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牛智雄的头像

牛智雄

网站用户

小说
202206/29
分享
《天堂的地狱》连载

第七章

半个月以后,雅娜返回燕子岭,她带去的食品全部售完,她勇敢的尝试取得圆满成功。她所加工的食品,得到了外地人们的无限赞美,外地商人并且向她索要了燕子岭的地图,愿意前去燕子岭收购她所加工的一切精美食品,以免她在路途中跋涉。随着深邃的记忆,雅娜解下新婚时一直佩戴至今的丝巾,画出曲折而又艰险的道路,其实她也知道即使她画的多么细致,这里的人也不可能翻山越林。穿越杂草乱岭,黑水沼泽,烫脚沙漠,干燥与潮湿,寒与热而寻找到与世隔绝的土地。即使这样,此次对外界市场的开辟,也意味着燕子岭又一时代的到来,也证明了美黛和黑人的入驻对燕子岭的巨大影响。

返回燕子岭的雅娜,无疑是这个时期唯一找到外界繁华市井的人。她知道,丈夫的旅途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森林,他只见到了无边际的丛林古树和粗野的大毛拉以及与他命运相似穿越森林的阿拉伯商人,两个儿子在水域中虽然见识了黑人与白人之间的种族压迫与交易。但,他们都没有寻得今后发展的路径和经济时代的视野。

雅娜回到燕子岭以后,她重返食品加工厂,她发现黑人妇女路卡丝在这段时间将加工厂打理得井井有条,将工厂的妇女分为五个大组,十个小组,分工明确,让效率提高不少。并且路卡丝精通算术,一切收入与纳出都分毫不差地记录在一本账本中。她发现这些黑人妇女已经成为食品加工厂不可或缺的主力,她们做事严谨,一丝不苟,在劳作中没有任何怨言,她们已经把这片土地当作了自己最舒适的生存之地。只是她发现这些黑人每到夜晚便无处安身,于是,她便拿出一些经费,在村子最南边建起一排房屋,供二十九位黑人男女老少居住。雅娜的这一做法,使二十九位黑人无不感动,他们在之后对这片土地更加依恋不舍,男人们纷纷加入造船厂,女人加入食品厂。

造船厂的主力很快就被来自非洲沿海的休鲁和黑人男人们所替代,这个时候的燕子岭工人他们造船技术相当缺乏,何三亮五百多米的船只草图在燕子岭基本无人看懂,工人们只能看懂图纸上密密麻麻的建筑物以及众多新奇发明,更为深奥的一些技术精髓就连何三亮本人也是略懂皮毛。虽然何三亮带领燕子岭工人克服许多造船时的技术阻碍,但是他们终究有着难以解决的高深技术。在短暂的劳动中,休鲁以及其他几位黑人对船只内部知识的了解被何三亮发现。于是,他把造船厂所有黑人叫进一间简陋的屋子,打开五百多米的草图为他们展示一番。足足观看了一个小时后,休鲁惊讶地说:“造这么巨大的船,仅凭这些人,太不现实。”接着又说:“但,这确实是一艘让人充满向往的航船。”其他黑人也明确表示,他们在世界的水域中还不曾见过如此巨大的船只。何三亮却对自己的目标孤注一掷,“就算是需要一百年再加我的子孙三代。”他说:“也要造出和草图上一样的船来。”休鲁和所有黑人表示,他们都愿意用余生去努力构造草图上的巨船。

往后的日子,休鲁以及其他几位黑人都被何三亮派去制造船体核心部分和内部机件,皮龙和英罕有幸也被安排进去工作。刚开始,兄弟二人顿时觉得和黑人一起干活,要比那些只懂得截木头、锯木板,组装甲板的居民富有智慧。但,随着机件日益复杂难懂,两人便失去对工作的潮热,慢慢变得懒散、失去激情。

