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一场细雨过后,牛石川村里的油菜花黄了,然后是河西沟河岸荷塘、鱼塘、茶园、牛石川、牛背梁、秦岭、巴山……
春风摇曳,新生的绿,它们之间轻微的摩擦,梦,醒了世界,也醒了人间万物的相爱。春天的牛石川,山川、河岸、田野,那些花花草草经不起诱惑,光天化日之下。开始蠢蠢欲动,等待一场新鲜刺激的交合。
河西沟河岸的柳枝,挽起布谷鸟的歌声,桃花,热烈的起点,醒了少女的梦。
麻雀衔着天空的蓝,弹跳在向阳的枝头。眼窝,滚动的字句里起伏着诗意般的乡村画卷。
河西沟河岸的铁甲神树,如同一把巨伞,蓝天白云,大朵大朵的蓝飞飘着。满树花蕊点缀着绚烂的春天,宛若檐下燕巢呢喃,枝头镶嵌嫩芽率先觉察风的潜入,把铁甲花的秘密策反,斜斜的春雨惊醒熟睡的河西沟河水,一朵朵铁甲花开,一个个铁甲果熟,过程与细节写满山村记忆的流年。
那一条环绕牛石川的河西沟河,借鸟影弹起抒情的曲儿,河岸的鱼塘里,鱼儿用一串串气泡诉说畅快,两滴新雨,惊醒了牛石川村一场浩大的花事,南山、牛背梁的牛背上,牧童掐着柳笛吹绿,横在唇边的记忆,万物灵动。阡陌的山村老屋,墙角,几点红,萌动在心里的桃花,化作诗意,飞向远方。
记忆刻录了,牛石川,这是一座,没有被遗忘的山,这里有绵延数十公里,没有被遗忘的古老山村春天的画板。
今生今世,遇见,是春天,油菜花勾勒原始生态醉美的画卷。经过尘世,下放生活在这幅画里三年,我的名字,我的骨骼上刻着,故乡的字眼。
每当春天,这里的油菜花,设法招来了暖风,暖风来到这里,花蕊里的蜜就不会寂寞。
说春天,忘不了的是,七岁那年王明被蜜蜂蛰的往事。
那是黑娃看管鱼塘边的养蜜蜂处,一排排蜂箱整整齐齐的。 在河西沟河岸的老屋,四周盛放着山花,恰似童年,一条乡间小径,给予我的完美馈赠,湛蓝河水,绿油油的竹林,铁甲神树枝上的鸟儿,晃动着。
鱼塘边的栅栏里,羊啃食着光阴,我凭栏而立,眺望茶里河岸,念头从土里长出,依稀南山已被点染,远处,水库,蜂箱,若隐若现,我睁大瞳孔,想要吞下几多云彩,从前视若无睹的事物统统苏醒,嗡嗡嗡的甜蜜,震颤整个牛石川村。
一条小径,沿河西沟河岸走势蔓延,田间地头的小花散发清香气息,那些无所依附的生灵在空中睡眠,捍卫着,不被生活消磨的尊严,一棵站立千年的铁甲神树显山露水,收获的季节结束了,我们需要褪掉身上的疮痕。
说春天,忘不了的是,在我的眼里,牛石川的山川、田野,是光阴的躯体,你来这里,就证明你融在光阴中,你未去这里,就意味你还隐在光阴里。这里的一切,都是上苍恩赐,銜着新泥的山雀,含笑飞起。
黄金坠满牛石川的腹部,层叠的山川田野等待生产,村民们踩上去的足印触及蛙鸣,击鼓在足底和泥土之间。
这里是古老而悠静的人间仙境,遗落到了动荡的人间,祖辈们在这里,用勤劳与智慧耕耘出的彩云一片。
这里有古老的溪流,河西沟河与银河相连。当第一抹阳光,穿云金色嵌镶的山川、田野,沒有谁比你更善于写意,沒有谁比你,更懂生活的诗意。
这里的山川、田野最了解,赏花人的心事,如此炫丽的华彩,竟然选择停留在陕南秦巴山川。
这里的鸟儿,在朝霞里梳妆,春天里,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在山川、田野绽放,小溪潺潺,群山连绵,把村庄怀抱,辽阔的森林,把形似一头牛的山村守望。
这里的太阳,照耀着河流池塘金子般闪光,天空在脚下安顿下来,再浅的水也是一面镜子。
这里,是一片神奇而古老的土地,承载着农耕文化深厚的底蕴。唯美的山村田园,写在了陕南秦巴山上,蔚为大观。深邃的恬静打湿我的眼眶。一切都是来自天国的财富,隐藏在尘世的烟云之中。
说起牛石川的春色。这是一片苦寒之地,若非千锤百炼的种子,怎能生长出金色的海洋。那些神秘色彩,层层叠叠的梯田,阡陌交错,井然有序。
这里的一个个传奇,却不是人类,而是油菜花,牵挂住所有人的心。
一生之中,踏碎了牛石川的月光,谁的眼睛能够看见一汪清泉流金,在这个山村田园的心中流淌。
暖风来了,又到油菜花开的时节。回想牛石川村那层层花海生长几度春光,阵阵鸡啼诉说明清的乡俗,山畔、田间勤劳人家。刻石的匠人。描摹的画师。全都去了哪里呢?
暖风来了,又到油菜花开的时节,小鸟啾啾的清晨,每每从睡梦中醒来,触摸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我总会想起牛石川村,千娇百媚,永远拍不够的土地。我的名字,我的骨骼上刻着,牛石川的字眼,油菜花开,春色依旧的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