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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到哪评理去？真是凤凰落难不如鸡吗？”
“梅梅，是我呀，我是陈天宇。你这是怎么啦？”
1
这天，陈天宇一回到公司，办公室主任吴媚就告诉他，前天有一个从南京打来的电话找他。天宇一看号码就知道是梅梅的妈妈李香凝的电话。他立刻把电话打了过去。李香凝一听是陈天宇，马上高兴地告诉他，暑假期间章晶晶带着梅梅的儿子到陆丰碣石住了一个多月。她说梅梅在那儿干得很好，但是条件挺艰苦的。她把梅梅的住址告诉了陈天宇。
“天宇啊，我听说陆丰那个地方偏僻又排外，人很野蛮，连他们广东人自己都害怕。梅梅单身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像是我的儿子，你俩现在都在广东，你有时间就替我去看看梅梅，看她怎么样了。她来信总是报喜不报忧，说这好那好的，可我总是担心她，她一个创业的人，一开始哪有那么顺利呀？”
“李阿姨您放心吧，我一定到陆丰碣石去找她，然后把情况如实向您汇报。”
得到梅梅的地址，陈天宇开心极了，马上开始寻找他朋友圈的陆丰朋友。深圳是个移民城市，全国各地的人都有，这也是他喜欢这个城市的一个原因。他很快想到了一位与他们有业务往来的叫翁晓明的年轻人，听说，他是陆丰人。于是，陈天宇立刻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果然他家就在陆丰碣石，他爸爸还是那里的派出所所长。
翁晓明一听说天悦公司的董事长陈天宇博士要去他们家乡，惊喜万分。他热情地欢迎陈天宇到他家去做客，他还要带陈天宇到金色海滩去，说那里的沙滩一定胜过夏威夷，还有远近闻名的玄武山。
周末，他俩一大早就开车前往陆丰碣石。热情的翁晓明一路上兴奋地给陈天宇讲着他们家乡的风土人情、红色历史和自然风景……
陈天宇告诉他：“我这次来陆丰碣石是受一个阿姨的委托看望她的女儿，她叫章梅梅，是个军医，转业后她就在你们碣石创业。”
翁晓明拍着胸脯说：“放心吧，陈博士，只要人在碣石，我都能找到。”
汽车行驶在颠簸的路上，陈天宇看着窗外闪过的稀稀拉拉的树木和矮小的房屋，不禁感叹道：“这里跟深圳比反差真大啊。”他心里琢磨着：从小生长在大城市、又在高等学府工作的梅梅，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偏僻的地方，她一定很不习惯。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沉重起来。
终于到了陆丰碣石，陈天宇让翁晓明先带他去找章梅梅。翁晓明按照地址很快找到了陈家。陈阿公看见派出所所长的儿子带着一个英俊魁梧的男人走进了他家，不免心中一阵慌乱。这几天上门的人太多了，有公安分局的、派出所的、还有那个“吴爷”，现在派出所所长的儿子又带人上门来了。
“您是陈阿公吗？”
“是啊。”
“这位是从深圳来的陈博士，他想向你打听个人。” 翁晓明介绍说。
陈天宇立刻上前问道：“请问，有一位叫章梅梅的医生住在你们这儿吗？”
“她走了，不在这里了！”陈阿公生硬地回答到。
“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陈天宇问。
“不知道！”陈阿公没好气地答道，随后又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女人真不简单，一会儿冒出一个少林寺的叔叔，现在又冒出一个什么博士来。
看见陈天宇一脸的失落，翁晓明立刻安慰他说：“别着急，陈博士。先到我们家去吧，让我爸爸帮你查查。”
就这样，陈天宇到了翁所长家。
2
吴润的调解毫无结果，章梅梅又气又伤心，心想：难道就没有人出来主持正义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吴润就弄不清呢？他们借了我的钱不还，他写的欠条还在我的手上，我还有发票做证，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章梅梅在部队哪里遇见过这种事，这样的流氓无赖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的。她问自己：“我到哪评理去？真是凤凰落难不如鸡！”
这时，翁太太和吴老板来看她了，翁太太关切地问她：“章医生，这几天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梅梅哽咽地说：“陈家不肯还钱，说这些机器都是他们买的，他们还写了假收据。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到哪去说理了？”说着说着，章梅梅哭了起来。
吴老板叹了一口气，他难过地对章梅梅说：“看到你这样不高兴，我心里也难受，都怪我帮不上忙。”
梅梅赶紧对他说：“不怪您，不怪您，您尽力了。”
翁太太对她充满了同情，她一手搂住梅梅，笑着对她说：“不要难过，你要坚强起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听着翁太太开朗乐观的鼓励，看着她充满阳光的表情，章梅梅不禁想起当年东江纵队的游击队员，她多像在电影电视上看到的女游击队队长呀！