几个月之后,首先皮龙出现在以往他毫不关心的食品加工厂,以往干惯了粗活的他看着妇女们娴熟又利索的手工制作让他眼花缭乱,想上前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他站在工厂狭隘的过道,仅凭鼻子就堵住来回走动的妇女,她们无法通行,妇女们又纷纷原路退了回去。此时,皮龙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像孕妇一样走形,往后的几个月里,赘肉更是肆无忌惮地增长,食欲也是翻倍,随之饥饿成了他最大的困扰。一天夜里,他饥辘难眠,在家人均匀地呼吸声中,他摸索衣服下床,摸着黑夜,穿过街道,他的步子沉重有力,街道两旁的居民顿感地面颤动,部分居民家的油灯在这次的颤动中熄灭。颤动一直传向食品加工厂的方向,值夜的路卡丝在木床的颤动中起身,睡意未消的她险些在颤动中摔倒,她清醒后出门寻找颤动的源头,皮龙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月光的余辉也驻立在她的眼前,路卡丝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高大身影的男人便是皮龙。“不许进。”路卡丝坚决地说:“我必须履行职责。”皮龙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的性格,绝不会为了他而徇私,放他进去胡吃海喝一顿。其实就连皮龙自己也不清楚他此刻的行为,是什么无形的力量驱使自己这么做。于是,他把话题与目标转移到路卡丝本人身上。“其实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他说。自从皮龙离开造船厂以后,他几乎忘记了那段造船的日子,忘记了劳动给予一个劳动的充实。“等到天亮再来。”她说:“现在是晚上。”路卡丝用两只深褐的眼睛紧紧盯着皮龙高大的身躯,月光投射在皮龙身上,一团黑影折射在路卡丝的身上,她被这团黑影几乎掩埋一般,渺小的就像一颗沙粒。

路卡丝和皮龙僵持了一阵,皮龙根本没有离去的意思。月光的阴影下,路卡丝显得娇小持重,身材丰满结实。“我要和你结婚”皮龙毫不顾忌地说:“就在这几天,你最好准备一下。”“这不可能。”她回答道:“在年龄上,我都可以给您当妈。”“这个不重要。”皮龙回答。路卡丝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眼中的这个毛头小子,看起来还要比她的第一个孩子更年轻。他竟然和自己开了这么大的玩笑。经历过无数次命运无常的路卡丝,想让眼前这个稚嫩的毛头小子从此死心。“我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她说:“他们的年龄与你相差无几,准确地说,你只不过也是一个孩子。”皮龙根本不在乎这一点,他一针见血地说:“你没有男人,这点你无法否认。”他说:“有这一点就足够我们结婚的了。”

“你疯了。”她说:“没有人会允许你这么做。我奉劝你,孩子,别刚从你娘怀里断奶,就来抢别的女人的奶头。”

“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人能够改变我的决定。”他说:“接下来,你就等着瞧吧!”

皮龙说这些话的时候肚子里像是吃进去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即使他最后离开也没弄清楚自己怎么会爱上老女人路卡丝,但他的决心就这样定下来了。

皮龙离开食品加工厂以后,路卡丝一屁股坐在加工厂的门坎上,身体无比沉重,她觉得这个世界简直疯掉了。刚刚摆脱远航的大海,获得自由之身的她,又一次沦陷在一个不可思议的漩涡中。一股怀念丈夫和孩子的泪水带着苦涩的过往从她心头涌出,她哭出了声。在抽泣中,她不知所措的如同当年丈夫死去一般。那段记忆让她知道了,生活是多么让人无能为力。当年她看着丈夫被胃癌一天天折磨的死去活来,身上的肉一点点在病痛中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张布满皱褶的人皮。丈夫的病让她们的家庭一落千丈,直到揭不开锅,无法生活下去。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沦为生活的奴隶,即使她一天劳动二十个小时,也挽救不了两个没有断奶孩子死亡的命运。丈夫死后没多久,她和五个孩子,全都被时代和生活贩卖。后来在一年时间里,她和五个孩子被贩卖了不下十次,从非洲到欧洲、印度洋,在贩卖中她们骨肉渐渐分离,甚至她到如今都不知道除了现在跟在自己身边的玛格路卡,其他的四个孩子被贩卖到了什么地方,他们是否还活着,是否和他们的妹妹玛格路卡一样走运。“怎么会走运呢?”路卡丝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不像我和玛格路卡一样,现在完全是自由之身。”“我想。”她接着说:“他们现在要么和牲口一样活着,要么就像蛆虫一样被扼杀掉了,我可怜的孩子。”

