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黑鱼帮与何成联系以后,特别是尹智明第二次拜见何成以来,于鹰就觉得尹智明思想有些变化,不但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强硬了,还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想一锤定音说什么就是什么。于鹰心里早就想到了尹智明的狼子野心,他时刻警惕着,如果尹智明真的死心塌地的投靠何成,如果尹智明真的想夺取自己第一帮主的权利,于鹰必将先下手将他除掉。现在,大敌当前于鹰也只好忍让些,但于鹰还是要给尹智明点颜色看看。
于鹰用眼睛扫了尹智明一眼,生气地转过身,不满意地说:“有屁就放!我知道他怎么想的?”
尹智明一听于鹰的口气,就知道于鹰对自己不满,他咽了一口气,翻了翻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何大人看我们把齐晓月送到他府上,他会高看我们一眼。那捉拿齐晓月的功劳就是你我的了,那个李总兵连毛也别想得到。如果让何大人亲自到江边来,何大人会觉得我们不尊敬他老人家,最主要的是李总兵还会和我们争功。”
于鹰站起来用手一指尹智明,声嘶力竭地说:“二帮主,难道你忘了,刚才李总兵带人屠杀咱们的兄弟了吗?难道你敢说何成没有消灭我们黑鱼帮的想法?真的要把齐晓月押到何成府上,你去吧!”
“哈哈哈,原来帮主是担心这些呀?那我去。帮主也劳累一夜了,你去休息吧。”尹智明笑了笑,爽快地说。尹智明心想:“我还巴不得自己去拜见何成呢。”
于鹰看了看尹智明阴阳怪气的样子,心里想:“这小子以为靠上何成就了不起了,有些狂了,竟敢和我顶起嘴来了。不就是馊主意多些吗?在我面前装犊子没门!看我以后怎么教训你。”于鹰交代一句:“二帮主,记住千万别让齐晓月活着。不然,黑鱼帮的日子不好过呀。”说完,于鹰就到别的船上休息去了。
尹智明看着于鹰的背影,心想:“一个齐晓月就把你吓成这样,得罪了何大人,何大人真的要动手消灭黑鱼帮,那攻势会岂是十个八个齐晓月能比的呀。再说了,消灭了齐晓月,何成一定赏识我的,到时候黑鱼帮是谁的天下,还说不准呢。”
船在不知不觉中靠了岸,李总兵骑马赶了过来。李总兵早就得知齐晓月被渔网罩住了。他内心真的很佩服黑鱼帮的匪徒,不但心狠手辣彪悍勇猛还足智多谋。
有人早就把李总兵的到来报给躺着休息的尹智明了,尹智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迈着四方步走出船舱。
这时的李总兵早就下了马,见尹智明忙双手抱拳,笑着说道:“呵呵,捉拿到了齐晓月,也算没白忙乎一夜呀!恭喜贺喜了!”
尹智明拱着手笑着说:“李总兵,虽然没有亲手捉拿到齐晓月,但也没少帮忙,辛苦了。呵呵呵。”
李总兵边向船上张望,边笑呵呵抛砖引玉地说:“虽说我们官兵把齐晓月等人追赶到船上,钻入你们的圈套,但你们黑鱼帮毕竟是亲手捉拿到齐晓月的,李某佩服。”
尹智明心想这哪是在夸黑鱼帮呀?这不是在表白捉拿到齐晓月有官兵的一大半功劳吗?老狐狸滑头呀!看来自己以后和官场的人打交道还真的注意,官场毕竟是官场,不同于江湖。
尹智明假惺惺地笑了笑,语气佯作虔诚地说:“今日捉拿到了齐晓月,消灭了我们共同的敌人,以后辽城就平安无事了。如今,黑鱼帮已经归附何大人,也就是归附了官府,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李总兵的威名,小弟早就有耳闻,以后还需李总兵多多的关照。至于一些误会吗?黑鱼帮也不是小弟能说得算的,还需总兵大人谅解小弟。但当时毕竟小弟也参与了,小弟在这里先赔礼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后总兵大人就看小弟的表现吧。”尹智明之所以这样和李总兵套近乎,他觉得何成在辽城待的时间不会太长,既然投靠了何成就会经常和朝廷打交道,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做蜜不甜做醋酸,以后一些事情还真少不了李总兵的配合。
李总兵听完尹智明这番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子,最真会说呀。看来还真是他的真心话,何成走了,辽城还不是自己的天下。黑鱼帮虽名义上归附官府,但还得干那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万一我往上一汇报,何成等高官绝不会饶恕黑鱼帮的。既然,黑鱼帮有意讨好巴结自己,自己也只好暂放下前仇看其表现。再说了,与黑鱼帮搞好关系对自己也是一件好事,自己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李总兵笑着说:“尹帮主太客气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总提起,我们来日方长。”
尹智明会心地笑了,李总兵也笑了。
李总兵只看见一个用绳索捆绑棒槌状的物体,被四条绳索吊在空中,没见到齐晓月。他便好奇地问:“齐晓月关押在哪里?”
