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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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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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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的天空》连载

第二章 不堪设想

赵庆上一份工作的那家公司,有位领导班子成员经常一本正经地跟别人介绍他是一个富二代,熟悉的同事会将他殷实的家底调侃为“就算打断一条腿,在家里闲着也吃不完。”部分亲戚朋友则说,“要是有他那份家业,可以少奋斗二十年。”每当听到此类言论,赵庆都无奈地感叹:“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内情只有自己清楚。”

大家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不外乎赵庆家是县城本地居民,在一条主街上有一栋祖宅,一楼有七间门面可以出租,年租金估计有几十万,外加几亩土地和一处地皮。最后,赵庆是独子,姐姐妹妹都出嫁了。

而现实是,赵庆的祖辈都是农民,从小家里就不富裕,富二代更是谈不上。

在刚能记事的年纪里,赵庆的母亲清明节带他外出扫墓祭祖,小赵庆第一次感受到踏青上坟的乐趣,完全不知道恐惧,被山坡上大小不一的座座坟堆吸引。长满鲜花绿草的小山包,外加一道小门,像极了童话故事里小动物们的家。等到了山脚曾祖父母的坟前,惊讶地发现和一路上看到的都不一样,就是两个杂草丛生的矮土堆,没有石门,也没有木门,仅有两片平放的石块。

“妈,怎么没有碑呀?”小赵庆困惑地问母亲。

“家里穷,立不起唉,你爷爷对这些事从来不上心。”母亲告诉他。

父母大部分时间下地务农,母亲闲时到市场贩卖自家种的蔬菜,父亲以前是个木匠,家里有一堆推刨、凿子等工具,但从有记忆的一天起就没见过父亲做木活,偶尔外出打点零工,大部分时间没有固定收入来源。

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家门前那条五米宽的土路,按照县政府规划要扩宽成四车道宽的水泥大街,路两旁的瓦房和土基房都要改建成钢筋混凝土的楼房,至少三层,一楼不低于3米。

父亲把耕地的老黄牛和最差的一间草房卖了,又向亲戚朋友东挪西借,才把临街的两间房子盖起来,大片后院依然作为菜园使用。家里收入本就不多,欠的债只能一点一点还,扣除生活费已是捉襟见肘,还要供三个孩子读书,一直负债累累。

好在盖起来的两间门面是临街的,陆续出租了,奈何租金交完学费后,仅够维持基本生活。赵庆清楚地记得,上初三那年,表姐夫做生意需要大额资金,借了房产证去银行做抵押,用贷到的钱替父亲还清了所有欠款。他的姐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并结婚几年后,决定每月拿出两千块钱让母亲照看她们的第一个孩子时,五十五岁的母亲才终止了起早贪黑的菜贩生涯。

父亲是初中文化,又在外省当过五年兵,思想不那么保守了。不像街坊那样所有家产只传儿子。他把后院测量计算后,给两个女儿都分了土地。当然,日后赡养自己和老伴的独子赵庆还是多给了一点。

所以,别人心心念念的房租,收租人是赵庆的父母、姐姐和妹妹,他成为房东要等到父母百年之后,还早着呢。

失业了,大半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是不会让赵庆啃老的,一定把他赶出去自谋生路。而此时的他再过七个月就到不惑之年,35岁是一道坎,已不符合其他(甚至一切)国企的招聘条件了。

赵庆所在的云南省木冶县,刚在全国脱贫攻坚中摘下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可能需要很多年的高速发展才能达到国家六线城市的标准。第一产业还在振兴中,本就不多的第二产业去年同比却回落了,支柱的服务业不景气,去年的GDP在全市各县中倒数第二。在这里有份铁饭碗是大多数家庭的愿望和梦想,依靠经商发家致富的也有,毕竟凤毛麟角,他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已经十五年了,积蓄没留下多少,信用卡和花呗账单倒是每月不断,彻底还清还得三四个月,唯一庆幸的是车贷还清了,没有房贷。

啃老都指望不上,让父亲帮忙还债就更别想了。比这更难的是赵庆的妻子没有固定工作,每晚9点后城管下班,到县城广场摆小吃摊谋生,收入和摊位就像城管的收队时间一样不稳定。

赵庆是他那个小家的经济支柱,倒塌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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