翁太太充满信心地对她说：“我明天去找他们的族长，他们族长叫陈强，是个退休干部，也是我们东江纵队的。他很有能力，人也正直，在这里很有威望，他一定能给你主持正义的。” 突然，她一拍大腿，像想起什么事：“哎呀！我要走了，我儿子打电话来说，他今天要从深圳回来，说要带一位北京的朋友来，我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
“章医生，我也要走了，我去问问吴润看他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俩都走了。
他们两人走后，章梅梅呆坐在床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又一幕地在她的脑海里闪现，没想到自己选择的路是这么艰难，她感到心好累好累呀。她好想自己的亲人，想念爸爸妈妈，想念牺牲的丈夫赵毅民，泪水顺着面颊流下来：“毅民，我真的好累、好孤单呀。”
于是，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又一次痛哭起来。
“咚咚咚”，不知哭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章梅梅赶忙擦干眼泪，打开了房门。原来是翁所长和翁太太，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梅梅想这可能是所长的儿子吧。最后，一位身材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章梅梅看着他，觉得在哪里见过，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梅梅，是我呀，我是陈天宇。你这是怎么啦？”看到章梅梅，陈天宇感到心跳加速、热血沸腾。许多年不见，她风采依旧，可是她怎么了？两眼红肿，神情悲伤。
“啊！是陈天宇吗？真的是你吗？你不是出国了吗？”梅梅瞪大眼睛，吃惊地问。
“我回来了，我回国后就到处找你，找得好辛苦。还是你妈妈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你的地址。现在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天宇哥……”
看见陈天宇，章梅梅百感交集，激动不已，一向坚强的她，禁不住热泪盈眶。她叫了一声“天宇！”，泪水便顺着面颊流下。
陈天宇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了她。梅梅在他的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陈天宇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梅梅，你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千万不要憋着。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看到这个场景，其他的人都默默地离开了。
章梅梅在陈天宇宽大温暖的怀里放声痛哭。想起失去丈夫的悲痛，创业的迷茫艰辛，她哭得痛彻心扉。
陈天宇心如刀绞。他把梅梅紧紧地拥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轻轻地拍着她剧烈颤抖的背，长叹一声说：“哭吧，哭吧，哭出来你心里会好受一些。”章梅梅在天宇的怀里哭得昏天黑地，她要把自己的委屈和悲伤全部宣泄出来。
3
是的，这么多年来，她遇到了很多很多的事，可她一直把它们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出来。现在，这个阀门被陈天宇打开了，被压抑的情感像洪水一般奔泻而出。在天宇的怀里，她感到自己越变越小，又回归到了小时候。她像儿时那样受到委屈后就在亲人的怀里哭泣。
一桩桩往事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一辆汽车疾驰在坑洼不平的公路上，车的周围硝烟弥漫，炮弹纷飞。突然，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接着就是一阵阵连环地爆炸，滚滚浓烟瞬间吞没了那辆汽车。她拼命地朝着那辆车跑去：“毅民，你在哪里！毅民，你在哪里！”她像疯了一样，朝着那团大火和浓烟撕心裂肺地大声喊叫，可除了熊熊的烈火什么也没有……
在武汉火车站她和妈妈挥泪告别：“梅梅，妈妈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全靠你自己走了，保重啊！”“妈妈，你也保重。”她把脸扭在一边，悄悄地擦去眼泪，快步登上了火车。列车开动了，她探出半个身子不停地向窗外挥手。母亲的身影消失了，只有那条长长的、漫无边际的铁轨在眼前。妈妈走了，她的亲人都离开了她，她就像一只孤单的大雁往南飞……
梅梅看见儿子流着眼泪，把小手伸到车窗外，一直朝她招手。车开远了，儿子的小手还在那里挥动着。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来……
“哼！要走？没那么容易！告诉你吧，我们这里杀人可没人管！”陈老大的脸扭曲着。他用力把电机杆扔在地上说：“这是你摔的，这里所有的机器都是我们买的……”
