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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看到了吧，东北方向就是惠阳淡水和大亚湾，它们与深圳毗邻，从这里出发，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
他们说，80年代看深圳，90年代看惠州。
1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到了暑假。章晶晶和丈夫带着小继民又到碣石来了。晶晶看到口腔医疗中心的规模大为惊喜，她感慨道：“没想到你发展得这么快，跟我上次来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了。”她对姐姐佩服极了，更感受到这一年来姐姐创业的艰辛。
正巧这一天，梅梅又收到了陈天宇的来信：
亲爱的梅梅，这几个月我在新疆拼命地工作，我们的雪莲种植基地已经长出了第一批雪莲。人工种植雪莲终于成功了，我心里特别高兴！
我想起你说过的，暑假带着你儿子和章晶晶一家到深圳来玩，我热烈地盼望着你们。亲爱的，我近日就回深圳，你等着我。这次见面一定把你制作的录音带复制一份给我，让我也和你一起好好修行。
爱你的天宇
章梅梅准备过几天就带着晶晶他们到深圳去，首先把借的钱还了，然后再去看陈天宇。这两天正碰到程老师嫁女儿，这里的风俗是男方摆酒席，热情的程老师把整个口腔医疗中心的工作人员都请去了，他专门为梅梅他们留了两桌丰盛的酒席，婚礼热闹非凡。
几天后，梅梅他们一行人到了深圳。梅梅先去了周莉莉家，莉莉立刻叫了葛立军和宋建国来家做客。梅梅拿出钱，连本带利还给了他们。
宋建国说：“真没想到，不到一年的功夫，你就把钱全还了。”
“我非常感谢你们在关键时刻借钱帮助了我，所以我一定要尽早把钱还给你们。”
葛立军说：“可以想象，你一定很辛苦。”
梅梅看看他们俩人面色憔悴，说道：“是的，创业嘛，哪有不辛苦的，你们肯定也很辛苦。”大家都是先后来这里创业的，各自说着自己不同的感受。
梅梅说：“在武汉火车站跟我妈妈分别时，我看见妈妈眼里的泪水，就安慰她说：我是从军营走出来的，在战场上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还怕什么呢？我还经过军医大学那么多年的培养，相信我吧妈妈，我不会比别人差的。其实当时我心里特别难受。列车鸣笛了，妈妈一边流着泪一边对我说，妈妈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以后的路全靠你自己走了。”
“听了妈妈的话，我差点哭了，赶紧把脸扭到一边立刻登上火车，因为我不愿意让我妈看见我哭。车开了，我不停地向窗外挥手，一直到看不到母亲的身影，我感到自己像一只孤独的大雁往南飞，南边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周莉莉感慨的说：“梅梅，我真的佩服你，我做不到。”
梅梅接着说：“到了广州，在流花宾馆门口，我看见那些西服革履的商海成功人士，再看看土气的自己，感觉自己真的就像一只丑小鸭。当时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体面地进入这里。就在上个月我到广州采购医疗材料时，还专门到了流花宾馆，找了一个靠门最近的座位坐下。那天，我臭美地穿着漂亮的套裙，要了一杯热牛奶，美滋滋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品尝着。隔着玻璃，我看着门外匆匆走过的行人，心想：啊，我终于走进来了。你们知道吗？哎呀！那种感觉真是美极了。”
宋建国笑起来：“哎呀！梅梅，你可真会臭美呀。”
“是的，有时候就是要臭美一下，让自己感觉到是个成功人士，给自己增加一点信心嘛。你们知道吗，积极的行为会导致积极的思维，而积极的思维，会导致积极的心态。”
葛立军接着说：“梅梅，我可没有你那么感情丰富。我告诉我老婆，让她把家看好，把孩子管好，我说这两年我没有钱寄给你们，我要创业，你自己管自己吧。”
“哇！葛立军，你就这么说吗？”梅梅吃惊地问。
“是啊，我可没有你那么有情调。”
“哇！葛立军，你也太没有人情味了吧。”周莉莉叹道。
“别信他！”宋建国戳穿他：“他的情话可多呢，我知道。” 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2
陈天宇从新疆回来了，他打电话给周莉莉，请梅梅他们过去。几个月不见，天宇晒黑了也瘦了，却显得更加精神焕发。
章晶晶首先喊起来：“哇，天宇哥哥，咱们好多年没见了，你还是那么英俊潇洒。”
“哎呀！晶晶，你从小就是你姐姐的小尾巴，她到哪你到哪，现在还是呀。”
这时，从梅梅的身后钻出来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他睁着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望着陈天宇亲热地喊着：“叔叔，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您。”
