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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洪小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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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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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残阳》连载

第三十六章

齐晓月痛哭着,他用手轻轻地将白万喜的双眼合上,抱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客栈的门外走去。

杨凤林等人吓得纷纷躲在角落里,生怕齐晓月伤害自己,或者用那仇视的目光注视自己。

齐晓月刚走到客栈的大门口,一批人马正好赶到将其围在中间。只见一匹高头大马上端坐一个白脸狼似的人物,他挥动马鞭高声命令道:“快上,都给我上,绝不能让齐晓月跑了。谁杀死齐晓月,连升三级,黄金百两。”

一些人高声应和着:“何大人放心吧!齐晓月今天跑不了了。”

齐晓月见敌众我寡,双足一点地,飞身跃上高高的院墙,几个起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手执马鞭的人正是老贼何成,何成见齐晓月跑了,自己也没敢追。他不知道客栈院子里,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他想进院里看看再做打算。

何成一行人进了院子,杨凤林慌忙迎上前去,哭诉着:“何大人,你可来了。我的妹夫金虎被齐晓月的师父活活打死了,死的害惨呢。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何成没有理会杨凤林,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院内几具尸体中的吕蒙,他紧走几步来到了吕蒙尸体旁,看着面目扭曲的吕蒙,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从吕蒙的死尸上,一眼就能看出是被毒掌打死的。

何成为自己刚才没有盲目去追杀齐晓月感到庆幸。他心想:看来自己在辽城待的时间不长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齐晓月呀齐晓月,我先让你躲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天,等我回京城再雇佣高手消灭你。

何成走到杨凤林身旁安慰几句,吩咐手下厚葬金虎和吕蒙等人。

杨凤林担心地对何成说:“何大人,我们是不是继续赶路回京城?”

何成想了想,说:“我把我带来的这些兵士给你留下,你先走吧。但有一点不要走得太急,我回辽城安排完就起程追你。我们两支队伍不要间隔太远,以防不测。你明白我的意思?”

杨凤林忙点头说:“明白,明白。”

何成带着少数人回辽城了,他觉得朝廷交给自己的赈灾和剿匪都顺利地完成了。唯独不完美的就是齐晓月还没有除掉,现在看来想除掉齐晓月不容易。他打算回辽城简单交接一下就启程,回京城。

何成不想除掉齐晓月,可齐晓月却要杀了何成。

齐晓月抱着师父的尸体一口气,跑出了好几十里地,他跑并不是因为怕何成等人追上,此时的他早把生死都置身外,他狂奔是为了释放心中的悲哀。

白万喜在齐晓月心中的地位仅次于王老歪,如果没有白万喜的言传身教,齐晓月哪来的一身高超的功夫,哪来的做人好修养。齐晓月和白万喜师徒往日生活场景,一幕又一幕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白万喜恨铁不成钢的严肃表情,白万喜酒后,看着齐晓月演习武功笑眯眯的样子,白万喜像慈父慈母一样关怀齐晓月成长的语重心长……

齐晓月越跑越快好像怀里的师父活生生地就在他的前方,笑呵呵地召唤他:“晓月,快来呀。

前边一座山峰拦住了齐晓月的去路,齐晓月停住脚步,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师父。白万喜静静地闭着眼睛,那散乱的花白胡须在秋风中瑟瑟地抖动着。齐晓月抱着白万喜坐在一棵树下,放声大哭起来。

“师父呀师父,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替我死呀。”齐晓月凄惨的哭声惊得树上的鸟雀“唰”地一声,成群地飞走了,金黄的树叶唰唰地飘落下来,落在齐晓月的头上,身上,落在白万喜的脸上。

也许是哭不出声来了,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过于悲伤,齐晓月渐渐地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了,白万喜的尸体横卧在齐晓月的双腿上。

将近晌午时分,齐晓月被“咩咩”的羊叫声惊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秋老虎似地太阳光刺激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揉了揉双眼,猛地一惊,“嗖”地一声从地上蹿了起来。

一个满脸皱纹白胡子驼背老头手拄着一根弯曲疤瘌的细树杆,站在齐晓月的对面,正眯缝着眼睛瞧着齐晓月,十多只灰了吧唧的山羊分散在山脚下稀疏的树林里,啃食着。

不知何时从何处飞来的一些蚊蝇“嗡嗡嗡”地在白万喜尸体上散落着,飞绕着。

齐晓月挥了挥手赶走了白万喜尸体上的蚊蝇,这群刚赶走又一群飞了过来。齐晓月隐约闻到了一股腐臭味。他赶紧将白万喜的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怎么办呢?”

