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歪怀抱着孩子,背着包袱,朝藏着宝藏的连环山洞方向跑了一段路就停下来了。他回头向三岔路口那边望了望,火把的亮光消失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渐渐地远离了。
筋疲力尽的王老歪一头钻进山路旁的树林里,找个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埋头看了看襁褓里的晓月,孩子还在熟睡中,均匀的鼻息抚慰着王老歪汗津津的脸,一股婴儿特有的香气沁入王老歪的心脾,王老歪不由得用干裂的嘴唇轻轻地亲了晓月脸蛋一口。
多可爱的孩子呀!王老歪伸直了腿把晓月平稳地放在大腿上,用衣袖抹了抹自己头上的汗水,解开衣服的衣扣,让清凉的山风吹进热气腾腾的胸怀。
王老歪真的累坏了,平日很少运动的他,自从得知官府要抓齐小轩到现在,已经跑了很远的路了。他真想躺下来在这枯叶厚厚软绵绵的地上睡上一觉呀,可他知道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王老歪抬头看了看天,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几颗稀疏的星星懒散地眨着眼睛,黎明前的黑暗。既然已经知道了藏宝山洞的秘密,官兵又已经远去,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到山洞藏身了。
想到这,王老歪系上衣扣,抱起孩子,整理整理衣服,走出树林小心翼翼地来到三岔路口。听了听靠山屯那边没有什么动静,王老歪快步下了山,回家去了。
王老歪从山上回到家已是旭日东升了。王老歪叫开门,小伙计莫名其妙地看着王老歪怀里的襁褓。王老歪笑呵呵地吩咐道:“伙计快给老子弄些吃的,饿坏我了,累死我了。”
王老歪进屋将孩子放在炕上,换了身衣服,小伙计端来了洗脸水,王老歪吃了几口糕点,喝了几口水,一边洗着脸一边说:“缘分呢!老子昨夜在小翠的香体上那播种,今早上就在路上捡个大胖儿子。小家伙太招人亲呢!我说伙计,你今天什么也别干了,专门给我找个奶娘回来,奶子越大的越好。再有,你千万别他妈的出去乱说,要让孩子的家人认领回去,我他妈的打死你。”
伙计忙上前笑着说:“恭喜老爷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先看看少爷什么样?”说完,伙计上前就要看孩子。
王老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骂道:“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去!瞎看什么,滚。”
伙计白了一眼正在解开襁褓相看晓月的王老歪一眼,跑出屋去。
晌午的时候,伙计领回来一个胸脯鼓鼓的女子。王老歪倒背着手在这个女人前后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老歪坐在炕沿上,翘着二郎腿,问道:“大妹子,哪里人呢?谁家媳妇呀?”
青年女人低着头,说:“五里外小河沿屯的王水生是我男人。”
“家里都什么人呀?”王老歪看着女人用手背在衣服外揉着鼓胀的奶子,忙转移目光,一本正经地问。
“一个男人还有四个孩子,最小的才两个月。”女人看着炕上的晓月。
“我家伙计把找你的意思都对你说了吧。老天爷送给我个少爷,你一天到我家喂三遍奶,钱我一文不少给你。”王老歪说着从身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小块银子。
女人为难的说:“老爷这样不行的,我家也有吃奶的孩子,再说我家离这里远,我没法来回跑,你再另找人吧。”
这时,襁褓里的晓月哭了。
王老歪着急地说:“别的先别说了,你快喂喂我家少爷吧。”
女人什么也没说,脱鞋上炕,抱起晓月,盘起腿,用手轻轻地拍拍晓月屁股,左右晃悠几下晓月的身子,晓月不哭了。然后,女人边用脸贴着晓月细嫩的脸,边解开衣服扣子,一个葡萄似的黑色圆润大个奶子头,在白嫩丰满的奶子簇拥下挤到晓月嘴边,晓月张开小嘴贪婪地吸食起来。
条件反射,流着口水的王老歪看着晓月安静地吃奶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喂完奶水后,女人又给晓月换了尿布,虽然肮脏腥臭难闻,但女人无声无语地做着,这些王老歪都看在眼里。
晓月被包裹完了,放在炕上静静地睡起觉来。
女人系好衣扣,对王老歪嘱咐道:“老爷,晚上多盖点被,别让孩子着凉了,我走了。”
王老歪站在屋门口,笑着说:“大妹子,我再多给你钱,你看怎么样?”
