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井团练队团总汤西恐,是龙盘山一带的人。昔年,有一位游方和尚来龙盘山寺庙中挂单。和尚访知汤西恐的父亲是富甲一方的当地绅粮。为了讨好汤绅粮,好就近化缘,和尚自称会相面,能推断人的吉凶祸福。汤绅粮让和尚为儿子相面。和尚看了少年汤西恐的面相,又看了手相,询问了汤西恐的生庚八字,而后又让汤西恐脱了鞋袜,看了脚相,才对汤绅粮说:“令郎面带富贵,胸藏谋略,手握权柄而足驭风云,今后必当大发,富贵一方,称霸一方而光宗耀祖,可喜可贺!”汤绅粮当时很高兴,眉毛鼻子笑成了弯豆角,从腰袋里摸出来几个铜钱,赏给了和尚。和尚能说会道,会编会捧,又会乘虚而入,后来毕竟让汤绅粮上了套套:和尚以“培修庙宇捐资积功德”为名,化走了汤绅粮一大笔银钱,和尚从此离开了龙盘山,云游远走,不知去向何方了。
汤西恐长大之后,练就了一套钻营的本领。汤西恐在泸州有一位有权势的老表,支持他办了个自任团总的大井团练队,在柁腰树坳口上设了关卡。凡有过往客商经过,都要收税中饱私囊。有时有贩鸦片或贩私盐的经过,还可以肥肥地捞上一笔。他从事的是不要本钱的,只赚不赔的买卖。
去年,汤西恐同古通场乡下人黄惕全争夺古通乡长的职位,败给了黄惕全。汤西恐怀恨在心。一心要给黄惕全小鞋穿,总想找机会制造点麻烦,给黄惕全罪受。因此,凡是有古通场方面过往柁腰树的人员物资,必定严加盘查,能扣下的一定要把物资扣下,决不放松。黄惕全当然也不肯轻易俯首,双方时常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势同水火不相容。
最近,汤西恐打听到有一批军用物资,从江城方向运来,要通过柁腰树运到古通场。汤西恐一直有扩充自己势力的欲望,就一心想拦截下这批物资,占为己有,用来扩充自己的大井团练队。
汤西恐认为,这批物资是黄惕全的,是黄惕全在倒卖军火,捞钱发财。他是铁了心要吞下这批军械,既整治了黄惕全,也肥了自己。殊不知他这次是打错了算盘,撞在了杜爱国的刀口上。
2
莫大江要回江城处理一件商场上的重要事务,在古通河嘴上将物资交付给丰建辉之后,就令船家开船,带领手下人,随船连夜回去了。
下午过柁腰树的时候,汤西恐不在,驻守坳口的大井团练队副队长冯克彬在与丰建辉说话的时候,给丰建辉递了个眼色。丰建辉的心里一直在琢磨:冯克彬的这个眼色是什么意思?却捉摸不透。然而,丰建辉深知,大井团练队的汤西恐老奸巨滑、凶残暴戾而贪婪成性,必须特别小心提防。他将自己带来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随谭之清搬运物资走在后面,离着一里地的样子。丰建辉自己带了包吐信,两个人在前面探路。丰建辉走到柁腰树的时候,汤西恐带人堵在坳口,拦住了他。
“哟,是丰队长呀!好辛苦哦!这早晚了还在马不停蹄,一路奔忙。汤某备有薄酒清茶,何不歇一歇,坐下叙一叙话?”汤西恐将自己的二十多个人,呈一个扇面形堵在前面。下午,他回来的时候,听手下人说丰建辉带了十几个人,经过柁腰树往九支方向去了,他就想到要在丰建辉回来的时候,进行盘查,然后见机行事。他惹不起,也不想得罪精选中队,但也不能放过整治黄惕全的机会。何况,丰建辉如果是来运送那批军用物资,他是非过问不可。那批物资对他很有吸引力。
丰建辉上前来,抱拳施礼说:“汤大团总,我这厢有礼了。今日因公务,借道柁腰树,望团总行个方便放行,丰某人日后有谢!”
汤西恐也抱拳说:“久慕丰队长英名,今日幸会。老朽欲请丰队长赏脸,到舍下一叙,如何?”
谭之清见汤西恐拦住了丰建辉,他就立即将物资藏好,留人看守,自己带了其余的人,来到丰建辉身后。
丰建辉说:“公事在身,不敢耽搁,要速回为是。丰某改日再到府上,登门道谢了!”