现在,路卡丝和玛格路卡以及其他二十七名黑人,他们在燕子岭完全和其他居民一样有同样的自由,同样的平等,只要每天起来劳动,晚上等待他们的就会是温暖的小床。这种生活曾经是多么的让他们梦寐以求,而又求之不得呢!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手中呼呼直响的皮鞭抽在身上;再也不用恐惧未完成超负荷的劳动量而没有饭吃,也不会再有人侮辱他们的人格、尊严,不会再有人叫他们“黑鬼”“泼妇”“婊子”。他们再也不为自己的肤色而感到自卑,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能感到在‘燕子岭’,人人都是平等,适合各个民族共同生活,这里就是一个温馨的港湾——燕子岭。

黎明悄悄地漫过树梢的瞬间,皮龙返回家中。家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还没有起床。死寂的空气中,他焦虑不安,一股股年轻的激流似乎无情地冲击着他对路卡丝的爱恋不断加速升温,他几乎到了无法自控的程度,他开始抱怨青春来的太突然,又自怨青春来得太迟缓。他在院子不安地徘徊,黎明幽静的时光里,他内心热血澎湃。“这不是我。”他在内心告诉自己,并果断否认自己的个体身份。

造船厂的方向传来第一声锤子砸在沉死的甲板上时,整个燕子岭也跟着苏醒过来。这个时候也正是何三亮全家人梳洗完毕,享用早餐的时间,经历了夜色冲洗的皮龙是第一个坐在餐桌前的人。他望着桌上空空的玻璃杯,透明的玻璃似乎变成一团黑色的石碳,他的眼光无法从透明中穿过。等待家人梳洗的空闲时间,内心无法停止地盘算着怎样将路卡丝说出嘴。半个小时以后,家里所有人都坐在了餐桌前,新鲜的果汁泡奶升腾着丝丝寒气,一盘绿色的孔雀蛋摆在餐桌最中央,孔雀蛋这时在燕子岭极其稀有,就连餐桌上的这几颗,也是雅娜从外界经济繁华区带来仅剩的几颗。在轻松的气氛中他们谈笑随意,并没有人真正注意到皮龙此时的心情。皮龙几近对这次的早餐忍无可忍,作为心理暗示,他故意将餐桌旁的玻璃杯打碎在地。当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时,轻松的气氛并为因此变得紧张。接着他又打碎了两只盘子和一只盛着蜂蜜的瓷碗,一旁的美黛将落地的餐具瞬间一一补齐。皮龙眼见早餐即将结束,而家人对这次餐间所发生的一切都表现得无动于衷。于是,他带着一腔爆发的口吻说道:“吃完饭,我就去结婚。”这句话确实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不等在坐的任何一人说话,他又附加一句。“我已经吃完了。”在大家反应不及之际,他已经离开椅子,笔直地朝门外走去。

“妈呀!他中邪了。”机敏的雅娜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大叫一声,紧随着儿子的脚步冲了出去。

雅娜完全不知儿子的这一举措因何而发,她随着儿子的脚步穿过两条街道,她根本不知道儿子会去和谁结婚,也不知道儿子会在谁家门口停下脚步。“畜生,你给我停下来。”她对着儿子的背影喊道:“说清楚,你要和谁结婚。”皮龙头也不回地说:“你去家里准备一间洞房,点上九十九支红蜡烛,顺便再把房门涂成红色。”