女人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差钱,我家离不开我呀。”
王老歪商量着说:“大妹子,孩子一天一夜离不开喂奶呀!我怕再找你这样的不好找呀?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女人回身看了看炕上的晓月,想了想说:“老爷,你若是相信我,我就把孩子抱回家喂养。”
王老歪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会,说:“我到你家看看再说吧。”
王老歪独自和抱着晓月的女人坐着马车,来到小河沿屯的王水生家。
清澈宽敞的河水西岸百十来米远的一个高岗上,几棵大树下的三间草房便是王水生的家。
王老歪看到衣衫褴褛、憨厚朴实的王水生和三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心里就踏实了。
王老歪绷着脸严肃地对王水生夫妻,说:“缘分呢。你家也有和我少爷差不多的吃奶孩子,看着你们一家人心地善良,我决定把孩子放在你家喂养了。我,王老歪以前是个要饭的,想来你们也听说过。也吃过苦遭过罪,可我是讲良心。只要你们好好喂养照看我少爷,我是亏待不了你们的。谁若要问起这孩子,你们就说是你们自己的。我这些年也没少得罪过人,如果你们说露了嘴,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过好日子。钱,我会定期送来的,少爷安康太平,我还有重赏。”
王水生夫妻信誓旦旦地说:老爷放心,一定按老爷吩咐的去做。
王老歪安置完晓月不长时间就把杂货铺出兑了,那个以前和他在一起乞讨过的伙计,也让他用少量的银两打走了。
王老歪每天都到小翠所在的妓院去,一是找小翠鬼混,二是打探风声。
一天晚上,王老歪在妓院一个房间的床上,搂着白胖丰满的小翠,亲着爱着。
小翠一会撒娇地说:“老歪,你好坏呀!胡子扎着我痒痒的。”一会儿,呵呵呵地笑出声来。
王老歪眯缝着一双小黄眼幸福地陶醉着、享受着。好事过后,王老歪疲惫地打起呼噜睡着了。
小翠不满足淘气地用头在王老歪的脸上刺激着,王老歪猛地翻转身,坐起来,穿着衣服说:“我的心肝宝贝儿,你是不是想把我淘干呢?我可不能再玩了,我身子吃不消的。”
小翠光着身子,翘着肥大滚圆的屁股趴在王老歪身上,把王老歪按倒在床上,双手摸着王老歪刮得清白的脸,说:“你呀!一天就想着这事。我把你叫醒是想和你说一会话。”
王老歪双手在小翠细嫩白皙的身上,摩挲着,说:“你给我讲故事我爱听。”
小翠告诉王老歪:那晚官兵没抓住齐小轩夫妻。齐小轩夫妻好像事先得到消息,连夜翻过后山钻进一望无垠的庄稼地跑了。官府现在正四处粘贴画像缉拿江洋大盗齐小轩呢。另外,官府也在四处打探是谁给齐小轩送的信。小翠末了问了王老歪一句:“不会是你给齐小轩送的信?”
王老歪猛地觉得后背发凉,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忙松开小翠,下了地向尿壶走去,强装笑脸,说:“我的妈呀!借我几个脑袋,我也不敢呢。再说了,我怎么能和江洋大盗有联系呢?”
小翠扭过身呵呵呵地笑着说:“我逗你玩呢,你当真了?”
尿完尿的王老歪提着裤子,说:“宝贝儿说什么我都信。”
王老歪从妓院出来,脑子象炸开锅了似的。齐小轩夫妻没死,真是苍天有眼呢,看来人还得多做些好事。也许齐小轩当初救自己感动了老天爷呀!多亏自己没心急去连环洞,取那些金银珠宝。万一官府发现点蛛丝马迹,自己别说发财了,脑袋都得搬家呀!齐小轩被通缉了,看来三年五载是不能回来了。自己要想动用山洞里的那些东西,现在这个家是不能住下去了,得远走高飞呀!
王老歪找到附近最有名气的胡半仙,算了一卦。王老歪双手合拢,闭着眼睛虔诚地摇晃着,他把手里的三枚铜钱往胡半仙面前的红布上一扔。然后,他睁开眼睛,紧盯着在红布上滴溜溜转圈、暗藏玄机的三个铜钱倒下,看是哪一面在上边,等待着胡半仙批示卦象。
满头白发的胡半仙看了看卦象,用右手的拇指在其余四个手指上找寻着,只见他抽动几下鼻子,捋了捋山羊胡须,皱了皱眉,问道:“兄弟,远方可有富贵的亲属?”
王老歪心想:自己是本地人,十五岁那年嗜赌如命的老爹,把自己的娘输给一个老鬼,娘当晚就上吊自杀了。老爹后来也因抽老千,被那些赌徒活活打死了。自己乞讨那些年没听过远方有什么亲属。王老歪装作疑惑地问:“老先生,此话怎么讲呀?”
胡半仙用右手撸了一下左手中的两块磨得锃光瓦亮的细长竹板,竹板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沉寂神秘的气氛。
“兄弟要在远方富贵发财呀。”胡半仙笑呵呵地说。
王老歪一只手托着歪嘴,问:“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必须远走才能发财?”