驼背老头开口了,声音嘶哑地问:“小伙子,这个老头是你什么人呢?”

齐晓月看出来了,老头是个放羊人,不像是坏人,就带搭不理有气无力说地:“我师父。”

老头拄着棍子,一步三摇地靠近齐晓月,说:“怎么老的?怎么身上都是血呀?”

齐晓月没说话,用手继续驱赶着白万喜尸体上的蚊蝇。

“这样放着也不是法子,小伙子,你家是哪里的?”老头喋喋不休地问着,好像总算找到能和他说话的人似地。

齐晓月转过身,看着老头深陷在皱纹里的那一双晦暗无光的小眼睛,问:“老人家,附近有人家吗?”

老头歪着脑袋,把耳朵对着齐晓月喊着说:“老了要回家,要回哪个家呀?”

齐晓月一看就明白了,这个老头耳朵有些聋,就走上前高些声音,说:“我是问你,附近有没有人家?”

老头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有,就我一家。”说完,老头伸出黑漆漆的右手往半山腰一指说:“我家就在那里,还有一条看家狗。”

齐晓月走到一处高地,手搭凉棚四处看了看,周边还真的没有人家。他对老头说:“大爷,你能不能带我到你家去一下。”

老头乐呵呵热情地说:“走走。”老头说完,拄着棍子踉跄着,沿着一条飘满树叶的小路向山上爬去。齐晓月抱起师父的遗体缓慢地跟在后边。

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破陋的屋脊在树枝间,老头回头说:“快到了。”

“汪汪汪”几声狗叫,从木屋方向传来,老头笑呵呵地说:“这个杂种听出我的声音来了。”

转过一片矮树林,老头和齐晓月来到了一个没有院门,几乎要倒塌的破旧木屋前,一条拴在一棵树杆上前窜后跳的大白狗,刺着尖利的牙齿恶狠狠地看着齐晓月。

老头用手中的棍子打了大白狗身上一下说:“来人了,你瞎叫唤什么,上一边去。”

大白狗听话似地回到树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老头领着齐晓月进了屋,对齐晓月说:“快把他放下吧。”

齐晓月也没经老头的同意就把白万喜的遗体,放在乱七八糟的炕上了。老头找了半天,最后在墙旮旯拿出个铜脸盆,交给齐晓月,说:“给他洗洗吧。”

齐晓月接过满是尘土的脸盆,四处寻找着水缸,老头明白了齐晓月的意思,领着齐晓月到屋后的一个长条大木槽子处,说:“你随便使吧,用没了,我在到泉眼那里拎。”

齐晓月被老头的热情劲感动了,他流着泪给师父擦洗着身体。白万喜身上八个窟窿,齐晓月知道这是吕蒙的黑樱桃射入的地方;白万喜的肋骨几乎都塌陷了,齐晓月知道这是师父为自己挡了吕蒙那一双阴阳鸳鸯掌造成的。

老头在一旁看着齐晓月眼泪巴巴地为白万喜擦洗身体,眼角也留下了几滴泪水。

老头一指齐晓月说:“他怎么办?”

齐晓月伤感地说:“埋了吧。”

老头拽着齐晓月来到屋后,用脚踢了踢那个装水的大木槽子,说:“你把他装这里边埋了吧。”

齐晓月感激地向老头鞠了个躬,然后将身上的银两全部交到老头手里。

老头撕扯着说什么也不要,齐晓月怒地喊着:“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留着没有什么用了。”

老头被齐晓月的态度吓呆了,双手捧着银两不知怎么好了。心想:这个人是怎么了?