“想都别想,红色是魔鬼。”雅娜竭力阻止,加紧脚下的步伐,“休想乱搞”她说。就这样,雅娜一直紧随着儿子来到了食品加工厂的门口。这时的食品加工厂,已经开始工作,古老的灶台被浓烟弥漫,滚烫的油锅里一个个新奇各异的油炸品外表金黄,香气四溢。众多女人都在工厂的角落各自忙碌。皮龙一进加工厂的大门,就看见了昨夜那个说她已经是五个孩子母亲的女人路卡丝,她正在灶台前用油纸包装油炸食品。她干活认真,仔细,她把捞出的食品一一包装,密封,再写上日期,然后统一装进一口箱子,最后又一次核对,清点,封存。一大早她便完全把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她忘掉了皮龙昨夜说的所有话,她知道皮龙对她所说的一切都没有可能发生,她只当那些话只是一个孩子在现实中对她说了梦话。冲动的皮龙可不这么想,他完全沉溺在苏醒的爱情中,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和路卡丝结婚后的生活该怎样往前走,结婚后他会让玛格路卡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并允许玛格路卡叫自己“爸爸。”继续喊路卡丝为“妈妈”。

“跟我走。”皮龙快步走到灶台旁,双手抓住路卡丝的手腕。他说,“我们今天就结婚,带上玛格路卡,这样我们一家就齐了。”

“对不起”路卡丝说:“这不可能。”

“你死了这条心吧,畜生。”赶来的雅娜简直让儿子气的快要发疯了。她说:“你竟然要和一个比你妈还要大几岁的女人结婚。”

“妈妈,您不会懂我”他说:“您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我。我的妈妈。”

“从某个角度讲、我能.......我以我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担保。”雅娜以不容反驳的口气跟儿子讲道。

在众多食品加工厂工人的围观中,皮龙只好暂时屈服。回到家中,白天的漫长让他神志迷乱,不能理智面对人与事。他的思想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躯身,他在日月更替中颠倒黑白,性情冲动,言语粗鲁,慢慢他变得不可捉摸。他远离了造船厂,对一切失去情趣,短短的日子让他性格多重变化无穷。他把所有对路卡丝的痴恋一一隐藏,这一切的变化被雅娜看在眼里,为了挽救儿子重归正道,恢复昔日激情。他承认儿子确定已到婚龄,应该为他找个伴侣,也许这样才能让儿子对路卡丝彻底死心。于是她有意无意地把村里适嫁的姑娘带回家里,每天都有十多位姑娘不分时段地在何三亮家里出入。她们都已经褪去少女的稚气,打扮各异,她们也正如雅娜一样。为了拯救皮龙,不惜露出女人最私密的地方来引诱这个差不多已经魂不守舍的少年。数日以来,皮龙并没有因为这些少女的到来和牺牲最露骨的青春而改变自己要娶妇女路卡丝的决心。他在心里一直想着路卡丝,偶尔他也会想到曾经那个灵魂出窍了的船和亲吻过的灵魂女郎,于此同时,他在精神与肉体上深受折磨,迷失自我。为了达到更加的效果,雅娜最终把儿子从院子劝进一间隔音的屋子,她让那些少女能够更好地拯救他,她让他们在隔音的屋子单独相处。在屋子的掩护之下,那些未婚少女比之前更加大胆地去引诱他。但是结果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反而等到这些少女离开家门以后,村子里到处传着一句关于皮龙的话柄,“他根本就不是男人。”这句话深深刺痛了雅娜的心,不过在心痛的同时,她也不得不怀疑儿子是否真像传言一样。他根本就不是男人,所以才对众多未婚少女的露骨引诱而无动于衷。在这句传言的背后,并没有人真正知道,皮龙在一个个裸露的少女走出屋子以后,他偷偷查看了包裹在裤子深处的肉体和一片片打湿了内衣的透明液体。欲望的火苗随着他粗狂的呼吸喷射在空气和大地的角落。