在大雨中，她一遍又一遍地骂着自己：“我为什么不听刘教授的劝告，我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瓜、笨蛋！”她吃力地推着板车艰难前行，脸上满是委屈的泪水和雨水……
不知哭了多久，梅梅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陈天宇说：“天宇哥，真不好意思，一见面就让你难过。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哭过，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梅梅，你在我的眼里是最漂亮的。”
章梅梅静静地偎依在陈天宇的怀里，就像当年偎依在父亲的怀里一样，温暖而宁静。一会儿，天宇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又递上一条热毛巾让她敷脸。这时候梅梅才感到自己的眼睛又酸又胀。
“咚咚咚”，随着一阵敲门声，翁太太和翁晓明进来请他们去吃饭。
“翁太太，我一点也没胃口，想休息一下。”梅梅抬起那双红肿的眼睛对她说。
“不行，喝点粥也行，你尝尝我做的螃蟹粥，再尝一下鱿鱼蛋，我保证你爱吃。章医生啊，你不能不给我面子哦。”
梅梅拗不过，被他们拉走了。
翁太太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她一边给大家夹着菜，一边介绍着这些菜的菜名、做法以及它们的味道。翁晓明则对父母亲介绍着这位陈博士的事业，看得出来他对陈天宇佩服极了。
“我这位哥哥从小就很出色的。”梅梅也接着说。
天宇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我出色吗？”
章梅梅点点头说：“当然了，在我们这群大院子弟中，你是最出色的一个。”
“那……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出色呢。”
“哎呀，咱们两个就不要互相吹捧了。”梅梅打趣地说。
大家轰地笑起来。愉快的情绪感染了章梅梅，此时，她感到心里舒坦多了。
她对大家说：“让天宇给你们讲一讲当年他在北大荒大战狼群的故事吧，可精彩了。”
一听到章梅梅的倡议，大家立刻响应，鼓掌欢迎天宇讲讲大战狼群的故事。因为在广东一带很少能碰到狼。
陈天宇看了看梅梅，发现她的情绪已经好多了。于是，他开始绘声绘色地给他们讲起，他在北大荒军垦农场大战狼群的往事。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段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中。
那是一个风雪弥漫的黄昏，陈天宇骑着枣红马，带着他的爱犬“黑豹”巡察完几个农场后，在返回连队的路上发生的事情。这枣红马是良种战马，人称“草上飞”，它跑起来像风一样的疾速；“黑豹”比一般的狗高大威猛，它两眼炯炯有神，毛发乌黑闪亮。平时它乖的像绵羊一般，但只要一遇到狼，它就勇猛的迎上去嗷嗷厮战。最不可思议的是，它还能通过长长地吠叫把周围的野狗招来助战， 所以天宇称它为“狗王”。陈天宇爱惜它俩犹如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
天刚放黑，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尖厉的呼救声：“救命啊！狼来啦！” 他立刻紧抓缰绳，一蹬马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飞驰过去。
一赶到现场，陈天宇就看见几个村民正在与狼群搏斗。只见雪地上，四处狼眼光亮，如绿珠闪烁。他抓起枪朝着狼眼就是一个个点射，枪声惊得狼群四散逃离。
那几个村民告诉他：“陈连长，这是一群从西伯利亚过来的饿狼，我们已经有两个人被咬死了。”
“大家要冷静，这群恶狼还会回来袭击我们的，大伙马上聚拢来，备好武器准备战斗。”陈天宇对他们说道。于是，大伙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向外的圈子，警惕地向周围巡视着。战马和“黑豹”也警惕地竖起毛，一场血腥的人狼大战就要开始了。
果然，狼群又重新聚拢，纷纷逼上前来。“黑豹”一声声朝天吠叫着，呼唤着周围的野狗。狼也不甘示弱地嚎叫起来，随后向人群扑来。“黑豹”看见扑上来一匹高大凶猛的狼，它一个猛子蹿上去，和它撕咬在一起。另外的几匹狼看见也扑上来助战。很快，“黑豹”被咬得浑身是血，但它仍奋力扑咬，又咬伤了两匹狼。它的后腿被狼咬伤了，但它仍然跛着腿与狼群死命撕咬……
陈天宇也遭到了狼的攻击，身上鲜血直流。他一边疾速地驰马在狼群中穿插，一边点射着一只只狼眼，战马像一阵风似的冲得狼群左躲右闪，枪声惊天动地，那几个村民也在奋力反抗……
“黑豹”不愧为狗王，在它的呼唤下，野狗成群结队地直奔狼群扑咬，形成了激烈的肉搏混战。只见远处火把飞舞，连同人群的呐喊声渐渐逼近。陈天宇知道援军来了，他大喊着：“赶快靠拢！不要分散！小心狼各个击破！”
有一位村民被几匹狼围住，他的脸上、手上被狼抓得鲜血淋淋，衣服裤子被撕得粉碎。一匹狼从他的背后扑上来，他拼命抓住狼的两只前爪用力地甩动，那狼好像飞速旋转的绳索被疯甩于半空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天宇拔出腰刀，一刀捅死了那匹恶狼。
