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这个月马上就结束了,谭亚杰还是没有打钱过来。
不想这么一直等着,苏慧祺想打电话提醒一下他。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传来谭亚杰很不耐烦的声音:“喂,什么事啊,周末让不让人休息?”
苏慧祺不想去理会他的态度,开门见山:“这个月的学费、生活费都没给我,你是不是忘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喂,说话,是听不到还是装听不到?”苏慧祺很讨厌这样的逃避。
“你打电话问我爸妈吧,生活费、学费是他们答应给的,现在他们不想给了,我也没办法。我是不会给的!”说,挂断电话。
“什么叫不会给?”苏慧祺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被挂电话,她又打了几次,对方没有接。
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刘承香。
刘承香接电话倒是很爽快,估计是早有准备:“喂,小祺呀,有事吗?”
“哦,妈,我想问一下,这个月马上月底了,可是学费、生活费都没打给我,马上就要交下个月的,什么时候打过来呀?”苏慧祺很不想伸手要钱,但一想到他们全都撒手不管,觉得很不公平,为了胖宝,她只能厚着脸皮要钱去,反正要么出力,要么出钱,谭亚杰这个当爸的,是跑不掉的,他不负责任,只能辛苦他爸妈了。
“小祺呀,胖胖宝这干预得做多久呀?这是个无底洞,我和你爸那点退休工资还得留着养老啊,胖宝这情况我是不敢指望你们,所以我们自己得留点,我跟你爸以前上班那么辛苦,退休了还要养小的,我们也想享享福,到处去看看。我们这几年是又出钱又出力的,也算是尽到我们的责任了,你是胖宝的妈妈,他是你生的,你也得承担一些,是不是?”几句话说得苏慧祺竟无言以对,搞得自己好像很不孝顺,要掏光他们家底似的。
刘承香夫妇两个退休工资加起来一两万,没有房贷、车贷,退休前还攒了不少钱,要拿出这点钱是绰绰有余的。刘承香这么说,显然是不想再承担胖宝的支出,不是承担不起,是不愿承担。
苏慧祺本来是想让谭亚杰尽义务的,谭亚杰把责任推给爸妈,自己当缩头乌龟,她实在气愤:“妈,我不是找你们要钱,胖宝是我生的,我有养他的义务,所以我一直在照顾他、教育他,谭亚杰可是他的亲生父亲,难道他就不应该尽点义务吗?当初叫我妈来,是你们的主意,说给她钱,也是你们亲口说的,怎么都不算数了吗?”
“小祺,既然要找小杰尽义务,那你直接找小杰好了,再说了,我们当初带胖宝,你们可是一分没给,胖宝外婆每个月收着三千块钱,是不是不太合适,她是不是也应该尽尽义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妈拿钱去是贴补你哥,你这些年工资基本没拿出来花过,你贴了多少给你娘家,你有数吗?你有为你们这个小家着想吗?”刘承香不愧是国企干部,几句话就把苏慧祺给训回去了。现在完全都是她的错,他们一点也没错,而且还都是大善人。这几句话一问,把谭亚杰的责任也给推掉了,也就是说,苏慧祺找他要钱,名不正言不顺。
除了仰天长啸,苏慧祺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如果谭亚杰不出钱,那所有的经济压力就会在她一个人身上。
当初说申请补助可以每个月少一千多元,刘承香担心留下胖宝的信息,影响以后的生活,不让申请补助,现在要申请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月五千左右的训练费,加上妈妈每个月三千块,还有一个月两大一小的生活费,加起来一万好几,对于一个月工资满打满算一万出头的苏慧祺来说,不是一个小数。
天有不测风云,苏慧祺的妈妈在接送胖宝途中摔了一跤,骨折了,得休养三个月。
这三个月没有人接送胖宝,胖宝的干预将要中断,苏慧祺愁得几天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跟领导磨了两周假,一面要接送胖宝,一面要照顾行动不便的妈妈,还要准备每天的饮食,苏慧祺忙得几乎没有坐的时间。
一天下来,全身酸疼,连抱胖宝的力气都没有了。
即便如此,每天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来不及思考的各种事全部涌上心头,脑袋想要炸裂似的。
越是慌越容易乱,不是忘了给胖宝准备强化物,就是忘了帮妈妈拿生活用品,不是忘了带胖宝上厕所就是忘了给他喝水。
老师有时候会埋怨她对孩子不上心,每次让准备的东西都没准备好,回家复习做得也不好,胖宝昨天学会的今天又不会了。
家长们有的也埋怨她,正上小组课呢,突然来电话,一节课进进出出几趟,而且她每次一出去,就得让旁边的家长帮忙看一下,胖宝一见她出去就要去追,其他小孩没法集中注意力。
苏慧祺知道影响了别人,实在过意不去,课间跟家长们道歉,说明自己进进出出的原因。
自从胖宝外婆来带胖宝,大家对胖宝好了很多,因为外婆管教得比较好。知道胖宝爷爷奶奶不好相处,现在孩子爸爸不管,外婆骨折住院,苏慧祺一个人忙里忙外确实困难。
一些年老的家长很同情苏慧祺,年轻一点的家长感同身受。大家知道原因后,除个别自己的孩子都管不过来的家长,其余都主动帮苏慧祺看胖宝,课间带胖宝喝水、上厕所,小组课辅助他,只有PRT课,苏慧祺必须亲自带他。
有了家长们的理解和帮助,苏慧祺轻松了很多,切实感受到了相互取暖的力量。
他们是社会中的弱势群体,饱尝社会的不公平、歧视和冷漠,在相互帮助,相互鼓励中获得前进的动力和积攒面对生活的勇气,或许只有在这样一个群体里,大家才能真正感同身受,理解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