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到了年底,胖宝外婆要回家过年,胖宝的康复训练告一段落。
带胖宝回老家,还是留在益康市爷爷奶奶家,苏慧祺很纠结。回老家的话,哥哥家已经有两个孩子,再来一个,能不能照顾得过来。胖宝有时候发脾气,表达不出来,会不会受欺负?
留在爷爷奶奶家的话,刚刚培养好的一些习惯,会不会因为他们的溺爱又回到以前,如果这样就太不值得了,大半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正当她纠结之时,刘承香打电话过来:“小祺,我和你爸准备明天开车回老家,过年老家那边冷,你看要不要把胖宝带回去。”
都说冷了,摆明是不想带胖宝回家的,苏慧祺这还是听得出来的:“哦,那就不带他回去了吧,感冒了麻烦,他体质不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小杰还没放假,要到大年三十,你们放假时间应该差不多吧,你和胖宝到时候跟小杰一起回来吧。”谭洪国补充了一句。
“哦,好,我到时候看。”
不知道是否是真心,但听到谭洪国这句话,苏慧祺还是觉得挺温暖的。
让胖宝一个人跟外婆回老家,苏慧祺始终不放心,没办法,只得请几天假,跟他们一起回去。
已经很久没回自己老家了,这几年在城里有点腻了,苏慧祺想回老家放松一下。
谭亚杰一直没联系苏慧祺,走的时候苏慧祺也没打算告诉他,两个人一直叫着劲,谁也不想主动先理谁。
大年三十那天,苏慧祺正和哥哥贴对联,谭亚杰打电话来了:“你不在家,去哪儿啦,我过来找你。”
苏慧祺愣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支支吾吾道:“哦,我……我在我妈家,胖宝没人带,我就请假带他回老家了。”
“那你也不说一声,让我白跑一趟,爸不是说你答应带着胖宝跟我一起回老家过年吗?你自己先跑了,反正我不管,你自己跟我爸妈解释去。”谭亚杰冷冷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哎呀,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客气一下,这下怎么办,我也太不懂事了。”苏慧祺在心里责备自己。
没办法,自己闯的祸还是自己来解决,深呼吸了一下,拨通了谭洪国电话:“爸,不好意思啊,我和胖宝回我妈家了,我好几年没回老家,刚好送我妈,就一起回来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苏慧祺以为信号不好,“喂”了两声。
“我听着呢,你不要‘喂’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我要去弄饭了,先挂了啊。”谭洪国明显很失望。
没有被指责,苏慧祺心里反而更自责。
看着院子里正和表姐表哥一起追来赶去的胖宝,苏慧祺叹了口气,他们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哪能事事两全。
跑着跑着,胖宝突然摔了一跤,“哇”地大哭起来。
苏慧祺连忙往那边跑,还没跑到,胖宝表姐表哥已经在扶他了,两个孩子费了好大劲才把胖宝拉起来。
苏慧祺停在半路,看着胖宝在表姐表哥的帮助下站起来。
好不容易把胖宝拉起来后,表姐把胖宝抱在怀里哄他。表哥也在旁边关切地看着胖宝,慢慢地,胖宝不哭了,表姐帮他把眼泪擦干。
三个孩子又继续玩起来,胖宝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个大孩子后面,边跑边笑。
有时候跟不上,跑着跑着就走神了,停下来玩手,苏慧祺想上前阻止,表姐又比她快一步。
只见她跑到胖宝跟前,弯下腰轻轻拍拍胖宝的小胖手,然后拉着他一起追表哥,胖宝的注意力又被拉回来了。
苏慧祺在旁边欣慰地笑了。
几年没回家,家乡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久违的亲切感回来了一些。
在苏慧祺印象里,哥哥有点好吃懒做,管不了老婆,除了能基本养活一家人,其他的物质都保障不了。
在她心里,哥哥家的两个孩子没有接受很好的教育,性格思想肯定不会有多好。
可是这次回来,一些事情得到了改观。
哥哥嫂子待她很热情,她一直担心哥哥会给她提借钱的事,然而并没有。
哥哥尽力招待好她这个妹妹和外甥。
哥哥的两个孩子很淳朴,不像一些城里的孩子那么早熟,虽然很多流行的东西他们都没接触过,但都懂事乖巧,特别是对胖宝,像亲弟弟一样。
苏慧祺怕他们嫌弃胖宝,一见面就告诉他们胖宝和普通小孩不一样,需要他们多一些耐心跟他玩。
胖宝的表姐年龄大一些,表哥比表姐小两岁,表姐就把自己当老大,时时照顾着两个弟弟,特别是胖宝这个小弟弟。
胖宝哭了,她就去给他擦眼泪,安慰他,胖宝挨骂了,她就帮他求情,还帮他改正。
有一次,胖宝不洗手就去吃水果,被苏慧祺训了一下,表姐跑过来让苏慧祺别生气,然后带他去洗手。
苏慧祺总觉得自己应该做护仔的母鸡,看到爱心爆表的侄女后,才知道什么叫护仔的母鸡。她把胖宝保护得严严实实,没有谁可以去伤害胖宝。
苏慧祺第一次觉得胖宝是多么需要亲人的关爱,他跟亲人在一起是那样的放松和开心。尽管这是几年来第一次见,胖宝在这里收获了很多温暖,还得到了最重要的训练——自然环境里的社会交往,比在学校里掌握得多得多。
胖宝的爷爷奶奶对胖宝也付出了很多,但是他们没有从内心里接受胖宝本身,而是想当然的把他当作普通小孩对待。
谭亚杰呢,他曾经是那么爱他的妻子和孩子,可是正当儿子需要他更多关爱,妻子需要他更多支持时,他却选择了极其冷漠的逃避,一家人渐行渐远。
如果这次回了胖宝爷爷奶奶家,会怎样?更好,还是更糟?
苏慧祺相信自己没有选错,她不确定谭亚杰会不会因为与他们朝夕相处而良心发现,重归家庭。但她肯定,无论谭亚杰表现得再好,她都不相信他对自己和孩子还有真心。可能胖宝随意发一次脾气,就会把他努力伪装的好父亲形象给全毁灭。
“就让距离产生美吧!”望着远处绿油油的青山,苏慧祺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