几天以后,皮龙似乎在他人眼中变得平和下来,仿佛前几日燃烧不灭的欲望正在熄灭。然而只有他本人才知道,自己夜夜失眠,在黑暗中恐惧,在夜色中孤独难熬。夜里,他终于忍不住去了村子最南边黑人居住的地方寻找妇女路卡丝。这次前去他做得极其警惕,他选择了一条很少有人注意的巷子,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当他真正来到路卡丝的家里时,他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沮丧,后来他便发现自己这次前来根本没有目的。他准备悄然离开的时候,听见了路卡丝在屋子里剧烈的干咳,羊羔在隔壁的咩咩呼唤,撞击在自己胸腔的心跳,接着他看见了玛格路卡一头卷曲的黑发伸出窗外,喊了他一声哥哥。在这一刻,玛格路卡的喊叫瞬间摧毁了他多日灼热不灭的幻想,他多希望玛格路卡的这一声喊叫是爸爸而不是哥哥。就在他进退两难,一度迟疑的时候,路卡丝轻轻拉开了房门,紧接着她又用同样轻盈的手指推开另一间房门,并用纤细的手腕轻松地向皮龙招引了一下。皮龙在黑暗中会意,他抬起轻柔的步子随了过去,在进门的那一刻,他闻到了焦苦的糖浆味,又一次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和屏气的呼吸。他在黑暗的小屋,只能看到路卡丝的背影,他像个孩子一样尽量不发出声来,紧随其后,以保在黑暗中碰到自己。路卡丝在一张木床前停了下来,她在漆黑中喃喃问了一句,“你真想和我结婚吗?”身处恐惧中的他顿觉不知所措,“是的。”他努力从嗓子挤出一个肯定地回答。“那你真的很爱我吗?”路卡丝再次问皮龙。“你如同我的灵魂。”他说。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掌摸在他的脸上,他心中开始一阵狂跳。路卡丝似乎感觉到了少年的不安,她下意识地收回摸索在脸上的手掌,为了给黑暗中的少年压惊,她向他承诺,她会让他享受到永世难忘的性爱。“你可以上我的床了。”她说。就在她完全倒在床上的那一刻,他失去了原有的意识,他被脱去了衣裳,紧接着他被一具炽热的身躯压在下面。于是他本能地去用手指去触摸她身上炽热的体温,他发现这句炽热的身躯与他以往所幻想过的相差甚远,这具身躯肌肤松垮,皮肤布满褶皱,失去弹性,突隆的骨节冰冷,更让他失望的地方莫过于那个已经萎缩变硬了的通道和那对失去弹性而下垂的乳房。压在他身上的那具炽热身躯似乎不知疲倦,她在黑暗中如同一挂倒悬的瀑布,力量源源不断,大有一泻千里之势。他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来自女人长久不息的沐浴让他内心充满煎熬,他渴望赶快结束。因为,皮龙觉得尽管他下体涌出再多的泉水,也无法浇透路卡丝这块已经干涸到致极的土地。在等待中,他的脑海再次浮出了灵魂出窍的女郎以及那艘远航的船。

也就是在皮龙与妇女路卡丝交欢之后的第二天,那些曾引诱过他的少女喧扬在整个村庄的那句:“他根本就不是男人。”这句话最终无可避免地传进他的耳朵。他一度为了这句话而陷入苦恼之中,不能自拔。经过几日的思想斗争之后,趋于压力,也为了证明他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在第六天,他接受雅娜对自己的逼迫娶别的女人为妻。新娘是村里那群适嫁少女中的其中一个。她叫蒙凯荫,姓氏跟随母亲,父亲是一名出色的打捞手,四年前被洪水卷走。她家曾经凭着父亲是位打捞手,地位在燕子岭一度显赫之极,并得到全村居民的尊重。

婚礼定在星期二,这也是这一时期最具礼教性的一次婚礼。当礼钟敲响的那一刻,皮龙不是男人的传言不攻自破。凯荫的母亲为女儿准备了一批相当不菲的嫁妆,包括生活用品和私人用品。凯荫也凭借自己的想象,为自己缝制了一些颜色鲜艳的衬衫和长裙以及柔软的睡衣。