汤西恐说:“丰队长执意要走,汤某自然不敢阻拦。只是,我听手下人说,你带有一批物资,是帮黄惕全那奸贼押运的,可有这事?”
丰建辉说:“汤团总有千里眼顺风耳,真是洞察秋毫、点滴不漏。丰某人果然带有一点物资,需要借道过去,运回古通场,但这点物资,是我们精选中队自己的,与黄惕全毫无关系。望汤兄明鉴,高抬贵手,放行为是!”
汤西恐说:“丰队长,如果这批物资真是精选中队的,汤某人非但不敢阻拦,必须放行,还一定会派人相随,护送回古通场。但我听手下人说,这批物资确实是奸贼黄惕全的,那就只能恕难从命了。丰队长休要怪罪,汤某想见识一下这批物资!”他见丰建辉人少,并不放在眼里,执意在想方设法,要拦截下这批物资……
3
杜爱国见汤西恐不肯放行,决定在双方争执时动手,他将郝大年、屈大、黄七三人叫拢来,吩咐了几句。屈大和黄七各带一部分队员,从两边包抄过去。
杜爱国轻捷疾速地摸到哨兵身后,一掌将哨兵击倒,点了哑穴。
郝大年也放倒了一个哨兵,扯团乱草塞了哨兵的嘴巴,然后拖到一边,同被杜爱国制服的哨兵一起,捆绑起来。郝大年就留在那儿看守,同时也担任警戒。
杜爱国摸到汤西恐身后,一跃纵出,将汤西恐击倒,点了穴位。
杜爱国将汤西恐拽起来,将短剑架在汤西恐脖子上,对大井团练队的团丁吼道:“要活命的,放下武器投降,不准乱动,保你们性命无虞!”
团丁们被突发的事件吓呆了,见汤西恐已经被对方擒住,一个个显得目瞪口呆,惊慌错乱,无所适从。
丰建辉和谭之清带人上来,屈大和黄七也带人过来,包围了大井团练队。
团丁们知道大势已去,在冯克彬带领下,纷纷缴械投降。
杜爱国与丰建辉见了面。这时候,谭之清已经带人,将先前隐藏好的物资运过来,摆在路上了。
杜爱国对丰建辉说:“你和谭队长带上原班人马,将物资和大井团练队这些枪支,一齐运回古通场。把汤西恐押回古通场,关押好,我回来处理。”
丰建辉和谭之清,立刻带人押了汤西恐,向古通场方向走了。
杜爱国回头来,准备处理安置大井团练队的团丁。
冯克彬上前来,对杜爱国说:“长官,我们愿意投降,在精选中队听命效力,混口饭吃!”
杜爱国问众团丁:“你们都愿意投降,留下吗?”
众团丁磕头如捣蒜,齐声说:“都愿意,都愿意,大家都愿意!”
杜爱国说:“好!大家都起来。”他问冯克彬,“你叫什么名字,在团练队担任什么职务?”
“长官,我叫冯克彬,在团练队担任副队长。”
杜爱国听说过,大井团练队是汤西恐自任队长,副队长实际上行使队长职权,就说:“这些人都服从你,听你的话吗?”
冯克彬说:“长官,平时,我待他们亲如兄弟,他们都听我的话。不信,就问他们。”
杜爱国问众团丁:“你们都听冯副队长的话,服他的哨哨吗?”
团丁们齐声说:“我们都听冯副队长的话,服他的哨哨。长官!”
大井团练队共有三十多个人,后来,走了几个,其余的全都参加了石顶山起义,编入谭之清的第二赤卫队。
当时,杜爱国对冯克彬说:“你现在把队伍整理安顿好,让他们在此坚守待命。你为我带路,去一趟龙盘山。”
杜爱国知道,石顶山武装起义需要一些物资来作基础和保障。眼下,粮食和枪支弹药都缺乏。打下龙盘山,既可捣毁土豪恶霸汤西恐的巢穴,解决一部分枪支弹药和粮食的问题,还可以开仓放粮,把粮食分给老百姓,让老百姓得到实惠,感谢共产党,心向共产党,争取更多的老百姓参加红军游击队,跟着共产党干革命。
4
在回古通场的路上,丰建辉检查队伍,发现全体队员都在,只是不见了土豪汤西恐。
汤西恐逃脱了!怎样逃跑的呢?丰建辉百思不解。他对谭之清说:“这里离古通场,不过两里多路了,你负责把物资送回去,交给余德章中队长!”
