堆积起一座沙梁,蜿蜒起伏的像条传说中的龙。天边滚动了几声春雷,接着就淅淅沥沥落起了雨星,这是沙海中的第一场春雨,空气也湿润了许多,破啼为笑的相涛涛说他这时候舒服多了,刚才经历的那场风险就好象在梦里。

夜雨,仍在不停的下着,柴油机又开始了轰鸣,远处钻塔上的那盏灯依旧亮着,给勘探人指引了光明。

勘探诗人舒怀曾经说,勘探人,是一群飞翔在蓝天的侯鸟,冬去春来,永远都是在迁徙,为人类寻找着光明。

榆城火车站走出一群肩扛手提着行李的勘探人,又一年的春天到了,铜官勘探队在北部矿区施工的勘探队员们又回来了,塞外的初春没有忘记冬日的威严,仍然是那么的寒冷,凌厉的冷风狭裹着沙尘直往人的衣领里钻,冻得人们不由得打着寒颤,骂道:狗日的,真冷!沉重的行李在他们的手里和肩上,似乎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多数人把脸缩在竖起的衣领里。去年冬天过年前回到关中的铜官队部刚过完了一个团圆的春节,和父母妻儿有了一个短暂的团聚,不到一个月后又回来了,像一群不知疲倦的侯鸟,飞去又飞回。

钻塔竖起来了,柴油机轰鸣起来了,空旷的大漠上空又飘起了袅袅的炊烟。地质技术人员轻轻的拂去地质记录本上的浮尘,再一次校准测量测井仪器,钻塔上的红旗迎风飘扬。望着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伙伴,舒怀的眼睛里放射出爱恋的光芒,满怀诗意的述说着自己刚刚吟成的小诗:

我们是战无不胜的勘探人,

在浩瀚的毛乌素沙漠里,

用一腔热血和挥不尽的汗水,

诠释着自己的青春年华,

昨日里探宝的劳动号子还在耳边回荡,

人拉肩扛的火热劳动场面,

永远定格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

半牙弯月斜挂在西天的一个小山峁,群星漝漝,碧空如洗。借着月光依稀可见钻塔的铮铮铁骨直指苍穹的夜幕,寂静的沙漠月发衬出四周的清静和荒凉。值夜班的相舒怀又困又乏,疲惫不堪。这里的地质条件复杂,如果正常施工,不但得不到理想的资料,而且施工也非常困难。地质组的同志决定再踏勘一次,在与工区主任协商后,舒怀和组里的另一名同志计划从测线的端点,沿着不远处的沙梁一步步前行去施工P3线,他仔细计算着沙层比较厚的地方的地质数据,一个个预想的方案被他一次次的否定。突然间,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能怎么样呢,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反复修改,一个成熟的施工方案终于诞生了。他决定明天和新分配来的大学生白雪到钻机现场实地踏勘,如果这个新方案可行,不仅能使放线和放炮人员的工作量适当减少,而且也消除了安全隐患。

工区地质组技术员白雪,一只手提着两个黄色的采集来的地质标本,另只手紧紧抓住半沙梁上的一株红柳,两只脚试探着向前攀行,突然两只脚一滑,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雨后的沙梁上,她急得想哭,但倔强的她终于克制住没有哭出声,心想勘探队的女子也应该是坚强的,以后是要在勘探队干一辈子的,不要叫和她一起同行的舒师傅笑话。她记得自己刚到钻机上的时候是在一个深秋的清早,那天大漠里没有一丝风,天空中飘荡着几朵淡淡的白云。当时的她想这里的环境真好,美极了!蓝天白云空气真是新鲜,比铜官矿区的煤城好多了,她在铜官队部报到时,觉得那个号称煤城的城市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整个城区脏兮兮的,满眼里都是煤灰,以前在省城上大学时,听人说这里只要你穿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在铜官街道上走上一圈,回来时袄领就变成黑的了,当时的她以为人们说的悬乎,是在说笑,结果到了煤城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甚至比人们说的还要糟糕,环境污染十分严重。在工区做饭的老范师傅听了白雪对沙海的赞美后,觉得她天真烂漫,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姑娘虽然刚刚步入社会但身上有一股子闯劲,她显然没有没有见识过大漠恶劣气候变化的肆虐,以后会慢慢的适应这里的一切,他就对白雪姑娘说了勘探队员的工作环境比较艰苦,以后不要哭鼻子就好了。对老范说的一切,白雪不以为然,说她在大学里就是学地质的,决心为地质勘探事业而献身。