一早客人便纷纷从村子四面八方赶来参加这场全村首次举行的男女合法婚礼仪式。他们为了这场与以往不同的婚礼,特意把自己惊醒打扮一番,男人个个都理了头发、刮了胡子,女人也穿上以往舍不得穿的花衫,戴上了压在箱底的饰品。小孩也不例外,他们平生第一次穿上新衣服,那些村里适嫁的少女是这群人中,打扮得最吸引人的,她们披着披肩,穿着漂亮的小短裙,衣领也要比平常低上五六寸,前面露出雪白的乳沟,后面露出骨象玲巧的肩背和如同嘴唇的后颈窝。

这次婚礼由教师程蒙替代上帝来主持,这时他已经在燕子岭开始兼做神甫,他以自己仅有的一些知识,在村子里救赎一些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即使大家都不相信世上真的存在救赎和上帝,也不需要神甫莫名的絮絮叨叨,但也没有人出来反对这位教师的说教。因为燕子岭的居民们知道,只要他们心中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任这位教师怎样说破天,也是一场徒劳。在新娘还不曾到来,在家妆扮之时,神甫在乐队和鞭炮的混乱中检查了鲜花装点一新的街道。酒席摆满整个院子,具不完全统计,一共有八十多张桌子,桌子上有牛脊、炖鸡、羊腿、烧鸽、腊肠、鸭蛋和正在孵化期的鸡仔。台阶前是满满十翁烧酒,食品加工厂的工人烘培出各式各样的糕点和甜品,以及发霉出新鲜奶酪。在一切都准备妥当,只差新娘出现的时候,这样盛大的场面,使大家都惊喜得叫了起来。当新娘缓缓出现在大家眼前时,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新娘身上,新娘没有丝毫惊惶的样子,这一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这么盛大的仪式,就连在场的所有已婚女人都难以保持镇静。新娘的母亲挽着女儿的手臂,走过鲜花装点的街道时两腿不停发抖,她反而劝导女儿要保持镇静,不要再居民面前惹出笑话。恰恰所有人在她的紧张中看到了她才是整个婚礼最不知所措的一个,更像走向洞房的新娘。真正的新娘一张处女的脸上流露出不悲不喜,天真无邪,她把一个新娘该有的表情表现的恰到好处。皮龙穿着那件西欧爵士的衣装,衣领高过头颅,手戴尼龙手套,脚蹬马皮靴,头戴绅士桶帽。在家门前,他从新娘母亲手臂中接过新娘的手臂。他亲吻新娘的额头,随后听从神甫的指点,挽着新娘的手臂走向广场中央。中央是一个六尺高的十字架,按神甫的意思他们夫妇应该在神圣的十字架前结为夫妻。就在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何三亮和所有居民一致不能明白十字架所蕴含的深意,他们要求神甫把十字架换成了一柄高出十字架两倍的鱼叉,鱼叉才能体现他们对打捞术的敬畏。神甫无可奈何地说:“那么这个仪式将没有任何意义。”然而,这场婚礼对皮龙本人来说,他已经算是一个感情上的老手,按本性,他告诉神甫意义在于洞房,并不在这些俗气的仪式上。

宾客们将这场婚礼一连持续了好几天,他们没日没夜地吃喝,他们吃累了就躺在地上睡,睡醒了又接着吃。他们唱歌,比力气,说粗话,甚至亲吻身边的女人。最后,男人们喝酒喝到脑袋发麻,舌头发僵。女人们头发蓬乱,完全没有来时的整齐样。

星期天,所有宾客离开,男人重新投入造船厂,女人进入食品加工厂。新婚夫妇完全沉迷在探索对方神秘躯体的高温中,一连几日不曾露面。半个月里,全家人对这对新婚夫妇的生活一无所知。在一天早晨,雅娜处于对儿子和媳妇的关心,她前去敲门。“我的孩子们。”她说:“你们该关心一下别的事才对。”皮龙和妻子蒙凯荫昨夜折腾了一整晚,在鸡叫晓时才合上疲倦的双眼,床单被汗水浸湿了,涩酸的汗水从床缝中像小溪似的流向床下。皮龙像死去一般躺在床的一边,凯荫躺在另一边,像一只肚皮朝天的青蛙,左边的乳房像一只跑累的兔子,随着呼吸牵扯着韧带均匀地晃动着。雅娜在早晨阳光的直射中透过门缝,看见了儿子毛茸茸的双腿和宽阔的胸膛。她的脸一阵潮热,脑袋嗡嗡作响。她控制着忐忑的心跳,用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喊道:“猴子们,你们有听见我的声音吗?该是起床的时候了。”凯荫在丈夫的胯上轻轻踢了一脚。“我们马上.......”皮龙带着疲惫的口气回答道。