“是吗？”天宇一把将他抱起来，在他那稚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小继民用他那胖胖的柔软的小手摸着陈天宇的脸说：“我记不清了，但是我好像看见过您，我好喜欢您呀！”
“我也喜欢你，孩子。”天宇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觉得特别亲近，仿佛就是自己久别重逢的孩子，一股父爱油然而生。
接下来几天，小继民天天缠着陈天宇问这问那。
“叔叔，您相信有飞碟吗？您说会不会有星球大战，外星人会不会入侵我们的地球呢？”
“不会的，这是有人编的，故意制造恐怖。”天宇告诉他。
小继民睁着明亮的大眼睛说：“书上说宇宙是无限的，是美好的，小小地球不是孤立的，有千千万万外星朋友在关心我们，爱护我们，他们随时准备着来支援我们，是吗？”
“哇，我亲爱的小宝贝儿，你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呀？” 梅梅抚摸着儿子的头问。
小继民马上从自己的小箱子里拿出几本科幻杂志放在她面前。她立刻意识到这孩子长大了，在探求知识。
陈天宇对梅梅说：“这孩子对外星科学产生了兴趣，对地球现状担忧了。”
陈天宇蹲下身来，平视着对他说：“继民啊，我们人类对宇宙的认识也是不断完善的，先是认为大地是平的，直到麦哲伦航海才证明了地球是圆的。以后又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一直到17世纪伽利略发明了望远镜，才打破了‘地球中心学说’。随着科学的发展，我们知道了浩瀚的宇宙是由亿亿万颗星球组成的，你想想，难道那亿亿万颗星球和星系中，就没有高智能的人类吗？孩子，也许用不了多少年，外星人就可能会公开露面和我们交往的。”
小继民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要跟他们见面。”
每天，小继民都有很多新问题问他：“为什么人在地球上可以跳一米，用同样的力在月亮上可以跳四米？”陈天宇告诉他，那是地心引力的作用。
天宇每天非常耐心地回答着继民提出的各种问题，连梅梅都烦了，她对儿子说：“继民，你的小脑袋瓜休息一下，不要老问了，叔叔都累了。”
天宇立刻制止她：“不行，孩子是在接受知识的时候，就是要多问才好，这说明他爱动脑筋。”
陈天宇带着梅梅一行人参观深圳市容，游览锦绣中华，到大梅沙游泳、品尝美食，章晶晶和她爱人对深圳发展的速度大为震撼。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听天宇讲故事。晶晶对他说，想听听他这次到新疆的见闻。于是天宇给他们讲天山雪莲神奇的故事，接着又讲了怎样人工种植雪莲……
几天后，陈天宇又请了周莉莉一家和葛立军、宋建国他们一起聚会。
看到这群大院子女又聚在一起，韩阿姨感慨地说：“我想起你们在大院的时候。那时你们是多么顽皮又可爱啊。你们几个经常到我家蹭饭吃，这群孩子呀，见到男的叫叔叔，见了女的叫阿姨。哎呀，我真怀念那个时候。”
被韩阿姨这么一提起，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大家纷纷说起了当年那些调皮捣蛋的“英雄事迹”，什么偷桃子、摘李子，在菜园子里偷个萝卜什么的，还有把报废的通讯车拆出的零件组装个半导体收音机……
周莉莉指着葛立军和宋建国说：“就是你们两个最坏，还拿着刀出去打群架。那时，我和梅梅都懒得搭理你们。”周莉莉把头仰得高高地说：“我们这些好学生，怎么能理你们这些坏学生呢？”
宋建国装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周莉莉同学，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平常在学校都是表现不错的好学生，就是有一帮坏孩子在欺负咱们嘛。咱们还跟人家讲道理，我对他们说，你们这样做是不对地，如今是什么形势？是全国人民在夺取‘文化大革命’全面胜利的关键时刻，我们年轻人应该关心国家大事，怎么能在公开场所寻衅闹事呢。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我不和你们打，打架斗殴是不对的。我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们，可他们呢，实在是不可救药，竟然掏出了刀子，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他那滑稽的样子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周莉莉哼了一声：“有一次我和梅梅路过大操场，看见你们几个坏小子正站在大操场的检阅台上，披着军大衣学着首长的样子挥手检阅呢，你们看见我和梅梅走过来，就不怀好意地喊着‘一二一、一二一’，害得我俩都不会走路了。”