谭之清说:“你呢,你要回去接应何以若纵队长吗?”
丰建辉说:“我要回去寻找,捉拿汤西恐!”
谭之清说:“你要小心哈!”带人运货物走了。
丰建辉回头,向柁腰树原路走来。他一边走一边仔细搜索,哪里见汤西恐的影子?丰建辉知道:汤西恐是地头蛇,地形熟悉,为人穷凶极恶,也会点拳脚功夫,不是好惹的。但是他必须要找到汤西恐,把汤西恐捉拿归案。
丰建辉一路走,一路小心地搜寻着。
天亮之后,丰建辉碰见了带队回古通场的杜爱国。杜爱国由冯克彬带路,捣毁了汤西恐的老巢,缴获了一挺轻机枪和一些步枪,还有几箱子弹,一些银元布疋。杜爱国让冯克彬开仓把粮食分给老百姓。安排好之后,杜爱国带上轻机枪等物资,带队返回古通场,却碰上了丰建辉。
丰建辉对杜爱国说:“汤西恐在路上跑了,要不要立即追回来?”
杜爱国说:“他跑不了,早迟都会落入人民手中。你立即带上黄七这班人,返回龙盘山去,防备汤西恐回去破坏开仓放粮这件事。你要亲自把开仓放粮这件事处理好之后,再回古通场!”
丰建辉说:“是!”立刻带人向龙盘山去了。
汤西恐仗着道路地形熟悉,躲在树林中逃过了丰建辉的追捕。他不敢立刻回龙盘山,在亲戚家中躲了一天。他潜回龙盘山的时候,发现巢穴已毁,只好只身逃窜,到江城躲避藏身去了。
5
李世群亲自率领王和廷的鸟枪队,袭击了落窝潭,活捉了恶霸地主刘坯成,将刘坯成带回石顶山上,在月台山召开群众大会公开审理。
头一天,东方红玉奉命去探看虚实。东方红玉化装成道姑,同当地的农民积极分子何幺姑一道,装作窜乡化缘,到落窝谭周边一带,查看地形,乡丁布署等相关情况,回来向李世群作了汇报。李世群根据情报,对袭击落窝潭作了布署。第二天拂晓,李世群率领王和廷的鸟枪队,一举攻进了落窝潭,活捉了刘坯成,遣散了刘坯成手下的乡丁。乡丁中有愿意参加起义队伍的留下,其余的发给粮食自由回家。乡丁中留下的人补进了鸟枪队,壮大了鸟枪队的队伍。
李世群命令打开刘坯成家的粮仓,由袁重杰、项玉章负责,把粮食分给农民群众,农民群众情绪热烈,一片欢腾,振臂高呼:“共产党好!“共产党万岁!”
月台山农户的墙壁上,用石灰水写了几条大字标语:
红军是工农的队伍!
开仓分粮,迎接红军!
农民起来,打土豪,分田地!
干人心向共产党,参加红军!
公审大会的会场,就设在月台山的一个坪子头。
为了扩大影响,李世群布署袁重杰、项玉章、赵世咸、周荣轩等人作宣传工作,动员石顶山当地的老百姓都来参加公审大会。到时,石顶山及周围的农民群众数百人,到月台山来参加了大会。
李世群主持了公审大会。
李世群站在石坎上,面向群众,大声说:“乡亲们,你们面前的落窝潭恶霸地主刘坯成,他为富不仁,作恶多端。他一贯仗势欺压和剥削农民群众,搾取农民的血汗,侵吞农民的劳动果实。在大旱灾荒粮食歉收的年月里,人民饥寒交迫,他却乘机囤积粮食,抬高粮价,发灾荒财而不顾老百姓的死活。他还到庙子上去许愿,祈求菩萨保佑,要让谷子的价格上涨到一锭银子一石,到时他要献上全猪酬谢!老乡们,你们说,对这样罪大恶极,剥削和残害老百姓的恶霸地主,该怎样处罚他!”
“杀了他!”“杀了他!”群众大声呼喊。
李世群说:“共产党领导人民闹革命,就是要打倒地主豪绅,把他们霸占的田地分给老百姓,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现在,我代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川滇黔边区工农红军游击纵队宣布:根据广大穷苦老百姓的要求,判处恶霸地主刘坯成死刑,立即当众执行。会后,把刘坯成的土地、山林、财产,全部分给大家!”
公审大会会场上,一片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