救援的队伍赶到后，狼群禁不住人们的增援和群狗的撕咬，四处逃散了。
陈天宇急忙寻找“黑豹”。当天宇找到它时，“黑豹”已奄奄一息地倒在雪地上，它遍体鳞伤，血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口里不停地喘着粗气。陈天宇心痛地抚摸着它，只见“黑豹”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主人，淌下两行热泪。它的眼里透出生命最后的一束光，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黑豹！”陈天宇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天地间回响着他的吼声。他的马也浑身淌血，但仍威武地迎风而立、仰天长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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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的讲述，让所有的人都震撼了。他们静静地听着，每个人都沉浸在故事里，翁太太更是热泪盈眶。
“你的故事真感人啊！”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接着，他们又讨论着狼的习气和被狼咬伤的人，以及狗王“黑豹”和那匹战马。他们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大家还意犹未尽。
梅梅感慨地说：“再一次听到天宇讲的大战狼群的故事，我觉得我遇到的这些事都不算什么，想起刚才那样低落的情绪，我感到惭愧，我不应该那样哭。”
陈天宇笑着打趣道：“我倒希望你天天在我怀里哭。”
梅梅白了他一眼：“你这坏心眼儿，我还能天天哭吗，那我还活不活了？”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翁太太对她说：“章医生，你放心，明天我就把他们的族长请到我家来，着手解决你的问题。”
天宇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轻声说：“梅梅，有那么多人帮助你，你就放心吧！”
章梅梅点点头，现在她的心情好多了，觉得那些痛苦和不幸好像已离她远去，她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她又找回了信心。
入夜，陈天宇躺在床上，内心有说不出的快乐和幸福。突然，他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响起来，那是他自己的声音：“梅梅啊，是爱的力量吸引你来到我身边，我终于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他把手放在胸前，慢慢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他梦见梅梅身披洁白的婚纱，头上带着美丽的花环向他走来。那白色的婚纱贴着她的肌肤，V字领上露出雪白细腻性感的胸部，飘逸的裙裾若隐若现地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啊！她真是妩媚动人。他自己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白色的衬衣、领口打着黑色的蝴蝶结，是那么的风度翩翩。他们幸福地手挽着手，微笑着款款走进婚礼大厅。
随着钢琴曲《梦中的婚礼》缓缓响起，走来一位白胡子老人，他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圣诞老人一样，红帽子、红衣服、红靴子。
他开始说话了：“新郎，你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从今天起，她将成为你的妻子，是你一生的挚爱。你是否准备好了用你全部的真情去爱她，呵护她。她哭了，先湿的是你的脸，她笑了，先暖的是你的心。你是否准备好做一棵参天大树，在以后的生活中让她在你的树荫下安静地嬉戏，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他回答。
然后，老人又转身问梅梅：“新娘，你对面的这个男人，从今天起，他将成为你的丈夫，他是你一生的挚爱。你是否准备好去做一片浩瀚的海洋，让你的挚爱在你的港湾中静静停泊。”
“准备好了。”梅梅回答。
“如果你们准备好了，就把象征忠贞不移的爱情戒指戴在爱人的无名指上。这戒指作为见证，在你们未来漫长的婚姻生活中，你们都要向对方承诺，要给予对方你生命中所有的忠诚和真实。这枚小小的戒指，也是你们刚刚向对方许下庄严诺言的见证。”
于是，他俩开始互戴戒指，梅梅微笑地看着他，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他们沉浸在幸福和甜蜜之中……
一觉醒来，陈天宇发现自己无名指上空空如也，这才知道是做了个梦。他安慰自己说：“现在，我心爱的人就在眼前，这个梦总有一天会成真的。”
5