小两口慢悠悠起床以后,已近中午。家里只剩下雅娜和小雅凤两个人,雅娜忙着喂养众多的牲口,她被繁忙的家业累出淋漓的大汗,清瘦的两颊上一滴一滴地流着汗珠。小雅凤这时已经长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脸部线条分明,皮肤细嫩,已经学会了自己穿衣和使用竹筷,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有她快乐的身影。雅凤的亲生父母几次都想接她回家,想补偿长久以来对女儿的亏欠,她拒绝回到自己家中。她告诉自己的父母,雅娜才是她的亲生妈妈,这里才是她的家,雅娜也早就把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视为己出。长此已久,年轻的夫妇也就不再前去索要这个不认父母的女孩,便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出生不久的儿子和果园。

也就是在这一天,皮龙感觉到了他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去过父亲所毕生热衷的造船厂了。在这一年里,他和兄弟们之间产生了巨大的隔阂,见面时觉得别扭,仿佛和两个兄弟之间的感情像一堵完全穿不透的墙壁。这一年里,自己像一头发情的野兽,四处寻找女性,发泄着那难以压制的情欲。他带着一种负罪感的压抑之情,就这样他又一次向造船厂走去。这时的造船厂,已经非昔日之比,高大的航船骨架已具雏形,航船的结构让他感到震撼。的确,这时的航船就像一座城市,它的构造足以惊骇到每一个双眼明亮的人。工人们依旧挥泪如雨,他们的技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都成为了能工巧匠。这一年里,不仅船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连昔日的一些原始工具都被一些机器所替代。

风从黑云下吹过,造船厂随着工人不停地忙碌,这片地域一片骚乱。不远处的水域,雾气环绕,水流从山峦中窜出,像一条青灰的巨龙,蜿蜒远去。岸边的石沙、沼泽、芦苇被湍急的水势震的左右颤抖,山岭上下不分昼夜砍伐树木的大毛拉,这时已经学会了使用一切工具,工作效率大大得到了提升。山岭和造船厂之间,不知何时开辟出一条大道,生长着一丛丛杂草,上面布满运送木材时留下马蹄和车轮的印痕。

岁月流逝,造船厂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皮龙暗自在心里说道:“整整一年,我在这个家族史上,完全一片空白。”由于负罪感对他的驱使,他在忙碌的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何三亮的身体几乎变得消浊不堪,翘着鼻子,乱蓬蓬的头发,背也驼了些,但是精力依旧充沛,目光如炬。何三亮首先惊讶一年都不曾出现在造船厂的长子,“你终于舍得离开那帮母狗了。”他说:“造船厂可没有你要找的黑人妇女。”儿子直率地说:“得了吧!老头儿,我有凯荫睡在身边就够了。”他接着对父亲说道:“我知道这里需要我。”何三亮不再因惊讶而感动兴奋,“我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他平静地说:“欢迎你加入。”

第二天,何三亮让长子带领十二个壮汉前往山岭支援大毛拉。他们的加入,无疑又一次加快了造船的速度。一天傍晚,在往船厂运送木头的途中,因为大毛拉用力太大,整个车辆在瞬间散架,拉车的马匹倒地而亡。为此,皮龙和大毛拉打了一架,没有讨到任何便宜的他,回到造船厂。于是,他以无法跟畜生一起干活为借口,留在了造船厂。

