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诊室,苏慧祺立马拉着谭亚杰去康复楼二楼。
里面很宽敞,整个布置跟早教中心类似,分布着大大小小十余间房间,每个房间上面都有牌子。
首先来到PRT室,里面有一位老师,一个小孩,还有一个大人,应该是家长。老师正在跟小朋友玩拍气球的游戏,小孩玩得很开心,但动不动就会跑开。
PRT室共有三间,陈设和上课人数都差不多,只是进行的项目不一样,其中有一间里是大人在跟小朋友互动,老师站在一旁指导。
接下来两两相对的四个房间是个训室,个训室被分隔成几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里有一位老师和一个小孩。
小孩和老师面对面坐着或站着,老师反复教小孩做一个动作或说一句话,小孩跟着学习,学对了有奖励。
这些跟之前医生作检查的时候类似。
老师声音洪亮,虽然一个房间只有五位老师和五个孩子,但气势跟幼儿园几个班不相上下,不过小孩反应都不是很强烈,有的坐一下就要跑开,有的到处看,还有的时不时哭一下。
走过个训室,便来到小组课室。
这个房间比较大,人也比较多。
一位老师在前面,对面坐着四个孩子,小孩后面坐着大人。
康复师在跟小孩一一打招呼,后面的大人提醒小朋友回应。
小组课室旁边是集体课室。
集体课室的大小跟小组课差不多,但是人要多很多,苏慧祺数了一下,有十个孩子,每个孩子后面有一位家长。
老师正在上面做着蝴蝶飞的动作,下面有的孩子自己跟着做,有的是大人带着孩子做。
这些大人中大部分是老年人,年轻的有两三个,几乎没有男的。
看着那些老年人眼睛盯着老师,弓着背,弯着腰,手把手地教着小孩,苏慧祺心里发酸。
有个小孩动不动就要跑,大人拉了几次都制止不了,后来只得死死拉着。孩子不停动,完全不看老师,大人忍不住打了孩子两下,小孩大哭起来。小孩哭得太大声,其他大人和个别孩子纷纷看过来。
没办法,大人只得把小孩拉到门外。
苏慧祺把视线移到门外,只见那个大人把孩子往墙边使劲一推,然后生气地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伺候不动你了呀,小祖宗,你爸爸辛辛苦苦挣钱给你训练,你一点都不争气!”
苏慧祺想上去劝劝,刚准备动,见那个大人一把把小孩抱在怀里,心疼地说:“别哭了,小静,奶奶不该打你,我可怜的孩子,别哭了,乖啊,我们好好上课。”
苏慧祺眼泪夺眶而出,她抬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假装看着教室里面,余光扫着祖孙俩。
那个孩子体质比较壮,大概五岁多。
奶奶打扮得很朴素,头发白了不少。
孩子慢慢安静下来,奶奶又把她带进教室,之后那个孩子乖了不少。
奶奶在后面,时不时地抹一下眼泪。
整个过程老师一直在进行着课程,别的大人对刚才小孩的哭好像也见怪不怪。
若是平时,如果有小孩被家长打,肯定有管闲事的出来拉开大人,但是他们都没有,除了看了一下是谁在哭,之后又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老师在前面笑容满面地上着课,下面的大人几乎没有笑的,要么严阵以待,要么愁容满面,跟平常看到的早教、幼儿园完全不同。
另外两间是游戏室。游戏室(一)是一位康复师和一个小孩,游戏室(二)是一位康复师和两个小孩。
再到头就是家长休息室,里面坐着好多家长,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看书,还有的在闭目养神。
铃声一响,家长陆陆续续往外走,分别在各个教室门口等着孩子下课。
下课后,家长走进各个教室,老师们跟他们讲课上练习的情况。
然后,就看到家长们陆陆续续领着孩子往外走。
有一个家长看起来和苏慧祺年龄相仿,孩子大小也差不多,苏慧祺想去打探打探情况。
“你好。”
那位家长看了她一眼:“你好,有事吗?”
“嗯,我想跟你问一下这里的一些情况,我孩子刚诊断出来,心里有点着急。”
“着急也没用啊,你孩子多大了?”
那位妈妈没有拒绝苏慧祺,苏慧祺有一丝高兴:“跟你孩子差不多大吧。”
此时,这个孩子很安静,手里拿着棒棒糖。
“也是孤独症吗?”
“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疑似的。”苏慧祺打心底里排斥这个结果。
“哦,那还好,如果程度比较轻,就自己在家多教教呗,来这里每天好压抑,而且很花钱,一个月最少四、五千。我们是没办法,在家不会教孩子,也不听我的,去幼儿园学校不要。”年轻妈妈打开了话匣。
“幼儿园不要?我看她挺乖的呀。”
“手里有吃的当然乖啦,不过也得归功于这些老师,以前一点也不听话,说什么都不懂,现在好些了。”说到这儿,年轻妈妈看着孩子欣慰地笑了一下。
“哎,得了这个病的孩子苦,家庭更苦,处处受歧视,我带她上课,不能上班,每个月都是一笔大支出。孩子进步吧,心里高兴,刚开始一两个月没有进步,心里急得呀!”
“那是的。”苏慧祺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啊,我要去坐公交啦,在另一个地方还有课。”年轻妈妈抱歉地笑了笑,拉着小孩赶车去了。
小孩走路很慢,完全没意识到时间紧迫,年轻妈妈只好抱着她跑。
目送着那位妈妈和孩子远去,苏慧祺定定地站在那里,心乱如麻。
“走吧,小祺,不早了。”谭亚杰催道。
苏慧祺回过神来,跟着谭亚杰去停车场。
车子开出医院,在公交站后面等红灯,苏慧祺刚好看到刚才那位那对母女正在往车上挤。
年轻妈妈背后背着包,前面抱着孩子,前门上不去,只能从后门上。
好一会儿,车门才缓缓关上。
结果,年轻妈妈的包没有完全挤进去。
车门又开了一次,等书包进去了,才又缓缓关上。
苏慧祺感叹了一句:“不容易呀!”
谭亚杰一心等着红灯变绿,并没有注意到那对母女上公交的一幕,听苏慧祺感叹,回头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