第二天上午，在翁所长家里，章梅梅见到了陈氏族长。陈族长六十岁左右，中等个子，面色红润，国字形的脸上有两道浓浓的剑眉，双目清眀，显得十分干炼。翁太太向陈族长介绍了章梅梅后，梅梅给他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又拿出了发票和陈家的欠条给他看。族长认真地听梅梅讲述了经过，又仔细地看了发票和欠条，然后他打量着章梅梅说：“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你说的话我相信。”
随即，陈族长就带着章梅梅和陈天宇来到了陈家。陈阿公见族长带着一伙人来到他家，心里暗暗地琢磨：“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她怎么把族长也叫来了？”
他们全家殷勤地请族长坐下。
陈族长开门见山地说：“我到这儿来主要是为解决问题的，刚才章医生给我介绍了事情经过，现在我倒是想听听你们是怎么说的。你们砸了别人的器材，又借了别人的钱不还，对这些你们怎么解释？”
陈阿公又开口用陆丰话给族长讲起来，族长马上阻止了他：“你用普通话讲，让大家都听见，怕什么嘛。”
陈阿公吓得立刻改口用了普通话。他告诉族长这些器材都是他们家买的，还拿出几张收据给族长看。
族长仔细看了收据，然后对他说：“你开的是假收据，章医生的器材是在医疗器械公司买的，这个公司是国营的，开的都是发票。我们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卖口腔医疗器材的，你是从哪儿买的？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些收据是你自己伪造的，连上面的印章都是你私下刻的，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是犯法的！”
陈阿公听了顿时面如土色。
陈族长又接着讲：“你说机器是你买的，我问你，你会砸自己买的机器吗？还有，你借了章医生的钱不还，还蛮不讲理地说就是不还，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们还威胁人家说什么我们这杀人没人管。你们简直是把这里人的脸丢尽了！如果大家都像你们这样无赖，这样不讲道理的话，那么谁还敢到这里来投资？谁还敢来做生意？我们这里的经济还要不要发展了！我前几天还对大家讲，要对外地人热情，不能用假货欺骗别人，要讲信用。”
听了族长的话，陈阿公慢慢低下了头。
接着，陈族长严肃地对他说：“你们的错误有三：第一，你们不应该借章医生的钱不还。第二，不应该损坏章医生的机器。第三，以前她并没有跟你们签过合同，现在她不愿意再合作是正常的事情，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你们不应该威胁人家。”
族长站起身来，威严地对他们说：“你们应该马上把钱还给章医生，如果不照办的话，那么国有国法，族有族规，你们家就不要住在这里了。”
族长的话条理清楚、有理有据，他处理问题果断，真让章梅梅大为佩服，她想，民间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陈家人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知道不能再赖下去了，真的是要还钱了。陈阿公恳求给他三天时间准备钱，陈族长同意了。族长定了三天以后，双方都到陈氏祠堂去，陈家要当着族里负责人的面把钱如数还给章梅梅。族长要借着这件事情向大家展示：我们是讲信用的，我们这里的人欢迎外地人来这里投资、做生意。
以前，章梅梅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民间部落的族长，没想到今天能身临其境，目睹其人。
翁晓明告诉他俩，这里的族长一般是由本姓家族最有声望的尊长担任，族长的权利很大，负责招集族人开会，解决族内的纠纷，举办族内的公共事宜和救济、施行家族法规等。族内的事族内解决，通过摆事实讲道理，甚至能解决一些连政府也难解决的问题。
翁晓明说：“几年前这里发生了一起很大的事件，一个犯人逃跑回家，被分局的人抓住当场打死了，听说是被踩死的。家人和村民愤怒了，村长带着村民把公安分局包围了，还砸了分局的牌子和门窗。当时正值盛夏，他们把死人抬到分局大院里暴尸。于是，公安局派了警察把闹事的村民围住，结果周围的村民又把警察包围了。再后来武警出动了，几个村子的村长又联合起来，带领村民又把武警包围了。就这样，包围的圈子越围越大，附近几个村的村民越拥越多，分局被围得水泄不通。”
陈天宇插话说：“看来这里民风剽悍，又比较抱团。”
翁晓明越讲越兴奋：“ 是的，公安局也觉得用武力解决不是办法，只会把事情越搞越大。这时，有一位当地人给公安局长献上一计，让他找族长帮助解决。果不其然，族长出面调解，没用一兵一卒，就凭一张嘴讲道理，最后把村民们都给劝回去了。”
陈天宇感叹道：“民间确有高人啊！别看这个小小的镇，确实是藏龙卧虎之地。”
梅梅也接着说：“我想起有一句话叫‘歪江湖、正道理’，说明这里的老百姓还是讲道理的。这个陈族长处理问题的能力我真是佩服极了。”
陈天宇温情的对她说：“梅梅，你放心吧，有那么多人帮助你，你的事一定能办好。”
梅梅点点头，她的心一下子敞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