一家人就这样,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长子的迷途知返,奠定了宁静的基础。几个月以后,凯荫怀孕了,整个家庭洋溢在孕育新生命的喜悦中,凯荫为了更好地让自己安心生产,她把自己的母亲接来一起居住。孕妇变得讨厌食物,嫌恶声响,日益烦躁,她为肥大的腰身和发涨的下肢而害羞。老太太为尚未出生的孩子织了鞋子,缝了柔软的尿布,希望孩子一旦娩出,就能辨认出爱的气息。老太太每日坐在孕妇身边,她们像姐妹一样谈论着孕育时的艰辛与甜蜜。老太太用自己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孕妇的肚子,经过母亲的触摸,孕妇的内心像一朵含羞草一样慢慢收缩,乳房里仿佛有乳汁的涌动。孕妇害羞得不知所措,她结巴着向母亲诉说心中的苦恼和焦虑。母亲用一种过来人的平静把自己当年怀孕时的苦恼和焦虑原份不差地通通告诉了女儿,甚至告诉她小孩怎样出生,怎样第一次找到奶头,怎样让一个新生儿去吸允乳汁,怎样给新生儿洗澡,洗小脑袋,哄他入睡。

母亲的这些话,让凯荫每日幻想连篇,她想象着腹中小孩的模样,他的皮肤,眼睛,头发。她眺望门口的街道,把街上的水滩想象成腹中小孩的侧影,像水一样明净。她更希望提前看到他的眼神,听到他的声音。慢慢她习惯了自己肥大的腰围,仿佛腰围的宽大正好安慰了她对乳房枯竭的担心,腰围的宽大,也使她的乳房在枯竭中慢慢充盈。她怀着孩子熟睡,整个心胸虔诚,她拒绝这个时期与丈夫同房,她声音轻柔,恐怕惊醒熟睡在腹中的胎儿,她的脸上再也看不见原先留在内心的痛苦,反而她在美妙中沉浸。

漫长的孕期就像一场严冬,孕妇表现得小心翼翼,她在母亲和雅娜的监视下,调衡营养,按时休息。雅娜和亲家母格外注意孕妇的心情和一举一动,她们为孕妇熬制最适合胃口的食物,关心孕妇的二便是否通畅,胎动是否正常。孕妇在两个女人的无微不至中感叹:“你们就像两个妇科医生。”她说:“我活生生就像个犯人一样被你们监视着。”雅娜和亲家相视一笑,为了减轻孕妇对警觉的不舒感。“与此相反。”她说:“你是最伟大的母亲。”孕妇作为一个准母亲,反而受到了母爱的溺爱。一连几个月都不曾出门一步,她的生活被整个家庭的温暖所包裹,丈夫更是对她疼爱有加,无一不顺从孕妇的要求。更让雅娜欣喜的莫过于,家庭的男人个个恪于职守,没有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一天晚上皮龙像往日一样,从造船厂回来,多日的工作让他内心既充实又单调,他爬在床上,抚摸着妻子的肚子,想以这样的方式挑逗起妻子的激情。妻子则抚摸着丈夫乱蓬蓬的头发,嘴里说着一些女人怀孕时的甜蜜和苦恼,她表现得平和而深沉。妻子所说的这些,皮龙当然不能真正理解。于是,他便坦率地问妻子,孩子还有多少日子就能出生时,妻子的表现和他一样无知。“总有一天。”她说:妻子接着又问皮龙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都一样。”丈夫轻松地说:“自从你在我的身子下面喘息的那一刻,孩子就已经是优秀的品种了。”

果然,孩子在一天夜里出生了,双胞胎,两个都是女孩,她们差不多同时来到这个世界。蕾蕾和明明是她们的名字,她们先后相隔不到一分钟出生,出生时长相颇似,大小相似,体重也是一模一样。孩子的母亲为了区分蕾蕾是蕾蕾,明明是明明。她特意在两个孩子的手臂上栓上不同颜色的丝带,做为辨认身份的标准。就在凯荫出门方便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栓在两个姑娘手臂上打了死结的丝带,无故掉落,缠绕在了一起。导致了两个孩子的名字再次发生混淆,给全家的辨认带来困难。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