尹智明回转身用手一指,说:“那小子身上有毒,我把他吊在空中。”
李总兵忙谨慎地说:“一定要捆好,一定要捆好。千万别让他跑了。”
尹智明得意地说:“他插翅也跑不掉的。”
李总兵朝船上四周看了看,问:“于帮主呢?”
“于帮主休息去了,李总兵有什么事吗?”尹智明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总兵问。
李总兵担心地说:“我觉得还是快些把齐晓月押送到何大人身旁为好,万一有什么意外,不好办。”
“李总兵多虑了。现在叛乱之敌已被消灭,齐晓月已被捉拿归案。还会有什么意外?”尹智明笑着说。
“呵呵,没有意外更好。”李总兵自我安慰地说。
尹智明走近李总兵讨好地说:“既然李总兵这么说,那我就马上把齐晓月押送到何大人那里去。”说完,尹智明吩咐手下将齐晓月放了下来。
李总兵忙说:“我们一起去见何大人。”
尹智明一边看着手下人小心谨慎地往下放齐晓月,一边对李总兵,说:“由李总兵亲自押解,那再好不过。”尹智明想:“想和我争功去呀?没门。先叫你帮我押解一会。等见到何大人,看我怎么对何大人说。”
齐晓月被几个人用木杠子抬着,颤悠颤悠地下了船,在尹智明和李总兵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护送下向聊城走去。
何成几乎一夜没睡觉,他疲倦地谢意地看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吕蒙,心想:多亏骚和尚,不然自己的命就没了。
昨天,何成见欧阳一刀和燕子王被齐晓月用毒掌打得伤的伤死的死,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自己到底是不是齐晓月的对手,所以他没有贸然追赶齐晓月,而是密令黑鱼帮和李总兵带人围剿追杀齐晓月等叛乱之人。当时,何成恨吕蒙在关键时刻练起吸阴大法,可有没法说。他回到府上,得知吕蒙还与三名女子在密室里练功,连气带急在屋地乱转。
两杯茶刚过,面色红润的吕蒙走出密室,紧接着,三名女子的死尸被抬出密室。何成见吕蒙的样子,心想:秃驴的功夫也许又长进了。吕蒙没说话,端起刚倒的热茶有滋有味的喝了起来。
何成见吕蒙喝完热茶,悲痛地说:“没想到呀!齐晓月三招两式就把燕子王打死了,将欧阳一刀打成重伤。”
吕蒙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眯着眼睛说:“功夫不如人,死伤是必然的。看来这个齐晓月真的名不虚传。何大人别担心,近日我亲手捉拿他就是了。”说话间,吕蒙手里的白瓷茶杯无声地碎了。
何成暗暗敬佩吕蒙的内功。
忙碌一天的何成,晚饭后就躺下休息了,他本想后半夜与吕蒙一起带兵出城,查看城外捉拿齐晓月的情况。身心疲惫的何成哪里想到,他刚熟睡不长时间,一条黑影就飞落他的窗前。
只见这个黑影从怀里掏出一条小长棍,扭动长棍一端堵头的机关一下后,将长棍的一端伸进窗户纸里,另一端放在嘴里,鼓起腮帮子用力吹着,一缕缕青烟在何成的卧室里弥漫开来。过了一段时间,黑影收起长棍高抬腿轻落步,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屋门前。黑影手掌放在屋门的缝隙间,暗中向上一用力,屋门开了,黑影风一样的朝屋里飞去。这时,又一个黑影从不远处飞了过来。
先进屋的黑影,挥掌朝何成躺着的地方打去,只听砰的一声,掌力将一张木椅子打得粉碎。原来,后进屋的黑影空中一跃,已将随手拿起的木椅子拦在熟睡的何成面前。紧接着,两个黑影交战在一起。屋门开了,一股股凉风刮了进来,被熏香毒醉过去的何成也苏醒过来了,他一个鱼跃跳了起来,双手护住自己的同时大喊:“有刺客。”
一些兵勇手提红红的灯笼跑了过来,何成的卧室顿时亮堂起来,黑衣人猛一掌逼退吕蒙,双脚一用力燕子钻天似地飞上了屋顶,还没等吕蒙上房,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何成吓得一身冷汗,他觉得自己的武功在当今江湖也说得过去,可刚才刺客的武功远远胜过自己,甚至比吕蒙还高。难道是齐晓月用个金蝉脱壳之计来刺杀自己,不可能的,齐晓月正在被追杀。可这个刺客不是齐晓月那又是谁呢?。看来,辽城藏龙卧虎呀!
