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刚顺着王先生指的方向,整整追了一天一夜,也没打探到盛春娇及那帮土匪的踪迹,想必是那土匪行事小心,重新易了容改了装束。眼见红日东升,穆刚深疚于有负盛长河之托,别无良策,只能回到临沂城,找王大海借助县警察队的渠道帮忙寻找。
正行走间,忽听后面枪声传来。穆刚见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有一搂粗,树根巨大,都露出地面来,枝头非常茂密,穆刚便爬到树上隐藏了起来。不一会,马蹄声响起,一人一骑正飞驰而来。穆刚仔细一看,马上是个手持短枪的绿衣女子,那马后腿也受伤了,马血滴答在地上,暴露了行踪。
绿衣女子不停地回头观望,穆刚见远处尘土飞扬,知道有人追来。女子眉头微皱,从树下跳下马来,一拍马屁股,那马便继续向前跑去。她抬头看了树冠,又看了看树下如虬龙盘旋的树根,便轻轻拨开草丛,从树根下面藏了起来。
不一会,三个手持短枪的凶恶大汉骑马追了过来,他们从树下一停,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说:“九姑娘的马受伤了,量她跑不了多远,这次我们加把劲,非把这娘儿们活捉不可!”说罢,打马就走。
“砰砰砰。”三声枪响,穆刚吃了一惊,只见马上的三个大汉后背上喷着血沫,摔下马来。“砰。”又一枪,穆刚藏身的树枝竟然也被打断,穆刚落地上尚未站稳,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了他。
“我不是坏人!”穆刚怕引起误会,急忙喊道。
“哦?”那女子没想到穆刚会这么喊,不禁微微一笑,“你不是坏人?鬼鬼祟祟藏到我上面,妄想收取渔翁之利,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穆刚心想,明明是我先先上树的,怎么成了鬼鬼祟祟藏到她上面了,这人口音好怪,应该不是本地人。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干笑一声,“咳咳,在下黑虎查穆刚,寻找一个朋友,恰好经过这里,没做鬼鬼祟祟的事情,也没想到得到什么好处。”
“穆刚?山东黑虎查萧老爷子的弟子?”她扫了一眼铁棍上的铭文,正是萧义特有的笔法。
“不敢当,在下不才,实在有损师傅威名!敢问姑娘名号?”穆刚苦笑道。
那女子急忙收了枪,双手施礼道:“我一小女子,哪有什么名号,我是河北人,上面有八个哥哥姐姐,大家都叫我九儿。昨日碰见阎王鼻子山的李老黑绑票,我赏了他一支穿喉箭。本来我可以悄悄溜掉的,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野兔子来,惊了我的马,马一下子挣断缰绳嘶叫着跑掉了!土匪听到马的嘶叫声,辨出了我的方向,很快追上了我,他们人多啊,我肯定打不过,只能委屈我的三寸金莲了,哎呀,命苦啊!”
穆刚惊魂甫定,没想到这女子听了师傅的名号,态度变化如此之快,听她自称三寸金莲,便自主地看了看那女子的脚上,一双绣花鞋沾满了泥土,鞋头早已磨损,露出尖尖的铁头。
“可怜我的三寸金莲都磨破了,也跑不过马的四条腿呀,李老黑手下的四大金刚很快追上我,欺负我是个女的,竟想四打一将我活捉。我一个甩手镖干掉一个,抢了他的马就跑,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九儿,九姑娘?”穆刚突然想起,西北军的一位将军的女儿,喜欢行侠仗义于江湖,这几年常在沂州府行走,创下了一个令土匪们闻风丧胆的“九姑娘”的名号。沂州老百姓很喜欢这位女侠,把她落脚的那座山改名为九姑娘山。看她刚才的作为,定是她没错了
“哈哈,”九姑娘意识到穆刚还没从她刚才的冷血中反应过来,她牵过一匹马送给穆刚,“穆兄独自一人来此荒山野岭,定是有事要办,九儿听说萧师傅的花架拳善于借力打力,以一敌多,我这就去拜师学艺,以后遇到群殴也不怕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水,后会有期。”说罢,打马而去。穆刚知道九姑娘诛杀了李老黑和四大金刚,定会惹得匪道仇视,多半是想去避避风头,便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后会有期”。
穆刚打马回到临沂城,一进城门,正遇到警察队从城北剿匪回来。穆刚找到警察队长王大海,自报了家门,交出师父的书信。县警察队长王大海中等身材,孔武有力,黑面虬须更显得威风凛凛,他跟萧义学过多年武艺,几年前加入县警察队。警察队员都是本地人,由于各地驻军大都消极剿匪,全县匪情此起彼伏,警察队几乎天天在剿匪或者在剿匪的路上。王大海有勇有谋,武艺高强,多次立功一路升至队长,他见到师父的书信,自是对穆刚关照有加。
穆刚并委托王大海发动警察队的力量,留意盛家庄及盛春娇的消息。不久警察队传来消息,当日盛长河重伤后,盛家庄很快便被攻破,土匪冲进村子,见房便烧,逢人便杀,盛大刀带着民团拼死掩护乡亲们从庄后的护庄河坐船撤离,大都中弩箭身亡。危机之时,有一小船冲来,一阵机枪扫射,撂倒了十几个土匪,这才止住了土匪的追杀,救了幸存的村民的性命。小船上有五六人,打退了土匪的追杀,等村民们安全上了对岸,便划走了,土匪们惧怕机枪,也不敢追击。村子里的土匪为了泄愤,劫掠完所有粮食家畜后,便点燃了所有的房子,把村子给烧了,庄主盛长河重伤在身,不能行动,恐怕已是凶多吉少,而到底是那股土匪带走了盛春娇,却还没有眉目。穆刚早有心理准备,闻讯还是黯然神伤了很久。
王大海知道穆刚有平匪的心思,便把他带在身边,平日里便将一些军事知识和战斗经验都倾囊相授。光阴似箭,日如穿梭,眨眼间穆刚已在警察队效力了三个月,各种长短枪械都熟悉了,射击水平不说百发百中,十发八九中倒也不在话下。
穆刚计算日子也过得差不多了,便向王大海告辞还乡。王大海本欲把穆刚留在警察队效力,暗中早已向县长举荐穆刚多次。穆刚着实挂念家中老父,决计要回去。王大海见留不住,便说回去安排好了家中的事情,随时可来警察队效力,穆刚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