当她第一次和钻工们零距离接触时,这些快乐的光棍汉们高呼万岁,在居无定所的勘探生涯中见到一个女人真难,没有女人的日子真不好过,钻机班长相涛涛说这下好了,咱们钻机有了自己的女同胞,这就叫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陪同白雪来钻机的舒怀说相涛涛贫嘴,相涛涛说舒怀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舒怀对相涛涛说他最近也不太好受,相涛涛问他怎么啦,舒怀说五金公司的那个女会计在处了一段时期对象后,嫌弃舒怀是从农村来的,就和他说了GOODBEY。父亲是个羊角风,一犯病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母亲又是个药罐子一年四季不离药,女会计第一次和舒怀回农村,就碰到舒怀的父亲犯病了,隔壁的三婶风风火火的进来,高喉咙破嗓子在叫唤:“怀娃,你还不快去看你大,他羊角疯犯了,口吐白沫四肢蹬硬倒在了村口的水井旁,去的迟了就可能见不上了。”女会计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阵势,从农村回到城里后,就给介绍人王玫瑰说,她和舒怀的对象真是没法处了,屋里拖累太大,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人家舒怀的婚事。王玫瑰也是个灵醒人,知道这两个娃的婚事要泡汤,埋怨舒怀的父亲犯病也不找个时候,人家新媳妇看屋里的节骨眼上就犯了那该死的羊角风,真是天灾人祸绳从细处断,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于是就很婉转的给舒怀回了话,说婚姻大事不能急,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心急吃不了热包子,接着又说了五金公司的女会计嫌弃农村人是忘本和舒怀不般配,需要重打鼓另升堂。迷惑不解的舒怀最后才明白自己和那女会计的婚事不行了,说:“王阿姨,我家就那么个情况,咱不能藏着掖着瞒哄人,那样不好,雪地里埋死人是遮掩不住,到底还是要散伙的,我认为早散比迟散好。”

相涛涛听了舒怀在婚姻大事上的不幸遭遇,问他是不是又想打这位新分配来的大学生白雪的主意,舒怀说以后怎么样他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没有这样想。相涛涛给舒怀宽心,说:“舒工,人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他说了一句连自己都颇感时髦的话,是他最近刚从小说里看的,是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接着又说了,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钻工狗剩子瞪着眼看了白雪,说真漂亮,像传说中的仙女。大师傅田人民指了狗剩子的脑门,骂道:“驴日的啥货,真没出息,眼瞪得像铜铃,都能把人家女娃看跑?”狗剩子反驳道:“田叔,难道允许你看就不允许我看,你也不是和我一样,像饿狼一样瞪着一双绿眼看着人家姑娘,小心被公安局抓去蹲黑房子?”田人民说他已经是娃他爸半截子老汉,木已成舟就已了,就没往瞎处想,再说人家白雪姑娘把咱叫叔哩,辈分就不同,他也没想当那忘了糟糠之妻的陈世美,落个万世骂名。

白雪后来说记得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艳阳天,前半天还是红日高照,中午十二点后就电闪雷鸣变了天,那天下午的雨水哗啦啦。中午大师傅田人民的饭做得有些硬,她觉得胃里极不舒服,就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居心叵测的狗剩子说他要到活动房换衣服,结果他后来竟窥探了白雪姑娘神秘的女儿身,那一刻的白雪见四周无人正蹲在离活动房不远处的沙梁后,迫不及待地撑开雨伞,半遮半掩的躲进去,牙关咬得咯咯响在方便。狗剩子后来在睡梦中都在想着白雪白花花的女儿身,说真他妈的白,像水捏成的一般,没法拿语言来形容,反正只要是生理功能正常的男人见了都想犯罪,但他不敢对其他人提起这事,这事是见不得阳光的,只好烂在自己的肚里,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就不得了,否则就真的像田人民说的那样要被关进公安局的黑房子挨电棍,落上个瞎瞎流氓坏名声一辈子可能连媳妇也找不着,如果是那样就冤屈死了。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