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医生的讲解,蔡晓楠和季家礼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季家礼是上市公司的老总,钱不在话下,现在的问题是有钱不一定能治好,犹如当头一棒。
由于两家医院给出的诊断结果和治疗建议都很接近,季家礼知道是错怪了蔡晓楠爸妈和市中心医院的诊断医生,有点后悔之前傲慢的态度,但是对于两家医院的治疗能力还是持怀疑态度,特别是听医生说最先发现孤独症的是美国人,诊断也是借鉴美国的诊断标准后,更是确信美国的治疗绝对优于国内。
他一边听医生讲,一边在琢磨找谁可以联系美国的专家。
尽管还没联系上,季家礼已打定主意要去美国治疗,于是不想再问任何问题,在他看来,时间是最宝贵的,此路不通,赶紧换,不浪费过多时间。
蔡晓楠把想问的问题基本都问完了。
从医院出来,一股强光刺到蔡晓楠眼睛上,睁不开来,眼睛里、脑子里全是夜空的星星和凯拉孤独的脸。
季家礼点了一根烟,猛地抽起来。
闻到烟味,蔡晓楠转过头看季家礼:“你都好久不抽烟了,怎么又抽起来了,好不容易戒掉,别抽了,待会儿一身烟味,怎么抱凯拉?”说着,把烟拿过来在地上摁灭了。
季家礼眉头皱得紧紧的,愁容满面,突然想起来要打电话的,对蔡晓楠说了一句:“你带凯拉去那边玩一下,我打个电话。”
蔡晓楠拉着凯拉往小树林走,季家礼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电话,电话刚接通,就主动开口:“Peter,是我,家礼。”
那边传来睡意朦胧的声音:“哦,家礼,有什么事吗?你不会是来美国了吧?”
“不好意思啊,老同学,我没来美国,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抱歉哈!”
“这是什么话,咱俩啥交情,有什么打不打扰的?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
“嗯,我这也不跟你客气。有这么个事,我想拜托你。我女儿凯拉,今天被诊断为孤独症,哦,英文名称是Autism,我从来没想过普通人会得这个病,更何况是我女儿……”说到这儿,一向冷静的季家礼忍不住哽咽起来。
平静了好一会儿,季家礼继续说道:“医生说最先发现这个病的是美国人,国内医院的诊断也是借鉴美国的诊断标准,所以我觉得美国的治疗绝对优于国内。目前国内这个病没法治愈,只能改善,她才三岁多一点呀,一辈子就这样判定了,我有点不甘心啊。Peter,我想麻烦你帮忙打听一下美国治疗孤独症的专家,我打算带凯拉到美国来试试。”
“家礼,你别太着急,我有听过Autism,这个病在美国发病率越来越高,我们这里的小孩都会接受这一项检查,如果发现问题,可以申请免费上门干预,我小孩班上就有这样的孩子。我以前在国内也没听过这个病,还以为是美国这边才有的。我认识一些社区康复工作者,我去打听打听,打听好了给你电话。”Peter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好,哥们太感谢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季某人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办到。对了,Peter,国内对孤独症有很大偏见,你还得替我保密啊。找专家的事就拜托你了!好了,不打扰你了,去休息吧,拜。”
“我不会到处说的,你放心,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以前你那样帮我,我都记着呢,兄弟,拜。”
聊完电话,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季家礼过去找蔡晓楠母女。
蔡晓楠对刚才凯拉对名字毫无反应耿耿于怀,边逗她玩,边不停叫她名字,凯拉只顾自己玩,偶尔看看蔡晓楠,对名字反应微乎其微。
见季家礼过来,蔡晓楠拉着凯拉走过去,说:“家礼,我想去这里的康复科看看,了解一下孤独症到底是怎么个康复法,不然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次季家礼没有急于拒绝:“好吧,来都来了,去看看也无妨,不然路费、时间都白花了。现在有点晚了,得带凯拉去吃点东西,不然又该闹了,我们明天上午来吧。”
回到酒店,凯拉外婆打电话来:“晓楠,凯拉检查结果怎么样?”
“妈,诊断结果跟上次一样,还是中度接近重度孤独症谱系障碍,建议我们尽快干预治疗。我和家礼明天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做康复的。妈……”本来蔡晓楠想说“别担心”,结果眼泪涌了出来,喉咙好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潘继云知道蔡晓楠在哭,忙安慰道:“晓楠,凯拉还小,咱早发现早治疗,效果肯定好。我问了你王阿姨,她说她亲戚家的小孩比之前好多了,开口说话了,脾气也没以前大,说是干预了大半年了,就在市中心医院康复科干预的。你们在那边看看,说不定更好。别太担心了,照顾好身体。”
“妈,您说是不是我的错啊!我平时忙工作,没时间陪凯拉,她一出生就得病了,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怪保姆没有照顾好她。她有时候发脾气我骂她,甚至想打她,我不知道她有病啊,妈!”蔡晓楠压抑了一天,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
“晓楠,我们都不知道小孩会得这个病啊,别自责了。我们之所以偷偷带凯拉去检查,也是不想你们有思想负担。现在查出病症了是好事,知道什么病我们才好对症下药。晓楠,一辈子总会遇到些坎坷的,迈过去就好了,你还有家礼,还有爸妈呢。有什么事一定跟妈妈讲,听到没?”
蔡晓楠一个劲地掉眼泪,说不出话来,季家礼递上纸巾,拿过电话:“妈,我们没事的,您二老放心,晓楠现在有点激动,过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准备带凯拉出去吃饭,先不说了。”
“好,好,你们去吃饭,不说了,家礼,帮我劝劝晓楠,你自己也想开点。”
蔡晓楠很少哭,一向女强人的性格,当初资金链差点断掉,被别人逼债都没有哭过,如今为了凯拉已经哭过好几场。果然,孩子是女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刺到就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