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主治医生那里,医生又把情况完整说了一遍:最好的结果是苏慧祺身体不受太大影响,以后还可以怀孕。最坏的结果是胎儿不保,母体也损伤严重致不孕。
刘承香哭着求医生,甚至想用钱来贿赂医生,得到的回复是一样的,再难过也只得接受事实。
谭亚杰听医生说苏慧祺可能会损伤致不孕,决定立马手术。
病房里,柳佳拉着苏慧祺的手,苏慧祺看着窗外,泪水一直没断过。
历经半年调养,怀胎三月有余,正当沉浸在对宝宝的憧憬中时,一切戛然而止。
一个刚刚成形的生命就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无法呼吸到这世界的一口空气便要离开。
自责、难过、悲痛一起袭来,心如刀割。
刘承香和谭亚杰走入病房,脚步沉重,刘承香时不时擦眼泪。
谭亚杰走过来拍拍苏慧祺肩膀,轻声说:“小祺,我们还年轻,别太难过,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医生说明天上午做手术,待会儿要做一些检查,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我不想吃,吃不下。”苏慧祺依然看着窗外。
谭亚杰给老婆擦了擦眼泪,紧紧握住她的手。
过了一会儿,苏慧祺对柳佳说:“佳佳,你快去吃饭吧,待会儿又要上班了,我……”她本想说自己没事,可说不出口,此刻,她面临着从未有过的艰难时刻。
柳佳知道她的心情,说:“小祺,我知道。你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折腾。明天手术,你要注意休息,保持体力。小祺,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香喝辣,一起去逛街,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苏慧祺点点头:“你快走吧,我没事。”
“柳佳,谢谢你啊,麻烦你啦。”谭亚杰道谢。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照顾好她。”柳佳对谭亚杰说,然后走出了病房。
刘承香知道于事无补,也不想继续指责、埋怨,开始整理带来的东西。
谭亚杰把刘承香带来的汤喂给苏慧祺,她勉强喝了点。
下午各种检查,苏慧祺如行尸走肉般,被谭亚杰带到各地方,任凭医生、护士拍片、抽血等等,此时的她已经什么都懒得去想了,眼眶一直没干过。
晚上只喝了点粥,其他什么都吃不下。
一夜长得好像一年,苏慧祺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血淋淋的画面,感觉自己就像个杀手,残忍、冷血,无法想象明天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
谭亚杰因为酒精中毒本来脑袋就晕,下午一通跑上跑下,早已累得在床边呼呼大睡。
此时,苏慧祺看着熟睡中的谭亚杰,心生抱怨:自己的孩子没了,居然还能睡得下去。男人就是这么无情。要不是因为他喝酒入院,害得自己着急摔跤,现在宝宝还安安稳稳在肚子里听她唱儿歌、讲故事、说心里话……怪他、怨他又有何用,一切都无力回天,不可能再来一次。
失眠了一夜,哭了一夜,苏慧祺眼睛肿得厉害。
九点钟,被推进手术室。
从进去到出来,半个小时左右。
出来的时候,苏慧祺是醒着的,但却不想睁开眼,不想说话。
刚才听到医生说是个男孩,她不敢看,也不想看,只是一阵一阵心痛。
谭亚杰一直等在手术室外,见苏慧祺出来了,连忙迎上去,握住她的手,问医生:“医生,手术怎么样?”
“一切顺利,是个男孩,有点可惜了。估计再过一会儿才会醒,好好照顾她吧。”
“好的,谢谢!”
谭亚杰看着苏慧祺,发现她在流泪,知道她已经醒了,关切地问:“老婆,疼不疼,你怎么样?老婆……”
苏慧祺轻轻摇头,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我没事儿。”
柳佳也一直等在一旁,心疼得默默流泪,她知道此刻苏慧祺不想说话,便在一旁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回到病房。
刘承香夫妇也赶过来了。
刘承香特意问了一下医生孩子的性别,得知是个男孩,可惜得不行,直冲谭洪国叹气。
谭洪国什么也没说,闭着眼长叹一口气。
刘承香炖了汤来,给苏慧祺盛了一碗,苏慧祺不想吃,但又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矫情,只得睁开眼,勉强往嘴里塞。
热汤和着滚烫的泪水一口咽下,全身没有热乎起来,反而直发冷,冷得发抖,不停出冷汗。
苏慧祺不想他们待在旁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想让自己喘口气。
于是,大口大口喝汤,越喝越快。
喝完汤,跟公婆说:“爸、妈,你们回去吧,医院空气不好。我没事了。”
房间很小,气氛很压抑,刘承香本就不想多待,顺口接道:“好,看你喝完我就放心了,我们这就回去,你好好休息。”说完,收拾了一下,交代了谭亚杰几句,便回去了。
走出医院,刘承香嘀咕道:“好生生的儿子没了,还能喝得那么香,哎,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孩子啊,怪不得这么容易就没了。可怜我的孙子,那么点儿,哎……”
谭洪国没说话,只是走自己的路。
刘承香哪知道,苏慧祺喝的每一口都鼓足了勇气,每喝一口心里都在流血。
苏慧祺手术时,刘承香有叫谭亚杰等手术后回家休息,被他一口回绝,此时,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守在老婆身边的。
谭亚杰知道苏慧祺不想跟他说话,就说要出去买吃的,留下柳佳在这儿陪着她。
所有人都出去后,苏慧祺才开口说话:“佳佳,我好难过,我杀了我孩子,你知道当他离开我身体时是什么感觉吗?我感觉我已经死了。我是个罪人,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这样一个罪人。”
柳佳看着苏慧祺,哽咽着说:“小祺,不要这样想,你看有很多人都经历过这个过程,有些人还会故意去这么做。你是无意的,你不是罪人,这需要一个接受过程,你要慢慢放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有什么你就跟我说,别闷在心里。”
苏慧祺没再说话,暗自伤心,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