大家听了又“轰”地笑起来。
韩阿姨看了看陈天宇说：“还是天宇这孩子好，没有到处跑，在家里练武功。”
“天宇哥哥是我们大院里男孩的榜样，人家是领袖级人物嘛，莉莉和梅梅是我们男孩心中的那什么什么，对了，是心中的偶像。”
韩阿姨接着说：“我记得梅梅小时候脾气可犟了，她妈妈打她的时候她不哭，就会跑到我面前来哭。”
“是啊，那时候我的脾气可犟呢，我妈妈叫我跪下，我学着英雄那样高昂着头说，我不跪，哼，宁愿站着死，不能跪着生！我妈妈更火了，她啪地在我的后腿窝踹了一脚，我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了。你们说我那妈妈呀，她怎么老爱让人跪呢？我就想象着自己是江姐，我妈就是特务头子徐鹏飞。我横眉冷对地看着她，大声地学着江姐临刑时说的话：‘竹签子是竹子做的，共产党员的意志，是钢、是铁!’哼！我这点痛算什么，比起江姐还差得远呢。于是，我扶着墙站了起来，接着又挨了她一脚，就这样我一次次被踢倒，又一次次地站起来。当时，我的脑海里闪现着《东方红》里面革命烈士英勇就义的场景：
戴镣长街行，告别众乡亲。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我一个，自有后来人。
于是，我学着革命先烈英勇就义的样子，昂首挺立着，气得我妈干瞪眼”。章梅梅声情并茂，连说带比划，笑得大家眼泪都出来了。
待大家笑够后，她又接着说：“我爸爸看了赶紧拉住我妈说：别打了，别打了，这孩子都给你打诨了，就是打瘸了她也不肯下跪。咱们还是好好跟她谈谈吧。于是我爸把我拉到书房，倒了杯水放在我的面前，接着又拿出几块糖果、饼干哄我。”
“哎呀，这可是糖衣炮弹啊！”他们齐声说。
梅梅白了他们一眼：“什么糖衣炮弹啊，这是教育有方。”
就这样，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儿时的各种趣事，从“文革”遇难到撕大字报，从打武斗到各自逃难。章梅梅还讲了在武斗逃难时，她和谢婆婆怎样发现了“宝库”，偷了一袋白糖回来的事。
他们开心的乐呀、笑呀。是父辈们的情缘把他们集结在这里，大院永远是他们心中共同的家园。大院有他们童年的欢笑、少年的懵懂，在那里，他们成长，在那里，他们放飞梦想。军旗、军号、军歌，是他们共同的向往和留恋。任岁月悠悠、人生漫漫，相同的经历、相同的基因、相同的情感，让大院子弟无论身在何方，都从未走远，不曾相忘。
3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了。这天，章梅梅和陈天宇及周莉莉在一起谈起了口腔医疗中心的发展前景。当她谈到碣石经常停水、停电的情况时，不由自主地感叹道：“碣石与深圳相比真是相差太远了。”
周莉莉对她说：“梅梅，我建议你把口腔中心转到深圳来，你第一次来深圳时就对我说过，要参与到深圳的改革开放中来。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去了碣石。”
“我当时去碣石是刘教授介绍的。事实证明，我在碣石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也为将来实现梦想奠定了基础。也许，这正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我走过的路，经历的挫折，也许正是上天赐予我的一种财富……”
“到深圳来开办口腔中心，这个想法很好。”陈天宇皱着眉头说：“但是，目前深圳寸土寸金，各种资源的竞争非常激烈。在这里，每个人都铆足了劲，赌上了自己所有的财力、物力向前冲。”陈天宇沉思着摇了摇头，接着又说：“而且，由于深圳发展得快，各行各业进驻得也快，尤其牙科诊所这两年可以说是遍地开花，所以现在要把口腔医疗中心转到深圳来，发展空间不大，不是很理想。”
梅梅说：“我喜欢到刚刚开发的地方去，因为那里发展的空间大，机会也多。”
突然，陈天宇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客厅前的阳台上，朝她们俩招手：“你们过来。”
梅梅和莉莉来到阳台上。眼前是一片林立的高楼，远处是隐隐约约的山峦。陈天宇指着远处的山峦说：“看到了吧，东北方向就是惠阳淡水和大亚湾，它们与深圳毗邻，从这里出发，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
陈天宇告诉她俩：“惠阳淡水和大亚湾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发展前景很好，国家给了惠州很多扶持政策，尤其是毗邻深圳的惠阳淡水，更是吸引了很多投资者的目光。我想，那个地方将来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我建议梅梅到淡水去看看，我有几个朋友在那里投资，他们说，80年代看深圳，90年代看惠州。”