齐晓月在山上找个朝阳的地方将白万喜埋葬了,他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誓说:“师父,一切都是何成造成的,我一定拿何成的头来祭奠你。”

齐晓月向老头致谢,并一再嘱咐说:“大爷,你好好照看这个坟,我过一段时间再来谢你。”

老头笑眯眯地说:“你给我这么多的银两让我怎么花呀?小伙子贵姓呀?我好记住你的名字。”

齐晓月趴在老头的耳朵边上,说:“我叫齐晓月。”

老头手里拿着银两,自言自语地说:“都是好人呢。以前那个也姓齐,这个叫齐晓月,那个叫齐小轩。呵呵呵,我怎么和姓齐的这样有缘呢?”

齐晓月一下愣住了,齐小轩?这个老头知道齐小轩。齐晓月一下抓住老头的手,激动地问:“你见过齐小轩?”

老头笑呵呵地说:“见过见过,了不起的一个好汉呢!一对般配的小夫妻。你是这样大的力气干什么?我的胳膊被你抓得好疼。”

齐晓月松开老头的胳臂,一拍自己的脑门,看自己是不是在梦中,“嗡”地一声,他的头疼了,齐晓月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兴奋地从老头手里抢下一块银子,飞快地向山下跑去,老头被弄得莫名其妙。

齐晓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下山,怎么在村庄里买的吃喝,他脑子一片空白地回到了老头的住处。老头看着齐晓月带回来的好吃的好喝的,被花白胡子遮挡住的嘴不住地吧嗒着。

齐晓月跑到白万喜坟头在坟前散了一些酒,跪下来说:“师父,我终于打听到父母的下落了。你安息吧。”

齐晓月真饿了,他也不管老头怎么喝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老头边用嘴抿着碗里的白酒,边看着齐晓月吃东西的样子,笑着说:“小伙子,我说话你别介意呀。你和当年那个齐小轩长得怎么那么相像呢?”

齐晓月心里想:“老头越说越对路,那是我爸爸,能不像吗?”

吃饱了饭,齐晓月斜靠在墙上,看着老头一口一口有滋有味地喝着酒,问:“大爷,你说的那个齐小轩两口子,后来上哪去了?”

“哎!”老头长叹一声,然后吃了一口菜,又端起碗来抿了一口酒,用手擦了擦湿淋淋嘴边的胡须,说:“刚开始我不知道他们上哪里去了,走后的第三年,我那死去的老伴到外边给我的儿子和儿媳治病求子,回来对我说:‘齐小轩和那个女人都出家了。一个做了和尚,一个当了尼姑’。我就拿了闷了:好好地两个人怎么就出家了呢?”

齐晓月的心咯噔一下,难受极了,他知道父母出家,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他控制了一下情绪,问:“在哪里出的家呀?”

老头好像想起了辛酸的事情,揉了揉眼睛,说:“一说起我的老婆、儿子、儿媳我就难过,他们死的好惨呢。活活地让洪水给冲跑了,连他们的尸都没找到呀!”

齐晓月知道老头没听着自己的问话,闭着眼睛想像着父母的样子。等老头悲痛劲过去,齐晓月坐起来贴着老头的耳朵,问:“大爷,齐小轩夫妻在哪里出的家呀?”

老头喝了口酒,用手中的筷子一指窗外,说:“在双子山出的家。齐小轩在残阳寺,那个女的在莲花庵。听说莲花庵和残阳寺都是齐小轩他们花钱修建的。你说这两口子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呢?我穷得就剩下这些山羊了,我也没想出家受那苦罪去,他们出家都为什么呀?”

齐晓月大吃一惊,自己的花儿就寄托在莲花庵,难道接待自己的那个尼姑就是自己的生身母亲?难道父亲就在颜文彪出家的残阳寺?齐晓月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噌”地一声跳下地,对老头一抱拳,说:“大爷,你老慢慢喝着,我走了,以后经常来看你。”

老头下地想送送齐晓月,可齐晓月已经消失在树林深处了。

齐晓月疾行了一会,收住了脚。“不行,何成还活着,自己不能这样去见父母。”他稳了稳神,向早上恶战的那个集镇走去,他想杀死何成再去见父母。他来到了那个客栈,静悄悄的别说客人就连店主都吓得跑了。

齐晓月在十字路口找到一个老人打听早上那些人的去向。老头用手指了指远方,说:“那些人拉着不少东西,朝那个方向去了,另一些人骑着马去辽城了。”

齐晓月决定先回辽城看看何成在不在,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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