吕蒙回到屋里看着惊魂落魄的何成,关切地问:“何大人受惊了吧?”
何成一挥手,手下人把灯点亮退了下去。“吕长老,你看刚才那个人是哪路的?”何成疑惑地问。
“这个……”吕蒙想了想说,“我对此人好像熟悉,但真的想不起来是哪一位了。这个人的武功……”吕蒙沉思着。
“多谢,吕长老救命之恩。”何成见吕蒙有难言之隐,忙给吕蒙个台阶客气地说。
“何大人客气了。”吕蒙应付地说。
于是,两个人就静坐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门外跑进一个心腹,贴着何成的耳朵小声地说着,何成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吕蒙慢慢睁开眼睛,注视着何成。何成笑着说:“吕长老,齐晓月捉拿住了。现在,正往城里押送呢。”
“恭贺何大人。”吕蒙恭维地说。
“这个齐晓月搅得辽城不得安宁,我一定要点他天灯。”何成咬牙切齿地说。
“何大人,昨夜刺客来袭。我恐怕押解齐晓月路上不安全,我还是出城接一接为好。”吕蒙担心地说。
“吕长老言之有理,我们一起出城迎接齐晓月。”何成忙站起来说。近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何成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了,他生怕在节外生枝。
何成和吕蒙骑着马带着一些人刚出城门,远处急急忙忙跑过一匹快马。马上之人,见何成等人慌忙滚落下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齐晓月……被……抢走了。”
何成险些掉下马来,他大惊失色地问道:“谁抢走了齐晓月?”
“一个黑衣人,蒙着面。”
吕蒙目视着前方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又是他?”
说话间,李总兵和受伤的尹智明带着一些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人,来到了何成等人的面前。
李总兵低着头不说话,尹智明垂头丧气地说:“何大人,那个黑衣人太厉害了,我们不是对手,齐晓月被他抢走了。”
何成气得暴跳如雷,高声骂道:“一群废物。”他心里想:“齐晓月能善罢甘休吗?”
一个黑衣人扛着蚕茧似的齐晓月,飞快的向远方跑着……跑着,在呆若木鸡的官兵和黑鱼帮匪徒的视线里渐渐地消失了。
在一处茂密的树林里,黑衣人将齐晓月轻轻地放了下来,飞快地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弯刀,麻利的将齐晓月身上缠裹的绳索和渔网割断,然后一层又一层地将这些缠绕物扒了下来,齐晓月终于重见天日了。
齐晓月早就睁着眼睛看着黑衣人,他开始还纳闷这个救自己的人是谁呢?当黑衣人将面罩摘了下去,齐晓月失声的哭喊着:“师父……”
白万喜双手抱住齐晓月的肩头,仔细地端详着,泪如泉涌。
齐晓月一把抱住满面皱纹的白万喜,头紧紧贴埋在白万喜的怀里默默地抽泣着。白万喜一双大手不住地拍打着齐晓月的后背,悲喜交加地说:“晓月,我可找到你了。”
师徒二人坐在草上,齐晓月边梳理筋骨,边莫名其妙地问:“师父怎么知道我被抓住了?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白万喜目视着齐晓月,沉思了很久,悲伤地问:“晓月呀,你这段时间在外边都做了些什么?”
齐晓月简单的把自己离家后的遭遇说了一遍。
白万喜听后缓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一棵树前用拳头捶打树干,埋怨带责备地说:“孩子,你闯下的大祸将家人都牵连了。”
“你说什么?”齐晓月惊恐地问,“家人怎么了?”
白万喜上前一把抓住齐晓月,痛苦地说:“孩子,太平川王府大院好惨呢……”白万喜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齐晓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官府的人找上门去了吗?”