天宇对梅梅说：“明天，我陪你去淡水看看，他们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
第二天一大早，梅梅和天宇就租了一辆的士车前往惠阳淡水。
一路上，陈天宇对梅梅侃侃而谈惠州的人文历史。他说：“惠州历史悠久，行政区划从秦代就有了，到了隋唐时期，已经成为岭南名郡，是整个东江流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这里有许多著名的景点，出过很多名人。苏东坡就被贬谪到这里几年，现在惠州西湖的苏堤，就是他当时带头捐资修筑的，据说为了捐资，他还当掉了自己的靴子。他的名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就是在这里写的。”说到这里，陈天宇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诗意。他接着又说：“苏东坡还在这里留下了一段真挚的爱情佳话。”
“什么佳话？”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陈天宇开始娓娓道来：
“苏轼的妻子叫王弗，不到三十岁就死了。他后来续弦娶了王弗的堂妹王闰之。但是，那时候他身边还有个小妾叫王朝云，这王朝云原本是个歌女，因为聪明俊秀，12岁时被苏轼收为婢女带在身边，19岁时苏轼纳她为妾……”
“你懂得可真多。”梅梅由衷地赞叹着：“那后来呢？”
“那苏东坡一生仕途坎坷，总是不断的被迁往全国各地做官，经历了很多大起大落。当时，因为各种原因，他的众多妻妾侍女不是不能随行，就是离他而去。漫漫岁月里只有王朝云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着他，跟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当他被贬谪到惠州时，饱受雨雪风霜之苦的王朝云终于病倒了。不久，她就过世了，死时才三十四岁。”
“唉，可惜死得太早了。”
“是的，王朝云除了能歌善舞，更是与苏轼有着内心的默契。苏轼说过，知我者，唯有朝云也。所以，对她的病逝，苏轼非常难过，发出了‘枕前珠泪，万点千行’的悲号……”
梅梅叹道：“以前我读过苏东坡‘十年生死两茫茫’这首词，知道他是个深情的人，没有想到他还如此重情……”
司机回过头来望了望他俩，满怀善意的笑了笑。
“梅梅，其实惠州，尤其是惠阳，在近代出了很多名人。”
“哪些名人啊？”
“惠阳三杰，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叶挺是惠阳人，这惠阳三杰还真不太清楚。”梅梅说。
“叶挺、廖仲恺、邓演达三人并称‘惠阳三杰’。廖仲恺是惠阳陈江人，他和夫人何香凝在日本留学结识孙中山后，便毕生追随孙中山，协助孙中山制定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积极支持工农革命运动，推动了中国国民革命发展。邓演达出生于惠阳永湖乡，他参加了辛亥革命，后来到保定军校学习，毕业后一直是国民党左派领导人。叶挺将军是惠阳秋长人，皖南事变叶挺被国民党扣押，在重庆狱中，他写下了那首光照千秋的《囚歌》。”
陈天宇一说到《囚歌》，梅梅马上脱口而出：“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接着，陈天宇念出了下面两句：“一个声音在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于是他们一起高声朗诵起来:
我渴望着自由，
但也深知道——
人的躯体哪能由狗的洞子爬出！
我只能期待着，
那一天——
地下的烈火冲腾，
把这活棺材和我一齐烧掉，
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得到永生……
的士开到淡水城内的高架桥上，桥上非常拥挤，各种车辆混杂，摩托车在车辆间不停地穿梭着。的士突然“嘶”的一个急刹车，他俩定神一看，哎呀！好险啊，一辆摩托车突然插入他们的车前差点相撞。司机怒气冲冲地打开车门，一把抓住摩托车司机，两人面红耳赤的大吵起来，周围的车辆停了下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人撕扯在一起正要打架。
陈天宇对梅梅说：“你在车上待着，千万不要下车。”他立即下车把两人拉开，一边劝架一边把司机硬拉上了车：“咱们赶快走吧，听说这里治安不好，反正你的车也没被撞到。”
这位东北司机才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车上。
陈天宇找到了他的朋友，他是做房地产的。他兴致勃勃地告诉天宇和梅梅，淡水处于广州、惠州、深圳、大亚湾的中心，方圆百公里内有两个机场、两条铁路和两条高速公路，再加上大亚湾深水港，这里离香港只有47海里，地理位置非常好，将来肯定会很有发展。现在熊猫公司，还有内地的许多公司都来这里开厂、办公司。