胡半仙点了点头。
大年三十这天,王老歪到小河沿屯王水生家看望了晓月。晓月被王水生妻子充足的奶水喂养得胖乎乎的,王老歪给王水生家留下不少银子。王老歪对王水生夫妻,说:“过了年,我要到远方做一笔买卖,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你们要给我好好喂养我少爷,我回来后必有重赏。”
王水生夫妻跪在王老歪面前对天发誓:只要我们活着,晓月就是我们的少爷。
大年三十的夜好黑呀!伸手不见五指。山路上静悄悄的,只有王老歪催促马儿快走的吆喝声,以及身上驮着两个柳条筐的马儿踩踏山路的马蹄声。
这是王老歪早就预谋好的。他选择了人们团团圆圆欢天喜地过春节,没有人外出的除夕夜,把连环洞里齐小轩藏的金银珠宝都搬走了。
要到什么地方自己也不知道,王老歪觉得自己应该走得越远越好。走了几天几夜,王老歪饿了就拿出干粮吃几口,渴了就拿出水壶喝几口。他心想:人们都在过春节,一路上不会遇到抢匪贼寇和官兵,只要自己平平安安找到理想的住处,以后自己就是大财主了,现在吃的这些苦、遭的这些罪很值得。
杨柳吐绿,青草飘香的春天,小河沿屯王水生家院外,来了两辆四匹马的大车。从一辆车上走下一位红光满面,衣服华贵,但嘴向右歪歪的老人。另一辆车上下来几个身强力壮,腰部佩戴宝剑的年轻人。
王水生家还是头一次来这样派头的人,王水生夫妻和几个孩子躲在屋里,偷偷地向外看着。王水生家那条大青狗从房后跑过来“汪汪”地叫唤着直往来人身上扑咬。
走在前面的老人吓得停住脚步,身后的一个年轻人上前护住歪嘴老人。
大青狗蹿起身又上前扑咬时,护住歪嘴老人的年轻人,抬起右腿一脚踢在大青狗的腰肋处,大青狗被踢起一米多高,掉在地上,哀叫一声,口吐鲜血,一动不动了。
王水生家屋里跑出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他上前抱着大青狗,哭喊着:“大青醒醒,大青你怎么了?”
可是大青狗早就死了。
小男孩抱着大青狗的头,用愤恨的目光看着踢死大青狗的年轻人。
王水生赶紧跑出屋,上前打着招呼说:“老爷到我家有事吗?”
歪嘴老人仔细打量了王水生一眼,大笑起来。
这时,王水生的妻子走出屋,安抚着男孩说:“晓月,明天我再给你要一条狗,别伤心,和我回屋吧。”
歪嘴老人停住笑声,上前拦住王水生的妻子和男孩。老人用双手拽着男孩的胳膊眼睛放着光看着男孩,看着看着,歪嘴老人老泪纵横。他一把将男孩搂在怀里,大声沙哑地喊道:“晓月少爷,你受苦了。”
王水生妻子在一旁,激动地说:“大老爷回来了。”
这个歪嘴老人正是王老歪,当年王老歪带着金银珠宝,在几百里外的太平川落了脚。他变卖了珠宝买了土地,盖起了高宅大院,做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大财主。他早就想把晓月接过来,但他考虑再三,觉得暂时还是让晓月待在王水生家好些。一则自己初到太平川人生地不熟,怕不安全;二则王老歪派去刺杀张家辉父子、给王水生家送钱物的人回来说:晓月在王水生家生活得很幸福。
如今,王老歪在太平川是百姓不怨,官府不恨,上下维持的都很明白。王老歪屈指算来,晓月已经到了读书识字的年龄了。于是,王老歪才亲自到小河沿屯来接晓月回府。
可晓月说什么也不跟王老歪走,他离不开喂养他长大的王水生夫妻,以及王家与他朝夕相处的孩子。
王老歪看晓月恋着王水生一家人不走,心里很是焦急。王水生夫妻哀求王老歪说:“大老爷,这孩子不走,先别强求。若是孩子哭坏了身子可不好办了。”
王老歪看着面前憨厚朴实的王水生夫妻,倒背着手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转圈,晓月啕大哭的声音不断地传到他耳朵里。
亲情呀!这就是亲情。这世界上哪里还有比这更贵重的感情呀!晓月已经把王水生夫妻当做自己的生身父母了,把王水生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人了。怎么办呢?晓月必须回到属于他的荣华富贵庄园里生活呀!这是自己对救命恩人齐小轩的承诺。善良的王水生一家人和晓月有缘分呢!他们也应该脱离这苦难的生活环境。
王老歪征求着王水生夫妻的意见,说:“你们一家人也和晓月到我那里去吧。怎么样?”
王水生看看周边的景物,说:“谢谢大老爷,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生活惯了,我不去。”
王水生妻子擦了擦泪水说:“水生,咱们不去,晓月不会和大老爷走的。我看大老爷也是善人。我们为了晓月就和大老爷走吧。”说完,王水生妻子哭出声来。
王老歪被感动得流出泪水来,他下着保证说:“走吧,你们到我府上,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十几天以后,王水生一家和晓月一起住进了王老歪在太平川的王府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