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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教出一个成绩非常拔尖的学生，接下来的一切，都将顺风顺水。”赵庆曾听他初中历史老师说过这么一句话。后来踏入社会参加工作，也听到很多类似的言论，感觉就像某部小说或影视剧的开场白。只知道顺风车和顺水人情，从未体会过顺风又顺水的感觉，心想可能就是一帆风顺的意思吧。
艾默生说如果人生不是由一件接着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组成，就不值得去体验。赵庆多么想过得正常一点，不要那么多的意外，就拿当下来说，魏方要是再晚来两个月就好了，只是现实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问个私人问题，我的编制是不是上任董事长同意了，而魏方反对？”赵庆在表态想留在企业时，这样问老板。
“不是的，是魏方知道企业正在改革，会逐步正规化。”老板给了和戴副总不一样的解释，赵庆还以为卡住自己的魏方被免职后，入编的障碍也会随风而去，真应了亚里士多德的那句名言：“当人最得意的时候，就会有最大的不幸光临。”
失去了，才觉得珍贵。在上家国企干了那么多年后突然失去国企身份，赵庆才体会到这编制的外衣是如此光鲜亮丽，特别是前几个月和陈主任一块去银行申请低息贷款，提交企业盖章的工作证明后几分钟就被领进内部雅间开始办理手续，事后得知若用民企身份，客户经理的门都不让你进。
世上没有后悔药，赵庆即使酒喝多了也从不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悔意，内心确实有那么一丝丝后悔从木冶县陶瓷公司辞职。那是一家老国企，以前叫陶瓷厂，起初只会做款式纹样统一的大小碗，灰白的碗色，边缘和碗底有青色的简单纹路，老百姓称为“蓝花碗”。后来能烧制纯白的瓷器，产品也拓展到酒杯、茶杯、盘子和花盆，但还是入不敷出，常年亏损。为了增收，开始涉足瓷砖和地板砖业务，营收稍微改善一点。没有响亮的品牌，也没有多少宣传经费，产品销路仅在周边地区，客户集中在乡镇一级。县政府在2016年和云南省国资委管理的一家大型国企的二级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书，双方合作经营陶瓷公司，省资公司为控股方。
赵庆在上海、深圳的打工岁月中一共换过三家公司，都是因为经营不善即将倒闭才跳槽的。后来回到云南老家，进了陶瓷公司上班，家人、朋友和他都以为是找到最终归宿，可以干到退休了，谁承想会以辞职收场。
陶瓷公司是老厂，管理一直没能跟上国家市场经济的步伐，就像所在的木冶县一样，地处祖国西南边陲，发展是滞后的。一九七八年底国家开始实行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两个月后，离这里仅有一百二十公里的地方爆发了长达十年的中越边境军事冲突。
公司总经理是政府委派的公务员，没有拼业绩赚利润的紧迫感，政府只看中公司对下游产业的带动作用，没指望上缴企业所得税。管理方式落后，没有技术岗位，要提高薪资，只有竞聘管理岗位一条通道，一届聘期为三年，赵庆已经连续两届落选，心灰意冷之下毅然辞职另谋高就。
赵庆离开公司那天，部门同事王茜对他这样说道：“我现在的心思是管好自己的家，工作上做完该做的就好，没精力去拼什么了，你是有能力的，好好去拼一拼吧。”
要是没有辞职，赵庆应该和她是一样的，做一名基层员工直到退休，或是熬到公司一把手撤换，迎来开明领导。这就是命运留给他的唯一选择，赵庆却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也想试着扼住命运的喉咙，看下是否牢不可破，毕竟有个叫加缪的法国人在他的书中写道：没有一种命运是对人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