他开车带着梅梅和陈天宇从淡水到了大亚湾霞涌，再到深港码头沿途参观。大亚湾碧波万顷，淡水城夏日炎炎，到处是一片施工的景象，与之相伴的是雨后春笋似的建材公司。全国各地很多人都涌向这里。天宇对梅梅说：“看来这里确实是一片投资的热土。”
“的确是，我看这里用不了几年，就是另一片天地了。”
这他俩考察了一天，当天赶回了深圳。梅梅告诉天宇，这次淡水、大亚湾之行对我来说具有历史性的意义，因为在碣石那里五天有三天停电，全是靠发电机发电。水也是三天才来一次，确实不利于事业的发展。
陈天宇拉着梅梅的手，含情脉脉地对她说：“亲爱的，看来那里对你来说确实更有发展，而且我们也能一直在一起。”
看着深爱自己的陈天宇，梅梅对他说：“天宇，我想到毅民的墓地去看看，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去看过他，一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里，我的心就痛。”她的声音哽咽了。
天宇把她紧紧地拥入怀里，柔声地对她说：“好的，我陪你去。”
梅梅他们一行人满载而归的离开了深圳。临走前，梅梅把借天宇的钱连本带利悄悄地放进天宇的包里。
4
梅梅他们走后没几天，陈天宇又赶回了新疆，在那里继续完成天山雪莲的种植和研究工作。他写信给梅梅：
亲爱的，自从你走了后，我的心里就空荡荡的，如果能天天跟你在一起该多好，愉快的时光为什么总是过得那么快。这几个月我一定抓紧时间，争取早日陪你去云南扫墓。
你还我的钱已收到了。梅梅，我望着它想了很久，将来我的一切，包括我这个人都是你的，我盼望着那一天早日到来。我把你给我的录音带在身边，每天能听到你的声音，还有圣人说的话，我感到很愉快，收获也很大。
爱你的天宇
从那以后，章梅梅心系淡水，她经常给大家讲她考察淡水的情况。她还特意请了程老师、李校长、地理老师、徐先生、族长和几位东江纵队的老干部们来一起探讨发展大计。
会上大家纷纷帮她出谋献策，他们成了她的智囊团：徐先生帮她解签；地理老师分析惠阳淡水的地理位置和与周边的毗邻关系；程老师的儿子和女儿、女婿都在深圳，所以他对深圳非常熟悉，他也认为到深圳发展的空间没有到淡水的大；陈族长主持会议并做总结。会议一致认为淡水和大亚湾的发展肯定比碣石快，是她应该去的地方，但到底是去淡水还是大亚湾还需进一步考察。
教授们也都很支持梅梅的想法，让她放心去淡水考察，这里有他们照看。
说也奇怪。一天，吴老板来向章梅梅告辞，说他的工厂要搬到惠州去发展，他说惠州那边发展环境比较好，而且政府给的政策也宽。碣石这里经常停水、停电，影响工厂发展。临别前，梅梅执意要请他吃饭，感谢他的帮助。吴老板只点了很少的几个菜，他说：“这几个菜够了，以后把钱用于发展壮大吧。”
章梅梅告诉他，她现在也在惠阳淡水一带考察，也想找一个更大的发展天地。吴老板听了非常高兴地说：“你这个想法太对了，我们是搞企业的，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要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他给梅梅留下了一个地址，告诉她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到惠州去找他。
吴老板把整个工厂都迁走了。章梅梅想起吴老板对自己的帮助，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突然有一个感觉：自己离开碣石的时间也快了。接下来，章梅梅一边工作，一边不断地到淡水、大亚湾考察。她孤身一人来来往往，多么希望自己有分身术，希望有个人帮帮自己，哪怕是一点点，但是没有人能替代她。从陆丰到淡水这段路上，她已记不清晕车呕吐的次数了，她感到好苦，好累。一路上她在心里不知多少遍唱着：
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
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才不会害怕。
谁不会想要家，可是就有人没有它，
脸上流着眼泪，只能自己轻轻擦。
我好羡慕她，受伤后可以回家，
而我只能孤单地，孤单地寻找我的家。
……
是的，她多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只要有一间房子、一张床，还有一个冰箱就够了，她疲惫的时候能洗个澡、在床上休息一下，天热的时候能吃一块冰镇西瓜，她就满足了。
每次一到淡水，她就先到小重庆饭馆去吃一碗麻辣小面，然后经过宝丰大厦到“老干部之家”定好房间，放下行李，洗个热水澡、喝口水后，她就开始工作。她走遍了大亚湾、淡水，了解当地政策，看见一幢幢高楼奇迹般地拔地而起。
淡水是惠阳区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淡水镇历史悠久，又是著名的侨乡，它的南边紧靠大亚湾，西与深圳接壤，人口又比大亚湾多，天时、地利、人和，成功三要素一个都不少，梅梅暗暗下定了决心：棋开新局，落子淡水。