“唉!”白万喜长叹一口气,从身上拿出烟斗装上烟丝,打着火,蹲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来。随着一团团烟雾升起弥漫着,白万喜的话匣子打开了。
自从齐晓月离家寻父以后,白万喜就日夜惦记齐晓月。王水生父子时常到三道梁子来看望白万喜,一些日用品顺便也带去了。白万喜每次都打听齐晓月的消息,王水生父子都说没有一点信息。可是,前一段时间,王水生的大儿子慌慌张张找到白万喜,说:“白师父,今天我在官府门前看到了一张告示,是悬赏缉拿齐晓月。这个齐晓月会不会是晓月弟弟呀?”
白万喜大惊失色,忙问道:“你怎么这样想?”
“我看那张告示上的人头像有些像晓月,所以我才告诉你老人家一声。”
“告示还在吗?”白万喜急切地问道。
“在,后来我在镇上其他地方也看到了,人们议论纷纷。”
白万喜简单地收拾一下,就随王水生的大儿子回到了太平川。白万喜站在粘贴在墙上的告示前默默地站了许久,他已确认告示上的齐晓月就是自己的徒弟晓月。
白万喜在王府大院的一间屋子里,对围着自己,乱了分寸的王水生一家人,说:“告示上的人确实是晓月,大家从现在起少出门,时刻警惕官府的动静。之所以,官府还没找上门来,我想他们还没想到是晓月。我这段时间会时常来看望你们,大家千万别慌张。”
白万喜万万没想到,他离开王府大院的当晚,官兵就将王府大院围住了。
原来,王府大院的一个杂夫刘滚,见到悬赏告示上的赏银了,平日吃喝嫖赌的他利欲熏心,猜想被悬赏的齐晓月一定是王府大院的少爷晓月,他乘机跑到官府县衙揭检举去了。
县官一听悬赏通缉的齐晓月竟是王府大院的少爷,吃惊不小。县官稳住刘滚,一边谋划着如何到王府大院搜查,一边做着自己的打算。王府大院的主人王老歪以前和自己关系不错,出手大方,王府大院的财宝一定不少。自己何不乘此机会发一笔大财呢?至于通缉犯到底是不是那个叫晓月的少爷无关紧要。想到这些,县官聚集了本县的一些兵勇和地方兵团连夜包围了王府大院。
王府大院里,王水生被打得皮开肉绽,但他一口咬定那个齐晓月绝不是王府大院的少爷晓月。县官问他,晓月现在在哪里?
王水生说:“随师父到外地学习武艺去了。”
县官找来刘滚,刘滚低着头劝说王水生道:“水声大哥,你何必吃这苦头呢?晓月少爷现在是生不由己,有家难回无处藏身。你还替他隐瞒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承认的了。再说,晓月少爷是不是通缉犯,也不是你说了算。你不说府上的人还有说的。”说着,刘滚用手一指人群里的一个瘦老头,说:“老温头,你以前总伺候晓月少爷,你说说那个通缉犯是不是晓月少爷。”
熊熊火光的照耀下,人们左顾右盼寻找着老温头。人群里的老温头赶紧往后退,心里骂道:“缺了八辈子大德的刘滚呢,你不得好死。”
县官大声喝道:“把老温头给我拽出来!”
老温头被两个壮汉连拖带拽带到了县官面前,县官笑着问:“刘滚说你最熟悉晓月少爷,你说告示上的人是不是他?”
老温头哆哆嗦嗦上牙直打下牙,吓得说不出话来。
县官上前踹了老温头前胸一脚,骂道:“该死的,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一个满面凶光的官兵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左右开弓,几巴掌就把老温头打得鼻口穿血,奄奄一息。老温头满脸是血,萎缩在地上。打得起劲的官兵双手抓住老温头的胳膊和腿,怒吼道:“老不死的,你再不说我摔死你!”说完,将老温头高高举过头顶。
“我说,我说……”老温头吓得在空中大叫着。
县官看了看王水生,又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奸笑道:“呵呵,大家注意听着。”
老温头有气无力地说:“告示上的人是府上的少爷晓月。”说完,他搭了着脑袋,闭上眼睛。
县官一挥手,高声喊着:“你们已经听到了,王府大院的少爷晓月在外边犯了大罪,是通缉犯。现在除了王水生一家人,我不再追究其他人。限你们现在离开王府大院,否则,同样问你们知情不举包庇罪犯。”
县官的话音刚落,什么护院武士,什么杂夫、丫鬟,吓得一窝蜂似地跑出王府大院,连自己的衣服物品都没敢回去拿。县官下令搜查王府大院,将王水生一家人押入大牢。王府大院的贵重物品和一些财宝当晚被洗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